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元性綠色創新對我國制造企業競爭優勢的影響:技術動蕩性的調節作用

王娟茹，劉 娟

（西北工業大學管理學院，陜西西安 710072）

1 研究綜述

中國是一個制造大國，制造產生的GDP 占GDP 總值的32%左右，且制造產出約占世界制造的1/5。目前中國制造業正處于轉型時期，面臨如何實現智能、綠色、服務以及更長生命周期的困境。創新是企業成功的主要驅動力［1］，是企業發展的靈魂。綠色創新不僅具備創新的價值，還均衡了企業的資源節約與環境之間的關系，因此，綠色創新是我國制造業可持續發展的關鍵［2］。

綠色創新是指企業為降低自身活動對環境的負面影響、提升環境效益，而在產品、技術、工藝和流程等方面進行改良和探索的創新活動［3］。關于綠色創新的類型，已有研究從不同的研究視角對其進行了分類，如Rennings 等［4］依據企業綠色創新的方式與內容將其分為綠色產品創新和綠色過程創新；Rammer 等［5］依據綠色創新推動因素的來源將其劃分為誘導型創新和自愿型創新；Ghisetti 等［6］為了明確創新對環境效益的影響，將綠色創新劃分為能源和資源有效型創新和外部性減少型創新。然而，較少有學者從雙元性理論的視角對綠色創新進行分類。根據雙元性理論，創新可以分為探索性創新和利用性創新［7］，本研究認為雙元理論也可以應用于綠色管理之中，并提出綠色創新的兩種類型：探索性綠色創新和利用性綠色創新。

已有研究探討了綠色創新的前因和后果，例如政策規制、市場需求和企業組織文化等對綠色創新的影響，綠色創新對企業績效、創新效率等的研究。雖然，有學者提出綠色創新對企業競爭優勢有顯著影響，但學術界尚未達成一致觀點。一些研究認為，綠色創新的價值主要體現于降低對環境的破壞程度和對生態的影響程度，這對于企業來說就意味著高成本和利潤的流失，如Frondel 等［8］研究發現綠色產品的發展往往受到兩個方面的制約——資本投入的提升和改變既有生產模式導致的生產率下降問題，這樣企業為了獲取環境效益可能會損失一些利潤；楊靜等［9］研究表明，綠色創新投入與企業財務之間呈現顯著負相關關系，可見，綠色創新對競爭優勢有負面影響。一些研究認為，綠色創新帶來企業成本的上漲，但與此同時，綠色創新也為企業發展贏得了很多優勢，如Berrone 等［10］表示綠色創新有助于企業競爭優勢的形成，進而形成創新壁壘，綠色創新可以降低環境規制對企業的負面影響，由此，綠色創新對企業競爭優勢有正面影響。為了探究這一矛盾結論存在的原因，明確綠色創新對企業競爭優勢的具體影響，有必要進一步研究探索性綠色創新和利用性綠色創新對企業競爭優勢的作用機理。

在綠色創新過程中，由于科技的迅猛發展及技術的飛速更迭，導致企業時刻處于變化的環境中。有關企業創新和競爭優勢的研究表明，不同的技術環境動蕩強度下，企業創新的效果和技術市場化的效益也存在顯著差異，技術環境變革往往會加速企業技術優勢的更迭［11］，因此，有必要研究技術動蕩性在雙元性綠色創新與競爭優勢關系間的調節作用。基于以上分析，本研究將深入探析雙元性綠色創新對制造企業競爭優勢的作用機制，并引入技術環境動蕩性作為調節變量，實證分析技術動蕩性對雙元性綠色創新與競爭優勢之間關系的影響，以明晰雙元性綠色創新對企業競爭優勢的作用機理。

2 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2.1 企業競爭優勢

企業競爭優勢是企業獨占的、難以被模仿的和能夠長期保持的能力［12］7-8。研究表明，美國和法國的企業存活年限超過五年者不足50%［13］，劇烈的市場競爭使企業意識到競爭優勢是企業發展的根基，只有擁有了競爭優勢，企業才能在激烈的競爭中可持續性發展。因此，企業如何衡量和獲取競爭優勢，是企業家和學者們關注的重點。有學者將企業的競爭優勢分為3 個方面：資源（社會資源、人力資源、自然資源、財力資源等）、運作模式（管理模式、商業模式、創新力等）和產品（高價值、價格優勢、獨特性等）。也有許多學者通過企業財務指標和非財務指標來衡量企業整體的競爭能力。Dowlatshahi等［14］認為企業非財務指標主要包括企業市場份額、品牌聲譽、市場知名度、用戶滿意度、創新能力和社會責任承擔；企業在市場上的口碑、滿意度和市場份額等通過企業客戶轉化為企業競爭力，即客戶優勢；企業創新能力作為企業長期發展的關鍵，有助于企業形成技術優勢。Subramani［15］認為企業的財務狀況對企業發展至關重要，財務優勢是企業在長期競爭中獲取利潤的基礎。基于此，本研究借鑒Vogel［16］和董保寶等［17］的研究，將企業的競爭優勢劃分為客戶優勢、技術優勢和財務優勢。

2.2 雙元性綠色創新與企業競爭優勢

綠色創新是企業為了減少對環境的損害而進行的產品和流程的創新，研究表明綠色創新對企業競爭優勢有顯著的促進作用［18］。依照Jansen 等［19］的研究，探索性創新常表現為企業重大的技術或觀念的突破，可以幫助企業在長遠發展中取得優勢，能夠對企業各方面發展均產生較為深遠的影響；利用性創新是指企業拓展現有客戶或市場需求的增量創新，常常與組織結構、常規路徑聯系在一起，屬于一種有規律地、穩定地創新。本研究借鑒Jansen 等［19］的研究，提出探索性綠色創新和利用性綠色創新，認為探索性綠色創新力求技術突破或變革，以滿足新興客戶或市場的綠色需求，創新過程劇烈且充滿不確定性；利用性綠色創新則表現為對綠色產品現有性能的創新整合活動，包括技術提升、產品改善或產品線擴展等。

技術優勢作為企業核心競爭力，被認為是企業壟斷優勢的重要表現之一，研究發現綠色創新對企業技術優勢有顯著的正向影響。Song 等［20］認為綠色創新有利于企業合理配置資源，占據先發優勢，形成差異化的競爭優勢。曹翠珍等［21］在研究資源型企業的競爭優勢時表示，綠色創新有助于企業形成技術壁壘，幫助企業在開發過程中贏得時間和產品差異化優勢。Jin 等［22］研究發現，探索性創新可以為員工提供充滿活力、刺激和信任的環境，使員工可以自由探索新想法進而提升員工創造力；李劍力［23］認為探索性創新會帶動企業的技術性變革，這會極大地提升企業現有技術能力，使企業能夠憑借先進的技術在激烈的競爭環境中占據優勢。Benner 等［24］認為，探索性綠色創新將從根本上改變技術軌跡，利用性綠色創新也可以為企業技術水平帶來微小的提升；相較于探索性創新，利用性創新的研發流程較短，對企業技術水平的影響也更加快速。

基于以上分析，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設：

H1a：探索性綠色創新對制造企業的技術優勢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1b：利用性綠色創新對制造企業的技術優勢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在財務優勢方面，Porter［25］表示綠色創新雖然消耗企業資源，但創新為企業帶來的新市場、新機遇可以大部分甚至完全彌補該部分的投入，還能使企業免于政府的有關環境規制處罰負擔；Xepapadeas等［26］認為綠色創新可以減弱或抵消環境規制帶來的成本；葉紅雨等［27］提出綠色創新可以提高生產效率、降低生產成本，為企業長期財務優勢的形成奠定基礎，即綠色創新有助于企業財務優勢的形成。雖然探索性創新具有不確定性風險、需要大量資本投入，但創新形成的新技術可以滿足客戶的需求，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這種不確定風險形成的成本［28］；林筠［7］表示探索性創新通過先進的技術能力一方面可以降低企業各項成本，縮小企業支出，另一方面可以開拓市場、提供多樣化的產品幫助企業增加營業收入。相比之下，利用性綠色創新的不確定性較低，投資回報率有較高的保障，通過對現有產品和運營過程進行完善，從而降低企業成本、提升生產效率和優化產品體驗，達到節約財務支出、維護現有客戶的目的［12］101。

基于以上分析，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設：

H2a：探索性綠色創新對制造企業的財務優勢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2b：利用性綠色創新對制造企業的財務優勢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為了保持競爭優勢，企業必須具備客戶優勢。曹芳萍等［29］實證分析了我國大陸企業綠色創新對競爭優勢的影響，研究表明綠色創新有助于企業提升自身形象、增強品牌價值；曹國等［30］認為綠色創新為企業帶來的差異化優勢幫助企業贏得更多市場機會，當察覺到客戶需求發生變化時，企業可以憑借探索性創新形成的先進技術迅速滿足市場需求；周懷峰［31］指出新需求往往孕育出突破式的創新，進而企業可以生產出適應性更好、滿意度更高的產品，提升客戶忠誠度，同時可以借此開發出滿足潛在市場需求的新產品，吸引潛在客戶，幫助企業打開新市場。此外，基于對現有產品的完善，利用性綠色創新能夠更加精準地服務目標市場、滿足客戶需求，進而提升企業的客戶優勢［32］。可見，綠色創新正向影響企業客戶優勢。

基于以上分析，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設：

H3a：探索性綠色創新對制造企業的客戶優勢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3b：利用性綠色創新對制造企業的客戶優勢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2.3 技術動蕩性的調節作用

技術動蕩性是指外界技術變動的不確定性對企業現有的經營和創新活動帶來的挑戰和影響［33］，它代表了企業所在行業的關鍵技術的創新速度與頻率，以及新技術的產生對原有企業活動影響的劇烈程度。企業的發展離不開與外界技術環境的交互作用，技術環境動蕩可能會破壞企業現有競爭優勢，也可能幫助企業打破技術壁壘，為企業發展創造新的契機。

在技術方面，當行業技術環境處于高速動蕩狀態時，技術的快速進步會顯著影響現有產品的生命周期，使當前的優勢產品或服務很快過時，削弱已形成的差異化優勢，競爭壁壘也不斷被打破，此時企業綠色創新活動對于維持競爭地位的積極作用更強［34］。此外，行業技術的快速更新有助于企業突破技術難關，從而提升綠色創新的成功率,因此，Thornhill［35］認為，動蕩環境下企業的創新率可能更高。尹惠斌等［36］實證分析發現技術動蕩性在企業的探索性創新對創新技術成果有正向調節作用，同時研究認為在相對穩定的技術環境中企業為了降低風險，往往會選擇從當前的技術和市場中謀求更多利潤，因此企業的創新技術成果也會減少。

基于以上分析，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設：

H4a：技術動蕩性正向調節探索性綠色創新與制造企業的技術優勢的關系；

H4b：技術動蕩性正向調節利用性綠色創新與制造企業的技術優勢的關系。

此外，技術環境快速動蕩帶動消費者需求升級，企業通過綠色創新滿足客戶新需求，有助于企業吸引新客戶、拓展新市場，進而實現企業財務營收的增長。蔣旭燦等［37］研究發現技術動蕩性正向調節創新資源投入和成果輸出之間的關系；Tsai 等［11］對臺灣452 家制造企業進行了研究，發現在技術高度動蕩的情況下，創新性與效益之間的聯系更為緊密；陶秋燕等［38］研究表明技術動蕩程度越強，創新投入的效率越高。此外，利用性綠色創新通過有效整合資源，幫助企業降低成本、提高效益，促進企業財務資源良性發展，Hung 等［39］以176 家臺灣制造企業為樣本，實證檢驗了技術動蕩性在利用性創新與企業效益關系之間的正向調節作用。

基于以上分析，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設：

H5a：技術動蕩性正向調節探索性綠色創新與制造企業的財務優勢的關系；

H5b：技術動蕩性正向調節利用性綠色創新與制造企業的財務優勢的關系。

在客戶方面，當行業技術產生重大突破時，消費者需求也會隨市場技術水平上升而提高，為避免現有市場份額被更先進的替代品取代，企業必須及時推出新產品以精準滿足客戶需求變化，因此，彭燦等認為環境動蕩程度越高，在滿足客戶需求方面企業對創新的依賴程度越強［40］。Danneels 等［41］認為行業技術的快速變化與進步為企業探索開發新產品創造了新的機會；同時，楊林波等［34］研究表明技術動蕩性正向調節探索性創新與新產品研發間的關系，進而有助于企業維護現有客戶、拓展市場份額。此外，Ozyer［42］研究發現當行業技術快速波動時，客戶的產品體驗有助于企業快速提升品牌形象，由此技術動蕩性正向調節創新與企業客戶優勢間的關系。

基于以上分析，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設：

H6a：技術動蕩性正向調節探索性綠色創新與制造企業的客戶優勢的關系；

H6b：技術動蕩性正向調節利用性綠色創新與制造企業的客戶優勢的關系。

綜上，本研究構建的理論模型如圖1 所示。

圖1 理論模型

3 研究設計

3.1 變量測量

為保證測量量表的信度和效度，本研究在量表設計時，基本直接延用了國內外的成熟量表，并結合我國制造業的發展現狀，對量表進行了適當的修改和調整：（1）綠色創新：借鑒Jansen 等［19］和焦豪［32］對探索性創新和利用性創新的研究，分別設計了7 個題項對探索性綠色創新和利用性綠色創新進行測量。（2）技術動蕩性：借鑒Wang 等［43］的技術動蕩性測量量表，本研究設計了3 個題項對我國制造企業的技術動蕩性進行測度。（3）競爭優勢：本研究將企業競爭優勢劃分為技術優勢、財務優勢和客戶優勢3 個維度。財務優勢借鑒了Spanos 等［44］、張勉等［45］和張偉等［46］的量表，共設計了3 個測量題項，技術優勢和客戶優勢參考Vogel 等［16］、董保寶等［17］的量表，各設計了3 個測量題項。

3.2 問卷收集

為最大程度地保障收集的數據能夠真實反映我國制造業的發展現狀，本研究按照我國制造業的分布情況對樣本進行了嚴格的控制。據唐曉華等［47］對我國制造業聚集演變趨勢的研究發現，我國制造業區域分布、發展水平嚴重不均，以珠三角為中心向四周呈現遞減趨勢，形成魯、豫、蘇、粵等地的產業聚集區。據此，本研究將調研的重點城市鎖定在廣州、深圳、青島、鄭州和蘇州等地。同時，為避免被調研者對題目的理解出現偏差，在擬調研的16個省、市尋找了18 名明確理解題目的工作人員深入企業現場調研。被調研者均為對本企業了解較深入的各個企業的中高層管理人員。

從2018 年12 月至2019 年5 月，本研究共向魯、豫、蘇、粵等地的360 家制造企業發放了360 份問卷，回收267 份，問卷回收率74.2%；剔除信息不全、選項單一無效問卷46 份，最終獲得有效問卷221 份，有效回收率82.7%。

4 數據分析

4.1 信效度分析

本研究采用Cronbach's α 系數檢驗問卷信度水平。由表1 可知，問卷總體Cronbach's α 為0.944，各變量的Cronbach's α 均大于0.7，組合信度均大于0.6，均符合信度判定標準，說明本研究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

為了進行效度檢驗，本研究利用SPSS 23.0 軟件對關鍵變量的題項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KMO 檢驗值為0.904，大于0.70，Bartlett 檢驗顯著度為0.000，小于0.001，依據特征根大于1 的原則，運用方差最大法共提取出6 個因子，累計方差貢獻率達大于60%，因子載荷均大于0.5，表明本研究的量表具有良好的構建效度。另外，6 個變量的AVE 值均大于0.50，且其平方根大于對應變量間的相關系數，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區別效度。

表1 量表信效度分析結果（N=221）

4.2 描述性統計分析

各變量的均值、標準差和相關系數見表2。從表2 可以看出，探索性綠色創新與利用性綠色創新（r=0.142，P＜0.05）、技術動蕩性（r=0.340，P＜0.01）、技術優勢（r=0.684，P＜0.01）、財務優勢（r=0.341，P＜0.01）以及與客戶優勢（r=0.553，P＜0.01）顯著正相關，利用性綠色創新與技術動蕩性（r=0.0.286，P＜0.01）、技術優勢（r=0.225，P＜0.01）、財務優勢（r=0.583，P＜0.01）、客戶優勢（r=0.540，P＜0.01）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技術動蕩性與技術優勢（r=0.255，P＜0.01）、財務優勢（r=0.282，P＜0.01）、客戶優勢（r=0.263，P＜0.01）在P＜0.01 的水平下均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技術優勢與財務優勢（r=0.329，P＜0.01）、客戶優勢（r=0.498，P＜0.01）以及財務優勢與客戶優勢（r=0.522，P＜0.01）間均顯著正相關。

表2 均值、標準差和相關性分析結果(N=221)

4.3 假設檢驗

為驗證本研究提出的假設，首先將制造企業競爭優勢各維度作為因變量，再將控制變量（成立年限、企業性質、員工規模、行業類型）、自變量（探索性綠色創新、利用性綠色創新）、調節變量（技術動蕩性）、交叉項（探索性綠色創新、利用性綠色創新與技術動蕩性的乘積）放入回歸方程，結果見表3。

4.3.1 直接效應分析

由表3 可知，在模型2 中，探索性綠色創新（β=0.665，P＜0.01）、利用性綠色創新（β=0.136，P＜0.01）對制造企業的技術優勢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因此假設H1a、H1b得到支持；由模型7 可以發現，探索性綠色創新（β=0.270，P＜0.01）、利用式綠色創新（β=0.546，P＜0.01）對制造企業的財務優勢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由此假設H2a、H2b得到支持；模型12 表明，探索性綠色創新（β=0.499，P＜0.01）、利用式綠色創新（β=0.472，P＜0.01）對制造企業的客戶優勢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基于此假設H3a、H3b得到支持。

表3 假設檢驗結果(N=221)

4.3.2 調節效應分析

從模型4 可知，探索性綠色創新與技術動蕩性乘積形成的交互項對制造企業的技術優勢存在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β=0.099，P＜0.05），即外界技術環境動蕩程度越強，探索性綠色創新對企業技術優勢的正向作用就越強，基于此假設H4a得到數據支持。由模型5 可知，企業利用式綠色創新與技術動蕩性的交叉項對技術優勢的影響作用并不顯著（β=0.037，n.s.），這表明企業所處技術環境動蕩程度的高低對利用式綠色創新與制造企業技術優勢的關系影響不顯著，即假設H4b未得到數據支持。由模型9 可知，外界技術環境動蕩程度的強弱對探索性綠色創新與企業財務優勢的影響作用并不顯著（β=0.034，n.s.），即假設H5a未得到數據支持。從模型10 可以看出，利用式綠色創新與技術動蕩性乘積形成的交互項對制造企業財務優勢的影響顯著（β=0.034，P＜0.01），基于此，假設H5b得到數據支持。從模型14 可以看出，探索性綠色創新與技術動蕩性乘積形成的交互項對制造企業客戶優勢的影響顯著（β=0.176，P＜0.01），即外界技術環境動蕩程度越強，探索性綠色創新對企業客戶優勢的正向作用就越強，假設H6a得到數據支持。從模型15 可以看出，利用式綠色創新與技術動蕩性乘積形成的交互項對制造企業客戶優勢的影響顯著（β=0.199，P＜0.01），即外界技術環境動蕩程度越強，利用式綠色創新對企業客戶優勢的正向作用就越強，基于此，假設H6b得到數據支持。

為了更直觀地展示技術動蕩性對探索性綠色創新與企業技術優勢關系的影響效果，本研究以技術動蕩性的標準差為度量，繪制了不同技術動蕩程度下探索性綠色創新對企業技術優勢的影響。從圖2可以看出，當外界環境動蕩程度高的情況下，探索性綠色創新對企業技術創新的正向作用比技術動蕩程度低的情況下更強。

圖2 技術動蕩性在探索性綠色創新與制造企業技術優勢之間的調節效應

圖3 清晰直觀地展示了技術動蕩性對利用性綠色創新與企業財務優勢關系的影響效果：當外界環境動蕩程度高的情況下，利用性綠色創新對企業財務創新的正向作用比技術動蕩程度低的情況下更強。

圖3 技術動蕩性在利用性綠色創新與制造企業財務優勢之間的調節效應

圖4 和圖5 分別展示了技術動蕩性對探索性綠色創新、利用性綠色創新與企業客戶優勢關系的影響。從圖中可以看出，在技術環境高度動蕩的情況下，無論是探索性綠色創新還是利用性綠色創新，對制造企業客戶優勢的作用效果更為明顯，即技術環境動蕩程度越高，探索性綠色創新、利用性綠色創新與企業客戶優勢之間的正向關系就越強。

圖4 技術動蕩性在探索性綠色創新與制造企業客戶優勢之間的調節效應

圖5 技術動蕩性在利用式綠色創新與制造企業客戶優勢之間的調節效應

5 結論

5.1 研究結論

本研究結合雙元性理論和競爭優勢理論，以我國制造業為研究對象，通過問卷調查實證分析了綠色創新與企業競爭優勢之間的關系，以及技術環境動蕩程度在其中的調節作用。研究結果表明：（1）探索性綠色創新對企業競爭優勢的3 個維度均有正向影響，其中探索性綠色創新對企業技術優勢的影響作用最強；（2）利用性綠色創新對企業競爭優勢有顯著的正向作用，其中利用性綠色創新對技術優勢的影響最小、對財務優勢作用最強；（3）技術動蕩性不僅正向調節探索性綠色創新與企業客戶優勢和技術優勢之間的關系，而且正向調節利用性綠色創新與企業客戶優勢和財務優勢之間的關系。然而，驗證技術動蕩性在利用式綠色創新與企業技術優勢之間的調節作用時發現效果并不顯著，這可能是因為雖然利用性綠色創新對企業技術優勢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但是在技術環境快速動蕩的情況下利用式綠色創新所形成的微弱的技術優勢很容易被外界技術變動抵消；也有可能是技術優勢部分題項來源于個體的主觀感受，在外界技術環境變動劇烈的情況下個體對于企業內部重大技術優勢感知強烈而忽略了由改善和整合形成的優勢，導致本研究收集到的數據對技術優勢的測量并不十分精確，因而會對驗證技術動蕩性在利用性綠色創新與企業技術優勢的關系影響之間產生一定的誤差。至于技術動蕩性在探索性綠色創新與企業財務優勢關系間的影響作用未得到數據支持的原因，這可能是因為快速動蕩環境下，企業通過探索性綠色創新形成的技術優勢還未來得及為企業創造相應的利潤便已經被行業整體技術進步湮沒；又或者探索性綠色創新為企業帶來的收益需要較長一段周期才能明顯體現在財務業績中，而本文調研的財務數據時間跨度不足以反映這種差異。

5.2 理論意義

首先，本研究結合雙元性理論和競爭優勢理論，以我國制造業為研究對象，將綠色創新劃分為探索性綠色創新和利用性綠色創新兩種類型，探討了二者分別對制造企業競爭優勢的差異性影響。實證分析結果表明二者的影響作用的確存在較大差異，雖然兩種創新均與企業競爭優勢顯著正相關，但它們對競爭優勢的邊際作用大小不同，探索性綠色創新更有助于企業技術優勢的增長，利用性綠色創新更有利于企業財務優勢的形成。這與大多數學者如Chen、姜雨峰等研究結論基本一致。其根本原因在于探索性綠色創新強調突破與變革，旨在能夠幫助企業在長遠發展中形成先進的技術優勢，但其過程充滿了不確定風險；而利用性綠色創新則強調整合與更新，希望在現有技術和產品的基礎上進行改進和完善，以達到降低成本、提升生產效率的目的。這為企業綠色創新資源的投入和分配提供了重要依據，同時有助于企業綠色創新研究的深入發展。

其次，本研究創新性地將企業競爭優勢劃分為技術、財務和客戶3 個維度，分析了綠色創新對競爭優勢各維度的影響，研究發現探索性綠色創新對技術優勢的促進作用最強，在財務優勢方面表現較弱，利用性綠色創新對財務優勢和客戶優勢的影響作用較大。這可能是因為探索性綠色創新需要大量的投資與探索，充滿了不確定風險，抵消了部分先進技術能力為企業帶來的營收表現；而利用性綠色創新雖然難以為企業帶來技術優勢的大幅增長，卻能夠憑借其穩定性保證了投資回報率，故而在企業財務方面有較好的表現。此研究豐富了制造企業競爭優勢成果，也為企業競爭優勢的研究提供了新視角。

最后，本研究以技術環境動蕩性為調節變量，探究了技術動蕩性在綠色創新與企業競爭優勢之間的調節作用。研究結果表明，技術動蕩性不僅正向調節探索性綠色創新與企業客戶優勢和技術優勢之間的關系，而且正向調節利用性綠色創新與企業客戶優勢和財務優勢之間的關系。此研究深入探究了技術動蕩性對于綠色創新與企業競爭優勢之間的調節影響，更加詳細全面地反映了探索性綠色創新、利用性綠色創新和技術動蕩性對企業技術優勢、財務優勢和客戶優勢的作用機理。

5.3 管理啟示

本研究也具有一定的實踐意義：

（1）研究結果表明，兩種類型的綠色創新對企業技術、財務、客戶優勢均有顯著正面影響，因此，企業要提高競爭優勢，可以適當增加探索性綠色創新投入，優化、完善企業現有綠色知識、產品或服務，高效率、低成本和低風險的實現企業的財務和市場目標。此外，企業在重視探索性綠色創新的同時，也需要不斷縮短綠色技術成果市場化的過程［48］，以避免技術優勢被外界技術變化削弱的瓶頸，實現資本更加高效的運行。

（2）研究結果顯示技術動蕩性在綠色創新與企業競爭優勢之間起正向調節作用，因此，當技術環境動蕩劇烈時，一方面，政府可適當的對綠色創新項目進行稅收減免、增加政府購買、補貼和投資等激勵政策，以促進企業綠色創新投入，達到維持、提升綠色技術的目的；另一方面，企業應保持較高的市場敏銳度，依據企業實際競爭地位靈活分配探索性綠色創新與利用式綠色創新資源投入，以保證不要出現技術或財務短板。

5.4 研究局限性

本研究對綠色創新、技術動蕩性對企業競爭優勢的影響進行了深入探究，但本研究仍存在一些局限：（1）本研究將研究對象選擇為我國制造企業，研究結論是否普遍適用于所有制造業和其他行業還有待進一步驗證。（2）由于時間和成本限制，本研究調研的數據為橫截面數據，前文分析技術動蕩性對探索性綠色創新與企業財務優勢關系的影響不顯著的原因時提出，原因可能為財務數據的時間跨度不足，在之后的研究中還需要通過縱向數據檢驗兩者間的因果關系。（3）探索性綠色創新與利用性綠色創新之間可能存在互補和協同效應，如何平衡兩者的投入以實現企業效益最大化，需要在后續的研究中進行更深入的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