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爽,王宇宸,壽云蕾,斯 震
(浙江農林大學 風景園林與建筑學院 ,浙江 杭州 311300)
中華文明以農耕文明為孕育母體和演進主體,并以農耕文明為載體創造了舉世矚目的輝煌[1]。人類早期以采摘與狩獵為生,享受著自然的饋贈。然而原始人類較于野獸四肢不足以發達,在自然中并不處于優勢地位,狩獵行為受獵捕對象的限制,因此通過狩獵方式獲取食物來源具有不穩定性。
1.1.1 原始農業雛形——“荒耕”
采集活動相對于狩獵更易獲取食物來源,人類在幾十萬年的采摘活動實踐中,逐步掌握植物的生長時令規律和食用性標準,開始嘗試在居住地周圍人工種植作物。待作物生長后,將周圍的雜草清除,并以拔除的草分置在作物的根部作為肥料。這種不燒不耕的種植方法,是最原始的耕作方式,被稱為“荒耕”[2]。然而“荒耕”的產量和效率低下,隨著氏族部落的發展,逐漸無法滿足需求。
1.1.2 農業發展推手——“刀耕火種”
在新石器時代早期,被奉為“神農”的炎帝發明了“刀耕火種”的耕作方式,以石器農具以火焚林莽、草地,使土地的開墾、耕種變得較前容易,且能較大面積地耕種,草木灰燼留在地表成為肥料,土壤中的病蟲害在大火中無處遁生,“刀耕火種”的耕作方式促進了作物的生長,提高了作物的產量,同時伴隨農具的產生,共同推動了原始農業的發展。
1.2.1 儲藏意識的萌發
糧食作物從種子、發芽、開花到結果,需要數月的栽培方能獲得生活資料來源。在豐收時節一次性獲得的食物并非滿足一時的需求,而是農耕者作為長期物質供給支撐其生存的基礎。糧食作物的季節性相較采集活動的隨時性,食物的直接索取難度增加,獲得時間跨度顯著增長,但其食物的獲取率卻增加且承擔遠行的風險減少。因此,在糧食作物的季節性下,一次性獲得的大量物質在短時間內供大于求,但在糧食獲得時間跨度之間卻缺乏物質的供應,為了解決這樣的矛盾,并滿足農耕者長期的生存需求,儲藏本能在其中承擔著不可或缺的調配作用。自然界中許多動物具有儲藏的本能,如獵豹每在狩獵歸來之時,首先清除獵物內臟后便將其儲存于較高的樹杈上,以防獅子、鬣狗搶食。人類從自然中來,動物性是其自然屬性,他們也如同獵豹等動物一樣具有較強的儲藏意識。
1.2.2 陶土盛器的發明
《太平御覽》卷引《逸周書》說:“神農耕而作陶”,陶器隨著原始農業的發展而出現。在刀耕火種的過程中,原始先民發現黏土經過火燒之后變硬且不再變形,在盛水上依舊具有功能性。經過多次試驗和探索,發明了陶器[2]。谷與陶器是原始狩獵采集業轉向原始農業的重要標志,陶器的發展順應著生產生活的需求,陶器用來貯存少量糧食以及儲存來年播撒的谷種,成為了早期農耕時代普通民眾最適用的倉儲形式。
1.3.1 地上地下的儲糧模式
在循序漸進中勞動以及通過勞動獲取充足的食物促進了人腦的發育和人類思維水平的提高,逐步提升并強化了了人類的生存能力。新石器時代,隨著磨制石器的發展和耜耕農業的進步,已經出現了地上與地下并存的儲糧形式。地上表現為陶器和倉房儲糧,地下則為窖穴形式。陶器作為儲糧容器為短暫性儲糧,儲藏量和穩定性遠不及倉房和窖穴,因此倉房和窖穴儲糧是最主要的儲糧形式。
1.3.2 糧倉窖穴的細部處理
地上糧倉基本上為長方形,有立柱,墻經過火烤,地面則鋪上數層防潮材料。窖穴則形狀不一,有袋狀、圓形、 橢圓形、桶狀、不規則形等形狀[3]。在新石器時代晚期,無論是地下糧窖還是地上倉房,都經過了嚴格的防潮處理。其方法是對底和壁都進行火烤,或對底和壁上的草拌泥也進行火烤。在經過火烤的底上鋪木板,然后存放糧食[3],甚至墻土還采用黃土摻拌少量紅燒土末而成,窖穴用棚頂和陶蓋防雨等措施以保障儲糧的完好度。
我國先民在適應自然中,在生活勞作中,在原始倉房和窖穴的實踐中不斷進化,在文明進步中逐步發展,演繹完善出歷史上洋洋大觀的谷倉建筑,形成延續千年的儲藏習俗。
節制,本意為限制、控制,它的含義來源于竹節和剪裁的意向,有約束、克制使行為適度的意思[4]。它在我國古代就有著深刻的思想含義。如《禮記》中說,“喪不過三年,苴衰不補,墳墓不培,祥之日,鼓素琴,告民有終也,以節制者也。”這里的節制指的是禮儀規范。
儒家在自然生態中提出“取之有度,用之有節”,它倡導順應自然四季規律,對自然索取要有限度,禮遇自然的態度。而我們探討的節制除此之外,還以谷物為線索,從播種于田地,至谷物充盈于谷倉,再到谷物的消耗以支持農耕生活的循環往復生產過程中(圖1),皆充斥著鄉土節制性其他方面的精神含義。

圖1 谷物循環與節制性內涵關系(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傳統的儲藏習俗下所體現的節制性,是農耕人依賴于農耕活動出于對基本生活的追求而發自內心的自制行為。它表現于對自然的敬畏而順應自然規律開展農耕活動,并在農事、社會信仰中形成規矩和禮法,以規范家族長久興旺;在享有物質的情況下,深謀遠慮的農耕人自覺地控制物質欲望,有計劃地將有限的資源合理精準地于某一特定時間段內調配有序,并期待最優化地富余以備后期;勤勤懇懇是農耕人素來最突出的品質,他們在與土地打交道中信奉“勤勞致富”的法則,深諳其不易,也是傳統節制性中最具鮮明特點的一面。
2.2.1 “因時為業”
《鬼谷子·持樞·全篇》有言,“持樞,謂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天之正也,不可干而逆之。逆之者,雖成必敗。”農耕人自古靠天謀事,時令規律意識在農耕活動中起著主導作用,“不違農時”是令谷倉滿盈的基本行令。因此農耕人在作為農耕搖籃的鄉土,在謀事上皆有其時令規律,何時何鳥來,何時何花開,何時祭何神,于何時謀何事,于何情謀何意,而非無規矩無節制地隨心所欲、拔苗助長。
鄉土社會依靠禮治維持秩序,而孔子認為禮的養成是謂“克”與“約”,具有自我節制的主動性,禮是從教化中養成了個人的敬畏之感,就是按著儀式做之意。《詩經·小雅·大田》中寫道:“曾孫來止,以其婦子。馌彼南畝,田畯至喜。來方禋祀,以其骍黑,與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傳統禮治對自然的敬畏皆體現在農事活動中,周初的統治者極為重視農業生產,每在春耕和收獲時,都要舉行隆重的祈谷、藉田典禮,它在鄉土社會中履行著合乎行為規范的行為傳統,以頌揚先祖、敬重自然,維系著鄉土社會的秩序,祈愿著五谷豐登、安居樂業。
在合乎時宜、合乎情理之中,順勢而為是“因時為業”的重要節制內涵的表現。萬物皆有其律,人以律己方能使萬物。遵循四季天時、規矩禮法來安排日常生活的節律,敬畏自然,尊重自然,順應自然規律以謀事,是風調雨順而倉廩實的基本法則。
2.2.2 “精打細算”
農耕人精神深處總給人以精明、盤算的形象,滿足整個家庭在下次豐收來臨之前的物質供給是其最基本的生活底線,這底線完全在其掌控之中才能使其安心。但天災人禍皆有打破底線的可能,因此他們“精打細算”的計劃好每一環節的支出,“物盡其用”地將每一次支出效益最大化,以達到“年年有余”滿足他們“未雨綢繆”心理安全的最大祈愿。因此在物質匱乏的年代,精準而有計劃地把握物質消耗,達到糧食儲藏的寬備窄用是他們最有安全感的生存狀態。
而今,大多農耕人皆有愛存錢而不舍得花的節制習慣,這正是往昔儲糧行為的延續。這種行為存在錢財來之不易,需用在刀刃上有計劃地支出方面;也有居安思危,以應對未來需要的各種情況的方面。這與農耕人長期靠天吃飯,處在無數的未知風險中,未雨綢繆地儲備糧食以應不測的心理一脈相承。
2.2.3 “朝耕暮耘”
“業精于勤荒于嬉”這是自古人所告誡子孫的戒條。惰性與享樂乃人之本性,而克制惰性與享樂心理方乃成事。以土地為生計的農耕人則是履行該戒條的典型模范,他們是“勤”的代名詞。我國的先天自然條件奠定了我們傳統水利農業的基礎,與歐洲傳統漫坡農業的便捷不同,農耕人須想方設法地引水灌溉作物,掌握自然的每一分饋贈。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畏風吹,不懼日曬,以節制規律的生活作息與吃苦耐勞的精神用每一滴汗水澆灌每一份收獲。
儲藏習俗所衍生的鄉土節制性精神是農耕人長在鄉土,活在鄉土幾千年來所潛移默化而形成的習性延續,谷倉則是體現幾千年來儲藏習俗的最佳例證,它也是研究我國傳統源遠流長的鄉土文化習俗之脈絡,而中華文明所孕育的各種文化形式則成為呈現其風貌的文化載體。
以古籍可勘知,在先秦之時已有“窌”、“倉”、“廩”和“囷”等谷倉形式[5]。”《說文解字》亦謂:“倉,谷藏也。”可知倉在廣義上也可以作為糧倉的統稱[6]。
3.1.1 “窌”
《說文·穴部》:“窌,窖也。窖,地藏也。”“窌”和“窖”聲同義近,遂多為通用[5]。
3.1.2 “倉”
3.1.3 “廩”
3.1.4 “囷”

自先秦時代谷倉建筑便有其講究,對于谷物的不同種類、不同狀態皆建有不同的谷倉形式,規矩、規則是我國古人作為首要的立身、立國之本,它同樣在谷倉中找到答案。

圖2 模型“干欄式倉”

圖3 模型“囷”
漢畫磚被譽為來自漢代的一張張寫實照片,它為我們了解當時生活提供了可靠的窗口。可從以生活場景為題材的漢畫磚中探得兩漢時期的谷倉建筑形態。漢代的谷倉一般為一、二層,少數三層,最上層實際是天窗,上覆廡殿或懸山瓦屋頂,北方多建在高臺上,少數下部架空;南方的谷倉,大多為干欄式,屋身刻出木框架,表示為木骨夾泥墻。
3.2.1 《和林格爾漢墓壁畫》
《和林格爾漢墓壁畫》(圖4、5)中展現的“幕府谷倉”與“繁陽縣倉”位于內蒙古和林格爾縣,是漢代北方谷倉的代表,其谷倉形式為二層建筑,上層窗戶表現為斜方格網,表示用竹、木筋編成網架,內襯席箔以攔防鳥雀的入侵,此為谷倉建筑驅雀的重要措施。
3.2.2 《廣漢東南鄉漢墓畫像磚》
《廣漢東南鄉漢墓畫像磚》(圖6)展示的納糧場景中,畫面左上為一座有足式、四阿頂谷倉,谷倉屋底有柱,倉身正面開一方形窗口,倉前一著大袖長衣者席地而坐,手握數根細棍,持籌計數。右側兩輛馬車拉至谷倉前繳糧。畫面下方的馬已解下車,于一旁等候,一人站在已解了馬的車上撮糧,另一人則將車上的糧食傾倒在一旁的容器中進行繳糧,畫面上方的馬車栓在木椿上等待。這側面展示了漢代運用倉廩系統,通過賦稅制度向農民征斂谷物以維持國家的糧食保障。
3.2.3 《漢代舂米畫像磚》
《漢代舂米畫像磚》(圖7)呈現的則是漢代舂米的過程。畫面左側有兩人半蹲在矮架上踏碓舂谷。右下部一人站立,架桶在肩上,向下傾倒已舂完的谷,對面的人則雙手持雙扇飏風除糠。畫磚上部的建筑以四根鮮明的柱樁作為支撐,墻體也存在鮮明的立柱,屬典型的干欄式糧倉,倉頂也是四阿式頂,頂上覆瓦,屋檐挑出倉身,防止雨水打濕山墻,倉身正面開一方形倉門。干欄式谷倉為我國南方特有的建筑形式,倉房距離地面較高,具有通風防潮的作用。

圖4 《和林格爾漢墓壁畫》——幕府谷倉

圖5 《和林格爾漢墓壁畫》——繁陽縣倉

圖6 《廣漢東南鄉漢墓畫像磚》——納糧

圖7 《漢代舂米畫像磚》
明器,指的是古代人們下葬時帶入地下的隨葬器物,即冥器,其形制有人物、畜禽的偶像及車船、建筑物、工具、兵器、家具等模型。主要從陶倉等谷倉建筑明器來探究當時的谷倉建筑結構形式。建筑明器是隨葬的建筑模型,在一定意義上反映了同時代的建筑技術[7]。
3.3.1 糧倉明器隨葬現象
據考古資料得知,最早出現陶倉、囷類儲糧建筑明器是在春秋晚期的秦墓中,此時已經形成了儲糧建筑明器隨葬的現象,并于秦漢時期得以發展。西漢時期開始已在全國范圍內流行,儲糧建筑明器已成為漢墓中大量模型明器的典型組合之一[8]。直至漢代五聯罐、三國西晉時期江浙地區谷倉罐的出現,谷倉建筑明器逐漸被代替。東晉以后谷倉作為建筑明器的遺留,還有一定比例的發現[6],后多為五聯罐和谷倉罐(魂瓶)的盛行,五聯罐和谷倉罐已部分代替了谷倉建筑明器的功能。
3.3.2 各時期糧倉明器特點
目前,秦的建筑明器主要以陶倉為主,圓形倉占了多數。秦時的陶倉,器身較矮,多呈圓身式,與圓形倉頂相連,通體間隔繩紋裝飾,正面開扁方形門洞。
西漢時期,方形倉使用逐漸增加,西漢晚期開始,倉、灶、井、廁(圈)成為房屋類建筑明器固定的明器組合內容。西漢早期為圓口、折肩、筒腹、平底,口上置覆缽式平底蓋。西漢中期,倉的折肩漸變成圓弧形,異于平底,下沿襲三足,足形多為立熊或神獸。東漢時,陶倉下身漸收,去掉三足,復為上大下小的平底倉形,長方形倉出土較為普遍[7,9]。
從出土的秦漢建筑明器來看,秦漢時期谷倉的倉頂建造形式多樣,包括懸山頂、兩面坡、四阿頂、攢尖頂等,多數四面出檐,這樣能夠起到防雨的作用。陶倉的倉底主要有三種建造形式:平地式、有足式和干欄式,都能起到一定的防潮作用。平地式的陶倉倉基多為夯土臺基或土石臺基,水分不易浸透。有足式和干欄式底的谷倉都是通過足或柱使倉身遠離地面,以防水濕之害。漢代谷倉另一大特點即開設倉門多為方形且小而少,甚至不足謂門,以此增加谷倉密封隔潮性能。
谷倉建筑明器隨葬現象大致停留在東晉時期,東晉后則以魂瓶、堆塑罐的形式廣泛地取而代之,因此秦漢時期的建筑明器是我們了解該歷史階段中谷倉建筑形式與特點真實而直觀的視口。
3.4.1 偃師商城倉儲遺存
據考古發現,偃師商城倉儲遺存(第Ⅱ、Ⅲ號建筑群)是夯土臺基的地上式糧倉建筑的典型代表。偃師商城Ⅱ號、Ⅲ號建筑群都有與之相應的小城、大城防衛,安全性強,兩者臨近城門和河道,其交通便利,利于物質流通。建筑群內設置水池,基址四周皆有簡易排水溝渠,既有利于防火滅火又有利于排水防潮。從倉儲的內部結構看,下層大部分倉儲建筑東西側邊緣的內側及臺基中間兩排大柱洞的東西兩側皆有疑似用作固定設施的小柱洞[11]。這些小柱洞內應安插小木柱,用來支撐房內的木板以達到防潮的目的。
3.4.2 洛陽戰國糧倉遺址
洛陽戰國糧倉遺址的發掘在谷倉建筑的研究上更是提供了關鍵性的史實證明。洛陽戰國糧倉是一個規模很大的戰國地下糧倉遺址,每個糧倉都有復雜的防潮措施。以62號糧倉的發掘資料為例,其建筑形式為圓形半地穴式,地表糧倉已無遺存,留有地下部分糧窖,糧窖為圓窖,口大底小,縱剖面呈倒置等邊梯形。窖底結構由下而上分為四層:第一層為堅硬的鐵銹色物質,具有隔水效果;第二層為青膏泥,在距底0.4 m高的周壁和工具痕上也敷有一層;第三層為兩層木板;第四層為谷糠。窖壁可能貼有木板和谷糠,用葦席將之與糧食分開[12]。
自古谷倉建筑形式多樣,且皆具防潮、防火、防鼠等作用,它們展示了我國傳統農耕儲藏習俗的悠久和儲藏習俗在文明發展中滲透于生活的方方面面。在歷史的孕育中,傳統農耕造就了農耕民族的生活習性,儲藏習俗則體現了農耕民族的品格特點,它們推動著農耕社會的發展,也是農耕人將自然與生活相互融合的智慧實踐。
在華夏農耕民族千年來農業生生不息的發展與文明進步中,傳統農耕儲藏習俗既是反映農耕民族社會文明進步的縮影,也是促進社會進步的堅實保障。它蘊藏著農耕人心靈深處自發的節制性精神,既有規矩、講究禮制的契約精神,又有克勤克儉的自我約束能力,這正是當代人應該傳承的農耕精神。
傳統農耕儲藏習俗浸潤于歷史發展的各種文化形式中,我們以發散性思維追尋我們的傳統文明脈絡,注重及保護各種文化形式,樹立文化自珍意識,是我們今天知曉民族文化來源與發展的重要途徑,也是在鄉村振興中美麗鄉村規劃的基本出發點。
在谷物充盈、物欲橫流的當今社會,生活物質唾手可得,傳統農耕儲藏習俗大多數在人們日常生活中漸行漸遠,作為歷史已退出了我們的家庭,但是它對于我們學習農業歷史,研究鄉土文化,樹立當代人愛農、惜農、惜糧的農本思想依舊具有意義深遠的指導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