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秋色

張璟棣

秋日的天空既清且淡，太陽倒是明亮，卻并不暖和。涼風驟起，落葉便如黃蝶上下翻飛。我裹緊了外套，想要盡力阻止寒意的侵襲。

“呼，好冷啊，又冷又餓，哪里有吃的呢？”我一邊哆嗦著，一邊左右環視。寬闊的人行道上人影寥寥，左右盡是寫字樓，只有黃色的燈光在閃爍。我失望地要離開，眼角暼到了一抹不尋常的白霧。在路的轉角處，一位大叔站在爐前，身旁蒸汽繚繞。

我走上前去，原來是個賣餅的。一個個狀如滿月的大餅被他從爐中勾出，鉤子靈活地一伸一縮，數十個大餅便被整齊地排到籃中。白里透金的餅上均勻地撒著一圈蔥花，上面些許芝麻粒極是誘人。饞蟲驅使我先買上一個，理智卻告訴我路邊的臨時攤太不可靠，好不好吃且不說，衛生和宰客問題確是相當嚴重。可我實在太餓，便打算先問一下價格再說。我走上前去，詢問埋頭的大叔，“餅怎么賣啊？”大叔指了指爐側的標價板，上面寫著3元一個。我吃了一驚，這么便宜！他像是看出了我的迷惑，“小伙子，放心吃，不好吃不衛生不要錢！”話到了這份兒上，我便買了一個。入口的一瞬間，香氣綻放，使我不能自已。正當我沉浸在美味之中，大叔操著濃重的口音發話了：“嘿，好吃吧！” 我點點頭，內心不覺有一絲慚愧，自覺之前真是小人之心。

大叔有些得意，嘴唇蠕動了幾下，想要說點什么，最終卻靜默了下來。我有些疑惑，卻看見他坐在臺階上，目光長望著西北。秋末冬初的時節，天有些開始下雪了，他的身上卻只穿著一件帶補丁的短袖，褲子也很短，都起毛了。

我小心地試探了一句，“您是從新疆來的吧？”

他回過神，露出一口白牙，說：“是，出來打工，賺些錢寄給家里，補貼一下”。

“您家里幾口人啊？”

“就我們兩口子，還有個孩子，才剛上學。”

“那一年見不上幾回吧？”

“難啊……平時也就打幾個電話”，他頓了頓，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知道附近的郵局在哪里嗎？”

我愣住了，不知道他為什么問這個，這是要寄什么東西嗎？

大叔看出了我的疑惑，有點不好意思，“那個，孩子不是才上學認字嗎？我就想著寫封信回去，一來信比電話保存得時間更久，二來也勉勵他好好學習”。

我有些好笑，真沒想到這樣一個豪爽的大叔，竟有如此細膩的心思。“沒事，您寫好地址貼上郵票交給我吧。這一塊沒有郵局，最近的在我們學校旁邊，我上學的時候順便就幫您遞到郵筒里了。關鍵是，您信任我就行！”

“信任信任”，他哆嗦著手，從懷里掏出一個干凈整潔的白色信封，鄭重地交到了我的手里。我接過信，感受著上面沉甸甸的愛與責任。他執意要塞給我兩個餅，我沒要，扭身跑開了。一段路后回頭，我看到他，那個灶臺，那縷白煙，那摞餅，定格了，成為蕭瑟秋日里一抹別樣的風景。

秋日的天空既清且淡，涼風依然肆虐，我卻感到一股溫暖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