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分級制度：解放業界生產力

方怡暉

2020年4月17日，在中國上海的BILIBILI（下稱B站）大樓上出現了巨型的二維碼，而與此同時，B站代理一款名為《公主連結Re：Dive》（下稱《公主連接R》）的手機游戲也同日開服。該款游戲迅速火爆年輕人的圈子，僅僅三天時間，這款游戲就“暴斂”了將近4.5億元的流水，不折不扣地成為了今年以來收入最火爆的二次元手游。

然而這場屬于年輕人狂歡的背后，卻有著中國游戲業界無法忽視的傷痛以及迷茫。

游戲市場的冰火兩重天

《公主連結R》并非國產游戲，而是由日本公司研發的一款手游，該手游在2018年公布之初就已經表示啟動簡體化工作。據了解，B站早在2018年就開通了這款游戲的預約渠道，根據相關人員描述，當時預約人數已經十分火爆，與此同時B站也積極開展相關的游戲審批程序，然而游戲的版號審批直到兩年后，也就是2020年3月12日才拿到過審通知。因此，這款游戲雖然火爆，但在深度玩家眼中，它不過是穿越時空的“懷舊服”。

造成這個情況的原因，不得不說的是持續了近兩年的“版號寒冬”。

2018年3月29日，原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發布《游戲申報審批重要事項通知》，稱由于機構改革，所有游戲版號的發放全面暫停。同年12月29日，游戲版號恢復審批，雖然游戲版號的重新審批對游戲業界來說是久旱逢甘霖，但是2019年全年通過的游戲版號同比下降嚴重，以審批數目最多的國產游戲版號為例，2017年版署披露的國產游戲版號數量達到一萬多個，而在2019年，國產網絡游戲版號卻只有1385個通過。

與此同時，中國游戲市場卻顯得“熱火朝天”。根據2019中國游戲產業年會中公布的數據，中國游戲市場游戲消費水平、用戶規模依舊攀升，2019年全年中國游戲市場實際銷售收入2308.8億元，同比達到增長7.7%，2019年中國游戲用戶規模達到6.4億人，同比增長2.5%。雖然總體利好，但是這場“版號寒冬”無疑是對業界的一場洗牌，對小型游戲開發公司、工作室等游戲業界中的大多數公司來說，沖擊是致命的。

對游戲開發公司的沖擊

黃金沙曾經是一名游戲工作室的持有者，在今年年初，由于頹靡的游戲業環境，他不得不選擇賣掉了自己經營多年的游戲工作室。由于“版號寒冬”影響，長期與黃金沙對接的某大型游戲公司減少了游戲制作的訂單，工作室的開發項目被迫停止，陷入無業務的狀態。

“國內游戲的審查很麻煩，提供游戲文件后還需要兩次審查、修改才能等到版號。最簡單的休閑游戲，都有可能需要6個月的審核。所以一般國內游戲制作人都會走向灰色地帶，如先通過國外平臺（如Steam、EPIC、UPlay等）或是眾籌平臺、主機平臺（如PS4、NS等）打擦邊球，獲得生存喘息機會后再嘗試申請國內版號走回正途。”黃金沙坦言，由于缺少曝光度，自己工作室的游戲在國外平臺雖得到好評，但得到的收入對工作室的運營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苦苦支撐了兩年后他選擇把工作室賣掉。

現在國內的游戲玩家往往同時游玩多個游戲，國內游戲市場一直處于上升階段。圖 / 王際娣

在版號寒冬出現后，據金融數據服務商Wind數據顯示，2018年當年，52家游戲類上市公司中，45家股價下滑，38家跌幅超過20%，正負相抵后，52家公司總市值蒸發超過8566億元人民幣。但是對大型企業（如騰訊、網易等）來說，由于此前游戲版號儲備豐富，以及游戲行業外資源的補充，依然能度過艱苦的2018、2019年，但是對游戲初創公司、游戲工作室來說，可以說是舉步維艱。

舉步維艱不僅僅是經營方面，游戲項目的開發都成了“燙手山芋”。從事多年美術工作的獨立畫師楊伯川面對《小康》記者的提問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因為版號緊缺，很多公司在游戲成品送審的時候盡量嚴格希望盡早通過，我們設計者只能帶著鐐銬起舞。”國內審批游戲的類型項目雖然得到了細分，但是審批項目內容對游戲開發者來說卻依舊顯得過于模糊且不透明，使得游戲增加了許多不必要的開發成本。“要促進游戲開發，我認為最少也得推出一個能有參考價值的游戲分級制度，并且有足夠細致的細則。”楊伯川說道。

游戲分級制度的呼聲越來越高

在國外，游戲分級制度已經相對成熟。隨著我國文化市場的擴大，不同年齡段的需求也逐漸明確，游戲服務的人群也越來越分割。在國內，游戲分級制度的呼聲越來越高，記者了解到，不少游戲企業都希望有關部門出臺科學的分級制度。

“顯然不能再以適用孩童的標準去設計目標人群為青少年甚至成人的游戲。”來自深圳市某游戲初創企業的項目負責人告訴記者，“現在國內的游戲圈是混沌且荒蕪的沃土，如果想要在這里找到新的經濟增長極的話，就必須搶占這個圈子，若國內無法形成一個優良的游戲創作環境和運營環境，那將會被國外優秀游戲占據，不僅不利于我國游戲領域相關經濟發展，更影響了青少年的思想教育。”

游戲行業的文化屬性決定了它同樣肩負著啟迪思想、陶冶情操的職責，擔任著以文化人、以文育人的使命，國內游戲市場被國外游戲占據，也影響著青少年的精神文化塑造。在手機游戲市場上，由于國產游戲的疲軟，游戲內容的話語權已經被擠壓。不僅市場上有很多爆款外國游戲（如《公主連接R》、《FGO》等），甚至已經衍生出一批用國外配音、國外元素架構的國產爆款手游（如《陰陽師》等），青少年長期接觸這些游戲，會極大程度上影響精神文化的塑造。

目前，社會依舊在努力提出游戲分級制度。2019年6月在“2019游戲責任論壇”上人民網以及騰訊、網易、完美世界等多家企業聯合發布了《游戲適齡提示倡議》草案，案中根據不同的年齡層特點對游戲內容與游戲種類以及系統要求都做出了不同的建議，建立不同年齡段游戲內容和運營方面的行業標準，草案上表示18+游戲不應該出現與我國法律法規相違背的血腥、暴力、色情等內容，可以說是一次業內對游戲分級制度的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