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你

文/高朝娜

那天 我初入病房

有些激動 有些緊張 更多的感受是呼吸困難

當我走近你 你望著我 同樣呼吸困難

我漸漸適應了 而你卻還在大口大口喘氣

不敢吃飯 睡不著覺 活動也無力

病房里沒有暖氣 你蜷在被子里

我輕輕扶起你

在你做好充分準備后 我迅速取下氧罩

把熱水和飯菜遞到你的嘴里

然后再立刻扣上氧罩

測完血壓 我把你的被角輕輕掖好

盡管氣緊 你還堅持說了句“謝謝你”

厚重的防護服讓我行動不方便 感官不靈敏

我多希望能像平時一樣輕裝上陣與你在一起

可是我不能

我要保護你 必須保護好自己

我握緊你的手 我看到你隔著面罩朝我微笑

我捧起你的手臂 冰冷又無力

隔著雙層手套給你穿刺 我沒有一點底氣

我怕給你帶來痛苦 也怕扎到我自己

可我只能堅持 不能退縮

看到血液涌出的瞬間

那種激動 我難以形容

我告訴你要有信心 要配合護醫

只有調整好身心狀態 才能提高免疫力

你告訴我要遠離你

不要讓我過多吸入你的氣息

上班時 我盡力照顧你

下班時 我把你的信息寫在紙上 小心交待下一班護士

休息時 我偷偷關注你

關注你的血氣 你的交班報告 還有你的病例討論

我害怕 害怕哪一天再看不到你

那天 你缺氧嚴重

我為你戴上了無創呼吸機

你不想戴 說憋氣

我指著監護儀上面的數據告訴你

呼吸機是你的朋友

與它合作可以為你輸入更多氧氣

緩解你的喘息

你看不清我的表情 我的汗水 和我的哭泣

可我看得清你的痛苦 你的不安 和你的焦慮

我遵醫囑給你用上了鎮靜劑

看著你呼吸平穩 漸漸入睡

我像是看著自己熟睡的孩子 又像是看我自己

一個班短短四小時 我已疲憊至極

淚水汗水浸濕了我的口罩

我努力地搖頭

想要護目鏡上霧水流下

好為我沖刷出一線清晰的視野

脫掉防護服才發現 里面的秋衣早已濕透

一個不自主的冷戰

讓我又想到了病房里遭受潮冷的你

你轉到普通病房 我沒有機會送你

更遺憾沒有最后囑咐你一句

你出院的消息是我從仙桃新聞上看到的

我哭了 我開心得像個孩子

我知道 從重癥到普通病房 再到出院

你我都經歷了什么

我在戰斗 你也在戰斗

我祝賀你恢復健康

你希望我安全第一

人們說抗疫戰爭中的護士是英雄 是真正的天使

可是我想說

我不是英雄 我沒有偉大的事跡

我只是在另一個城市 做原來的自己

做自己該做的事 做自己每天都在努力做的事

我馳援千里 是為保衛仙桃 保護你

更是在保護我的家鄉 我的家人不受疫情波及

你問我叫什么名字

我可以回答你

我的名字叫“山西”

按照母親的吩咐

我來到這里 認識了經受苦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