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婦869例產后心理狀態分析

陳文曦，夏靜，浦丹華，陶新城，葛環，吳潔

作者單位：南京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江蘇省人民醫院、江蘇省婦幼保健院婦女保健科，江蘇 南京210036

產婦經歷妊娠和分娩，心理、生理及社會角色發生巨大轉變，如果調節不當，容易出現抑郁、焦慮、敵對、強迫、精神病性等不良情緒狀態。產婦產后不良情緒不僅影響產婦的親子行為和家庭功能，嚴重者甚至可危及到產婦和嬰兒的健康與安全［1］。有研究顯示產后心理問題的產生，不僅涉及復雜的生理心理變化，且與家庭、社會等多種因素有關。

盡管產后精神障礙一直受到較為廣泛的關注，并且國內已有研究表明產后抑郁會降低產婦的生活質量，產婦情緒問題的診斷不足也會導致產后婦女生活質量降低［2］，并損害子代的認知發展。但是目前國內仍然缺乏女性孕期和后續的精神狀態的流行病學研究。此外，自2016年國家全面開放二孩政策，二胎家庭越來越多，目前國內關于二胎產婦產后情緒調查也研究甚少。本研究擬采用能夠反映各方面情緒狀態的90項癥狀量表（SCL-90），對869例門診體檢產婦的精神狀況進行調查和分析，進一步了解產婦，特別是二胎產婦的情緒特征，探討產婦的不同背景與產后情緒特征之間的關系，為臨床上產后婦女的心理篩查和制定干預措施提供科學依據。

1 資料與方法

1.1一般資料選取2016年8月至2018年12月期間在江蘇省婦幼保健院婦女保健科門診就診的869例產后女性進行調查，就診時為產后42 d。排除懷孕前具有精神疾患史的女性。記錄產婦的年齡、受教育程度、產次、分娩方式等相關信息及病史。本研究符合《世界醫學協會赫爾辛基宣言》相關要求，病人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1.2研究方法在該院分娩的女性于產后42 d需回該院門診進行常規隨診，因此本研究均選擇產婦在產后42 d的體檢當天進行調查。專業調查人員采用SCL-90量表對產婦進行心理狀況評估［3］，要求孕婦根據自己最近一周的情況如實回答。SCL-90由90個項目組成，內容包括感覺、情緒、行為、人際關系等，結果分為軀體化、強迫、人際關系敏感、抑郁、焦慮、敵對、恐怖、偏執、精神病性、其它項目（反映睡眠和飲食情況），共10個因子，結果主要包括總分、總均分、陽性項目數、陰性項目數、陽性平均分。其中每個病人的總分除以90（問題總數）為該病人的總均分；每個因子，比如抑郁的總分除以有關抑郁的問題數等于抑郁因子的均分?？偡殖^160分的考慮篩查陽性，即存在產后不良情緒，需要進一步診斷。同時采用自制問卷調查產婦年齡、文化水平、產次、分娩方式等情況。

1.3統計學方法采用SPSS 20.0統計軟件對數據進行統計分析。計量資料用x±s表示，組間比較用獨立樣本t檢驗或者單因素方差分析；計數資料用例（%）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分析。采用多因素logistic逐步回歸分析影響產婦產生產后不良情緒的因素。所有統計檢驗均為雙側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產婦產后不良情緒的影響因素分析本研究共納入869例產婦，年齡（29.97±4.57）歲，范圍為17～45歲。869例產婦中 SCL-90總分（117.43±33.07）分，范圍為90～397分，其中總分超過160分的有77例（8.86%），存在不同程度的情緒異常。具體一般情況見表1。

不同年齡組產婦SCL-90總均分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進一步分析發現不同年齡層、文化程度和分娩方式與產后SCL-90評分陽性例數顯著相關，見表1。將年齡、文化程度、產次及分娩方式等因素作為自變量，SCL-90評分陽性為因變量，多變量logistic回歸分析顯示＞24～29歲、高中及大中專學歷或二胎女性不易產生產后不良情緒。見表2。

分層分析顯示，強迫因子分、人際關系敏感因子分、抑郁因子分、焦慮因子分、敵對因子分、恐怖因子分、偏執因子分、精神病性因子分等在不同年齡組間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17～24歲組各因子分均顯著高于其他組，＞24～29歲組和＞34～39歲組各因子分均顯著低于其他組；恐怖因子分、偏執因子分及其他因子（反映睡眠和飲食情況）在不同文化程度組間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這3個因子在初中及以下學歷產婦中得分明顯高于其它組（P＜0.05）；未發現不同產次和不同分娩方式組間各因子分差異有統計學意義。見表3。

表2 產婦869例產后不良情緒影響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2.2二胎產婦產后不良情緒的影響因素分析本研究共納入286例二胎產婦，年齡（33.03±4.46）歲，范圍為21～44歲。286例產婦中SCL-90總分（115.43±31.85）分，范圍為90～311分，其中總分超過160分的有19例（6.64%）。具體一般情況見表4。

表1 產婦869例一般情況及產后90項癥狀量表（SCL-90）評分的比較

表3不同因素對產婦869例產后90項癥狀量表（SCL-90）因子得分的影響/（分，±s）

表3不同因素對產婦869例產后90項癥狀量表（SCL-90）因子得分的影響/（分，±s）

注：a其他包括食欲、睡眠情況等因素

軀體化例數 強迫狀態人際關系敏感 抑郁 焦慮 敵對 恐怖 偏執 精神病 其它a 1.49±0.59 1.29±0.41 1.33±0.42 1.22±0.36 1.43±0.76 5.274＜0.001 70 388 246 143 22 1.42±0.34 1.31±0.31 1.34±0.33 1.30±0.39 1.37±0.59 1.863 0.115 1.55±0.60 1.35±0.43 1.42±0.50 1.33±0.46 1.47±0.80 3.499 0.008 1.37±0.55 1.22±0.37 1.29±0.45 1.22±0.42 1.31±0.74 2.678 0.031 1.63±0.56 1.42±0.47 1.50±0.51 1.42±0.51 1.51±0.75 3.419 0.009 1.63±0.77 1.38±0.49 1.40±0.46 1.31±0.41 1.46±0.75 4.925 0.001 1.27±0.48 1.10±0.27 1.13±0.31 1.11±0.34 1.21±0.72 4.345 0.002 1.41±0.60 1.21±0.33 1.23±0.34 1.19±0.31 1.33±0.80 5.278＜0.001 1.27±0.41 1.15±0.26 1.19±0.31 1.13±0.31 1.23±0.63 3.431 0.009 1.40±0.44 1.27±0.36 1.32±0.45 1.29±0.41 1.42±0.70 2.009 0.091 76 303 374 116 1.39±0.45 1.32±0.33 1.34±0.34 1.30±0.32 1.170 0.320 1.54±0.63 1.43±0.47 1.48±0.52 1.44±0.46 1.313 0.269 1.35±0.62 1.27±0.39 1.34±0.45 1.29±0.40 2.027 0.109 1.42±0.63 1.33±0.43 1.42±0.50 1.40±0.46 2.063 0.104 1.30±0.54 1.20±0.38 1.27±0.44 1.30±0.43 2.335 0.072 1.44±0.63 1.34±0.43 1.43±0.55 1.39±0.45 2.140 0.094 1.30±0.60 1.19±0.31 1.26±0.39 1.20±0.29 2.909 0.034 1.24±0.61 1.12±0.32 1.13±0.30 1.07±0.21 3.857 0.009 1.21±0.47 1.14±0.26 1.19±0.32 1.15±0.29 2.220 0.084 1.41±0.58 1.26±0.38 1.33±0.40 1.28±0.37 3.029 0.029因素年齡17～24歲＞24～29歲＞29～34歲＞34～39歲＞39～45歲F值P值文化程度初中及以下高中及大中專本科研究生F值P值產次1次2次3次及以上F值P值分娩方式順產剖腹產t值P值合計578 286 5 1.34±0.35 1.32±0.34 1.12±0.11 1.162 0.313 1.47±0.51 1.45±0.50 1.34±0.45 0.321 0.726 1.33±0.47 1.27±0.39 1.11±0.13 2.271 0.104 1.41±0.49 1.35±0.48 1.21±0.17 1.630 0.197 1.27±0.44 1.22±0.41 1.12±0.16 1.453 0.235 1.42±0.53 1.35±0.47 1.30±0.22 1.965 0.141 1.14±0.34 1.11±0.31 1.03±0.06 0.756 0.470 1.25±0.40 1.21±0.34 1.00±0.00 2.182 0.113 1.18±0.33 1.15±0.28 1.00±0.00 2.066 0.127 1.29±0.39 1.33±0.45 1.08±0.13 1.654 0.192 1.30±0.40 1.30±0.43＜0.001 0.996 1.31±0.41 567 300 869 1.33±0.35 1.34±0.34 0.187 0.665 1.33±0.34 1.45±0.48 1.47±0.56 0.262 0.609 1.46±0.51 1.32±0.44 1.29±0.45 0.913 0.340 1.31±0.44 1.38±0.47 1.39±0.51 0.061 0.804 1.39±0.48 1.25±0.40 1.27±0.47 0.397 0.529 1.25±0.43 1.40±0.49 1.38±0.54 0.214 0.643 1.39±0.51 1.13±0.34 1.13±0.32 0.002 0.968 1.13±0.33 1.23±0.38 1.23±0.37 0.077 0.782 1.23±0.38 1.17±0.32 1.16±0.30 0.305 0.581 1.17±0.31

表4 二胎產婦286例一般情況及產后90項癥狀量表（SCL-90）評分的比較

未發現不同年齡層、文化程度及分娩方式與SCL-90總均分相關。進一步分析發現不同年齡層產婦產后SCL-90評分陽性例數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表4）。多變量logistic回歸分析未發現年齡、文化程度及分娩方式與二胎產婦不良情緒產生有關。見表5。

表5 二胎產婦286例產后不良情緒影響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分層分析顯示，二胎產婦產后人際關系敏感因子分在不同年齡組間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其中17～24歲組最高，＞34～39歲組最低；其他因子分（反映食欲、睡眠情況）在不同文化程度的產婦間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其中本科生組最高，研究生組最低；未發現各因子分在不同分娩方式組間差異有統計學意義。見表6。

表6不同因素對二胎產婦286例產后90項癥狀量表（SCL-90）因子得分的影響/（分，±s）

表6不同因素對二胎產婦286例產后90項癥狀量表（SCL-90）因子得分的影響/（分，±s）

注：a其他包括食欲、睡眠情況等因素

軀體化例數 強迫狀態 人際關系敏感 抑郁 焦慮 敵對 恐怖 偏執 精神病 其它a 13 54 100 104 15 1.35±0.45 1.31±0.29 1.36±0.33 1.30±0.38 1.26±0.25 0.559 0.692 1.41±0.67 1.22±0.24 1.36±0.45 1.20±0.34 1.27±0.27 2.890 0.023 1.57±0.78 1.37±0.31 1.54±0.55 1.39±0.49 1.41±0.45 1.804 0.128 1.53±0.91 1.25±0.27 1.44±0.56 1.30±0.43 1.31±0.26 2.171 0.072 1.37±0.80 1.16±0.22 1.28±0.46 1.19±0.36 1.17±0.23 1.559 0.185 1.55±1.10 1.30±0.30 1.42±0.54 1.28±0.36 1.27±0.18 2.019 0.092 1.14±0.37 1.04±0.10 1.16±0.37 1.11±0.34 1.08±0.11 1.400 0.234 1.39±0.73 1.14±0.18 1.26±0.37 1.18±0.30 1.15±0.19 2.282 0.061 1.23±0.45 1.10±0.18 1.20±0.33 1.11±0.25 1.13±0.16 2.297 0.059 1.43±0.49 1.27±0.35 1.40±0.53 1.30±0.42 1.32±0.40 1.060 0.376因素年齡17～24歲＞24～29歲＞29～34歲＞34～39歲＞39～45歲F值P值文化程度初中及以下高中及大中專本科研究生F值P值分娩方式順產剖腹產t值P值合計36 111 104 35 1.34±0.36 1.31±0.38 1.33±0.33 1.30±0.28 0.101 0.959 1.41±0.42 1.41±0.52 1.52±0.55 1.39±0.31 1.069 0.363 1.25±0.31 1.25±0.38 1.32±0.45 1.22±0.30 0.899 0.442 1.31±0.41 1.32±0.49 1.40±0.53 1.36±0.33 0.554 0.646 1.22±0.34 1.20±0.45 1.25±0.42 1.23±0.29 0.240 0.869 1.30±0.35 1.30±0.39 1.43±0.61 1.31±0.28 1.711 0.165 1.10±0.26 1.12±0.37 1.12±0.31 1.06±0.14 0.361 0.781 1.18±0.25 1.16±0.31 1.26±0.41 1.20±0.30 1.396 0.244 1.14±0.26 1.12±0.27 1.18±0.33 1.11±0.19 1.054 0.369 1.32±0.40 1.28±0.46 1.43±0.50 1.22±0.28 2.957 0.033 1.35±0.46 1.32±0.45 0.379 0.539 1.33±0.45 161 125 286 1.33±0.36 1.31±0.32 0.216 0.642 1.32±0.34 1.46±0.50 1.43±0.51 0.191 0.662 1.45±0.50 1.29±0.39 1.25±0.38 0.712 0.399 1.27±0.39 1.37±0.48 1.33±0.48 0.538 0.464 1.35±0.48 1.23±0.39 1.22±0.43 0.007 0.934 1.22±0.41 1.37±0.47 1.32±0.47 0.792 0.374 1.35±0.47 1.10±0.29 1.12±0.35 0.427 0.514 1.11±0.31 1.22±0.34 1.18±0.33 0.802 0.371 1.21±0.34 1.15±0.28 1.13±0.28 0.336 0.562 1.15±0.28

3 討論

本研究869例產婦中77例（8.86%）存在不良情緒，總體發生率較低，低于國內外其他研究人群的發生率（10.00%～43.08%）［1，4-8］。

SCL-90因子分析顯示，17～24歲組的各項因子分均明顯高于其它組，提示17～24歲組的產后女性較其它年齡階段的女性對于各種不良情緒具有更高的易感性；＞24～29歲及＞34～39歲組的各因子均分均顯著低于其它組。該結果提示臨床工作者更應關注年輕產婦的情緒問題，早期進行心理健康衛生教育和干預治療。這與國內外一些研究的結果一致［6，9-12］。另有文獻報道未發現產后抑郁的發生與年齡有關，可能與分組方式不同和種族差異有關［13-14］。本研究亦發現產婦產后恐怖因子、偏執因子及睡眠和飲食情況這3個因子在初中及以下學歷產婦中水平最高，高中及大中專產婦中總體最低。然而也有文獻的研究結果認為產婦的文化程度和產后情緒狀態無關［14-15］。另一些學者則認為較低的文化程度和初產婦是影響情緒的波動因素［11，13，15］，與本研究的發現相似。

針對不同產次的SCL-90得分，二胎女性不易產生不良情緒，這和之前較多研究結果具有一致性［6，12，16］。原因可能是二胎產婦與初產婦相比，其對分娩具備更多的認識和相應的預期；在適應母親角色方面，生理和心理上也具有更多的適應和準備。本研究未發現順產產婦和剖腹產產婦之間各項SCL-90因子得分差異有統計學意義，這與Ma?us A等［14］的結論一致。而文獻［11-12］的研究則認為非自然分娩是產后抑郁的重要危險因素。針對286例二胎產婦的分析發現，二胎產婦產后人際關系敏感因子分在不同年齡組間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其中17～24歲組最高，＞34～39歲組最低；睡眠和飲食情況在不同文化程度的產婦間差異有統計學意義。這些發現與上述總人群的研究結果相似。目前國內開放二胎時間較短，相關研究有限。其中胡繡華、魯娟［17］認為低齡二胎產婦更易產生負性情緒。林敏等［18］認為文化程度高、順產的女性抑郁情緒更少。這些研究結果與本研究發現類似，未來需要更多的研究來探索影響二胎產婦的心理健康相關危險因素。

本研究納入的樣本量較大，采用的SCL-90量表可以從10個方面反映產婦的心理健康狀況，因此本研究可以相對準確地反映產婦的心理健康狀況。但是本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一是限于研究人群均為該院門診就診婦女，不排除本研究結果具有地域特性，未來希望聯合其它省市進行多中心研究，以更全面地評估產后婦女心理健康狀況。二是探索不同因素對產婦產后SCL-90因子得分的影響時，未采用多因素分析，可能存在混雜偏倚，因此本研究得出的結論需慎重對待，也有待其他研究進一步驗證。三是本研究只分析了產婦的年齡、教育程度、產次和生產方式與產后心理狀況的關系，未來需要探索更多的相關危險因素，比如體質量指數、哺乳方式、孕期健康狀況、相關家族史、家庭經濟狀況、家庭結構、產后居住環境、夫妻關系、分娩時護理干預的措施［19］，大腦結構的改變［20］等因素，進一步完善影響產婦情緒狀態的研究。此外，隨著二孩政策開放，二胎產婦也越來越多，未來有必要針對二胎產婦心理狀況進行更細致的研究。

經典的研究都認為，母親是嬰兒體驗世界的中介［4］。此外，產婦的情緒狀況對其個人、家庭和社會穩定也有重要意義，因此我們需要將持續的心理健康監測作為孕產婦護理的常規工作［8］，關注高危人群，提供系統幫助，并不斷監測效果以持續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