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芳林,伍玉偉(.華南師范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2.廣州大學圖書館)
空間資源(Space Resources)是圖書館的核心競爭資源,世界范圍內的圖書館空間正在經歷著從傳統的文獻閱覽場所向開放多元的學習研究中心轉變的巨大變革,對空間的改造得到了國內外學者的關注。在空間再造的關鍵性和趨勢性方面,哈佛大學圖書館館長莎拉·托馬斯女士認為無論環境如何變化,“空間”仍然是圖書館的三大要素之一,[1]D W Lewis提出了高校圖書館應該將“重新設計圖書館空間”作為21世紀前25年的重要發展戰略,[2]吳建中、S.Adams Becker等將“空間再造”視為影響圖書館未來發展的十大熱門研究話題[3]和六項關鍵趨勢[4]之一;在空間服務方面,史梅、史小軍、盧云輝等分別以南京大學圖書館、暨南大學華僑華人文獻館、貴州民族大學圖書館等空間文化服務實踐為例,就如何提升高校圖書館空間服務質量和水平進行了探討和交流。[5-7]
空間及服務再造對高校圖書館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而圖書館空間使用者的需求和動機是開展空間改造實踐的基礎和依據。我國已開展的一些相關研究往往側重于對高校圖書館的創客空間、學習共享空間和特色館藏空間的用戶需求進行研究,而忽略了館員的空間利用需求與動機及與讀者的需求、動機的比較。基于此,文章調研了廣東省和湖南省的部分高校圖書館館員和讀者的空間需求認知情況,并結合Censydiam動機分析模型分析了其空間利用動機,以期為我國高校圖書館空間改造實踐提供理論依據。
截至2019年6月1日,筆者在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CNKI)中以“‘高校圖書館’或‘大學圖書館’并且‘創客空間’”為檢索式進行篇名檢索,共得到171條結果。王嵐運用KANO模型對高校圖書館創客空間的用戶信息服務需求層次進行了評估,并指出了改善圖書館創客空間用戶滿意度的關鍵因素;[8]唐瑩等以湖南農業大學圖書館創客空間為例,提出讀者對閱讀區、成果展示區、交流討論區、信息發布區和多媒體室等空間有比較強烈的需求;[9]孫建輝等對高校圖書館創客空間的用戶需求展開研究,指出了用戶6個方面的空間服務訴求。[10]
目前,高校教學模式正處在由“以教為中心”向“以學為中心”轉變[11]的大背景下,故空間使用者對學習共享空間(Learning Commons,LC)的需求問題得到了圖書館界的充分關注和探討。馬曉勃分析了南京航空航天大學圖書館的讀者對LC的印刷型刊物、多媒體資源、網絡論壇、延時學習區、電腦用戶數據清零頻率等的需求情況;[12]曾翠等介紹了廣東財經大學圖書館學習中心根據用戶需求提供學習支持服務的做法和經驗;[13]喬亞銘等提出LC物理空間應該向適合讀者學習、討論、教師教學、科學研究等需求轉化;[14]王素芳等提出自修、利用設施設備和小組研討活動是讀者使用LC共享空間的主要目的。[15]
高校圖書館空間利用需求研究還包括對閱覽空間、特色館藏空間、動漫文化空間等用戶利用需求的探討。宋曉丹等分析了用戶對紙質文獻藏閱空間、數字資源閱覽空間、私密性閱覽空間、休閑空間與宣傳展示空間的功能需求;[16]陳婭芬等對中醫藥院校圖書館的200名學生的智慧圖書館空間需求進行調查,發現信息獲取環境、信息資源與服務需求是主要的一類需求;[17]趙愛杰提出圖書館動漫空間的改造應當更加關注讀者精神層面的需求。[18]
綜上,當前已有的一些研究大都聚焦于讀者的空間利用需求,鮮有對其他空間利用主體的需求及動機展開探討的研究成果。自2019年起,學界開始關注館員等主體的空間需求,但目前讀者和館員的空間需求及利用動機仍有待作進一步的探討和研究。由此,本研究的創新點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其一,在實證調研館員和讀者的空間利用需求的基礎上,借鑒Censydiam動機分析模型分析需求背后所蘊含的深層次的空間利用動機;其二,將籠統的空間用戶范疇細化到館員和讀者這兩大利益相關主體的空間利用需求與利用動機中。
高校圖書館館員和讀者是《普通高等學校圖書館規程》和《圖書館建筑設計規范》等法律和標準規定的圖書館空間使用主體,他們的需求和動機是圖書館建設館舍空間的重要依據。因此,本研究將館員和讀者的空間需求和空間利用動機作為研究對象。筆者主要采用文獻調研法、訪談法和問卷調查法開展調研。首先,以文獻調研法梳理和總結了已有的關于館員與讀者的空間需求與動機的研究成果;其次,結合現場紙質問卷調查和網絡調查兩種方式,調查了二者的空間利用需求認知;最后,在問卷調查的基礎上,選取了若干位具有代表性的圖書館館員和讀者進行深度訪談,獲得在問卷中不易展現的認知評價信息。
本研究使用的問卷主要由2部分構成。第一部分是個人信息:面向館員的部分共7題,包括性別、年齡、職務、職稱、工作年限、工作單位及所在高校性質;面向讀者的部分共6題,包括性別、學歷、專業、利用圖書館的頻率、目的和停留時間。第二部分是被調查者對圖書館空間需求的認知,共12題,包括高校圖書館空間是圖書館服務的重要內容、高校圖書館應提供多樣化的空間服務、高校圖書館應減少紙質館藏數量、高校圖書館應當設置群體(小組)學習和研究空間、高校圖書館應成為一個讀者社交空間、我認為高校圖書館設置24小時自習室是個好主意等題項。筆者采用SPSS軟件對問卷的信度和效度進行了檢驗,保證問卷具有一定的信度和參考價值。
本次調研獲得了廣東省和湖南省共計59所各類型高校圖書館館員和讀者的數據,其中,廣東省47所、湖南省12所。本次調查問卷的發放和回收總共包括兩個階段。第一階段于2018年底至2019年初對廣東省部分高校圖書館館員和讀者進行訪談并發放問卷,此階段共回收有效問卷209份,其中面向館員的問卷117份,面向讀者的問卷92份;第二階段于2019年初至2019年6月對湖南省部分高校圖書館館員和讀者進行訪談并發放問卷,共回收有效問卷132份,其中面向館員的問卷30份,面向讀者的問卷102份。筆者將在這341份問卷的基礎上對館員與讀者空間利用需求-動機展開分析。
在被調查的讀者中,女生數量約為男生的1.62倍;在身份上,本科學生讀者占95.87%,研究生占3.60%,教師占0.51%;在專業方面,理科生占44.84%,文科生占37.62%,工科生占12.88%。在被調查的館員中,女性館員為99人,男性館員48人;在身份職位方面,普通工作人員占50.33%,館長、副館長和部門主任均為24%左右;在工作年限方面,工作16年及以上的館員數量占63.75%,其次是6-10年和11-15年,均為12.75%,工作5年及以下的館員占10.75%。
館員作為圖書館空間最重要的一類使用主體,他們對空間需求是獨立于“館員酬薪需求、突出尊重和認可需求、全面成長需求”[19]之外的另外一類重要的需求類型。隨著空間認知不斷加深,以“功能為主導”的圖書館空間布局設計理念開始得到學界的認同和支持,已有學者以大學圖書館的職責與使命、圖書館服務定位、信息共享空間理念、多樣化功能分區和以服務提升為依據進行了空間功能區的劃分。[20-24]在此基礎上,本研究結合調研情況將高校圖書館館員空間功能需求細分為對圖書館基礎空間、服務空間、發展空間等的需求(見表1)。

表1 高校圖書館員功能需求空間
(1)支持工作開展和支撐讀者服務。在問卷調研中,有93.1%的高校圖書館館員認為空間是圖書館的重要服務內容,71.13%的館員反對在空間改造中減少紙質館藏這一做法。有館員提出,圖書館開展空間改造實踐的出發點應該是進一步便于館員開展業務工作和服務師生讀者。可見,館員群體對圖書館空間的需求主要體現對工作的支持和讀者服務支撐兩方面,圖書館的這一類空間主要包括門禁系統、監控室、咨詢臺、行政辦公室、樓梯、走廊過道等基礎性空間,以及各類閱覽服務空間和自助服務空間。
(2)增加休憩休閑空間和加強共享交流。在問卷調研中,有55.7%的館員希望圖書館成為一個布局合理、功能完備的社交空間,26.49%的館員希望改進其所在的圖書館不合理的空間布局。圖書館應該考慮適當增加公共休息區、茶水間、教工之家、工作人員餐飲區等館員休閑空間,及能夠促進館員與讀者交流的功能空間區域(如學生指導中心、檢索培訓室等),以提高館員服務效率和服務效果。
(3)實現館員培訓和促進館員發展。隨著學科館員、在線學習館員、可視化館員、學術出版與交流館員、閱讀推廣館員和各類數據館員的出現和發展,館員不僅要著力提升自身的業務能力和專業素養,也衍生了利用圖書館空間促進自身發展的空間需要,這一類發展空間包括館員培訓室、學術報告廳、數字化閱讀空間、多媒體視聽室、館員活動室等。圖書館空間改造是一項綜合性的活動,改造的目的不僅僅是完成空間升級,還要促使館員業務能力以及空間利用素養的加強,依據“需求為本、空間為根、業務相隨”的設計思路,能夠較好地發揮空間改造對落實《公共圖書館業務規范》的支撐作用。
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圖書館館長約瑟夫·布蘭寧認為,在圖書館空間改造過程中,要了解用戶的需要,使圖書館空間能夠滿足用戶隨時、自足、高科技、便利、安靜、可以進行社會交往的空間需求,[25]但目前我國高校圖書館空間再造的理論探討和具體實踐都缺乏對讀者需求的充分調研和深入分析。[26]基于調研結果,筆者認為讀者對圖書館空間的利用需求主要表現在學習性空間類型、學習性空間服務和學習性空間管理等方面。
3.2.1 對學習性空間類型的需求
(1)非正式學習空間。簡單來說,讀者的非正式學習空間需求就是讀者對除了授課活動教室空間以外的其他能夠提供某種學習支撐的空間需要。在本次調研中,59.27%讀者贊同“圖書館應該轉變傳統藏書咨詢服務”,75.83%的讀者贊同“依據讀者的空間需求重新設計規劃圖書館空間”。隨著高校教育理念向引導式轉移,[27]學生在學習過程中越來越多地涉及到交流研討、實驗操作或者處理復雜數據,促使學生對創客空間、知識共享空間等非正式學習空間產生強烈的需求。因而,在把握讀者的非正式空間與范在式學習需求的基礎上規劃設計圖書館空間對于高校圖書館空間再造尤為重要。
(2)獨立性學習空間。讀者的獨立性學習空間是建立在圖書館空間、資源和服務對自身獨立思考和學習支持的基礎上產生的需求。其中,對自習空間的需求已經成為讀者的首要空間需求。以本次調研為例,讀者利用圖書館空間目的前二位分別是自習(75%)和借書(16.3%),同時建議或支持圖書館設置24小時自習室的讀者比例高達82.98%。對此,各高校圖書館可開設24小時自習室或增加自習座位的方式來滿足讀者對獨立性自習空間的強烈需求。
(3)群體性學習空間。在實體空間內進行互動交流是社會網絡中每個獨立個體的必然需求,隨著高校日益重視對學生合作能力的培養,讀者的群體性學習需求也越來越成為一類重要的空間需求。在接受調查的讀者中,贊成高校圖書館應當設置群體(小組)學習和研究空間的讀者有80人(占41.23%),非常贊成的讀者有48人(占24.74%),可見讀者對空間內進行“集體工作”抱有充分的熱情和期待。圖書館可以設置小組研習空間、學術交流空間、朗讀空間等不同功能的群體(小組)空間,滿足讀者小組學習、團體協作、項目研討、交流共享等群體學習需求。
3.2.2 對學習性空間服務的需求
高校圖書館空間的價值不僅體現在空間本身,更多的是空間所提供的服務內容。此次調研中,93.29%的讀者認為空間是圖書館服務的重要內容,分別有44.32%和49.48%的讀者贊成、非常贊成高校圖書館面向讀者提供多樣化的空間服務。讀者對空間服務的需求是基于空間所產生的更深層的需要,是十分重要的潛在需求。此次調查中,59.27%的讀者認為高校圖書館應該從“以藏書咨詢為主向以提供空間服務為主轉變”,46.39%的讀者表示圖書館應該改善目前自身的空間布局及服務、在空間改造中提供更多個性化的服務項目。為了滿足讀者的需求,圖書館可設置書法繪畫練習空間、公益志愿服務空間、音樂舞蹈培訓空間、外文朗讀空間、傳統刺繡空間等公共活動空間或特色文化空間,并放置相應的服務設施,凸顯圖書館空間服務內容的個性化和包容性。
3.2.3 對學習性空間管理的需求
在問卷調研中,53.65%的讀者不贊成“圖書館設置學習共享空間會弱化高校圖書館資源中心的傳統地位”這一觀點,有讀者希望改造的空間能夠應用智能管理系統,解決因低效和紊亂的排隊造成的一些空間利用問題。為了滿足用戶的學習共享空間及管理需求,我國部分高校圖書館在學習共享空間引入預約系統對圖書館空間進行綜合管理(見表2)。
動機(Motivation)一詞來源于拉丁語“movere”,意為“趨向”“趨向于”,通常指推動人形成某種行為的“內心打算”或推動個體活動達到一定目的的“內部動力”。動機研究不僅是心理學中一個重要的研究領域,在管理學、教育學、新聞傳播學以及圖書與情報等學科領域中也有著廣泛的應用和發展,如,圖書館界對老年群體參與農村圖書館志愿服務的動機、圖書館讀者的閱讀動機、志愿者參與閱讀推廣服務的內在動機等研究。[28-30]在圖書館空間研究領域,空間利用動機是產生于空間利用需求的另外一類重要研究對象,具有一定的復雜性、多變性和潛在性。為了準確有效地揭示出前述館員和讀者空間利用需求背后動機的形成與發展,本文借鑒Censydiam用戶動機分析模型,結合訪談和問卷調研情況將館員和讀者空間利用動機進行細分和提煉(見表3),以期挖掘出不同空間使用者的空間利用驅動動機。

表2 部分高校圖書館空間預約管理系統

表3 高校圖書館館員讀者空間利用動機
關于圖書館員的動機研究是一件充滿挑戰、富有意義的工作。潘伯善等將研究圖書館館員動機的意義歸納為“判斷一個館員行為的社會意義和價值”和“促使館員把服務的動機和效果結合起來”。[31]本研究將館員空間利用動機劃分為內部利用動機和外部利用動機,并分析這兩類動機所含的具體內容,為激發館員工作熱情和服務的積極性、提高圖書館空間管理效能與質量提供參考。
(1)內部利用動機。館員內部空間利用動機是指由館員個體的內在需要所引起的動機,這類動機大都是遠景的、間接性和內生性的動機,包括自我提升、自我發展、自我展示、幫助他人、同儕認同、工作愉悅、娛樂休閑等。這些內部動機相互影響,共同決定了館員空間服務行為的實際效果和質量。內在動機分為自我價值和享受幫助兩方面。[32]從訪談情況來看,館員在空間利用過程中的利他付出和自我發展是除空間便利性、可及性、穩定性和可操作性之外的主導性空間利用動機。館員Y(副研究館員,56歲)在接受訪談時表示:為讀者找書是館員在閱覽室的基礎工作,但我這些年還通過自己建立讀者學習交流群、第三課堂、創客研究團隊等嘗試實現空間服務的轉型,為讀者提供深層次的二次、三次文獻服務和一對一的交互共享。可見,一部分館員出于促進自身發展和服務讀者而產生的幫助他人、自我提升、工作愉悅等動機促使自身將遵循職業使命的信念作為空間利用行為的出發點,正如《全球愿景報告摘要》中所描述的那樣:“無論在哪個地區、何種類型圖書館工作,無論有多長時間的圖書館工作經驗,都對圖書館的持久價值和職能有著堅定信念”。[33]
(2)外部利用動機。外部動機指的是個體在外界要求或壓力的作用下所產生的受控動機,這類動機大都是近景的、直接性的動機,主要包括工作勝任、協作共享、社會交往、信息獲取、取得報酬等。由表3可知,館員的外部利用動機可以分為四類:①“順從/歸屬”象限下的取得報酬、踐行職責等動機,在這一類動機下,館員的空間利用行為完全遵循外部規則,其目的是滿足外在要求或獲得報酬;②“享樂/釋放”象限下的工作愉悅、協作共享等動機,它是指館員所產生與其價值觀念和實際需要相一致行為的動機類型,館員對這類動機支配的行為體驗具有較強的自主性;③“理性/控制”下的工作勝任等動機是從理性出發對行為的把握、選擇和調節,表現為對思維情感的制約控制和約束規范;④“能力/地位”象限下的追求成功等動機是對美好生活、經濟條件、興趣愛好等方面的被動選擇性動力。當然,圖書館員的內外部空間利用動機之間并沒有絕對的界限,而是以某種滲透(復合型動機)和轉換(外部動機內化或內部動機外化)的形式延展和成長。心理學中的有機整合理論等將人的動機劃分為內外部兩種動機,并認為自主性體驗、能力知覺、歸屬感等空間環境因素能夠加速外在動機的內化過程,[34]我們可以把這種現象看成是一種從外在調節到內在動機之間的動態連續體。[35]
讀者的圖書館空間利用動機主要產生于學習性空間需求,是以獲取日常工作生活中所需的學習研究支持為主要目的的一種內部動力。表3歸納的讀者學習驅動的空間利用動機可以劃分為暫時性利用動機和持續性利用動機。
(1)暫時性利用動機。讀者的暫時性空間利用動機是指讀者在短時間內利用圖書館某種空間滿足需求的內部動力,主要包括信息獲取動機、娛樂動機、從眾跟隨、群體歸屬、利他動機等。以信息獲取動機為例分析讀者的暫時性空間利用動機發展過程,發現讀者的暫時性信息獲取動機往往來源于自身對未知信息的心理緊張,而一旦通過空間的檢索、交互、咨詢等功能滿足其信息需求,讀者在這一階段的信息獲取過程就會結束,從而產生新的需求并展開下一階段的信息查找過程。與此同時,讀者是圖書館空間的獨立使用個體,他們的信息獲取動機具有內部差異性和不確定性,心理學領域的一些研究對此進行了理論性的揭示。如,姚琦等認為調節定向理論區分了兩種不同的調節定向——促進定向和預防定向,前者主導的個體(讀者)對與提高需要相關的信息更敏感,后者主導的個體(讀者)對與安全需要相關的信息更敏感。[36]這說明讀者利用圖書館空間的動機存在某種傾向性,譬如在提升自我、追求成功等目的下的讀者所產生的信息獲取動機與完成作業目的下的讀者信息獲取動機的強度和偏好具有本質上的差異。其他的暫時性空間利用動機一般也具有這一特性。這就要求圖書館在空間改造的實踐中將讀者的信息獲取動機與行為置于具體情境內進行考察、判斷,采取針對性、專門化的空間服務策略予以滿足。
(2)持續性利用動機。我們界定讀者的持續性空間利用動機主要基于兩點:其一是動機本身的持續性,而不是短暫存在或能夠被輕易改變、消失的;其二是這種動機必須來源于外在空間需求的刺激和引導,如普遍意義上的追求成功、社會交往、外界認可、滿足期望和自我提升等都屬于讀者的持續性空間利用動機。為了了解這些動機的強弱主次,本研究還設計了不同的陳述來衡量和表達讀者的空間利用動機,并依據李克特量表將各個題項的回答從贊成、非常贊成、不確定、不贊成、非常不贊成五種回答分別記為1-5分。結果顯示,讀者在利用圖書館空間的所有動機中,排名前三的分別是“獨立自習”(1.731)、“群體學習”(2.197)和“社交互動”(2.395),可見,讀者的自我提升動機是持續性空間利用動機中最為重要、穩定和持久的學習動機。這種動機是指人們在完成某種任務中力求獲得成功的內部動因,即個體努力完成自己認為重要的、有價值的事情,并力臻完美的一種內部推動力量的傾向。這種源于讀者心理成長和發展潛能的學習動機主要表現為對學習研究本身的興趣,或者將利用圖書館空間視作為用以獲得尊重、榮譽和滿足感的手段,如入館次數、借閱頻次排名靠前的學生可以參與遴選“入館之星”并獲得校級榮譽證書等。
高校師生需要更加精準化、個性化和專業化的綜合教學空間與服務。《普通高校圖書館規程》規定,圖書館是為人才培養和科學研究服務的學術性機構,應該嵌入教學和科研過程,開展學科化服務。[37]因而,為教學活動提供針對性的空間環境與服務具有合理性、合法性和必要性。圖書館可以依據專業和學科門類設置能夠提供本學科專門館藏、教學資源與課程服務的教學空間。如,斯坦福大學圖書館在新館中設置了大量的教學活動室,并且為這些教學空間準備了多種類型的相關館藏資源,吸引了各個院部的教授來圖書館的教室開設課程。
司莉等認為,隨著數據密集型科學發現與研究的形成和發展,科研模式數字化、數據密集化和協作化的趨勢愈發明顯,在這一趨勢下,諸如加拿大麥克馬斯特大學圖書館數字學術中心、美國圣母大學圖書館數字學術中心和布朗大學圖書館數字學術實驗室等一批為科研人員提供數字化科研服務的數字學術中心開始形成。[38]自2018年國務院出臺《科學數據管理辦法》以來,高校作為法人單位中的重要責任主體,建立了一批數字化科學數據中心,對本單位提交的數據進行整合匯交、分級分類、加工整理、分析挖掘、開放共享以及交流與合作。縱然如此,實體科研空間的建立依然存在必要性,這也是“整合型學術服務環境(整合實體空間與虛擬空間的一站式學術服務環境)”[39]演化和發展的必然結果。一般而言,高校都擁有一批特色鮮明的科研團隊,這些重點學科的科研團隊成員不僅有教師群體,還有博士、碩士和本科生,而本科和碩士群體對圖書館服務于科研空間的建設需求意愿更加強烈。他們在科研活動中產生的對科研數據的采集匯交、加工保密、存儲管理和共享利用需求是圖書館在空間設計中應該抓住的契機和機遇,也是推動數據科學與圖書館空間融合發展的可實踐路徑。
館員群體普遍希望圖書館空間能夠為業務工作和自我發展提供支持,要求圖書館空間具備相應功能。參考美英等國的高校圖書館空間建設標準和發展過程可以發現,國外大學明確了空間區域的設計布局目標和功能要求,以滿足圖書館員的功能性需求。如,立陶宛希奧利艾大學圖書館在擴建館舍的過程中,不僅明確了“員工發展與培訓”“圖書館在信息讀寫教育領域的發展”等多個涉及圖書館與館員需求的設計目標,還在整座建筑周圍布置了各種功能空間,能滿足包括館員在內的眾多使用者的空間需求。[40]
同時,為了滿足讀者對高校圖書館學習共享空間及管理的需要,我國高校圖書館紛紛開發了空間預約和空間管理網站,這雖然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滿足系統讀者對獨立/小組學習空間的管理服務需求,但功能和項目較為單一,并未形成更加便捷的移動應用拓深空間服務管理功能。而國外的一些大學圖書館在深化圖書館空間管理等方面的做法值得借鑒,如,哈佛大學圖書館開發了“查找空間”App,讀者可以通過下載App瀏覽整個園區的開放式學習空間、分組工作間和卡博特學習空間等,并可以按噪音級別、家具類型或儲物柜可用性等功能進行空間篩選與使用。
由4.1可知,館員功能驅動的空間利用動機頗為復雜,而互動交流正是其中重要的一類動機。因此,圖書館在針對館員的主要性動機進行激勵的同時,還應該為館員與讀者之間的協同互動提供空間支持、架構空間橋梁。加拿大皇后大學圖書館設置了一系列支持館員與讀者協同作業的空間,包括學習策略工作室、寫作工作室、學生指導室、計算機技術指導室、演講角、多媒體制作區等;普林斯頓大學圖書館提供了支持用戶和館員交互的信息共享空間、促進持續協作的合作學習室、擁有開放式座位托管閱覽室、樹屋閱覽室和集體自修室等協作研習空間。這些空間的設立不僅讓館員擁有更多面向讀者開展互動和服務的機會,也使得我們認識到圖書館的“空間再造”是一項以使用者的空間意識和空間認知為基礎、以空間需求及動機為核心、涵蓋了館員和讀者群體的生理和心理等方面因素的理性和感性兼具的創造性活動。
高效圖書館空間應該是一個科技化的多元動態空間,其空間再造應朝著更加開放靈活、智能科技和創新包容的方向進行改造和設計。由4.2可知,信息獲取和自我提升是讀者主要空間利用動機,圖書館空間再造應該應用各類空間技術激發使用者不斷產生新的空間利用動機。目前,已有一些高校圖書館將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3D打印、機器人、可穿戴設備等科技元素應用至圖書館創新服務空間的規劃與實踐之中,為讀者的學習研究和館員的空間服務等提供必要的技術支持,促使二者在技術革新中不斷產生新的空間利用動機。以AI為例,羅德島大學于2018年9月在羅伯特·L·卡羅瑟斯圖書館的學習共享空間中開設了第一個AI實驗室,[41]斯坦福大學圖書館的“圖書館人工智能計劃”和“大笑空間”,[42]都是為全體教師、學生和工作人員在技術體驗、館藏發現與資源感知等方面提供支持和便利,這也是圖書館應用先進的科學技術實現空間與讀者的良性互動、激發讀者利用圖書館空間的嘗試和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