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清涼

王吳軍

閑暇時，我喜歡用透明的玻璃杯泡一杯薄荷茶，并將這杯茶當作一件藝術品來欣賞，靜靜地看那碧青的小葉子在水里緩緩地沉浮，葉片的皺褶輕輕舒展，一點點泛出柔軟的模樣，逐漸變得輕盈、飄逸。此時，我的眼睛似乎也明亮了一些。而當那清涼的薄荷香氣滿布我那小小的書房時，我整個人都會放松下來。

古人常以檀香安神，而我卻喜歡用薄荷來清心怡神。面對桌上的這杯薄荷茶，我不著急喝，而是讓它在案頭幫我寧神，以縷縷清香把我平凡的光陰浸染得素雅生香。在這清靜的時光里，我無論是看書，還是沉思，滿心都是難以言說的歡喜。

偶爾，我也喜歡在薄荷的清香里寫下幾行尋常的文字。這些文字往往沒有什么清晰的主題，也沒有因果，只是一些我隨心寫下的詞句，卻依稀有著淺淺的清涼味道，讓人感覺安心。不知不覺中夜色闌珊，窗外的露水打濕了月光，杯中的茶水雖然已經涼了，但是清香仍在。

晚餐后，我回味著薄荷的清涼芬芳，忽然想起了故鄉的那位老中醫。兒時，我常看見那位老中醫坐在栽滿了花草的院子里給人把脈。老人家為了驅蚊、入藥，在小院兒里種了不少薄荷。它們紫莖紫脈，氣味清新，葉子對生靈巧可愛，在一片姹紫嫣紅的鮮花中，顯得格外樸素、雅致。若是能有一方土地，我也要種些薄荷。我會在清早去看它們，與它們一起沐浴晨風。黃昏時分，我會與它們一起靜靜地欣賞夕陽，看燦爛的晚霞給大地披上粉紅的薄紗。

薄荷在我的家鄉很常見，它在我故鄉的田野里隨意生長，常被當作野菜入食。薄荷可以焯燙后涼拌吃，也可以清炒，其味清香，不苦也不澀。不過，薄荷最大的功能是當作料。家鄉人習慣把薄荷和芫荽并稱為香菜，用其來增添菜肴的色、香、味、形，讓菜肴更加清爽可口，秀色可餐，還可幫人清口氣、利咽喉、健胃消食、提振精神，對預防由濕熱引起的夏季感冒也有不錯的功效。那時，人們采薄荷多用剪刀，我這個毛孩子卻喜歡用手指并攏起來掐薄荷的葉子。掐過薄荷葉后，那獨特的清涼香味會一直繚繞在我的手指間，久久不散。

薄荷是花草中的清涼之物，是食物里的清涼之味。以花草觀之，風姿動人心弦，以美食嘗之，清香沁人肺腑，令人不愛也難。無論是我書房里的那杯薄荷茶，還是老中醫院子里種的薄荷，抑或是母親常做的薄荷雞蛋湯，它們的清涼芬芳不因時間、地點而發生改變。任時光流轉，薄荷一直都在。無論你是否春風得意，薄荷總是以清涼和芬芳默默相伴，讓人覺得十分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