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剿”陸正耀

木杉

陸正耀用過去數十年詮釋著閩南人的生意經，但不論是國貨的光環，還是陸正耀的商業神話，看起來都不怎么靠譜了。

瑞?幸咖啡的股價打了近1.8折后，神州租車和神州優車緊跟著股價閃崩。這些公司背后的掌門人陸正耀，卻帶著些許二次元的俏皮，在朋友圈曬出一張海報，配文“今天更要元氣滿滿，小伙伴加油”，瑞幸門店更是貼出“國貨之光，美利堅收割機”。

陸正耀用過去數十年詮釋著閩南人的生意經，但不論是國貨的光環，還是陸正耀的商業神話，看起來都不怎么靠譜了。

“創業能手”

陸正耀曾以高考狀元身份進入北京科技大學，畢業后到石家莊政府部門工作，可沒過幾年，他就辭去公職。原因很簡單：“因為單位不讓我穿花褲衩上班。”

此后陸正耀創立了第一家公司，從事通訊設備代理及系統集成業務，先后成為不少歐美大公司在華最大的代理商。發展鼎盛時期，其手下有幾百名員工，銷售額達到數億。2003年，陸正耀的第二家公司成立，不到一年時間，就做成了中國最大的企業級IP電話代理商，一度擁有中國電信該項業務在北京67%的市場份額。2005年，公司收入已經超過1億元。

這也是陸正耀所說“我出手到現在，還沒失過手”的底氣，一直以來，他在資本市場的人設都是迷之自信男。但他并非沒失過手。

2005年，陸正耀在美國自駕時汽車拋錨，一個電話就叫來了救援隊，這讓他打起了國內市場的主意。同年，他創辦了第三家公司——UAA聯合汽車俱樂部，提供汽車救援、維修和保險服務，模式是用戶注冊免費，服務一次60元。

遺憾的是，由于4S店在中國消費者中的地位過于穩固，那時的汽車保有量也不高，所以UAA自始至終都沒找到順暢的盈利點，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2007年前后，正值我國租車行業的風口，陸正耀投入全部家當和300萬美元（當時約合2127萬元人民幣）的天使投資，創立神州租車。它相比競爭對手的先天優勢，就是借用了UAA大約200萬的免費注冊會員。

如今有的企業講“狼性文化”，而陸正耀在企業內部推行著“獅性文化”。早些年神州租車遇到行業盛行的盜搶頑疾，很多租出去的車被抵押或是變賣，但報警后總以經濟糾紛為由被擱置。

陸正耀的選擇是正面剛。有一次神州的車被租車人開到內蒙古，員工就追到內蒙古找到了車，連夜開了回去。他本人也曾親自帶著幾十名員工去堵車，找到被偷的車后一擁而上把車開走。

相似的創業場景仍在上演。2016年，陸正耀將原來神州專車的相關資產、業務、債權債務及5家子公司100%股權全部置入，成立神州優車。就像他說的，“我不會輕易出手，一旦出手，我一定從糧草、彈藥到部隊，全部調集完畢”。

之后，陸正耀作為神州優車董事長兼CEO當選“2016十大經濟年度人物”，頒獎詞里說，他在競爭異常激烈的網約車市場異軍突起，用500天打造了超400億市值的公司。

他曾經不肯擁抱互聯網，謹慎地考慮著，中國200萬出租車司機的飯碗被打破后可能引起的社會動蕩，也因此一度被人扣上了“老土”的帽子。然而，在成功品嘗過資本盛宴之后，陸正耀變得“勇敢”起來。

他開始講故事，講述從造車到銷售到租賃乃至金融的生態模型。把燒錢賣咖啡包裝成了“流量池”和“數據咖啡”乃至“改變一代人的飲食結構”等宏大概念。

其“出行生態系統”也完成了最后一環，收購寶沃后，“神州系”形成造車—新車銷售—租賃—二手車銷售—汽車金融—汽車售后服務這樣一個完整的產業鏈條，覆蓋汽車的全生命周期。

資本游戲玩家

陸正耀的自信語錄很多，比如“我從來沒有為錢發愁過。我總會在不需要錢的時候，啟動大筆的融資，保證這些錢能夠支撐公司運轉兩到三年”，其所言不虛。

成立UAA后，陸正耀去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讀EMBA，結識了一群聰明人，他在這里的學長劉二海，當時已經是聯想投資（后來叫君聯資本）執行董事。

劉二海以前做的也是通信行業，同行聊起來話題多，二人一拍即合，UAA成了劉二海投資生涯中的第一個項目。

據報道，陸正耀創辦UAA的第一年，僅北京市場就砸了幾千萬元的廣告費。其實那時候他連怎么盈利都沒想清楚，但他就覺著，得“先開槍后瞄準”，“只要會員數量起來了，盈利點自己就會顯現出來”。

創立神州租車后，陸正耀拿到了聯想控股12億元的投資，從此開始了瘋狂的燒錢模式，先斥資6億元購買新車，車輛規模從800輛飆升至5萬輛，甩開業界第二的一嗨租車足足4萬輛，然后火速將租賃價格全線下調。

不久金融危機來襲，神州租車資金鏈命懸一線。此時，又是劉二海出手相救。

經劉二海介紹，陸正耀又結識了當時的華平投資集團亞太區總裁黎輝。據劉二海回憶，那時三人經常一起喝酒聊生意。2012年，神州租車赴美上市失敗，再次遭遇資金危機，直到華平投資出資2億美元，才穩住了局面。

神州租車從創始至今，共經歷了5輪融資，累計獲得投資金額約為63億元;神州優車共經歷7輪股權融資，累計融資規模高達153億元。加上債務融資等等，粗略估計，神州系獲得的融資約為357億元。

坊間早已總結過“陸氏套路”——抓風口、炒概念、彪悍融資、燒錢擴張、迅速IPO，在資本市場猶如出籠猛虎。沿著當年神州租車、神州優車的上市路徑，陸正耀將瑞幸咖啡成功推上了納斯達克。

一名投資人曾感慨，瑞幸從誕生到上市，一直都是以陸正耀為軸心，幾家親近投資機構攢局。外人想加入，基本沒有可能。

瑞幸咖啡前五大股東背后的身影，有陸正耀和他的姐姐、錢治亞、黎輝、劉二海。2016年，離開華平創立大鉦資本的黎輝將第一筆投資給了瑞幸咖啡。至于錢治亞，則是陸正耀的“得意門生”和意愿的堅決執行者，2017年瑞幸咖啡誕生后，錢治亞辭去職位專心投入到瑞幸的運營中。

“煉金術”能否繼續

陸正耀的人設被重新審視時，不少相關人士都稱，他的口碑比賈躍亭還差。張光明在朋友圈發布了兩次親身經歷：“2004年，有個大佬找到當時最大的汽車俱樂部寶來車會的創始人——我和李釗，說有興趣收購，詳細了解寶來車會如何運營，之后創辦了一家會員制汽車俱樂部UAA，成為神州租車的前身。”

另一個小故事是，2016年底，這位大佬又以有興趣投資為名，對當時正在蓬勃發展的“連咖啡”進行了深度訪談和調研，緊接著2017年，瑞幸就高調創立了，“是的，你猜對了，這位大佬就是陸正耀陸總”。

京東零售集團CEO徐雷在朋友圈中談及此事時，將瑞幸咖啡稱為“中概股老鼠屎”，認為這對中國企業的形象影響是破壞性的，對中國創業企業的負面影響是深遠的。

八年前，神州租車赴美上市失敗，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有中國概念股被發現造假，導致中概股面臨信用危機，在美國頻頻遭遇做空和獵殺。整個2011年第四季度甚至沒有一家中國企業在美成功上市;就連已上市的，也有46家慘遭停牌或退市。

那時候，一名美國基金經理告訴陸正耀：“中國公司都會講一個好故事，但后來幾乎很少將其變成現實。”

如今，陸正耀再次帶來中概股信任危機，其自身企業也深陷泥潭。瑞幸自爆22億元財務造假之前，“神州系”已經出現資金問題的苗頭，神州優車2019年半年報凈利潤暴降550%，神州租車2019年凈利潤同比下滑57%。瑞幸咖啡2019年上半年也虧了28.5億元。

不過，陸正耀早已為管理層在中國平安投保了董責險，一旦發生財務或經營上的問題，導致投資者集體訴訟，高管層則可以獲得賠償。日前中國平安對外透露，已經啟動理賠程序。

多名法律界人士稱，在新證券法框架下，國內監管如何“亮劍”瑞幸，將成為標志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