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維芳,彭澤華,陶客言,蒲 紅
(四川省醫學科學院·四川省人民醫院放射科,四川 成都 610072)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新冠肺炎,Coronal 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于2019年底首次于湖北省武漢市爆發,迅速蔓延至中國及世界各地,其臨床癥狀不等,從無癥狀感染者到死亡病例均有報道[1~4]。胸部CT檢查是新冠肺炎的疑似病例標準之一[1],熟悉新冠肺炎的CT影像學特征,對其早期診斷、準確評估病情都非常重要。因此本文將對我院確診病例的CT影像表現進行分析、總結,并對相關文獻資料進行匯總,以提高對新冠肺炎CT影像表現的認識。
1.1 一般資料收集我院本部及東區2020年1月23日至2月23確診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患者,共5例,男1例,女4例,年齡45~62歲,平均55歲。最終由疾病控制中心采用咽拭子實時熒光RT-PCR檢測新型冠狀病毒核酸陽性確診。5例患者中,有1例合并高血壓病史。共行9次胸部CT檢查,18個肺葉,90個肺段,264處病變納入分析。
1.2 檢查方法設備為西門子16排螺旋CT,患者均采取仰臥位,掃描范圍自胸腔入口至肋膈角以下,掃描層厚5 mm,層間隔5 mm,管電壓120 kV,自動管電流,矩陣512 mm×512 mm,然后行1.0 mm薄層重建。
1.3 圖像分析圖像傳至PACS工作站,首先由2位放射診斷醫師(胸部CT診斷經驗5年)對病變進行觀察,意見不一致請教工作10年以上放射診斷醫師。觀察內容:①肺內炎性病變分布特點:單雙側、葉段、區域(胸膜下區、非胸膜下區)。②病變密度:純磨玻璃影(GGO)、GGO伴網格影、GGO伴實變影。③病變形狀:斑片狀、條帶狀、小葉中心類圓形。④伴隨征象:支氣管含氣征、“反暈征”、胸腔積液等。
2.1 臨床表現3例表現為發熱伴咳嗽,1例為發熱、寒戰,1例為咳嗽;2例有明確的流行病史(密切接觸武漢地區人員、家族聚集病例),2例有非疫區密閉空間長途旅行史,1例無明確流行病史。血象:3例淋巴細胞輕度降低,2例血象正常。4例為普通型,1例因靜息狀態下指尖氧飽和度降低89%,為重型患者。5例患者,3例進行了DR檢查,提示肺部炎癥(圖1a)。
2.2 CT表現
2.2.1病變分布特征 5例患者,初診2例為單肺、3例為雙肺,復查1例發展為雙肺。264處肺內炎性病灶,右肺上葉60處(22.7%)、中葉20處(7.6%)、下葉59處(22.3%),左肺上葉89處(33.7%)、下葉36處(13.6%);位于肺胸膜下區188處(71.2%),中央區76處(28.8%)。
2.2.2病變密度、形狀 264處肺炎性病灶,單純GGO為128處(48.5%)(圖1b、2a),GGO伴細小網格影為124處(47%)(圖2b、2c、3a),GGO伴密度增高影為12處(4.5%),(其中6例為條索狀,6例為小片狀)(圖1c、2d、3b),未見單純實變影。實變影出現在3例復查CT圖像中(圖2d、圖3b、圖1c)。斑片狀病灶為127處(48.1%),條帶狀為61(23.1%)(圖4),小葉中心類圓形為76處(28.8%)(見圖2a、2e)。斑片狀、條帶狀病灶共188處,位于胸膜下區為167處(89%),小葉中心類圓形病變共76處,位于胸膜下區8處(11%),非胸膜下區68處(89%)。
2.2.3伴隨征象 264處病灶,伴隨肺動脈分支增粗者32處(12%)(2c),含氣支氣管征5處(1.9%)(圖1b),“反暈征”15處(5.7%)(圖3a,圖5),小空洞1處(圖2e)。9次CT檢查,發現右側胸腔積液1次;未見縱膈及腋下淋巴結增大。

圖1 例1 CT影像學改變 a.DR示右肺下葉模糊斑片狀稍高密度影,提示肺炎。b.右肺下葉胸膜下區斑片狀GGO,邊緣模糊,伴支氣管含氣征。c.治療2天后,右肺下葉胸膜下GGO部分吸收,出現胸膜下線狀影。

圖2 例2 CT影像學改變 a.首次CT。左肺上葉孤立模糊類圓形GGO(箭頭)。b、c.治療3天后,雙肺內出現多發GGO,斑片狀GGO在胸膜下區,其內可見網格影及“反暈征”(彎箭頭);小結節狀GGO位于肺中間帶,可見增粗的肺動脈分支(2c白箭頭)。d、e.治療5天后,雙肺內GGO范圍增加,出現實變區(2d),右肺上葉病變內見微小空洞影(2e)。

圖3 例3 CT影像學改變 a.CT雙肺上葉胸膜下區為主的大片狀GGO,伴細線網格影,左肺上葉病變內可見“反暈征”(白箭頭)。b.治療后2天,病變出現收縮,其內密度不均勻增高,見纖維條影。

圖4 例4 CT影像學改變 雙肺胸膜下區斑片狀、帶狀GGO。

圖5 例5 CT影像學改變 雙肺胸膜下區小斑片狀、結節狀GGO,右肺上葉GGO內見“反暈征”。
冠狀病毒因其表面的尖刺類似皇冠而得名。新型冠狀病毒(2019-Novel Coronal Virus,2019-nCoV)與蝙蝠SARS樣冠狀病毒同源性較高。傳染源為新冠肺炎(COVID-19)患者,無癥狀感染者也有可能,飛沫和接觸傳播,普遍易感,多數患者預后良好[1]。2月18日,《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治方案(試行第六版)》[1]把胸部CT肺炎影像表現作為疑似標準之一。胸部CT影像表現也是臨床分型的依據之一[1]:輕型:僅輕微臨床癥狀無肺炎影像表現;普通型:癥狀伴肺炎影像表現;重型:除呼吸、指氧飽和度、動脈氧分壓異常外,肺炎影像學顯示24~48小時內病灶明顯進展>50%者按重型管理。危重型:器官衰減,休克,ICU監護治療。
5例患者,表現以咳嗽發熱,伴或不伴胸痛、乏力等癥狀,血淋巴細胞百分比下降或正常,與文獻報道相符[3,4]。以普通型為主。僅2例有明確流行病史,確診較早;另2例有密閉空間長途旅行史,也引起了注意;1例患者因無確切流行病史不明確,從發病到確診經歷了17天,于我院就診時已發展為重型。在湖北省以外的地區有少量流行病史不明確的患者[5,6],對此類患者容易漏診且造成交叉感染,因此值得警惕。
胸部CT肺炎病變分布特征:5例患者,4例為雙側病變,其中1例由單側肺進展為雙肺。264處病變,位于胸膜下區188處(71.2%),中央區76處(28.8%)。肺葉分布差別不大,雙肺上葉病變多于中葉及下葉。與大多文獻報道一致[3~7]。一研究顯示,44/51(86%)患者雙肺受累,41/51(80%)位于雙肺后份,44/51(86%)位于外周胸膜下區[5]。對121例患者的研究,60%患者為雙肺受累,以發病后期(6~12天)的患者顯著,有88%雙肺受累[8]。有文獻報道下葉分布較多。單側肺受累者較少,其中以右肺為主[6~8]。
胸部CT炎性病變影像特征:CT特征影像表現為純GGO,GGO伴小葉內間隔增厚的網格影,分別占為128處(48.5%)、124處(47%),少部分病灶在后期出現GGO伴實變影,與文獻報道相符[5~8]。病灶以斑片狀為主,為127處(48.1%),條帶狀及小葉中心類圓形類似,分別為61處(23.1%)、76處(28.8%),且斑片狀、條帶狀病灶多位于胸膜下區,小葉中心類圓形病變多位于非胸膜下區。GGO伴或不伴網格狀改變,提示間質性肺炎改變可能;早期非胸膜下區的小葉中心類圓形GGO,提示病灶起源于小葉核心可能;胸膜下條帶狀GGO提示小葉周圍間質炎變可能。也可見少數單純實變病例的報道[5,8]。GGO、實變影出現的時期略有不同:本院2例后期GGO內出現少許實變影。CT復查間隔> 4天的患者較≤4天的患者實變病變多(431/712~129/612)[5],與年輕患者相比,老年患者合并實變明顯增多,GGO病變減少[5]。重癥患者或ICU病房的患者以肺實變更常見[4,7]。對21例有持續隨訪的患者的研究顯示[9],0~4天以GGO為主,5~8天以GGO伴隨“鋪路石征”為主,9~13天以實變為主,14天及以上實變吸收。肺實變大多出現在病程后期、年長者或重癥患者,對治療有一定的警示作用。
伴隨征象:支氣管含氣征,病變內肺動脈增粗,“反暈征”是較常見的伴隨征象[5~8]。有極少量的患者縱膈淋巴結輕度增大[6]、少量胸腔積液[6,7]。我們觀察到,在隨訪影像中,患者表現出小空洞樣的改變,目前的文獻中尚未見類似報道,需要更多樣本的觀察。
病程變化:目前關于大型的臨床、影像、病理研究尚缺乏,基于目前的臨床實踐,根據病變受累的范圍和表現,推薦將COVID-19的CT表現分為3個階段[2]:早期:表現為單發或多發的局限性結節狀GGO,淡薄的斑片狀GGO,可見小血管增多,類似于細網格狀陰影或“鋪路石征”,“反暈征”;進展期:多發新病灶出現,原有病變范圍擴大,病灶內出現大小、程度不等的實變,有“暈征”“反暈征”,可見空氣支氣管征;重癥期:病變進一步進展,雙肺彌漫性實變,密度不均,或大斑片狀GGO,可呈“白肺”表現,伴胸膜增厚、胸腔積液。
有1例患者初期僅顯示孤立小葉中心類圓形GGO,3天后迅速進展為雙肺多發病變,因此對于微小病變也需要隨訪。據報道,21例確診COVID-19患者,有3例初次CT未見異常,復查CT有2例胸部CT肺內出現病變,1例胸部CT始終未見異常[6]。121例確診COVID-19患者中有27例CT檢查未見異常,其中20例為早期(0~2天)患者[7]。提示CT陰性也并不能完全排除COVID-19,有可能是處于疾病早期,或可能是輕型患者。因此對有明確流行病史、具有典型癥狀或血象表現的患者進行CT隨訪及反復病毒核酸檢測很有必要。另一方面,有報道5例疑似COVID-19患者,具有典型的COVID-19CT表現,但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初篩陰性,經反復核酸檢測最終確診COVID-19[10]。說明典型的COVID-19CT表現對其診斷具有高度提示作用。
雖然COVID-19的影像表現有一定特征,但仍與其他病原引起的肺炎有一定的重疊。與先前報道的SARS-CoV和MERS-CoV[5,6,10]的發現有一些相似之處,它們均屬于冠狀病毒類別。尚需與其他病毒型肺炎相鑒別:流感病毒占首位[2]。我們的研究最大缺陷在于病例數有限,未能進行統計分析,COVID-19的影像表現還需要更多的探索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