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視域下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研究

羅君名（海南師范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海南 ?？?571158）

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工程，是鄉村振興戰略中極其重要的內容，是農村自主發展的根本利益訴求。在學術理論界，它引起廣泛的關注與爭論，是一個很重要的研究熱點；在具體實踐領域，它的實施難度較大，涉及的內容較多，是一個重大現實難題。近年來，有關學者發表的論著較多，觀點比較客觀。比如，文葉飛、田宇（2015）指出，激發農村的內生發展動力，使農村資源變資產、資產變資本、資本出效益。[1]徐志文、王禮力、謝方（2016）認為，需要從農村內生發展的視角探求城鄉均衡發展。[2]梅學書（2017）認為，激活農業農村內生發展動力，有利于推動農業和農村改革發展。[3]鄭有貴（2017）指出，較強的農村經濟社會內生發展能力，是破解農村經濟社會發展對政府強依賴難題的中國式路徑，重點是促進集體經濟發展。[4]趙陽、王賓（2017）指出，激活農業農村內生發展動力是推進當前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重要內容。[5]陳妹（2018）指出，農村的內生發展動力是推動農村經濟可持續發展的關鍵。[6]毛鋮（2018）認為，激發農民內在活力，是實現鄉村振興的關鍵。[7]陳昕昕（2018）認為，新時代城鄉融合戰略的實施應以激發農村地區內生動力為基本內核。[8]張文明、章志敏（2018）指出，鄉村振興受農業內卷化、農村空心化、農民原子化問題的挑戰，需要高度重視農村內生發展。[9]這些研究對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提供了重要啟示。在上述研究基礎上，筆者系統研究和總結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的內容體系及動力機制，以期推進農村經濟與社會的健康、持續發展。

一、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的理論解析

農村內生發展能力，是基于農村自身資源、勞動力、資金、生產技術、體制要素等因素或條件所決定的自主發展能力，它是推動農村發展的最基本的依靠力量，是農村發展的內因。與之對應的是外來力量幫扶、支援或其他介入方式，拉動農村發展，是農村發展的外因。外因需要內因才能發揮真正的作用，較快地推動農村發展。相對而言，農村的內生發展能力總體比較羸弱，原因主要在于：一是它建立在較低的人均收入水平基礎上，自我積累水平與資本形成能力極低；二是它建立在效率較低的產業發展水平基礎上，農村產業以種植業、養殖業為主體，沒有自我工業化體系支撐；三是它建立在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城鎮化基礎上，各種資源、要素有融入城鎮、逃離農村的趨勢；四是它建立在綠色發展、可持續發展理念基礎上，不能簡單地遷移、轉移或復制傳統城鎮產業發展之路，幾乎沒有可資借鑒的經驗；五是它建立在文化教育水平相對低的人群的自發及自主發展基礎上，學習更新、技術創新、機制及體制創新能力幾乎為零。即便如此，黨和國家仍然需要強調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

農村內生發展能力，是一個綜合性、系統性的涵蓋農村經濟與社會發展的能力體系，主要包括資本自我積累能力、資源及要素優化配置能力、產業發展能力、環境治理能力、社區治理能力與文化軟實力等諸多內容。其中，資本自我積累能力、資源及要素優化配置能力、產業發展能力都是圍繞農村特色產業發展來實現提升的，它們決定了農村自我“造血”這一根本能力；環境治理能力關系到農村的可持續發展、綠色發展；社區治理能力關系到農村的穩定與基層自治民主等；文化軟實力關系到鄉風文明、教育阻斷貧困代際傳遞等。因此，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的內容就是圍繞上述綜合性、系統性的能力體系，夯實基礎、增進強項、補齊短板，通過長期的努力來提升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參見圖1）。

圖1 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

二、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的主要內容

（一）特色產業發展

近年來通過產業精準扶貧，各縣市在短期內集中投入大量發展資金，用于農村特色產業發展?；谵r村資源賦存條件，主要產業為種植業、養殖業、農產品加工、鄉村旅游等。通過中心城市輻射、鄉鎮一體化帶動、市場多渠道鏈接等，可以形成許多種植基地、養殖基地、農產品加工業基地、全域旅游特色景點等。通過調研分析，農村產業發展處于“瓶頸突破期”，需要考慮產業規?；⑻厣a品產業化、產業發展體制機制創新及長效穩固等問題。針對在產業發展過程中存在的因自主發展規模小、發展路徑單一、產業鏈條較短等問題，需要向規?；?、集約化、市場化發展。

（二）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培育與壯大

在農村產業組織化中推廣專業合作社運營機制，帶動小、散的個體農戶融入，鼓勵產業帶頭人、家庭農場主、種養殖大戶、外出務工返鄉人員等致富能人入股專業合作社，提高合作社收益能力。以資金、土地、勞力、技術等方式吸納村民入股合作社，通過合作社方式實現抱團發展，增強農村產業的抗風險能力，促進集體經濟發展。采取“公司+基地+農戶”“合作社（種植大戶）+農戶”的模式助力農村群眾脫貧致富。圍繞種養殖業、農產品加工、現代物流等行業，創新龍頭企業帶動農戶的機制，通過股份合作、統一經營等形式，建設一批精深加工、集散交易、“互聯網＋農業”、生態休閑旅游及農業觀光基地、多元化現代農業科技示范園等。

（三）撬動或調動農戶投資

統籌整合使用財政涉農資金，撬動農戶生產資金投入，提高財政涉農資金使用的精準度和使用效益，重點投入產業發展、美麗鄉村、現代農業科技示范園、農業基礎設施、交通基礎設施、危房改造、改水改廁、教育、衛生、文化、社會保障及各項民生工程和領域等。在鼓勵農戶發展生產方面，資金投入不能是簡單的輸入式、供給式，而是擔保、貼息、獎勵的杠桿模式。比如，根據實際情況制定產業發展補助政策及其標準，該補助資金作為生產獎勵資金仍需要投入到農戶的產業項目生產及再生產過程中，或者入股到基層產業合作社，再由基層產業合作社統一作生產支配或者整合入股到其他企業。財政可以通過設立產業發展基金或風險補償基金，積極發揮資金杠桿作用撬動社會資本支持農村地區經濟發展。

（四）基層政治組織保障

依托農村優勢資源，充分發揮黨員干部、致富能人的帶頭作用，探索建立了村干部領辦、黨員主動參與、村民自愿參與、貧困戶統籌參與的集體經濟發展模式。在農戶、合作社、村集體之間建立了穩定的利益聯結機制，實現農業的產業化發展與規?；洜I。比如，通過村干部與致富能人帶頭領辦合作社，起到示范引領作用，充分激發群眾發展農村產業的熱情；發動黨員主動參與，發揮傳幫帶作用；吸納村民參與，做大富民產業。實行多種形式入股方式，確保戶戶參與。在農村基層社會治理中，同樣需要發揮黨組織戰斗堡壘作用，引導與促進基層自治、善治。

（五）資源產權制度保證

完善農村資源產權制度，涉及創農村土地使用權、宅基地及房屋流轉等內容，從資源資產的確權登記、股權量化與收益分配等方面入手，積極推進農村“三變”改革（資源變資本、資金變股金、農民變股民），有利于整合利用農村資源、要素,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并刺激農村集體經濟增長。吸收農戶的資源資本作為股份，完善企業和農戶的利益聯結機制。鼓勵支持以耕地、草場、林地流轉、托管、租賃等方式取得租金，以訂單收購原材料方式取得酬金，以折資入股方式取得股金，以務工方式取得薪金。

（六）基礎設施配套建設

需要補齊農村基礎設施短板，完善農村公路骨干路網，推進旅游景區景點連接路、縣鄉“斷頭路”“產業路”建設。實施縣鄉公路安保工程，強化路域環境的巡查整治及維護力度，推進具備條件的鄉村通客車，進一步提升農村交通基本公共服務水平。吸納農村群眾作為護路員，實現農村公路良好管護和農村群眾穩定增收。加強安全飲水工程建設和后續管理，提高供水的質量和穩定性。實施電網升級和網絡扶貧工程，加快農村變電站、輸電線路建設升級，全面提升農村電網供電能力，滿足鄉村生產生活用電需求。加大通訊網絡基站建設力度，拓展應急廣播、安防等服務功能，提高網絡通信質量，確保鄉村通訊信號穩定等。

（七）鄉村生態環境治理

因地制宜，結合本地特色，把生態建設、黨組織建設、鄉風文明建設等融入村莊整治建設中，建設美麗家園。鼓勵通過向社會購買服務方式，實現鎮村生活垃圾收運處理市場化運作。具體做到城鎮和農村同步推進市場化、清掃和清運同步推進市場化，實現垃圾清掃、收集、轉運和處理“四統一”，全面鞏固美麗鄉村建設和人居環境整治成果，提升生活垃圾、污水和廢棄物無害化處理能力。

（八）文化軟實力培育

完善鄉村文化設施建設，重在普及農業科技知識，滿足群眾精神文化消費。揚新風、樹正氣，宣傳社會主義價值觀，全面推進鄉風文明建設。有針對性地開展農家樂烹飪培訓、農產品電子商務培訓、崗前培訓等農村實用技能技術培訓。此外，適度擴大義務教育“兩免一補”政策享受范圍，讓城鎮義務教育公共服務對農村常住人口形成全覆蓋狀態。

三、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的驅動機制

該驅動機制解析的是哪些關鍵因素促成與推動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這些因素分別起到什么作用、具體如何作用等。這里，完整地分析驅動機制的拉力、推力、動力與阻力等內容（參見圖2）。

圖2 驅動機制

（一）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的拉力

當前，城鎮化與城鄉一體化發展模式，對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形成強大的拉力?；诔鞘袑r村經濟輻射效應、產業內在經濟聯系，逐步推進城鎮化與城鄉一體化發展，城鄉交流日趨廣泛，尤其是城鄉結合部的空間經濟分異越來越小，市場廣度、深度日新月異。城市與鄉村的要素依賴、農產品依賴隨著市場的發展而日漸升級。鄉村旅游、文化旅游的興起對城市居民頗有吸引力，越來越多的城市居民想到鄉村去度假休閑、體驗自然、體驗民族風情?？梢姡r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是地方經濟發展的直接需要與必然結果。

（二）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的推力

政府的惠民惠農政策、精準扶貧、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全面建設小康社會、鄉村振興等，對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形成強大的推力。各個時期的“三農”政策側重點不同，但都強調鄉村經濟的發展，在很大程度上推進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精準扶貧、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全面建設小康社會、鄉村振興等戰略具有階段行、實效性、前瞻性與遞進銜接關系，在鄉村產業發展、文化建設、社會進步等方面形成高度集中投入、責任擔當強化、全社會系統關注等客觀效果，可以持續性地推進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

（三）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的動力

適應地區經濟發展與社會進步的需要，農村有自身經濟與社會發展的利益訴求，需要加快發展。隨著市場經濟的整體發展，農村的資源、要素需要實現資本化，農村產業需要進一步提升發展層次。這些因素構成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的重要動力。其中，農村的資源、要素需要實現資本化是在明晰產權（所有、占有、使用與處分等權利、權能）的基礎上，借助要素市場來實現合理流動、優化配置與提高經濟效率；農村產業發展需要在種植業、養殖業基礎上，通過引入農產品加工業、鄉村旅游、物流與科技服務等，進一步提升產業素質，構建鄉村產業新業態，提高整體產業化發展水平，積極培育與優化鄉村經濟自我“造血”功能。

（四）農村內生發展能力建設的阻力

該阻力來自一些困難、障礙與短板。當前，農村總體上仍屬于發展滯后地區，盡管有一定的資源、要素，但若干配套服務仍不完善，創新能力嚴重不足，生態環境相對脆弱。這些客觀條件同樣嚴重制約著農村群眾分享經濟收入的可能性、獲得感與滿意度。但是，這又是提高農村內生發展能力、關注民生、發揮農村產業在少數民族地區鄉村振興戰略中的支柱作用、提高農村群眾的收入水平與構建和諧社會等不容回避的重大課題。

四、當前政府政策的發力基點

（一）完善農村市場機制，發揮市場配置資源基礎功能

農村發展面臨著許多難題，既需要政府頂層設計、規劃、政策引導，又需要向市場制度借力，積極完善農村市場機制。需要推進農村資源、要素與產品的市場化經營，運用市場手段提高整體經濟活力。就我國現狀而言，在城 市市場與國際市場之外，農村市場尚有較大的開發空間與挖掘潛力，需要引起高度重視。

（二）完善農村產業扶持政策，促進農村產業發展

完善農村產業扶持政策，促進農村產業發展，推動農業、工業、服務業等產業的有機整合，加強農業多功能性開發，走上產業生態化與生態產業化的新型發展道路。政府對農村產業扶持的重點在于，完善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平臺建設，完善農村財稅及金融政策與創新農村金融服務方式；積極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重視現代農業實用技術與勞動技能培訓，進一步開發農村人力資源，改善農業從業人員素質等。

（三）鞏固與提升精準扶貧成果，與鄉村振興實現有機銜接

需要持續在基礎設施提升改造、產業發展等方面下功夫，進一步健全貧困幫扶救助長效機制，實施產業發展鞏固提升、轉移就業保穩定增收、農村基礎設施鞏固提升、生態宜居鄉村鞏固提升、農村自治能力提升等工程，充分運用好社會保障政策措施，防止脫貧返貧和新生貧困。做好脫貧攻堅政策與鄉村振興措施的有機銜接，讓鄉村振興措施與鞏固脫貧攻堅成果相得益彰。

（四）關注農村社區環境治理，確保農民在生態共治中受益

在農村發展規劃初期階段，認真聽取農戶意見，讓他們充分了解農村發展規劃；在農村發展規劃實施進展階段，通過專業合作社積極發動農戶參與各類農村產業的經營管理，重視與積極發展集體經濟組織，形成鄉村集體利益共享機制，讓農戶享受農村發展紅利；通過補貼和制定保護政策等方式，發動鄉村居民參與保護區管理，增強全員環保意識、社會責任意識，形成地區自然生態共治格局，建立起堅強的綠色發展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