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長篇小說《濱河街公寓》的空間敘事學

摘 ?要：《濱河街公寓》是俄羅斯蘇聯時期城市文學的代表人物尤里·瓦連京諾維奇·特里豐諾夫的代表作品之一。在《濱河街公寓》中作者將故事情節發展和空間敘事理論完美結合，彰顯了其具有特色的文學風格和審美理念，形象地刻畫了典型的市儈形象——格列勃夫。本文以小說《濱河街公寓》為研究對象，從空間敘事特點、空間意象、空間下的形象塑造三方面深入研究空間敘事學在《濱河街公寓》中的運用。

關鍵詞：《濱河街公寓》;空間意識;形象塑造;空間意象

作者簡介：劉孟軻（1998.12-），女，漢族，陜西渭南人，西安外國語大學俄語學院18級在讀研究生，碩士學位，專業：俄語語言文學，研究方向：俄羅斯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0）-14-0-02

1.《濱河街公寓》中的空間敘事特點

空間在文本建構和營造氛圍具有重要的作用。空間不僅僅是客觀世界的真實反映，還受到讀者的主觀影響。阿伯特“探討了空間建構對于營造氣氛的積極作用，并提出‘行動制造了空間。”[1]通過藝術手段塑造故事時空，給讀者制造了懸念和起伏的情節。空間意識的強調，使得時空關系打破了以往束縛，從而賦予了敘事者更為自由的敘事視角，更為充分地展現了小說敘事中的藝術張力。[2]

在《濱河街公寓》中空間敘事特征體現得非常明顯。從剛開篇的空間描寫“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兩岸景色不斷變化，群山向后退去，森林逐漸稀疏，天空日益陰沉，寒氣漸漸襲來。”首先就讓讀者體會到了整本小說的基調和沉重的氛圍。

小說以男主人公格列勃夫遇上同學廖夫卡的回憶為線索展開，回憶與現實相互交織，幫助讀者自由穿梭于回憶和現實的正是空間的描寫。比如，在人物回憶自己童年生活的時候，當第一幕結束，即將切入第二幕的時候，作者是如此描述的：“人生猶如舞臺……第二場了……”[3]短短幾句就讓作者在敘事中完美地切換了場景。雖然整體上時間向前，但是各自場景上的時間并不連續，這也是空間敘事的特征之一。作者通過藝術手段在小說中塑造了兩個不同的故事時空，制造了懸念和起伏的情節。

2.空間意象

在《濱河街公寓》中，街道、房屋、森林、教堂……這些典型的空間場所不僅是事情發生的背景和人物的行動線索，也是塑造人物形象的空間性元素。在特里豐諾夫筆下，“空間意象”已不是孤立的符號，而是蘊涵著一種尖銳的“空間沖突”。比如說象征著權力地位的雄偉的濱河街公寓和象征社會底層的矮小破落的斜屋之間的沖突。關于《濱河街公寓》這部作品中的空間意向主要有以下兩種：

①濱河街公寓——是格列勃夫家附近的一棟灰色大廈，這里所居住的人都是社會上流階級。當格列勃夫去拜訪廖夫卡時候，寓所大的讓他驚訝不已。“兒童間里陳設……固定在三腳架上。”[3]這段空間描寫讓讀者在心中描摹了一幅公寓畫像，了解到當時的公寓的豪華程度，更進一步理解“在這間房間里，格列勃夫的脆弱權勢被一掃而光。”濱河街公寓象征著權勢地位以及格列勃夫心中“美好的、向往的生活”。如果從濱河街公寓搬出去，也就意味著失去了身份和地位，從文中另一個人的敘述中：他舍不得公寓的一切，實則是舍不得那樣的生活。

②斜屋——相比之下，格列勃夫自己住的鴿子籠似的房子完全不同。房屋微微傾斜，樓梯有的踏板已經脫落。一進到屋子里，四處都飄著煮東西的煤煙味，浴室的每層木板上都擁擠的擺著各家的臉盆和澡盆。這樣的房間是破舊的，而房間背后所隱含的生活才真的讓格列勃夫感到煩悶。格列勃夫的父親曾告誡他“‘不要探身窗外，少到公寓大廈去，不要被廖夫卡的友誼迷惑住，因為‘舒列普尼科夫一家有自己的生活路線，你有你自己的，別攪在一起。”這也象征著所處空間不同，則生活的軌跡也就不同。

3.空間對人物的塑造

英國建筑理論家安德魯·巴蘭坦認為：“家具陳列于建筑物中，具有這樣一些暗含之義：它似乎就是一件便攜式的小型建筑作品。一些建筑師也設計家具。當我們裝飾自己的住宅與公寓時，我們選擇的東西會透露出我們是什么樣的人這樣一些信息……”[4]在《濱河街公寓》中，作者對空間的大量描寫，不僅讓讀者能進入故事空間，也能通過文中主人公對一系列空間的看法和反映，塑造人物形象特征。以下主要談文中的三個人物。

3.1市儈形象——格列勃夫

主人公格列勃夫從小就對住著政府要員和社會名流的公寓充滿了羨慕和妒恨，住進豪華的公寓，過上闊綽優裕的生活，成了他夢寐以求的理想和目標。從一開始作者對濱河街公寓的空間描寫反映出廖夫卡的生活狀態，也因此引起格列勃夫的“嫉妒”。因為廖夫卡什么都有：別墅、轎車、劇場和運動員。他過著瀟灑又放蕩不羈的生活。對于廖夫卡來說，一切都唾手可得。濱河街公寓與自己住的斜屋之間的落差讓他從小就對這樣的生活產生向往，也為格列勃夫后面的種種選擇埋下了種子。

當他在中學畢業后再見廖夫卡時，發現他家的陳設比之前更加豪華，甚至還有俄國著名海洋風景畫家的真跡。而自己家：花光所有的積蓄，賣掉了一切值錢的東西。這種強大的落差感讓格列勃夫感到了深深的不公平，也促進了他和索尼婭的交往。

當他坐在教授書房的紅木沙發上，與教授津津有味地交談時，仿佛自己也成為上流階層的一員。這一切都讓他的虛榮心得到滿足。他為了獲得教授一家的好感，每次去教授家都裝出道貌岸然的學者樣子。在一次聚會中，他偶然發現如果他娶了索尼婭，就真正成為了 這棟房子的主人，那些“堆著樹枝、氈布和相片的發黃的地板，吱扭作響的窗框，白雪覆蓋的屋頂，都將屬于他！”他明白了，他可以愛索尼婭。這也是他和索尼婭之間愛情的重大轉變。

眼看著就要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甘丘克卻被學校誣陷而將受到批判。格列勃夫陷入“兩難”，他不能公開反對教授，也不能不到會上發言。最終他權衡利弊之后拋棄了自己的恩師，甚至不惜捏造種種莫須有的罪名，墮落為陷害甘丘克的一名打手。格列勃夫以出賣恩師和未婚妻為代價，為自己換到了燦爛的前程。

通過這些空間細節，可以看到格列勃夫是一個極度貪圖和渴望物質生活以及地位權利的人。他像一株墻頭草，利益在哪邊就往哪邊倒。對物質生活欲望和對個人名利的追求成為他的人生目的和生活理想。

3.2固執的教授——甘丘克

甘丘克教授是個自尊心很強，天真幼稚，能為別人奮戰，卻毫無自衛能力的人。他最親愛的學生格列勃夫背叛了他，然而他很輕易地就原諒了自己的學生，甚至為他考慮，體諒他的不易。在他受到批判之時，庫諾想讓他堅決回敬希列柯要讓那些卑鄙的行為受到懲罰，可是甘丘克根本不會這么做。很多年以后，甘丘克獨自一人居住在一居室的單元里。狹小的房間堆滿了書，連廚房里都擺滿了大書架。這都表明了甘丘克教授直到老年也沒忘記自己的身份，沒有忘記自己的愛好。甘丘克教授并非庸俗之人，他有自己的主見和為人處世的方式，他不隨波逐流，也不會因為別人改變自己的原則。

3.3誠實的守護者——庫諾

庫諾是甘丘克教授的助手，他與甘丘克一家關系密切。文中關于庫諾的公寓是這么描述的：“房間打掃得干……所思的感覺。”格列勃夫在庫諾的格架間看到了放大的索尼婭的相片，才發現庫諾對索尼婭隱忍的愛情。這段空間描寫可以看出庫諾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因此在甘丘克教授受到批判之時，庫諾要求格列勃夫以一個誠實的人發言，指責他為什么一聲不吭的被那些人利用。他給編輯部寫了八頁抗議信，而且不請任何人簽名。他不想連累別人，但自己卻無所畏懼。庫諾表現出了那個時代少有的正直與勇敢。他是那個時代誠實的守護者。

4.結語

《濱河街公寓》中的以濱河街公寓、別墅、斜屋為代表的具體城市空間的多重隱喻完美體現了空間意識。空間敘事學使小說情節更加跌宕起伏，吸引了讀者的關注。為特里豐諾夫“莫斯科城市文本”的書寫奠定了基礎，也讓更多研究者將研究視角轉向空間維度。

參考文獻：

[1]董曉燁.文學空間與空間敘事理論[J].外國文學，2012（2）：28.

[2]余敏華.“本土化”之城與“想象”之城——當前城市文學的城市品格及寫作期待[J].當代作家評論，2015（4）：11.

[3]特里豐諾夫.濱河街公寓[M].藍英年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3.

[4][英]安德魯.巴蘭坦.建筑與文化[M].王貴祥譯，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7：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