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式禪宗枯山水庭園哲學思想的探討

王猛 劉庫新

【摘? 要】日式禪宗庭園強調自然、山水、宇宙觀，通過自然元素精心布置傳達內心世界對自然界的感悟，其中枯山水是日式禪宗庭園的重要表現形式之一，其通過白砂、景石元素模擬大自然山、海、島嶼、河流等，意在通過有限的空間與元素創造無限的精神世界。本文從實際知名案例著手分析，試將精神與物質的依附關系進行剖析，以期對有精神追求的造園者提供借鑒支持。

【關鍵詞】禪宗;枯山水;精神;白砂;置石

引言

禪宗是印度佛教和中國傳統文化融合的思想產物，某種程度講融合了儒、釋、道三家重大思想成果。公元8世紀的奈良時期（中國唐朝），日本開始大量吸收中國的盛唐文化，其中佛教文化的發展和中國傳統自然園林中寄情山水、天人合一的理念深深影響了日本后期造園的發展，其結合當地的自然條件和文化背景，形成了一支以佛家禪宗為主題的獨特庭園風格體系，對文化、藝術及審美情趣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1.禪宗思想簡述

禪宗以主張修行禪定而得名，其強調“降伏其心、見性成佛”達至心性本源。修行者以靜心內觀，感悟心性與自然之元態，相信“本身具足、心外無物”、“無念為宗、頓悟成佛”的修行理念，在禪定中獲得大智慧，從而反映出獨特的美學與精神理念。

2.日式庭院與中國禪宗的淵源

自唐朝以來，日本便不斷派出遣唐使到中國內陸學習藝術、文化等知識，也正是在那時日本禪僧對中國江南一帶的名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寄情于山水感悟自然的靈性，把中國古典園林“師法自然、天人合一”的造園理念帶回了日本，并在禪宗思想的指導下創作出新藝術的庭園，形成禪宗庭園。

3.日式禪宗庭園的發展

日本最早的庭園為封建時代的皇室及貴族所有，進入鐮倉室町時代（十二世紀末至十六世紀中）之后，開啟了日本的武士時代，過去掌握大權的貴族們漸漸勢微，土地管理者由貴族變成了武士，也沒有多余的土地能夠建造廣大的庭園，日本庭園的風格有了很大的轉變，發展出不同于貴族奢華風的禪庭、茶庭，乃至于近代的大名庭園。日本庭園也經過了相當大的轉變，其分類方式眾說紛紜，一般可分成三大樣式：“枯山水庭、池庭、茶庭”。其中“枯山水庭”亦稱“禪庭”在禪宗庭園中最有代表性。

4.枯山水庭園的特征與精神寄托

枯山水庭園也被稱為“禪心”之園，其發展一方面是由于日本的自然環境決定的園林特征，日本是一個面積狹小的島國，與其國土環境相對應，日本的園林面積較小，土地較少，因此造園面積受到限制。另一方面，禪宗思想有“真假不二”之說，把自然界本來真山真水，意含于造園方寸之間，小中見大，創造了假山水，這便有了“枯山水”的由來。枯山水以假亂真，以真彰假，真假不二。地形陰陽成山水，寓意真理于抽象之中，這同樣是禪宗修行中透過表象浸入本質表現。

日本造園多出自禪僧和茶人之手，反映的思想是宗教，他們熱衷于造庭，認為山水庭園有助于參禪，認為在質樸、空靈、通透的庭園里吟誦禪詩更能把禪意發揮到極致。日本園林的白砂和石組，作為一種形式媒介，被安置于庭園的空白之中，讓人感到“觀空如色，觀色如空”。

日式庭園中枯山水庭園，其作為一支脫離于真山、實水的庭園，是為精神修行而設計的無水庭園，其境界更加高深。枯山水庭園于方寸之間表達宇宙萬物之間的關系，將禪定者的內心世界通過置石、白砂的布置梳理而呈現出來，形成獨具一格的抽象風格的精神庭園。枯山水庭園雖然規模縮小許多，但其布局追求卻極為嚴謹有序，其沒有浮夸的池塘與植栽，追求侘寂的之美。

5.枯山水庭園的表現形式

枯山水庭園采用元素通常以自然景石、白砂為主。

5.1枯山水庭園——景石

景石選自天然石材無須人工雕琢，用多角、多皺的巖石暗示山脈、峭壁和瀑布，表達自然的粗狂、質樸。景石以單獨或成組布置，構成的數量與禪宗思想相吻合一致。如單一的高大景石表象須彌山，以路子工在皇家南亭中的須彌山石像為例，二景石常被表現為坐禪石，直立的代表老和尚，矮的代表小和尚，師徒二人參禪問道，此外還有五行之說。

五行置石可以京都龍安寺的石庭為例，整個石庭雖緊330余平方米，但被列為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其中傳說故事蕓蕓而眾。其中，置石共計15石，三石一組，共五組，分“金、木、水、火、土”五行而置，寓意深奧耐人研究。諸如二石景、三石景、七石景、八石景、九石景、群石景同樣受禪宗思想觀念影響各有寓意。

置石中亦有因像而取的景石，如龜石、鶴石是在江戶時代最流行的枯山水庭園中的選用形式，景石似鶴像龜。

5.2枯山水庭園——白砂

白砂是禪宗枯山水庭園中的最常見的元素之一，其被采用也是受到了佛家思想的影響。在佛家思想中卵石、白砂被視為明鏡之物，認為潔凈的白砂有很好的加持力，鋪在地上能讓人減少雜念凈化內心的作用。在枯山水庭園中常見用細砂覆蓋在大面積土地上，把砂石耙成不同形式的波紋以表達不同的自然元素和精神理念。

置于白砂之中，形成山、島、陸地之寓意。置石的呈現往往深埋達數米而浮表僅露方寸，寓意冰山一角，自然奧義深遠。景石之間彼此組合成一整體，讓游人在不同角度感受到不同的感觸，而景石周邊的白砂則由造園、護園之人梳理出不同形狀的紋理，平如闊海鏡面，動如碧濤風浪，為海、為池亦為溪。

5.3枯山水庭園的現代應用

日式枯山水庭園雖出于寺院但隨著人們對精神境界的追求，將禪宗的美學藝術形式搬到現實生活中，在一些市政公園、展示區、居家小院甚至在室內空間也常有所涉及，堆砌起獨有的山水意境，既增加了藝術氣氛，又拓展了空間的精神張力。

綜述：枯山水庭園作為景觀造園體系中獨具特色的形式，在精神的追求是其他諸多風格所不能比擬的，已經形成了人類非物質文化的寶貴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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