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推理之心看戈恩事件

趙英

2019年末，似乎為證明使這個世界更加有趣的能力不僅專屬特朗普總統，前雷諾-日產-三菱的董事長戈恩先生在世界舞臺上演出了一場大變活人的活劇，劇情之精彩，讓今天的媒體上吵翻了天。真不隗奇才也，連負罪逃跑都那么不一般！

日本國民在喜度新年的大日子里，獲得了驚悚;中國民眾在新年里，獲得了談資。老夫我作為日本推理小說愛好者，對日本官僚、警察略有所知的學者，也忍不住反復看了幾遍現實版“越獄”。看完后有幾句讀后感想說與諸位讀者，也算以輕松的心情，在2020年開工吧。

我想先給各位讀者講兩個小故事，均為筆者在日本做訪問學者期間遇到的，當時正在日本，天天看報，所以了確翠比較詳盡。

2001年明，日本各大報鋪天蓋地報道了金正恩的大哥金正男持假護照帶家人試圖從成田機場入境，到日本迪斯尼游玩的事情。金正男一行持假護照剛入境，即被火眼金睛的日本警察發現，隨后被日本政府驅逐出境，轉由某國回到朝鮮。金正男失去“王儲”地位，與此行大有關系。

2000年11月，日本各大報刊登了一起日本警察的戰績：日本警察在一家酒店逮捕了赫赫有名的日本極左組織——赤軍女魔頭重信房子。日本赤軍在上世紀70年代是讓日本戰栗、在全球搞恐怖活動的組織，被日本政府及國際機構定性為恐怖組織，在日本政府打擊下，已灰飛煙滅，但其領導重信房子卻杳無音訊。

時過30余年，重信房子重返日本。歲月催人，當年的芳齡少女已變成蒼蒼白發的老嫗，據說重房信子還整容了。但日本警察經過縝密跟蹤，硬是從她在咖啡館吐煙圈的慣用姿態，認定就是這個女魔頭重返日本，立即予以逮捕。重信房子被捕后立即承認了身份，并且有深切懺悔。

此外筆者還看過日本警察的《白皮書》，那上面對于夜晚的燈光亮到何種程度（用多少度燈泡）能夠震懾罪犯，都有詳盡說明。

戈恩先生就是在與具有上述辦案傳統的日本警察斗法。

說了上面的故事，再來評價戈恩先生的業績。

首先，整治戈恩先生的是日本政法體系中的精英機構東京地方檢查廳特搜部。特搜部是專辦涉及政治大案的機構，日本政治家、企業家都聞之變色。由特搜部力辦理戈恩先生的案子，筆者早就說過“帶有強烈的政治色彩”。也正因為如此，此案拖而不決，估計戈恩先生的耐心也一點點耗盡。但是特搜部辦理的大案，出現如此疏忽，筆者認為背后大有文章。

其次，據報道，戈恩先生在住宅郁悶得不行，想請一個音樂班子唱“堂會”。這個戲班子不僅堂而皇之地來了一大堆人，還獨具匠心地把戈恩先生放入琴盒，從容運到機場，從容飛走。日本警察難道不會察覺嗎？我敢肯定，這些人一入境，就在日本警察視線范圍內。那么沉重一個琴盒，進出公館不會被日本警察注意嗎？即便日本警察在東京疏忽了，這些人的動向會被疏忽嗎？這些人在進入大阪機場過海關，登機前不會被檢查嗎？大阪機場在日本是僅次于東京的國際機場，檢查同樣嚴密，即便是私人飛機，在日本也不會被警察漏掉。

再次，據說戈恩先生是化妝出逃的。再精妙的化妝術，能比得上重信房子幾十年的自然衰老加整容嗎？再說整個營救團隊，出境的人比入境的人多一個，難道不會引起懷疑嗎？

最后，日本警察難道在戈恩身邊沒有安插眼線嗎？戈恩出逃的消息來自外部，做事精細的日本警察（日本國民都做事精細）在那一天整體放假了嗎？據報道，戈恩先生此前曾化妝走出公寓，既然有次一舉，日本警察難道不會提高警惕嗎？

筆者不敢對戈恩出逃做出什么肯定的判斷，只是根據筆者對日本警察的了解提出一些疑問。曲折故事，令人生疑之處甚多。

戈恩事件，起于政治，終于政治。戈恩先生出逃，最終成為法理上的在逃人員，免去了耗時耗力的漫長審批（還可能審出什么難辦的事情來）。日本政府和法國政府也可以加速討論雷諾與日產的關系。

戈恩事件，在上世紀有過類似一幕。那就是美國CIA派了一支以拍電影為掩護的隊伍，潛入伊朗，救出了美國大使館人員。為此事件拍的電影名字似乎是《逃出德黑蘭》。但那是超級大國國家機器的杰作。所以，筆者對網上所傳戈恩出逃是其妻子策劃，也持保留態度。

戈恩事件的復雜背景和真實情況，可能要多年后才能透露，但戈恩先生的前途并不美妙，因為他屬于負罪潛逃。政治一途，恐與其無緣。在真主黨地盤上，他也沒有草根支持，最多只能出來懟日本政府。

如果網上所傳逃離經過竟然是真的，只能說經過20余年風吹雨打，日本警察的素質、日本警察機構的能力，不復當年。“平成廢柴”已難以保證日本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