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喻經(jīng)》副詞連用初探

李紅蘭

摘? 要：以《百喻經(jīng)》中的時間副詞作為研究對象，對時間副詞與其他副詞的連用進行梳理，并總結(jié)副詞連用的特點。數(shù)據(jù)統(tǒng)計顯示，時間副詞連用是《百喻經(jīng)》副詞連用中頻率最高的一種形式，連用位序靈活。探索《百喻經(jīng)》時間副詞的連用對研究中古漢語副詞的發(fā)展具有一定意義。

關(guān)鍵詞：《百喻經(jīng)》;時間副詞;連用

一、引言

《百喻經(jīng)》的全稱是《百句譬喻經(jīng)》，原來題名為《癡華鬘》，古印度僧伽斯那著，南朝齊時天竺來華僧人求那毗地譯。它是一部宣揚佛法教義的佛經(jīng)。“華鬘”是花環(huán)的意思，這里指的是將一些小故事串連在一起，就像一些花朵串成一只花環(huán)。全書共有98篇寓言，加上引言和偈頌，共100篇。《百喻經(jīng)》全書都以寓言故事來闡發(fā)義理。每一篇由兩部分組成，前一部分是一個簡短的寓言故事，或滑稽可笑，或借古諷今，后一部分是揭示寓言所反映的佛法教義。作為南北朝時期重要的漢譯佛經(jīng)，它在上古漢語與近現(xiàn)代漢語發(fā)展中具有承上啟下的作用，除本身語言通俗易懂、口語性較強以外，它也運用了許多佛教語言。因此，無論是研究中古時期的語法演變，還是研究佛教的語言詞匯，它都是一部重要語料。同時，相較于同期其他漢譯佛經(jīng)，《百喻經(jīng)》篇幅較短，有利于研究者展開窮盡式的數(shù)據(jù)統(tǒng)計。

副詞是一類很復(fù)雜的詞，其詞性歸屬與分類一直是學(xué)界爭論較大的問題。因此，首先要對副詞的概念進行界定。這里采用楊榮祥在《近代漢語副詞研究》中所給出的副詞定義：“在句法結(jié)構(gòu)中，一般只能充當(dāng)謂詞性結(jié)構(gòu)中的修飾成分而從不充當(dāng)被修飾成分的詞。”[1]（P11）關(guān)于副詞的分類，不同的學(xué)者提出了不同的觀點和分類方法。呂叔湘先生曾指出，“副詞的內(nèi)部需要分類，可是不容易分得干凈利索，因為副詞本身就是個大雜燴。”[2]（P512）本文在分類時以句法功能為主要標準，以意義作為參考，并結(jié)合《百喻經(jīng)》副詞的具體使用情況，將其劃分為程度副詞、時間副詞、范圍副詞、否定副詞、語氣副詞、關(guān)聯(lián)副詞、指代性副詞、情狀方式副詞八種。

“副詞連用”是指“在狀語位置上的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副詞的連續(xù)使用”[3]（P211）。副詞連用可以分為連續(xù)連用和間隔連用兩種。其中，間隔連用是指兩個連用的副詞中間含有其他成分。本文只討論副詞連續(xù)連用的情況。在《百喻經(jīng)》中，時間副詞與其他副詞的連用是最常見的一種副詞連用形式，種類也最多。因此，本文主要討論的是時間副詞與其他副詞的連用情況。需要說明的是，本文所引用的例句均出自周紹良先生的《百喻經(jīng)譯注》[4]，故只標注出自何喻。

二、《百喻經(jīng)》時間副詞與各類副詞的連用

時間副詞表示某一行為、情況發(fā)生或持續(xù)的各種時間狀況。在中古漢語時期，時間副詞所占比重較大，時間副詞的連用在《百喻經(jīng)》中出現(xiàn)的頻率也較高，它可以與大多數(shù)類型的副詞連用。通過對《百喻經(jīng)》副詞連用的統(tǒng)計，我們發(fā)現(xiàn)，時間副詞可以與否定副詞、關(guān)聯(lián)副詞、范圍副詞、程度副詞、指代性副詞連用，不同的時間副詞也可以連續(xù)運用。

（一）時間副詞+否定副詞

在《百喻經(jīng)》中，這類情況共出現(xiàn)28例。其中，“遂便不”1例，“猶故不”1例，“永無”3例，“永不”1例，“終常無”1例，“初無”1例，“久不”1例，“終不”8例，“終無”2例，“竟無”1例，“竟不”2例，“竟未”1例，“常無”1例，“先不”1例，“既不”2例，“常恒不”1例。

1.遂便不

（1）譬如外道，僻取于理，以己不能具持佛戒，遂便不受，致使將來無得道分，流轉(zhuǎn)生死。（《渴見水喻》）

2.猶故不

（2）夫答之言：“我婦已死，汝是阿誰？妄言我婦。”乃至二三，猶故不信。（《婦詐稱死喻》）

“猶故”是這一時期較常使用的副詞，語義上表示時間的持續(xù)。

3.永無

（3）悔破善行，生死曠路，永無出期。（《殺商主祀天喻》）

（4）便熬而種之，永無生理。（《種熬胡麻子喻》）

（5）是故失法利，永無解脫時。（《觀作瓶喻》）

4.永不

（6）如彼外道，聞他邪說，心生惑著，謂為真實，永不可改。（《婦詐稱死喻》）

“猶故”“永”作時間副詞，表示時間或狀態(tài)的持續(xù)。

5.終常無

（7）彼觀緣事瓶，終常無竟已。（《觀作瓶喻》）

6.初無

（8）愚人答曰：“我父小來，斷絕淫欲，初無污染。”（《嘆父德行喻》）

7.久不

（9）往有商人，貸他半錢，久不得償，即便往債。（《債半錢喻》）

8.終不

（10）后欲求佛果，終不可得。（《種熬胡麻子喻》）

（11）當(dāng)隨我語，終不欺汝。（《貧人燒粗褐衣喻》）

（12）雖千百年，受人供養(yǎng)，都無報償，常為損害，終不為益。（《雇倩瓦師喻》）

（13）雖聞此語，信王語故，終不肯去。（《送美水喻》）

（14）以信佛語，終不肯舍。（《送美水喻》）

（15）時婆羅門等即便報言：“我亦患此無常生、老、病、死，種種求覓長存之處，終不能得。”（《治禿喻》）

（16）不達正理，不知善惡，作諸邪行，不以為恥，而云我祖父已來，作如是法，至死受行，終不舍離。（《效其祖先急速食喻》）

（17）即作是言：“不見摩尼珠，我終不去。”（《摩尼水竇喻》）

9.終無

（18）婆羅門言：“日月可暗，星宿可落，我之所記，終無違失。”（《婆羅門殺子喻》）

（19）其猶外道，不減煩惱熾然之火，少作苦行，臥棘刺上，五熱炙身，而望清涼寂靜之道，終無是處，徒為智者之所怪笑。（《煮黑石蜜漿喻》）

“終”表示經(jīng)過一個漫長的過程，最終出現(xiàn)的一種結(jié)果，是一種動作或狀態(tài)的延續(xù)。

10.竟無

（20）二鬼愕然，竟無所得。（《毗舍阇鬼喻》）

11.竟不

（21）作諸異論，既不善好，文辭繁重，多有諸病，竟不成訖，便舍終亡。（《老母捉熊喻》）

（22）凡夫錯解，便求世界有邊、無邊，及以眾生有我、無我，竟不能觀中道之理，忽然命終，為于無常之所殺害，墮三惡道。（《摩尼水竇喻》）

12.竟未

（23）為嗔恚故，欲求毗陀羅咒用惱于彼，竟未害他，先未嗔恚，反自惱害，墮于地獄、畜生、餓鬼。（《共相怨害喻》）

“竟無”“竟不”“竟未”中的“竟”，都是最終、終于的意思，表示經(jīng)過較長一段時間后出現(xiàn)的結(jié)果。除了作時間副詞，“竟”還可以作語氣副詞，表示驚訝、詫異的語氣。

13.常無

（24）從本以來，常無有樂，然其癡倒，橫生樂想。（《欲食半餅喻》）

14.先不

（25）守池者言：“爾先不作，今作何益！”（《貧人能作鴛鴦鳴喻》）

15.既不

（26）既不得出，以為憂惱。（《駝甕俱失喻》）

（27）受持如來具足之戒，若犯一戒，不生慚愧，清凈懺悔，便作念言：“我已破一戒，既不具足，何用持為？”（《殺群牛喻》）

16.常恒不

（28）大智諸佛教諸外道，除其常見，一切諸法念念生滅，何有一切常恒不變？（《病人食雉肉喻》）

“常、恒、恒常”這類副詞通常用來表示行為發(fā)生的頻次，不僅是慣常發(fā)生，而且持續(xù)性較高，往往修飾謂詞性詞語。此外，還有“每、復(fù)、頻、又”等。

（二）時間副詞+關(guān)聯(lián)副詞

在《百喻經(jīng)》中，這類情況共出現(xiàn)47例。其中，“即便”46例，“輒便”1例。

17.即便

（29）往有商人，貸他半錢，久不得償，即便往債。（《債半錢喻》）

（30）譬彼外道，聞節(jié)飲食可以得道，即便斷食。（《愚人食鹽喻》）

（31）過去有人，癡無智慧，極渴須水，見熱時焰，謂為是水，即便逐走，至新頭河。（《渴見水喻》）

（32）于是即便遠方取藥。（《醫(yī)與王女藥令卒長大喻》）

“即”在此處的意思為馬上、立刻，表示情況在很短時間內(nèi)立刻發(fā)生。“即便”連用在《百喻經(jīng)》中大量出現(xiàn)，在現(xiàn)代漢語中發(fā)展為讓步連詞，表示“即使”義。

18.輒便

（33）有一愚臣，輒便往至，挑仙人雙眼，持來白王：“臣以挑眼，更不得去，常住是國。”（《破五通仙眼喻》）

“輒”是由上古漢語繼承而來的副詞，表示動作緊密相接或間隔，含有突發(fā)或短時之義，前后動作之間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

（三）時間副詞+范圍副詞

在《百喻經(jīng)》中，這類情況共出現(xiàn)5例。其中，“即共”2例，“一時并”1例，“一時俱”1例，“即時共”1例。

19.即共

（34）即共求覓，得一導(dǎo)師。（《殺商主祀天喻》）

（35）昔有群賊，共行劫盜，多取財物，即共分之，等以為分。（《劫盜分財喻》）

20.一時并

（36）醫(yī)以酥涂，上下著板，用力痛壓，不覺雙目一時并出。（《醫(yī)治脊僂喻》）

21.一時俱

（37）藥毒氣盛，五百群賊一時俱死。（《五百歡喜丸喻》）

22.即時共

（38）時彼人者，信老母語，即時共捉。（《老母捉熊喻》）

“即、即時”在語義上表示動作或行為發(fā)生在說話的當(dāng)時，“即時”的意思是“現(xiàn)在”。“一時”表示動作在某個不定的時間發(fā)生。此外，還有“同時、不時、隨時”等。

（四）時間副詞+程度副詞

在《百喻經(jīng)》中，這類情況共出現(xiàn)3例。其中，“方更”1例，“即大”2例。

23.方更

（39）方更悔恨，悔不廣施。（《劫盜分財喻》）

“方”表示在所說情況的前不久，由上古漢語副詞繼承而來，在中古時期頗為盛行。

24.即大

（40）王聞是語，即大嗔恚，竟不究悉誰作此語，信傍佞人，捉一賢臣，仰使剝脊，取百兩肉。（《人說王縱暴喻》）

（41）王聞是語，即大嗔恚，即便使人種種加害，擯令出國。（《人效王眼瞤喻》）

（五）時間副詞+指代性副詞

在《百喻經(jīng)》中，這類情況共出現(xiàn)4例。其中，“即相”1例，“遂相”1例，“常相”1例，“既相”1例。

25.即相

（42）因即相牽，入于地獄。（《蛇頭尾共爭在前喻》）

26.遂相

（43）遂相驚動，一切伴侶悉皆逃奔。（《伎兒著戲羅剎服共相驚怖喻》）

“遂”由上古漢語副詞繼承而來，表示時間上的緊密相接或間隔。

27.常相

（44）其二弟子，常相憎嫉。（《師患腳付二弟子喻》）

28.既相

（45）既相睹已，方知非鬼。（《人謂故屋中有惡鬼喻》）

“既”表示動作或行為發(fā)生在過去的某個時間。

（六）時間副詞+時間副詞

時間副詞和時間副詞本身連用是《百喻經(jīng)》中比較常見的一種現(xiàn)象，共出現(xiàn)21例。其中，“尋即”4例，“方乃”1例，“即時現(xiàn)”1例，“先來常”1例，“每恒”1例，“每常”2例，“時即”1例，“良久乃”1例，“常速”1例，“乃頓”1例，“更就”1例，“后復(fù)”1例，“尋復(fù)”2例，“即復(fù)”1例，“復(fù)更”2例。

29.尋即

（46）鬼聞其語，尋即遠避。（《毗舍阇鬼喻》）

（47）彼仙人尋即取米及胡麻子，口中含嚼，吐著掌中，語小兒言：“我掌中者，似孔雀屎。”（《小兒爭分別毛喻》）

（48）王聞是已，給賜刀杖，尋即遣之。（《五百歡喜丸喻》）

（49）“……若但嘗一，何以可知？”尋即取果，一一皆嘗。（《嘗庵婆羅果喻》）

“尋”表示前后動作發(fā)生的時間緊密相接，是中古時期常用的副詞。

30.方乃

（50）至城賣之，諸貴長者多與其價，一人所得倍于眾伴，方乃歡喜，踴悅無量。（《劫盜分財喻》）

31.即時現(xiàn)

（51）傍人語言：“汝今喜嗔，倉促之相即時現(xiàn)驗，云何諱之？”（《說人喜嗔喻》）

32.先來常

（52）其夫先來常善作鴛鴦之鳴，即入王池，作鴛鴦鳴，偷優(yōu)缽羅花。（《貧人能作鴛鴦鳴喻》）

在例（52）中，“來”的本義已經(jīng)虛化，無實義。這里的兩個副詞連用，表示過去發(fā)生的某個動作一直在持續(xù)。

33.每恒

（53）言師耆老，每恒在前;我諸年少，應(yīng)為導(dǎo)首。（《蛇頭尾共爭在前喻》）

34.每常

（54）我雖欲蹋，每常不及。（《蹋長者口喻》）

（55）每常怖怯者，喻能以弱而制于強。（《五百歡喜丸喻》）

35.時即

（56）王時即遣親信往看，果如其言。（《五百歡喜丸喻》）

36.良久乃

（57）良久乃答：“我祖父已來，法常速食。我今效之，是故疾耳。”（《效其祖先急速食喻》）

37.常速

（58）良久乃答：“我祖父已來，法常速食。我今效之，是故疾耳。”（《效其祖先急速食喻》）

38.乃頓

（59）遂便破戒，多作不善，爾乃頓出。（《子死欲停置家中喻》）

39.更就

（60）犯戒者言：“茍須懺者，更就犯之，然后當(dāng)出。”（《子死欲停置家中喻》）

“更”作時間副詞時，表示動作發(fā)生的頻次，意為“再一次”。

40.后復(fù)

（61）其人后復(fù)而與之言：“汝兒已生，今死矣！”（《牧羊人喻》）

41.尋復(fù)

（62）彼既來已，忿其如是，復(fù)捉其人所按之腳，尋復(fù)打折。（《師患腳付二弟子喻》）

（63）尋復(fù)回還，求見其父。（《與兒期早行喻》）

42.即復(fù)

（64）排門將前，時先入者謂其是鬼，即復(fù)推門，遮不聽前。（《人謂故屋中有惡鬼喻》）

43.復(fù)更

（65）守者捉得，將詣王所，而于中道復(fù)更和聲作鴛鴦鳴。（《貧人能作鴛鴦鳴喻》）

（66）須臾水清，又現(xiàn)金色，復(fù)更入里，撓泥更求，亦復(fù)不得。（《見水底金影喻》）

與上古漢語相比，中古時期出現(xiàn)了常用于其他副詞后面的“復(fù)”和“自”，這也使得雙音節(jié)副詞逐漸增多。因此，這一時期產(chǎn)生了大量與之組合使用的詞語，如“不復(fù)、還復(fù)、亦復(fù)、徒自、虛自、便自”等。

三、《百喻經(jīng)》副詞連用的特點

上文著重分析了《百喻經(jīng)》中時間副詞與其他副詞的連用現(xiàn)象，同時，我們也對其他各類副詞連用的狀況進行了考察。在這一基礎(chǔ)上，下面擬對《百喻經(jīng)》中副詞連用的主要特點予以總結(jié)概括。

（一）使用頻次差異較大

副詞連用在上古漢語時期即已產(chǎn)生，在中古漢語中已成為較為常見的語言現(xiàn)象。在《百喻經(jīng)》中，部分副詞連用使用頻率較高，在很多寓言故事中都會出現(xiàn)，如“亦復(fù)”共出現(xiàn)84例，“即便”共出現(xiàn)46例。與此同時，也有很多副詞連用只出現(xiàn)過一例，如“甚大”“俱不”等。因此，《百喻經(jīng)》中的副詞連用在使用頻率上呈現(xiàn)出明顯的不均衡性。從副詞連用的頻次，也可以看出這一時期語言使用的某些共同特征。在副詞組合能力方面，時間副詞組合能力較強，數(shù)量較多，除了不與語氣副詞連用之外，與其他副詞都能連用，且常位于其他副詞之前;否定副詞除了不跟語氣副詞和關(guān)聯(lián)副詞連用之外，與其他副詞都可以共同作修飾成分，且常位于其他副詞之后，以突出不同動作或行為在時間、程度、范圍等方面的各種否定狀況;范圍副詞與范圍副詞本身連用最為常見，進一步限定它所指向的被修飾成分的范圍。相對而言，《百喻經(jīng)》中的指代性副詞組合能力較弱，它只與時間副詞、否定副詞和情狀方式副詞連用，連用時常位于這些副詞之后;語氣副詞連用也較為少見，它只與否定副詞、程度副詞連用。

（二）連用位序較為靈活

總體上來說，中古時期的副詞連用次序都遵循著一定的規(guī)律，即語氣副詞>范圍副詞>時間副詞>程度副詞>情狀方式副詞>否定語氣副詞>指代性副詞[5]（P232）。值得注意的是，《百喻經(jīng)》中的副詞連用也表現(xiàn)出一定的靈活性。比如，語氣副詞和時間副詞在通常情況下是位于其他副詞之前的，但也有例外現(xiàn)象。時間副詞在跟否定副詞、關(guān)聯(lián)副詞、范圍副詞、指代性副詞連用時，就存在位于這些副詞之后的情況。再如，否定副詞與其他副詞連用時位序也比較靈活，當(dāng)它跟程度副詞、范圍副詞、情狀方式副詞連用時，既可以位于這些副詞之前，也可以位于這些副詞之后。以上現(xiàn)象都可以說明中古漢語副詞在使用時既有一定規(guī)律可循，也存在一些突破規(guī)律的新形式。

（三）連用種類較為多樣

《百喻經(jīng)》作為中古時期的語言學(xué)文獻，其中的副詞連用在繼承上古漢語的同時，也發(fā)展出了一些新的連用形式，如“詳共”等。同時，相較于上古漢語，《百喻經(jīng)》中的副詞連用種類更加多樣，很多副詞都可以與其他副詞連用，而且次序靈活，數(shù)量很大。這些特點在時間副詞與其他副詞的連用中表現(xiàn)最為突出。這就在一定程度上表明語言的發(fā)展是朝著更加豐富的方向前進的。可以說，人們在使用語言時不僅注重其表意功能，而且也追求語言表現(xiàn)形式的多樣化。

四、結(jié)語

本文以《百喻經(jīng)》中時間副詞的連用作為研究對象，經(jīng)過窮盡式的統(tǒng)計，對時間副詞與各類副詞的連用進行了描述與分析，并在此基礎(chǔ)上總結(jié)了《百喻經(jīng)》副詞連用的特點。在一定意義上說，這可以為中古漢語時間副詞的相關(guān)研究提供參考。通過研究可以發(fā)現(xiàn)，《百喻經(jīng)》的時間副詞連用限制因素較少，與其他副詞的組合能力較強，連用位序較為靈活。與此同時，在意義的表達方面，不同的連用形式所表達的意義也存在一定差異。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中古時期的時間副詞已相對成熟，使用范圍也在逐漸擴展。

這里需要說明的是，由于本文只是選取時間副詞作為研究對象，而沒有對《百喻經(jīng)》副詞連用的全貌進行系統(tǒng)論述，因此，對這一時期副詞連用的探討只能是管窺式的，這也是今后研究需要完善的地方。此外，關(guān)于時間副詞的分類目前尚存爭議，本文對副詞連用的分類也可能會存在不夠恰當(dāng)之處，希望得到方家指正。

參考文獻：

[1]楊榮祥.近代漢語副詞研究[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 2005.

[2]呂叔湘.漢語語法論文集（增訂本）[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90.

[3]張誼生.現(xiàn)代漢語副詞研究[M].上海：學(xué)林出版社， 2000.

[4]周紹良譯注.百喻經(jīng)譯注[M].北京：中華書局，2008.

[5]高育花.中古漢語副詞研究[M].合肥：黃山書社，2007.

A Preliminary Study on the Connection of Time Adverbs in One Hundred Buddhist Parables（《百喻經(jīng)》）

Li Honglan

（School of Arts， Lanzhou University， Lanzhou 736000， China）

Abstract：In order to discuss the connection of adverbs in Middle Ancient Chinese，the time adverbs in One Hundred Buddhist Parables（《百喻經(jīng)》） were taken as the research object， the connection of time adverbs and other adverbs sorted out by means of data statistics， an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connection of adverbs were summarized. Statistics show that time adverb combination is the highest form of intermediate frequency in One Hundred Buddhist Parables（《百喻經(jīng)》）， which is flexible in the use of bit order， which has definite significance for the study of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in ancient times.

Key words：One Hundred Buddhist Parables（《百喻經(jīng)》）;adverb of time;conne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