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設計學視域下的甲骨文字形特征與重構研究

王小艷 凌杰

摘要：基于設計學視域，尋找甲骨文文化的繼承和傳播路徑。采用圖表比較法分析十二生肖字在傳統甲骨文和“再造甲骨”造字原理中字形特征的差異。“再造”對甲骨文的字形設計，更符合現代人的審美且易于辨認。在此基礎上開發的設計產品，運用互動及互聯網媒介讓甲骨文變得更有趣。甲骨文的傳承要在保持傳統字形特征的基礎上，開發出符合受眾審美、生活方式及使用習慣的設計產品，才能實現甲骨文文化的有效傳播。

關鍵詞：甲骨文 字形特征 數字網格 重構 十二生肖字

中圖分類號：J5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069 （2020） 04-0038-04

一、甲骨文的構型原理

甲骨文是巫師為殷商王室和貴族做占卜所留下的契刻在龜甲或者獸骨上的文字，所以甲骨文也叫作“契文”、“殷墟文字”、“卜辭”等。甲骨文被認為是我國最古老的文字，距今有3600年的歷史，是我國目前現存比較成體系的一種成熟文字體系。《周易·系詞下》和許慎《說文解字·敘》中都有說“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視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1]這說明中國的先人在創造文字是依靠“近取諸身，遠取諸物”的原則來造字的。《說文敘》“象形者，畫成其物，隨體詰詘，日月是也”。[2]象形，也就是說文字是根據物象來進行概括而產生的。在這兩干多個已經釋讀的甲骨文中，動物字占很大的比例，有近100多個，而十二生肖字也有其獨特的象形特征，本文專門選取甲骨文動物類字中的十二個生肖字作為研究對象，同時以陳楠《再造，甲骨》中的十二生肖字為例，研究傳統甲骨文的造字原理和字形特征，通過對比傳統甲骨文字形特征和重構甲骨的字形特征，分析重構甲骨的現實意義和時代特征。

圖畫思維是漢民族的思維模式之一，在3000多年的殷墟，我們的先民在創造文字的時候是根據具體物象用抽象的方式用象形性的思維創造出來。莊義友在《漢字的造字理據與字形構造模式》文中提出“每個漢字的字形構成，都離不開‘直接呈現于感性觀照的一種外在事物，從形體上映射出這種外在事物的形象或形象特征，同時也暗示出與這些形象或形象特征相關的客觀事理。因而，每個漢字的字形，實際上就成為某種外在事物的象征符號。”[3]其中，十二生肖就是典型的象形漢字，物體的象形特征特別明顯，突出了形象或形象特征相關的客觀事理的造字原理。這種說法都說明漢字的產生是古人根據在社會生活中的一些經驗和所觀察到的物像來創造的，李曉華在《甲骨文象形字取象角度及特點分析》總結說“總體來說，這種有關動物的象形字的構形示意的方式大多是比較簡單的。畫成其物表示其物為其基本法則”。[4]因為是簡單的造物象形，所以這些文字的特點就是總的來說甲骨文字形特點為象形字居多，異體字較多，有的字字形的方向可換，偏旁可有可無點畫可多可少，轉折處多為方筆，用力不均，筆畫多筆直。

二、“再造·甲骨”的創意

由于不同的書寫者和契刻者在不同材質上進行甲骨文的書寫和契刻，導致出土的甲骨文不規則、字形變化多樣。所以對于普通大眾來說，要認識這些古老的象形文字就變得困難很多。設計作為一個走在時代潮流前端的學科，需要對當代最流行的產品設計做出回應，豐富自身的理論體。[5]陳楠在自己設計的產品上用一種全新的理論來詮釋設計之美和設計再造甲骨的意義。陳楠的“再造·甲骨”的設計理念則把不規則的甲骨文進行整合，通過一定的規律來對傳統甲骨文特點進行差異分析，選取傳統甲骨文大體的形狀特點來進行重新編排，創造出一種全新的、鮮活的甲骨文字體，打破了以往學者們單純的文字考證和人們對傳統的復制。這不僅是對傳統甲骨文字形研究的深度挖掘，更是對甲骨文開辟了一條全新的創新之路，這對我國傳統文化具有傳承與開拓創新的作用

陳楠在《格律設計·漢字藝術設計觀》中總結出“格物致知的格物無疑是窮究事物的道與理，而致知是形式，包括知識理論和智慧的總和，知與智是通假關系，這樣就可以理解“知行合一”是“格物”的必要補充”。[6]陳楠所總結的格律設計運用于甲骨文的再造，也就是通過甲骨文原本的文字特點通過他自己設計的符合甲骨文的一個母系格子，把甲骨文運用于這個母系格子之中，再在這個格子中不斷調整傳統甲骨文的筆畫，通過對比筆畫的長短，彎曲度等來調節，最后使之設計的甲骨文符合這個母系格子，如果通過調整的文字適應這個母系格子，那么這個“再造·甲骨”文字就產生了，再造的意義也存在了。這就好比我們現在很多人初學書法，在一定的空間格子里書寫漢字，在格子范圍內對應九宮格的比例來書寫，那么這個漢字的結構比例就會正確的道理一樣。“再造，甲骨”理念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學會建立一棟房子要先建立宅基地一樣的道理，把宅基地建立好了再在這個基礎上堆砌磚瓦，磚瓦建立好了再通過裝修變成自己喜歡的房子，“再造·甲骨”的理念就是建立一個自己先建立母系格子，再來放入傳統甲骨文并對筆畫象形進行調整，最后輸出新的面貌甲骨文，通過新的設計手法來在維護甲骨文原本的運轉，但同時又設計出了讓普通大眾易于辨認的甲骨文。

“再造·甲骨”的創新設計實際是基于數字網格的字形設計原理，數字網格是把甲骨文字形建立在一個由“方”，如圖1，與“圓”如圖2圖形結合，把大的正方形作為外框，再在大的正方式的四邊線的中間取點作第二個正方形。在大的正方形里面作大的圓形，在其邊框中間線的位置取點作為圓形的外框起點，作一個與大的正方形成五比三比例大小的圓形，同樣方法在大的正方形其他的三個邊框中間點作同樣大小比例的圓形，如圖3，這樣，大的正方形與四個五比三比例的圓形中間會形成一個與大圓形三比一大小比例的中心圓，如圖4。然后再以大圓的中心點為中心，作一個與大圓成三比二大小比例的圓形，以此方法在其他三個大圓作一樣比例的圓形，即得到四個相同比例的圓形，如圖5。再在這個基礎上，在第二次作的圓形里面作二分之一比例大小的圓形，用此方式得到四個一樣大小的圓形，如圖6，此圓形與圖4的中心圓心的大小是一樣的比例大小的。這樣，一個基本的數字網格狀母圖就構建形成。在這個數字網格母圖中放入不同筆畫架構的傳統甲骨文，在這個母圖的基礎上改變傳統甲骨文的筆畫結構、間架結構。甲骨文文字的不同筆畫對網格適應性的不同需要根據網格的豎線和曲線來不斷調整筆畫，經過不斷地調整使傳統甲骨文文字最終適應于數字網格之上，從而變成再造的甲骨文。

三、“再造·甲骨”的設計觀念

甲骨文傳統的十二生肖字就是以物體的象形為造字原理，在對物體的正面，側面等進行簡要概括而契刻的文字形態，其中從側面觀察而進行造字的有鼠、虎、兔、龍、馬、猴、雞、狗、豬，從正面觀察而造字的有牛、羊，只有蛇字是從物體上方向下來進行造字的。“再造·甲骨”是在這些構型的基礎上對原本甲骨文字形進行數學網格的字形規律設計，在視覺上對字形進行美化規整，更加符合人們的視覺審美，也讓人們更加易于辨認識別。

表1、2清晰地羅列了傳統甲骨文和“再造·甲骨”的不同特點，從傳統甲骨文字形圖來看，每個生肖的傳統甲骨文都有出現字形的異體字較多，比如“虎”字和“雞”字;有的字字形的方向可換，比如“虎”、“兔”、“雞”、“犬”、“豬”字;有些字形則是偏旁可有可無點畫可多可少，比如“鼠”、“虎”、“兔”、“龍”、“馬”、“雞”、“犬”、“豬”字。表格中傳統甲骨文字形分析和“再造·甲骨”字形分析形成對比，傳統甲骨文字形圖和“再造·甲骨”字形圖形成比對。通過列表的清晰對比，更能進一步突出重構甲骨的優勢，表1、2是詳細的對比分析。

“再造，甲骨”中的十二生肖字是依據數字網格的設計理念而產生的，上面的表格所列的是傳統甲骨文圖形和“再造·甲骨”的字形分析，為了更加直觀地了解到十二生肖字在數字網格中的形態特征，故在陳楠的數字網格母圖之中把陳楠的“再造，甲骨”字形代入網格之中，更加直觀清晰地看到這些再造的甲骨是如何體現在數字網格之中的，如下圖所列“鼠”如圖7、“牛”如圖8、“虎”如圖9、“兔”如圖10、“龍”如圖11、“蛇”如圖12、“馬”如圖13、“羊”如圖14、“猴”如圖15、“雞”如圖16、“犬”如圖17、“豬”如圖18。

四、“再造·甲骨”的設計實施

文化創意產品設計正是融合了設計思維與工藝技術的范疇，將文化、產品、工藝關聯起來。[7]“再造，甲骨”的出現將文化、產品和工藝聯系了起來，為的大眾帶來的不僅是新視角的甲骨，還給大眾帶來了各種具有新意的文化創意產品。研究甲骨文是對傳統文化的繼承，重構甲骨文是對甲骨文文化的傳播，兩者都會對傳播和弘揚我國傳統文化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在這一時代背景下，“再造，甲骨”這樣的革命性創新能夠給人民大眾帶來新的視覺審美和帶給社會創新思潮帶來巨大效應，能夠推動社會多領域的共同發展。

（一）重構甲骨的現實意義。在新的歷史時期，重構甲骨文要對傳統文化的發展具有傳承作用，重構甲骨文為傳統甲骨文注入了新的審美視覺，符合當代人的視覺審美。在創新的基礎上通過其他媒介讓再造的甲骨與人們產生實際意義的互動，讓再造的甲骨變得有趣味，變得活潑融人人們的生活中。第一：“再造·甲骨”設計成甲骨文鏤空繪圖模板，如圖19由，孩子們在鏤空模板上對甲骨文進行自由組合成自己喜歡的故事，在游戲中培養孩子們對甲骨文的字形之美，在體驗中感受漢字文化的博大精深。第二：“再造，甲骨”十二生肖字還能被無數倍放大，做成有體積感的甲骨文動物造型，如圖2 0注2，放置在一定的空間里讓人們與其產生互動，這不僅能讓大眾學習認識甲骨文，還能讓這樣的設計作品的互動性產生實際的意義。第三：把再造的甲骨通過中國傳統的篆刻藝術體現出來，如圖21注3，讓體驗者通過鈴印的方式認識甲骨文。“再造·甲骨”通過不同形式與大眾產生互動，通過人們對“再造·甲骨”的接受程度更加高，人們可以通過“再造，甲骨”更近一步了解常規甲骨，進而了解更多有關甲骨文的歷史文化

（二）重構甲骨的時代特征。澳門科技大學人文藝術學院特聘教授、博導吳堯老師在接受《設計》雜志采訪時曾說過，“在專業課程的實踐上更多地鼓勵學生從時代的特征出發，創造出更能適應數字時代的作品，更好地服務這個時代的人。”[8]重構甲骨文為我們開拓了更多研究甲骨文的新理論，新知識和新方法，運用這些新的血液讓甲骨文變得更加通俗易懂。在新的時代，甲骨文傳播必須結合當代的特征出發，“再造·甲骨”把甲骨文運用于數字時代，服務于我們現代生活的方方面面。第一：微信是目前最流行的新媒體工具，而表情包而是人們在聊天中最樂于使用的一種交流方式。“再造·甲骨”出了很多系列的甲骨文表情包，其中有十二生肖系列表情包，如圖22注4。第二：“再造，甲骨”十二生肖信用卡，如圖2 3注s，中國工商銀行在2018年出了一款十二生肖信用卡，這款紀念類信用卡就是陳楠“再造·甲骨”為創意設計的十二生肖字形圖案，這款生肖信用卡傳遞的時傳統與現代、科學與藝術共同融合。第三：在2017年，“再造·甲骨”——新甲骨文時代中的“漢儀陳體甲骨文”正式上線，實現了從字體到字庫的跨越，同時為網絡字體創造了一款新設計視野下的新字體，也為新設計字體增添了一抹新的色彩。在“再造·甲骨”時代創新的基礎上，我們普通人民大眾也能隨時接觸甲骨文，領略甲骨文，感受甲骨文在現實生活中帶給我們各式各樣的全新方式。

結論

陳楠的“再造，甲骨”十二生肖字體設計設計是尊重歷史，開辟未來的設計思想觀，其設計前提在尊重傳統甲骨文的字形特征的基礎上，通過現代的設計手段和現代的審美視角，把甲骨文變化多樣，不規則的字形特征通過有規律的設計網格進行排序，原本的筆畫通過重構變形，使其變得規整的字形體系。

重構甲骨文不是重新建立一種新的字體，而是對傳統甲骨文字形的繼承與創新，重構甲骨文在數字網格上對傳統甲骨文字形進行規律性的調整排序，使人們在認識甲骨文字時有了一個規律性的總結，筆畫不會時少時多，筆畫也不會隨意改變方向。通過陳楠的“再造·甲骨”的字形特征和傳統甲骨文的字形特征的對比分析，讓我們看到了真正的設計應該是在繼承的基礎上進行創新的，在設計的基礎上尋找一種全新的視角為大眾帶來新的審美視角才是對傳統文化更好的繼承與發展。

參考文獻

[1]許慎.說文解字[M].北京：中華書局，1963： 319

[2]許慎，徐鉉.說文解字敘[M].北京：中華書局，2013： 314

[3]莊義友.漢字的造字理據與字形構造模式[J].韶關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1 （07）：71

[4]李曉華甲骨文象形字取象角度及特點分析[J].佳木斯教育學院學報學報，2013 （11）：86-87

[5]蔡依依，熊微.互聯網產品設計評價的必要性探究[J].設計，2017 （07）：20-21

[6]陳楠.格律設計-漢字藝術設計觀[M].湖北：湖北美術出版社，2018：5

[7]宋曉.文化創意產品設計課程的實施路徑研究[J].設計，2018 （23）：75-76

[8]吳堯.鼓勵據時代特征創造適應數字時代的作品[J].設計，2019，32 （20）：65-66

圖片來源

1圖片來源于漢字格律——陳楠漢字藝術設計觀（武漢展）2018-08-29藝展中國http： //dy.163 com/v2/article/detail/DQD79U960514RIKB html

2圖片來源于漢字格律——陳楠漢字藝術設計觀（武漢展）2018-08-29藝展中國http： //dy.163 com/v2/article/detail/DQD79U960514RIKB html

3圖片來源于清華大學中國古文字藝術研究中心甲骨文十二生肖篆刻藝術http： /kvww tkurcaccamg/ouepage8html

4圖片來源于陳楠再造甲骨——現代設計語境中的甲骨文創新設計

5圖片來源于工商銀行十二生肖信用卡攜甲骨文穿越來襲https： //credit.engold.org/e/2018-05-14/e5773463 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