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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澳大利亞在埃博拉等流行病防控方面高度警覺、反應快速,本研究擬以澳大利亞主流媒體為研究對象,分析澳大利亞媒體新冠肺炎疫情的總體態勢,特別是涉華議題的主要觀點,力圖為下一步中國對澳傳播提供可操作性的對策建議。
本研究使用道瓊斯旗下的Factiva數據庫,選取澳大利亞廣播公司(ABC)、澳大利亞人報(The Australian)、時代報(The Age)、澳大利亞信使郵報(The Courier Mail)和悉尼先驅晨報(The Sydney Morning Herald)五家澳大利亞主流媒體為研究對象。搜索關鍵詞“coronav irus”“outbreak”“pneumonia”“China virus”“ Wuhan virus”,檢索時段為2019年12月31日至2020年3月12日,通過人工篩選掉無關報道和去重,5家媒體對新冠病毒報道數量依次為1638、1305、667、619和664篇,合計4893篇。其中涉華報道共計1789篇,占其總報道量的比例為36.5%。
澳大利亞5家主流媒體對疫情的報道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疫情暴發初期、中國疫情高發期、本土疫情高發期。
疫情暴發初期(1月9日至1月21日):1月9日澳大利亞廣播公司報道《中國爆發可能與非典有關病毒》,報道援引中國媒體稱武漢當局說沒有人傳人現象。這一報道并未引起很大關注。此后,5家媒體的新冠病毒報道始終寥寥,僅有16篇(悉尼先驅晨報2篇,澳大利亞廣播公司13篇,澳大利亞信使郵報1篇)。
中國疫情高發期(1月22日至2月29日):1月22日以后澳媒開始集中報道中國新冠肺炎疫情,這一階段的周平均報道量是第一階段的三倍。1月25日澳大利亞廣播公司發布報道《維州官方證實澳洲出現首例冠狀病毒感染者》,維州衛生部門發布消息,一名華裔澳洲男子感染了新冠病例,他在墨爾本的蒙納士醫療中心接受治療。澳大利亞出現本土新冠病例的報道逐漸引起重視,但是澳媒報道中并未出現本地疫情防控報道,5家主流媒體的報道主題主要是從武漢返回的澳大利亞人在圣誕節島安置問題、新冠病毒嚴重程度,以及鉆石公主號事件,一些專家發表了對疫情影響全球經濟的分析。在涉華疫情報道中,澳媒主要從新聞接近性角度出發關注中國疫情對澳大利亞造成的巨大經濟損失,包括旅游、教育、農業等多個領域;還有一些報道涉及疫情可能造成的中國經濟問題、對中國審查制度和信息控制的懷疑,中國的封城狀況等,如澳大利亞人報報道《病毒突變導致死亡人數增加一倍》(1月23日)介紹了武漢封城后的社會狀況及病毒造成的影響,報道《原爆點隔離》(1月24日)描述了武漢開展的抗疫舉措。
本土疫情高發期(3 月1 日至今):3月1日澳大利亞西澳州首席衛生官安德魯·羅伯森宣布,珀斯一名男子因感染新型冠狀病毒死亡,這是澳大利亞出現的第一例新冠肺炎死亡病例。3月2日新南威爾士州政府發布消息,澳大利亞確認首例新冠肺炎社區傳播病例。自此,澳媒報道重心轉向本土疫情的檢測防治。報道主題主要為:全球各國疫情的爆發、澳大利亞出現搶購現象、政府呼吁民眾冷靜、澳各地活動逐漸取消、澳大利亞經濟問題、新增新冠病例等,并計劃應對未來幾周里百萬人群感染的危機。這一階段涉華報道減少,初期質疑中國政府隱瞞信息的報道評論變少,少量涉華報道也有涉及中國疫情導致澳方遭受的經濟損失等。3月12日以來,澳大利亞新增確診病例包括正在該國拍攝影片的著名美國影星湯姆·漢克斯夫婦、澳大利亞內政部長彼得·達頓等,從平民到高官,澳大利亞疫情失控的風險已然來臨。
本研究使用Antconc詞頻統計軟件對4893篇文章、共計約270萬字的文本進行熱詞頻率統計,在篩選掉無意義實詞后,得到前200個高頻詞的名詞,這些高頻詞體現了澳媒報道的主題偏好。
根據表1顯示,澳大利亞主流媒體疫情報道偏好與經濟、政治、健康、教育等密切相關。其中market(s)、travel、tourism、bank(s)、investors、economy等詞與經濟掛鉤;ban、morrison、official與政治相關;health、quarantine、epidemic等詞和疫情與健康相關;education、students與教育有關。

表1:200 個高頻詞中的部分詞
澳媒疫情報道中涉華報道占比不小,通過詞頻熱詞分析和對新聞報道的內容梳理,發現澳大利亞主流媒體的關注點依次為:中國疫情、本國經濟、本土疫情進展。
澳媒對中國疫情的報道集中于中國疫情爆發的中后期,涉華報道傾向總體偏負面。2月17日澳大利亞人報刊發文章《九號娛樂公司因為宣傳陷入麻煩》,稱九號娛樂公司因在其刊物中轉發中國日報夸贊中國抗疫的成功作為,備受澳媒批評。這一文章集中體現了澳媒對中國的刻板印象。
澳媒對中國疫情的集中報道在1月22日以后,主要涉及兩個主題:中國疫情進展和中國政府應對疫情的作為。涉華報道中有對中國抗疫措施的正面報道,如澳大利亞廣播公司的報道《許多人認為冠狀病毒是中國的“切爾諾貝利時刻”,但是中國政府可能會證明它是錯的》(2月27日),澳大利亞信使郵報報道《關注亞洲》(2月28日)均認為吸取SARS教訓的中國在此次疫情中采取的措施是及時且有力的,并對中國政府疫情數據的公開透明表示贊許。同時也有從意識形態角度對中國制度進行批評的負面消息,如澳大利亞廣播公司質疑中國官方隱瞞疫情信息的分析《我最常被問到的問題是:中國報道的冠狀病毒中有多少實際上是真實的?》(2月7日);澳大利亞人報文章《共產黨人自顧不暇》(1月31日)、《200年前便有民主權利》(2月10日)和《中國的致命掩蓋行為必須停止》(2月22日),這些文章將疫情中出現的種種悲劇歸咎于中國的政治制度,批評色彩鮮明。悉尼先驅晨報報道《大流行揭示了中國致命缺陷》(1月28日),弱化中國應對疫情的有力措施,放大環節瑕疵,從意識形態角度對中國政府進行抨擊。
中國是澳大利亞最大的投資國,也是澳大利亞最大的游客和留學生來源國,長期為澳大利亞的兩大支柱產業——留學和旅游做出貢獻,澳大利亞對中國的經濟依賴在澳媒疫情報道中一目了然。從中國新冠肺炎疫情爆發初期到本土疫情大爆發之前,澳媒討論最多的話題就是中國疫情給澳大利亞造成的經濟損失,澳大利亞人報刊發文章《領導人聯合支持中國》(2月8日)稱,澳大利亞的大企業高層計劃在疫情過后組團赴華表示支持。
澳大利亞主流媒體在經濟領域討論的話題大多涉及中國。其一,澳大利亞在中國疫情爆發后不久就對中國發出禁入令,這使得很多中國留學生無法回到澳大利亞,這對澳大利亞高校造成巨大經濟損失。澳大利亞人報報道《大學可能會損失20億學費》(2月7日)對因為禁令造成的學費損失進行了初步評估。其二,中國新冠肺炎疫情將深刻影響澳洲的生產出口以及旅游收入問題,澳大利亞人報在《中澳貿易關系因為病毒損失十億》(1月29日)一文中,稱澳大利亞因為病毒將可能損失10億的交易額,其中涉及龍蝦及農產品的出口;該報報道《從農民視角看這次的確比非典嚴重》(1月29日),較客觀地評價了澳大利亞的經濟損失。此外,澳媒報道也涉及對本國政府官員的批評,如時代報評論文章《莫里森必須采取行動》(2月22日),嚴厲批評首相莫里森在森林大火中的無所作為并希望他可以采取行動以解決澳大利亞日益嚴重的經濟問題。
澳媒對于新冠肺炎的大量報道是始于世界衛生組織宣布新冠病毒存在人傳人之后的,3月以來隨著本土出現死亡病例,本土疫情報道量迅速攀升,在報道中可以見到公眾的恐慌情緒有所上升。
澳媒對本土疫情的報道分為前后兩個階段。首先,在中國疫情高發期,澳媒依據本土專家和醫生觀點,對病毒的危險性和高傳染性出現低估,雖然澳大利亞發布對華旅游禁令,但是本地的防護措施很不到位。澳大利亞廣播公司曾發布新聞《冠狀病毒醫師提醒澳大利亞很可能出現更多病例》(2月1日),提及墨爾本市的彼得·杜赫提感染與免疫研究所在對新型冠狀病毒的研究中有了重大突破,成為除中國外全球首個復制出該病毒的實驗室。該研究所副主任、病理學家邁克·卡頓稱,澳大利亞擁有完善的醫療設備,足以應對此類病毒爆發事件。雖然它很危險,但不具有埃博拉病毒那樣的致命性。此后,沒有其他媒體跟進報道。時代報報道《總體沒有危險》(2月24日),主要依據澳洲首席衛生專員布蘭登·墨菲的判斷,認為沒有社區傳播的風險;澳媒對本土出現的首例病例進行了持續追蹤報道,也對政府將從武漢回來的澳洲人集中隔離點定于圣誕節島一事進行了連續報道,這一隔離點選址備受爭議,時代報的文章《現在我們將成為麻風病人的殖民地》(2月1日)報道了當地民眾認為將圣誕節島作為隔離檢疫點將影響旅游業,給該島帶來巨大損失。出現新冠肺炎集體感染事件的鉆石公主號,也廣受澳媒關注,澳大利亞人報的報道《從海洋巡游到病毒噩夢》(2月6日)對鉆石公主號上數千隔離者的狀況進行了生動描繪。
值得關注的是,在中國疫情高發期,澳媒報道中“黃禍論”借尸還魂,把公眾的恐慌心理嫁接到對華人的種族歧視。澳大利亞的亞裔尤其是中國人因為病毒遭到不公正待遇,盡管澳大利亞官方表示反對這種“恐華”行為,但是通過澳媒報道依然能看出種族歧視情緒在澳大利亞的蔓延,如澳大利亞信使郵報的文章《中國人乞求冷靜一下》(1月30日)、《種族主義者拒絕亞洲醫護人員服務》(2月27日),時代報刊發報道《大流行性的恐慌帶有種族主義元素》(1月31日),澳大利亞廣播公司報道《華人社區因為冠狀病毒恐慌被排斥》(2月5日)等等,從華人的種種遭遇映射著白人種族歧視的丑惡,西方媒體長期以來引以為傲的文化包容和平等價值觀,在災難面前被踐踏于地。
其次,在疫情出現全球傳播后,澳媒疫情報道主題主要表現為四個方面:一是社區病毒傳播難以遏制,澳大利亞官方承認疫情發展迅速。3月6日澳大利亞人報刊發文章《保持冷靜做個咖喱》,援引衛生專員墨菲發布的信息“幾百萬人在幾周內被感染”;3月7日該報報道《郊區潛伏致命疾病》,宣告澳大利亞郊區也不再安全。二是入境管制措施實施后發生的搶購事件。3月6日報道澳大利亞信使郵報報道《大搶購導致醫藥供給不足》。搶購事件產生連鎖反應,3月7日澳大利亞人報文章《即將到來的不景氣寫在了廁紙上》,報道澳大利亞人掀起了囤貨狂潮,一時間廁紙也成了最搶手的商品之一。針對搶購事件,3月11日信使郵報刊發文章《驚慌失措時國家集體下線的標志》,對囤貨搶購行為進行嚴厲批評。三是加強本地防控,密切關注疫情高峰的來臨。隨著世界各國疫情的爆發,澳大利亞的恐慌情緒被大幅點燃,對疫情的防控措施也逐步展開,對民眾的疫情科普內容也多了起來,澳大利亞廣播公司官網在顯著位置設置了冠狀病毒板塊,十分醒目。四是積極報道全球抗疫進展。3月6日信使郵報刊發文章《世界必須聯合起來一致抗疫》,表達了對疫情的重視以及對國際伙伴的需求;3月10日澳大利亞人報刊發報道《澳大利亞醫學協會主席稱:對新冠病毒的意大利式封國可能也是澳大利亞的選擇》,澳醫學協會西澳分會主席安德魯·米勒認為,迄今為止,只有中國成功遏制住了新冠病毒的傳播。
基于澳大利亞主流媒體的涉華報道分析,不難發現:中國聲音一直被澳大利亞主流媒體淹沒。鑒于這種現實,下一步中國應結合疫情發展的變化,適時對澳開展傳播。
一是在澳大利亞本土疫情爆發期,通過外交渠道和媒體渠道主動向澳大利亞伸出合作之手,向澳大利亞提供力所能及的抗疫物資,建立聯防聯控機制;支持中澳科技工作者合作攻關,研制新冠疫苗;暫時將澳媒前期的“黃禍論”和“恐華”行為擱置,呼吁在澳華人團結一致,支持政府抗疫。
二是在澳大利亞本土疫情結束后,應對西方媒體“大喇叭”的首要策略是在“對的地方說更多”,讓中國聲音先走。加強社交媒體和傳統媒體的議程設置,客觀報道中國為全球疫情防控贏得時間和做出的積極貢獻;針對“九號娛樂公司事件”等類似個案,旗幟鮮明地抨擊文明社會中的種族主義和排華行為,樹立不可侵犯的中國國家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