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青年畫的文化初探

【摘要】年畫是中國本土化的一種藝術表現形式。楊柳青年畫藝術審美特色強烈，文化底蘊深厚。本文分別從楊柳青年畫的基本概述、年畫文化象征及文化認同對其進行探究，努力發揮“藝術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文化內涵以期豐富楊柳青年畫的文化內涵，為楊柳青年畫的研究提供了一種新的視角。

【關鍵詞】楊柳青；年畫；文化象征

【中圖分類號】J218.3 【文獻標識碼】A

基金項目：內蒙古師范大學研究生科研創新基金資助項目（項目編號：CXJJS19071）。

一、楊柳青年畫基本概述

年畫是中國畫的一種，2006年5月20日經國務院批準年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據記載，“年畫”一詞雖然出現于清代道光29年，但其歷史十分悠久，最早的門神起源可上溯到傳說時代（“神茶郁壘”捉百鬼喂猛虎的神話）。楊柳青年畫作為一種民間藝術繪畫活動，被“正統”畫家稱之為“俗”，指俗氣，民間的登不了大雅之堂，而恰恰是這種“俗”代表了民間藝術家的繪畫意蘊，代表了老百姓的精神價值訴求，其是農耕社會的產物，更是一種鄉土文化的體現。根據記載，楊柳青年畫形成時間大約在明代弘歷、嘉靖年間，到萬歷、天啟時已有大量印刷，其采用木版套印和手工彩繪相結合的方法，即“半印半畫”。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周恩來總理曾到楊柳青畫社視察，這給了年畫制作極大的鼓勵。

二、楊柳青年畫的特征

第一，時間性。從中國漢族傳統角度來看，他們有著共同認可的始祖、有共同的崇拜與圖騰，更有著共同的文化起源與耕作方式。從甲骨文出現結構完備的“龍”字，至今已有3000多年，而出現龍的圖案和傳說可以一直追溯到遙遠的史前文化。自稱“炎黃子孫”則是根據圍繞“龍”而產生的“感天而生”的傳說，這些傳說都將他們與“龍”聯系在一起。人們以“龍的傳人”及“炎黃子孫”自稱是一代又一代人口傳身受的傳承方式，歌曲里也唱到“永永遠遠是龍的傳人”。

第二，地域性。隨著社會生產方式的改變，楊柳青年畫逐漸形成了獨特而鮮明的地域性文化特征，與蘇州桃花塢年畫并稱“南桃北柳”。通過歷史文化傳承并與本土文化相結合，楊柳青年畫就形成了不同于南方“桃花塢年畫”等其他年畫的獨特民間藝術風格。

第三，民間性。人是文化的載體，同時也是創造主體，更是文化得以延續的重要因素。楊柳青年畫在受到石印年畫的沖擊時，民間藝人自發組織起來仍然以傳統的方式對年畫進行制作。民間藝人自覺加入楊柳青年畫的傳承中，這與他們有著公共意識和共同的文化價值是分不開的，無疑更是一種文化自覺。在年畫呈現的畫面上內容極具民間性，其內容類型主要包括民間風俗、歷史故事、戲曲人物、娃娃、美人、花卉、山水及神等，其中尤以民間風俗和娃娃類居多。由此可看出，楊柳青年畫所呈現的內容貼近人們的生活，人們對年畫有著共同的審美。

三、楊柳青年畫的文化探究

當人類自身的能力不能滿足或無法解釋一些社會現象時，便將一些需要或是未達成的愿望寄托在一個憑想象創造出來的具體的形象上，而這個形象往往與某一群體所公認的物質觀、精神觀和價值觀一致。這不僅是一種精神的需要，也是人類欲望達不到滿足時的一種“釋放”。

（一）經典年畫元素及其內涵

在常見的年畫中，主要有以下幾種元素：

1.龍圖騰

在人類發展過程中，自我意識開始覺醒，在對圖騰的不斷認識過程中，人類將自己與自然界的動植物區別開來。這是人與自然最初分類的一種萌芽狀態，從此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人類文化符號的創造歷程。人靠天吃飯，莊家作物需要雨水的灌溉，而龍是一種能“興云作雨”的神奇異物，人類將祈求的心愿寄托在一物上，于是龍的形象產生了，所以“龍”作為社會群體的標志和象征，從遠古開始一直是中華民族的靈魂所在。夏族的旗幟為龍旗，旗上繪有蛟龍；商人的旗幟上也有兩條龍。自漢代以后，龍不僅成為皇權的標志和象征，封建時代時更是帝王的象征。在古代，一些民族在身上刻畫龍紋、古代黃帝的“龍袍”及年畫中龍圖騰的體現，都象征的是龍子、龍的后裔。

2.“蓮年有魚”

魚在中國象征著繁榮。年年有魚是“年年有余”的諧音。畫面中我們最常見的魚類是鯉魚和金魚，因為“鯉魚”和“利余”“金魚”和“金余”同音而受青睞。“蓮連有魚”象征著五谷豐登，每年都有多余的糧食，是豐衣足食的美好寄托，年畫畫面中魚旁邊往往都配有濺起的水花，則代表了來年事事順利、如魚得水。蓮花則一直被稱作是“花中君子”，它代表著高潔、圣潔的含義，被贊賞為出淤泥而不染的精神。青蓮與“清廉”諧音，蓮花也被比作做官清正不與他人同流合污；其次，蓮稱荷，諧音“和”。中國向來都是“以和為美”，人際關系相處也都是“以和為貴”。此外，蓮花還象征著愛情，唐代著名詩人王勃在《采蓮曲》中寫到：“牽花恰并蒂，折藕愛連絲”，象征藕斷絲連，表示男女愛情的纏綿不斷。

3.財富

貝殼是人類最早的貨幣。大海饋贈了人類一種寶貴的禮物——貝殼，人類賦予了貝殼的價值——財富。馬林諾斯基以特羅布里恩群島為中心，講述了當地土著居民的社會活動，其中提到“庫拉圈”交易，庫拉的核心是白色貝殼臂鐲和紅色貝殼的項鏈的交換，兩者相向而行，是一種半經濟、半禮儀性的交換象征著財富、地位和社會威望等；而在中國，凡是漢字構成中有“貝”字的，都與“錢”有關。從荒涼的亙古到繁榮的現代，從財富的主宰到絢爛的飾品再到畫中的元素，貝殼都賦予了人類美好的情愫——財富的象征、美好的向往。

4.娃娃

年畫中有一大種類是以娃娃為題材，通過對楊柳青年畫的研究，娃娃類是此年畫較突出的種類之一。年畫中所呈現的娃娃一般為男孩，這就和漢族所重視的“重男輕女”“傳男不傳女”“子承父業”的傳統父權居于首位的思想不謀而合。對娃娃形態面貌的畫法則是與周易中所說的福相相吻合。從人的面相、五官氣色等，就可以推斷出人的“命運”與“吉兇禍福”。而年畫中娃娃的面相往往都集合了周易中所有的福相，娃娃畫法集所有福報為一體的福相，教育人要心存善良，堂堂正正做人，以得到應有的福報。

（二）畫面構圖及其色彩展現

在年畫的構圖中，有一種常見的構圖——圓。一般以娃娃、魚、蓮花蓮藕和祥云構成畫面的中心“圓”，代表著這個民族對圓滿、和諧、團圓、闔家歡樂等的精神向往與價值追求，這與中國人追求“圓滿”是不謀而合的。天津靠近渤海灣，是自然環境所形成的特殊地理位置，畫面中魚龍的結合，水的飛濺，換作在游牧地區，因信仰與地理環境的不同，怎么也不可能將龍、魚、水結合起來，整個畫面也體現了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及地理氣候等的影響。

對畫面中的對象進行性格化分析，賦予喜怒哀樂的感情色彩，將自己的主觀意向轉移到客觀的形象上，這種主觀與客觀、情境與心境往往能更好地體現出抒情達意方面的寬泛性和形象性。因此，楊柳青年畫不僅不是“俗”，而且是“雅俗共賞”。而楊柳青年畫制作過程中的渲染是整個畫面的靈魂所在，通過對色彩的分析我們可以推論，紅色是中華民族最喜歡的顏色，對于中國人來說是一種吉祥色，象征著中國的中國結是紅色，五星紅旗也是紅色，在年畫中紅色成為中國人的文化圖騰和精神皈依，代表著喜慶、熱鬧與祥和；綠色的荷葉則代表人民期望與自然和諧相處，保護生態環境的生態理念；藍色象征著天、水，體現著人們靠天吃飯、靠水而活的意蘊。整個畫面和諧美好，既符合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寄托，也符合大眾的審美意趣。

（三）楊柳青年畫的民族文化認同

文化認同對于一個民族來說，是凝聚人心、增強集體戰斗力的核心所在。只要這個民族中的人仍然以相同文化產物的一種符號為向心力，也就是對于該文化的徹底認同，這個文化產物仍然發揮著集合民心所向的作用。楊柳青年畫的形成與發展是該民族人民潛意識的文化認同，經過歷史的傳承形成了集體無意識，這種潛移默化將人類凝聚在一起，于是就有了對該文化的認可與肯定，既滿足了群眾精神生活的需求、寄托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一種向往，也符合大眾審美意趣。

本土傳統民間文化力量和一個群體對自己文化的認同力量是非常頑強的。民間藝術之所以能得到恢復，除了政治因素外，還在于人們對本土傳統文化的認同，而這種認同正是它存續至今的根本的力量源泉。楊柳青年畫的發展是政府、民間藝人和研究者的共同力量，而繼續鞏固和發展它，只有將它的“主導權”交到本土人的手中并得到當地人的認可和認同，才能使其有可持續發展的空間，文化和工藝也才能繼續傳承。年畫的發展經歷了悠久的歷史，反映著漢族民俗社會的文化生活變遷，我們只有賦予其新的時代內涵和生命力，才能使傳統文化永續傳承。文化是民族精神價值的凝聚，民間藝術品是精神價值的體現，我們只有挖掘利用民間藝術資源展現民族文化，通過物的形式將文化傳遞下去，讓更多國家的人了解中國文化，讓中國這個多民族的國家在“物”的交換上展現各民族特色，從而促進各民族的交往、交流與交融。

參考文獻：

[1]克利福德·格爾茨，韓莉譯，文化的解釋[M].南京：譯林出版社，2014.

[2]方李莉.藝術人類學的本土視野[M].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2014.

[3]張道梁.天津年畫百年[M].天津：天津人民美術出版社，2004.

作者簡介：李玉潔（1993-），女，漢族，內蒙古烏蘭察布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中國北方民族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