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 張志昊 孟復
摘要:近代科學憑借排斥主體性,找到戰勝客觀世界的科學方法。科學逐漸等同于科學方法,科學從物理學走向一切學科,并且迅速獲得統治地位。科學的誕生極大的改變了人類生活,因為強調規律性和一般性,忽視了人性,同時也帶來難以預料的災難。人文社科是研究關于人性的學科,不能拋棄科學,而是應該具有科學的邊界,科學僅是方法,科學不是目的,人是目的。
關鍵詞:人文學科;社會科學;科學方法
一、科學的概念
人文社科指的是人文學科與社會科學,主要包括文學、歷史、哲學、政治學、經濟學、社會學、管理學等等,其中文史哲一般被統稱為人文學科,其他則歸屬社會科學。人文之所以被稱為學科而不是科學,源于文史哲不具有科學性,或者根本與科學是完全不同的兩類,甚至相悖。社會科學顧名思義,具備科學性,自覺接受科學方法的指導,甚至是直接由科學導引出來。何為科學?最早被亞里士多德定義為“科學就是劃分學科”,他將古希臘先前混沌于哲學體系的諸多問題加以分類,提出范疇、定理、規律等科學研究的核心概念,還詳細論述了“演繹法”這一重要的科學方法論。
二、科學的局限
啟蒙運動前后,近代科學取得了巨大的進步,人類成就斐然。科學仿佛可以戰勝一切,科學以科學方法的名義滲透進入一切其他學科,比如人文社科。僅舉兩例,管中窺豹。其一,達爾文基于英國博物學的傳統,開始環球系統研究;最終突破了博物傳統,在一一記錄新物種之后,還總結出物種的一般規律: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名曰“進化論”。雖然進化論已經被廣泛接受,但是我們無法真正去驗證物種起源,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個典型的采用科學方法得出的研究成果。其二,中國傳統史學主要是圍繞歷史事實的文獻記錄,考據真偽;近代科學傳入中國之后,新史學的開創者康有為突破舊史學傳統,提出“人類進化有漸,因革有由,驗之萬國,莫不同風”,儼然一派實驗科學的架勢,當前的歷史學研究已經成為徹底的實證科學:假設在前,圍繞史料,得出結論。
整個十九世紀,人類陶醉在科學方法的至高無上,自然科學及其科學方法已經拔擢到形而上學的高度,黑格爾的存在即合理,韋伯的合理性概念,都是科學方法已經徹底統治人文社科的典型代表。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西方開始出現對自然科學的反思,目標直指科學方法。胡塞爾指出,一切科學都建立在自然科學的基礎上,自然科學建立在科學方法上,科學方法的基礎就是數學,而數學根本就是感性學科,人類抽象出數字和圖形,卻又無法證明,于是一切科學都建立在這種無法證明之上。
三、人是目的
科學原本是人類探索自然,戰勝自然的工具,可現如今科學成為至高無上的標準;文史哲原本是研究人類個體和群體的古老學科,但是現在必須套上科學的外衣,按照科學的程序研究才是研究,否則就是不科學,而不科學就意味著愚昧無知和信口雌黃;社會科學誕生自近代科學之后,更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科學性以及優越感。比如憑借數學模型和科學框架的經濟學,自稱社會科學之王。仿佛經濟學可以解決中國目前的所有問題,仿佛只有經濟學家才有指點江山,帶領我們奔向全面小康的能耐。哪怕像有些無知者無畏,或者是別有用心的所謂經濟學家所言:焦慮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不可避免,國富民強之后自然會消解。那么請問美國人民二十一世紀的焦慮又比十九世紀減少了多少呢?原因為何?其實尼采早在十九世紀就給出了解釋:“當你們說世界、世界、世界的時候,我只看到了人、人、人!”
科學注重一般性,我們的城市設施都是針對正常人的設計,殘疾人的無障礙個性化設施不符合標準化生產的經濟學原理;科學注重規律性,人的生活必須服從國家統一安排才能保證效率,天才被壓制,愚人被拋棄。殘疾、天才、愚人,其實只有這些少數人群才是真正需要我們幫助的,但是他們違背了科學的基本原理,所以被世界無情的忽視了。我們既不能廢弛科學研究,反而要加大力度探索未知領域;更不能讓科學主導一切,使得科學的價值產生自反性。
科學難以確立“人是目的”的目的,這與科學的本質相悖。人的問題自有研究人的學科,人文社科首當其沖。科學作為一種工具理性的手段,人文社科拿來使用無可厚非,而且事實證明,科學的方法確實有效的提升了人文社科的研究水平,比如人類學、民族志、社會統計等等,解決了很多先前沒有發現的問題,極大的便利了人類生活。然而類似《摩登時代》當中將人類視為機器的做法,同樣也是科學方法帶來的惡果,必須加以避免。因此,人文社科需要的不是摒棄科學,更不是迷信科學,而是要將科學視為方法,并對科學方法劃清邊界,即科學方法到底使用到什么程度,起到什么作用。
四、邊界初探
關于科學方法的邊界問題,實在太過宏大,只能通過舉例,些微的談一下。以人文學科的歷史學為例,科學方法的價值主要在于認識歷史的觀念和各種資料的獲得,從先前的“帝王家譜”到近代的“經世致用”,從古代的文獻累積到現在的技術考古,科學的作用不言而喻,邊界在于科學方法不可僭越,干預人性;探討科學規律必須落實到人,既要重視人類的群體作用,更要關注人類個體在各個歷史時期的悲歡離合,以群體觀個體,充分體現人文主義的價值理性。
說明邊界問題已經足夠困難,找到解決辦法,更是難上加難。習近平同志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明確指出,科學研究要“善于繼承和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精華”。雖然中國沒有自發的出現近代科學,但是歷經百年的西學東漸,我們逐漸的認清科學的本質,反復的“體”“用”實踐之后,不僅確立了科學的權威,而且重估了中國傳統思想的價值。比如,王陽明強調“心即是理”,理在人心,提倡“致良知”,唯有窮心之理,方能格物致知。即使不能簡單的等同東西方概念,在科學精神與人文精神的語境下,王陽明分明講出了格物的出發點和歸宿都是心,換句話說,世界規律要為人類服務。因此,從中國傳統思想中汲取營養,成為調和科學與人文的關鍵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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