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論語》看孔子的“樂”

張珈瑞

“樂”，無論在西方還是在東方，都是一個永恒的話題。中國古代先秦時期，就肯定“樂”是人生命的正常需求，并且高度贊揚了“樂”的合理性。如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jīng)》中流露“樂之情”的篇章就占有很大的比重?！对娊?jīng)》中的“樂”包含了生活的方方面面：飲酒之樂、朝會之樂等?！对娊?jīng)》在很大程度上是作為周代禮樂文明制度的載體得到世人公認的，孔子又是先秦禮樂文明的繼承和傳承者，因此《詩經(jīng)》中的“樂”便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孔子的人生思想。

一、音樂之樂

讀《論語》可以了解到，孔子是個癡迷于音樂的人，是通達聲樂音韻，擅長彈奏古琴、吹笛吹簫的音樂大師?？鬃咏柚魳啡ふ倚撵`的棲息之地。《論語·述而》中記載“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于斯也。”孔子生活于春秋時期，翦伯贊先生稱春秋時期為“西周時‘禮樂、征伐自天子出，……故而春秋時期出現(xiàn)了大國爭霸的斗爭”。社會的動蕩和破碎，使孔子的“克己復(fù)禮”的治國思想籠罩著一層幻夢。

生活于其中的孔子，沒有將自己心中的斗志湮滅，他于音樂中去韜光養(yǎng)晦，他骨子里的勁道，就像一個習(xí)武之人，倔犟、堅毅、忍耐、韌性。孔子認為音樂之樂不僅指的是音樂帶給自己的精神享受，更多的是音樂之樂中蘊含了孔子主張的禮樂制度和一種善、美的仁愛之心。

《論語·八佾》中說：“孔子謂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這里可以看出孔子對于不合禮制的音樂是深惡痛絕的?！端臅戮浼ⅰ穼ζ浣忉尀椋骸凹臼弦源蠓蚨杂锰熳又畼?，……而季氏忍此矣，則雖弒父與君，亦何所憚而不為乎？”

從《論語·八佾》中可以看出孔子以音樂來反映社會等級制度，他沒有單純地從分析音樂本身入手，而是深入音樂的背后尋找更深一層的含義，即音樂的社會倫理道德?？鬃右恢北种@樣的信念：至善至美的音樂應(yīng)是快樂的，但這樣的快樂不是違背社會等級、毫無仁義的輕佻淺薄之樂，而是有道德作支撐，遵循“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的合禮之樂。

孔子雖然在其生活的年代不得志，但確實是一個懂得“樂活、樂思”的天才。

《論語·泰伯》：“子曰：‘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好的“樂”能幫助維系社會制度，能形成良好的社會風(fēng)氣，凈化人的心靈。孔子在這樣善美合一的音樂中是歡愉的，他以這樣的方式成就自己，創(chuàng)造出不怨不恨、善良的自己。

二、飲食之樂

孔子是個“精致的美食家”，孔子在《論語》中多次談及飲食，涵蓋了飲食的多個方面，如食物的形態(tài)、質(zhì)量、種類、數(shù)量、和其他食物搭配的比例等。最為世人所知的是《論語·鄉(xiāng)黨》：“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食而餲，魚餒而肉敗，不食。……沽酒市脯不食。不撤姜食，不多食。”

孔子在其飲食中一直恪守“禮”，因此他于飲食中獲得了快樂。吃身體要吃的，而不是腦子要吃的;飲自己靈魂與心需要的，而不是身體情緒與欲望想要的。“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孔子注重食物的品質(zhì)，追求綠色簡樸的生活原則，反映出孔子謹慎嚴(yán)苛的飲食習(xí)慣?！笆扯g，魚餒而肉敗，不食”，孔子的“色惡，不食”，恰恰是中國飲食文化追求顏色美觀、和諧的重要思想基礎(chǔ)和來源。中國傳統(tǒng)的加工方法有：用加熱內(nèi)發(fā)法，激發(fā)出食物的香氣，加調(diào)料、香料的外鑠法，使食品散發(fā)出香氣，達到味美的感官效應(yīng)。

“失飪，不食。不時，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醬，不食”，則是從食物的烹調(diào)方式、火候掌控時間、食物的時令特征、食物切割方式和食物搭配來表現(xiàn)了孔子對于飲食烹調(diào)的講究。

上述關(guān)于孔子的飲食習(xí)慣都蘊含了中國傳統(tǒng)哲學(xué)中的“和”思想，即為《中庸·第一章》：“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边@是一種圣人之道，隨時恪守君子之禮，世俗的變化無法奪去擁有的天性，依舊對這個現(xiàn)實的俗世充滿誠摯的祝福，以超越現(xiàn)實的沖動和努力，審視個體以及萬物生命的終極價值。

三、生活之樂

《論語·述而》中的“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句讓人們了解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孔子。程頤對其解釋為：“此弟子善形容圣人處也，為申申字說不盡，故著夭夭字……惟圣人便自有中和之氣?！彪m孔子的一生不得意，但他在自己的生活中絲毫沒有沉淪的氣息，相反他積極、光亮而安詳。閑暇無事在家，少了平時的正襟危坐，多了一份悠閑舒適，這樣的清閑中依舊沒有違背禮制的要求。

“孔顏之樂”就集中表現(xiàn)出無論生活是清貧還是富足，孔子依舊能樂在其中，對生活保持明白清醒。《論語·述而》：“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于我如浮云。”這是顏回之樂同樣也是孔子之樂?？最佀鶚返哪耸亲约旱纳顮顟B(tài)，包括物質(zhì)和精神兩個方面，因此“孔顏之樂”的實質(zhì)可以理解為一種清醒的幸福感。

孔子的生活所樂，是說他身處物質(zhì)困頓中依舊能怡然自樂。“孔顏之樂”就描述了這樣的一幅畫面：一位賢者，穿著粗布衣裳，吃著粗糧，睡覺沒有枕頭就拿胳膊充當(dāng)，過著常人難以忍受的清苦的生活，但沒有絲毫的愁苦，反而自得其樂，因為他心中有寬大與廣闊的自由。在孔子看來，他的生活之樂不是錦衣玉食，而是不為外物所役。在面對生活窘境，物質(zhì)的誘惑時，依然遵禮守道，有所操守。

孔子的生活之樂，還是生活志趣與回歸生命本初之樂。孔子面對日常事物，諸如一草一木，總是能表現(xiàn)出自己的生活情趣，在平常事物中窺見“生意”，覓得樂趣。

孔子以“累累如喪家之犬”自嘲，這是一種自嘲，更是一種忘憂的豁達！這就是孔子：懂得生活之道，懂得在最壞的時候過最好的日子。

四、教學(xué)之樂

孔子是一名教育家，孔子在中國歷史上最早提出人的成才與否，主要與后天教育、社會環(huán)境影響有關(guān)，因而人人都可能受教育，人人都應(yīng)該受教育。他提倡“有教無類”，創(chuàng)辦私學(xué)，廣招學(xué)生，打破了奴隸主貴族對學(xué)校教育的壟斷，把受教育的范圍擴大到平民，順應(yīng)了當(dāng)時社會發(fā)展的趨勢。其弟子來自社會的各階層，既有貴族子弟孟懿子，也有家境清貧的樊遲;有家累千金的子貢，也有窮居陋巷的顏回。

他將自己一生中一大半的時間致力于教育事業(yè)，希望其弟子能夠接過自己的思想衣缽而替他去實現(xiàn)一生的夙愿。

縱觀《論語》全文，書中他與弟子對話既有具體如何習(xí)藝、如何學(xué)詩、如何學(xué)禮的內(nèi)容，又涉及從政、處世的內(nèi)容。孔子獨特的教育觀念，使其培養(yǎng)出了“孔門七十二賢”。朱熹注：“弟子因孔子之言，記此十人，而并目其所長，分為四科?？鬃咏倘烁饕蚱洳?，于此可見。”從上述評價就可以看出，孔子對于弟子的教育不僅僅從老師的角度，更多的是站在“慈父”的立場，他很巧妙地利用贊譽和批評二者結(jié)合的方式，達到教育目的。

孔子為學(xué)生的點滴進步而歡欣，也會為學(xué)生的不思進取而痛心，他對每一個學(xué)生的呵護都源自內(nèi)心，對于學(xué)生每日的修德習(xí)君子之道，也看成是自己的一場修行，并在其中找到真實的快樂。

五、結(jié)語

孔子的樂是在追求一種“靈魂的自由”之樂?？鬃与m然在其生活的年代不得志，但確實是一個懂得“樂活、樂思”的天才，喜怒哀樂一眼洞穿，他用自己的內(nèi)心，用視覺、聽覺、嗅覺、觸覺，用樂活的思維、樂思的眼光來看待世界，就算一樣的日子也會過出不同的層次?？鬃酉嘈抛约荷谋救?，該激昂的時候，就熱情地去展現(xiàn)生命的動能，該放松的時候，就去呈現(xiàn)寧靜的本貌。尊重自己生命的本質(zhì)，讓它自然而然地呈現(xiàn)生命的本貌。這個時候就是他極樂的狀態(tài)。

山在心中

/阿來

在小飯館里喝酥油茶的時候，我從窗口就看見了山的頂峰，在一道站滿了金黃色樺樹的山脊背后，莊重地升起一個銀白色的塔尖，那樣潔凈的光芒，那樣不可思議地閃亮著。我知道，那就是山的主峰。我沒有說話，我想，這一陣子，它是屬于我一個人的。

當(dāng)同伴們?yōu)槟囊粭l路線最便捷又能看到更多的美麗風(fēng)光爭論不休時，我獨自微笑不語。在這個時候，去不去那里，上不上那座雪山對我來說都無所謂。那山已在我心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