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信號博弈的我國農產品市場有效供給研究

華慧婷 博士生 文啟湘 教授

（1、西安培華學院 陜西西安 710125；2、西安交通大學經金學院 陜西西安 710061）

農產品生產者主要目的就是所種植的農產品容易賣，賣高價，多賣錢；經銷商主要目的是有人賣，有人買，利潤大；農產品需求者的目的是物美價廉。生產者、經銷者和需求者三者之間既存在統一，又產生矛盾。在農產品產業鏈中，農產品的生產者和經銷者都是農產品供給者。市場經濟是以銷定產，沒有銷路就沒有生存空間。隨著我國城鄉居民收入水平提高，農產品消費者需求已經轉向追求高質量農產品。農產品供給者要在這種高度競爭的市場中存活下去，提高農產品品質成為其唯一的選擇和出路。本文把同一農產品市場的產品按照產品質量，分為高質量農產品和普通農產品，借助信號博弈，分析農產品供給者和需求者的行為選擇，探尋實現農產品有效供給的對策。

高質量農產品有效提供的博弈分析

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國民營養計劃（2017-2030年）》提出了全方位布局我國營養發展未來，加大力度推進營養型優質食用農產品生產，提升優質農產品營養水平。要求“三品一標”（無公害農產品、綠色食品、有機農產品和農產品地理標志）在同類農產品中總體占比提高至80%以上。本文把符合“三品一標”的農產品稱為高質量農產品。同一種農產品在沒有應用科學的技術手段檢驗時，很難從外觀上辨別其產品質量的高低，僅有農產品供給者對其銷售的農產品具有完全信息。因此，農產品隱含的質量信息，使產品供給者和需求者之間對產品質量信息存在不對稱性。農產品供給者在市場上聲明的產品質量，產品需求者會以一定的概率做出選擇購買或不購買，這就構成了經濟學中的不完全信息動態信號博弈。

（一）博弈模型的描述

假設農產品供給者可以根據供給產品的質量類型分為t1、t2兩種，供應高質量農產品的供給者為t1，供應普通質量農產品的供給者為t2；農產品需求者有兩種可能行為a1、a2，即出高價（PH）和出低價（PL），PHf PL。按照信號博弈的表示方法，該博弈可以應用如下方式描述：

“自然”抽取供給者類型ti(i=1,2)，抽取的方法是從類型集合T={t1,t2}中以概率p(t1)和p(t2)隨機抽取，其中p(t1)+p(t2)=1；供給者了解到自己的類型ti以后，從T中選擇tj作為自己在市場中的類型。此時類型tj可以與真實類型ti相同，也可以不同；需求者得知供給者的類型tj后，在可選擇的行為集合A={a1,a2}中選擇行為ak，k =1,2；供給者和需求者的得益分別為us(ti,ak)和uR(ti,ak)。

假設需求者購買農產品的價格為w(tj)，從該產品的消費中獲得的滿足程度，即產品的評價為u(ti,tj)，供給者生產農產品的單位生產成本為c(ti,tj)，在這個博弈中需求者購買農產品的支出就是農產品供給者的收入，那么供給者單位產品銷售收入可以表達為us(ti,ak)=w(tj)-c(ti,tj)，需求者從單位產品的購買中獲得的消費者剩余可以表達為uR(ti,ak)=u(ti,tj)-w(tj)。其中c(ti,tj)和u(ti,tj)分別是供給者真實類型ti和在市場上的選擇類型tj的函數，說明供給者給市場上供應的農產品質量可能不能保證，從而引起需求者消費者剩余發生變化。上述博弈模型成立還需滿足下列三個條件：農產品市場上不同類型的供給者必須偏好不同的需求者；對應供給者在市場中的不同類型，需求者必須偏好不同的行為；需求者偏好必須與供給者偏好有一致性。

（二）農產品供給者與需求者之間的博弈分析

1.分開均衡的農產品市場。假定：在市場上，類型為t1的高質量農產品供給者，生產的都是高質量農產品；類型為t2的普通質量農產品供給者，生產的都是普通質量農產品；這時供給者在市場上的行為完全是自己真實行為，即誠信經營。依據農產品供給者在市場上的上述行為，需求者可以做出判斷供給者行為真實性的條件概率如下：

當供給者在市場上的類型與自己真實類型相一致時，需求者所做的判斷的條件概率為1，否則為0。根據完美貝葉斯均衡要求，給定了供給者的策略和需求者的判斷，需求者的序貫理性策略如下：

同時，滿足PH-c(t1,t1) f PL-c(t2,t2)，u(t1,t1)-PHf u(t2,t2)-PL。即在市場上供應高質量農產品的供給者得到的收益一定大于供應普通質量農產品供給者得到的收益，同時，購買高質量農產品的需求者得到的收益一定高于購買普通質量農產品得到的收益。至此，博弈雙方上述策略構成的策略組合以及需求者對供給者類型的判斷，構成了一個分開均衡的純策略完美貝葉斯均衡。因此，這種情況下，兩個博弈方的偏好完全一致，使得供給者愿意需求者了解自己的真實類型，需求者掌握了充分信息后，相信供給者在市場上的真實行為。信號博弈有效發揮了信息傳遞機制，需求者會買下市場上所有商品，實現了最大貿易利益，稱這種情況為“市場完全成功”。

2.合并均衡的農產品市場。假定：在農產品市場上不論是高質量農產品的供給者還是普通質量農產品的供給者，都在市場上聲明自己類型是t1。在這種情況下，需求者根據供給者的類型做出判斷的條件概率如下：

當供給者在市場上的類型與自己真實類型相一致時，需求者所做判斷的條件概率為p(H)，否則為p(L)，其中p(H)+p(L)=1。根據完美貝葉斯均衡的要求，給定了供給者的策略和需求者的判斷，需求者的序貫理性策略如下：

需求者在市場上的開價為：

同時，滿足w(t1)-c(t1,t1)fw(t2)-c(t2,t2)和w(t1)-c(t2,t1)fw(t2)-c(t2,t2)，無論供給者的類型是t1還是t2，只要供給者在市場上聲明的類型是供給高質量農產品供給者t1時，獲得的收益大于聲明類型為普通質量農產品供給者t2時獲得的收益。至此，博弈雙方上述策略構成的策略組合以及需求者對供給者類型的判斷，構成了一個合并均衡的純策略完美貝葉斯均衡。

因此，這種情況下，需求者不可能相信供給者的聲明。即在不同類型供給者的偏好相同，而需要者的偏好隨著供給者類型變化的博弈中，信號博弈不可能有效傳遞信息，這時候市場完全失靈，農產品供給者不可能給市場上供應高質量農產品，或農產品需要者將市場上的農產品都視為不可能給予高價（PH），即使購買，也只出低價（PL），因為這時候消費者剩余會滿足u(t1,tj)-PHpu(t2,tj)-PL，市場接近失敗或者完全失敗。

3.混合均衡的農產品市場。假定：當供給者真實類型為t1的高質量農產品供給者時，供給者在市場上的聲明類型也是t1；當供給者的真實類型為t2的普通質量農產品供給者時，供給者在市場上以概率μ聲明自己的類型是t1，以概率1-μ聲明自己的類型是t2，其中μ∈[0,1]。即p(t2|tj=t1)=μ，p(t2|tj=t2)=1-μ。在這種情況下，需求者符合供給者的策略和貝葉斯法則的判斷如下：

上述判斷中，（6）式表示高質量農產品供給者選擇類型t1的概率；（7）式表示普通質量農產品供給者選擇類型t1的概率。根據完美貝葉斯均衡的要求，給定了供給者的策略和需求者的判斷，需求者的序貫理性策略如下：

同時，滿足w(t1)-c(t2,t1)=w(t2)-c(t2,t2)，使真實類型為普通質量農產品供給者t2愿意在t1和t2兩種類型中隨機選擇自己的市場聲明類型。博弈雙方上述策略構成的策略組合以及需求者對供給者類型的判斷，構成了混合策略的完美貝葉斯均衡。

因此，在這種市場中，需求者對供給者的聲明表示懷疑。因為當μ→0時，只有很少的普通質量農產品供給者選擇類型t1，即冒充高質量的農產品供給者，市場上農產品供給者的類型基本真實體現了產品質量，信號博弈有效傳遞了產品質量信息，這時候農產品市場接近完全成功；而當μ→1時，幾乎所有的普通質量農產品供給者選擇類型t1，即冒充高質量的農產品供給者，市場上農產品供給者的類型無法真實體現產品質量，信號博弈不可能有效傳遞產品質量信息，這時候農產品市場接近完全失敗。

對農產品市場有效供給的解析

信息完全失靈的農產品市場。如果農產品市場交易滿足w(t1)-c(t1,t1) f w(t2)-c(t2,t2)或 w(t1)-c(t2,t1) fw(t2)-c(t2,t2)，即無論農產品供給者給市場上供給的是高質量農產品還是普通質量農產品，只要供給者在市場上聲明供給的是高質量農產品獲得的收益大于聲明供給的是普通質量農產品時獲得的收益，這個市場就會完全失敗，出現了劣幣驅逐良幣，導致高質量產品全部退出市場。同時，農產品需求者通過消費體驗后，會給這個市場的產品做出評價，評價會與需求者購買時的心理預期落差太大，購買后的需求者就如負面廣告一樣宣傳購物的效用水平，形成負反饋機制，最終只能使高質量農產品退出該市場或全部經營普通質量農產品。更甚者由于農產品質量的信用危機，使該市場無法生存。

信息部分失靈的農產品市場。農產品供給者在市場上以概率0<μ<1的聲明自己提供高質量農產品，以概率1-μ的聲明自己提供普通質量農產品。在這類市場上，農產品質量取決于農產品供給者說真話的概率，即高質量農產品和普通質量農產品的市場分布。首先，高質量農產品供給者必須誠信經營，否則會陷入信息完全失靈的農產品市場，讓高質量農產品沒有銷售的場所；其次，需要高質量農產品的需求者有一定的產品鑒別能力，并且能行使消費者權益，使普通質量農產品充當高質量農產品的成本高于高質量農產品和普通質量農產品的價格差。最后，取決于國家的政策力度，如果認為需要供給高質量農產品，就可以使用產權分配理論，讓農產品供給者和需求者有選擇農產品質量的權利，從產權歸屬，對其行為進行規制。

信息對稱的農產品市場。如果農產品交易滿足PH-c(t1,t1) f PL-c(t2,t2)，即在市場上，農產品供給者和需求者都是理性人，市場又是完全按照市場機制運行。高質量農產品供給者和普通質量農產品供給者都選擇誠信經營。同時，高質量的農產品價格高于普通質量農產品價格。另外，農產品需求者也愿意高價購買高質量農產品，低價購買普通質量農產品。如果這類市場上述這些假定條件都能成立，一定會實現農產品有效供給。

結論及建議

本文結論：只要農產品供給者能在市場上發送真實的農產品類型信號，并且農產品需求者根據市場上的價格信號做出理性的行為選擇，即依據購買高質量農產品的消費者剩余大于購買普通質量農產品的消費者剩余，對高質量類型的農產品出高價，對普通質量類型的農產品出低價。農產品需求者就會對市場上農產品供給者產生認同感，從而使不同質量類型的農產品供給者向市場上供應的農產品都銷售一空，不會出現農產品滯銷現象。如果在一個農產品市場無法區別產品質量，那么需求者只能把所有農產品視為普通質量農產品，對這類型的農產品只會出低價，使高質量農產品的供給者收益小于普通質量農產品供給者的收益或弄虛作假供給者的收益大于普通質量農產品供給者的收益，市場上出售普通質量農產品供給者就會弄虛作假，“逆向選擇”泛濫，導致市場信息失真，最終會使農產品供給過剩，提供高質量農產品的供給者只能退出市場，農產品供給者和需求者的收益都受到損失。

本文建議：第一，加強農產品市場產品質量監管力度，提高農產品供給者發送產品質量的信息成本。我國目前農產品市場對產品質量的監管還不夠完善，農產品供給者弄虛作假，容易逃過應有的處罰。因此，對進入市場的農產品進行強化例行監督抽檢，提高農產品供給者偽裝的成本風險。第二，推廣普及辨別農產品質量知識，增強農產品質量的信息透明度。當前，農產品需求者主要靠自己的經驗積累甄別農產品質量高低，導致農產品質量的信息嚴重不對稱。因此，可以定期在人流量較大的地區，應用現代電子化設備展示農產品質量，進行鑒別農產品質量的培訓，要求所有進入市場銷售的農產品都有商標，依據商標鑒別農產品質量。第三，采取差異化政策，對提供高質量農產品供給者減少稅費。為了滿足人們日益增加的高質量農產品需求，鼓勵高質量農產品供給者生產的積極性，減免高質量農產品的質量認證費用、進入市場銷售的相關稅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