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語境文化看中美新聞發言人拒絕策略的差異

摘 要：本文借助霍爾的高低語境論，選取中美外交部記者招待會會話為語料，探討中美新聞發言人在拒絕策略使用上的差異，旨在從高低語境論的角度進一步加深讀者對拒絕策略的認識，樹立跨文化交際意識。研究發現：（1）美方使用直接拒絕策略的比例明顯高于中方;（2）在間接拒絕策略中，中方使用“允諾”策略的頻率遠比美方高。兩國在拒絕策略使用上的差異反映了中美雙方不同的語境文化。

關鍵詞：高語境;低語境;拒絕策略

中圖分類號：G4????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0.20.092

0 引言

拒絕是話語交際中常見的一種言語行為，它屬于Searle（1969）對施為動詞分類中的承諾類行為。根據冉永平（2006）的定義，拒絕類言語行為是說話者的不合作抉擇。外交部新聞發布會作為國際社會了解一國政策立場的重要渠道，直接影響到國家的形象和利益。因此，外交部發言人在回答尖銳或敏感的提問時，常常使用拒絕回答的策略。不同文化群體的成員在使用拒絕策略時有不同的特點和風格。人類學家霍爾（1976）的高低語境理論認為，信息是由語言編碼及語境構成的，在不同的文化當中，語境和語言編碼在信息傳遞的過程中所占的比例不一樣。中美外交部發言人在使用拒絕策略上的差異反映了兩國不同的語境文化。迄今為止，對拒絕言類語行為的討論主要集中于特定文化的拒絕言語行為，而拒絕言語行為的跨文化研究相對較少。

因此，本文將選取中美外交部新聞發布會會話為語料，借助霍爾的高低語境論，探討以下問題：中美外交部發言人在使用拒絕策略上有何差異？產生差異的文化根源是什么？

1 研究方法

1.1 語料收集與分類

為確保效度，本文的語料取自中國外交部及美國國務院的官網。筆者分別從中隨機選取中美例行記者招待會的錄音轉寫材料作為研究樣本，篩選其中的拒絕言語行為，并將其按不同的策略進行分類。

Beebe et al.（1990）認為，拒絕言語行為策略可分為：（1）直接拒絕策略;（2）間接拒絕策略;（3）輔助策略。本文結合Beebe et al.和洪崗（2011）的分類標準，將拒絕策略分為直接拒絕策略和間接拒絕策略。其中，直接拒絕策略包括“No”、無法回答、不愿回答3類。間接拒絕策略則分為說明理由（含“未得到消息”“其他理由”）、允諾、提供他法、表明愿望、含糊回答、阻礙提問人（含“糾正提問內容”“評價提問內容”“反問”）、部分回答、回避（含“轉移話題”“使用幽默”“重復部分提問”“推遲回答”）8大類。

其中，“提供他法”策略是指新聞發言人建議提問者通過其他途徑了解相關信息，如例（1）：

（1）……請你向主管部門了解案件情況……

在此問答中，中方發言人沒有直接回應記者的問題，而是建議記者向相關部門了解情況，屬于“提供他法”策略。

而“推遲回答”是指讓提問者等待事態發展而獲得答案。如例（2）：

（2）……以什么樣的方式來表明，你明天就會知道了。

例（2）中，中方發言人沒有正面回應記者，而是讓其等待事件發展而得到答案，屬“推遲回答”策略。

1.2 數據統計與分析

經對比發現，中美發言人使用拒絕策略的總頻次相當，且雙方都傾向使用間接拒絕策略，但兩者在使用直接拒絕策略上存在很大差異。中方發言人并未使用直接拒絕策略，而美方發言人該策略的使用頻率達42.6%，占總拒絕策略中的較大比例，如例（3）：

（3）We —— I dont know the answer to that.

上述例子中，美方發言人因不知道問題的答案而拒絕回答記者的提問，屬于直接拒絕策略中的“無法回答”。而在有些情況下，發言人可能知道答案但卻不便作答，則可能運用“不愿回答”直接拒絕策略，如例（4）：

（4）Well， Im not —— look， I —— its not my job and role to get into the middle of the election …

在例（4）中，美方發言人認為自己不適宜在公眾場合對大選作評論，因此運用了“不愿回答”直接拒絕策略。

進一步研究發現，中美雙方在間接拒絕策略的使用上也存在較大差異。中方使用較多的間接拒絕策略有說明理由、阻礙提問人、含糊回答、提供他法等。其中“阻礙提問人”又包括糾正提問內容、評價提問內容及反問3小類，如例（5）：

（5）首先，我要糾正你關于……的說法。

在例（5）中，中方發言人沒有直接解答記者的問題，而是對問題本身進行糾正，通過“阻礙提問人”的策略間接拒絕回答記者的提問。

“含糊回答”也是中方新聞發言人用得較多的策略，指發言人不提供確切的信息，而是用含糊的表達方式來作答，如例（6）：

（6）……越來越多的國家理解和支持中方立場……有些有報道，有些沒有報道……

從例（6）可見，發言人并沒提供國家名單，而用“越來越多”“有些”這樣的含糊字眼回應記者，屬于“含糊回答”策略。

而美方使用的比較多的間接拒絕策略是回避、含糊回答及說明理由。其中，說明理由策略中，“未得到消息”所占比例最大;而回避策略中，“推遲回答”占的比例最大。

值得一提的是，中方使用“允諾”策略的頻率遠高于美方的頻率。中方新聞發言人使用“允諾”策略的百分比為12.00，而美方新聞發言人使用“允諾”策略的百分比為3.70。

此外，中方沒有用到間接拒絕策略中的“重復部分提問”“使用幽默”策略，而美方沒有用到“評價提問內容”“轉移話題”策略。

2 討論

從霍爾的高低語境論看，中美雙方在使用拒絕策略上的差異折射出兩國在語境文化上的差異。

首先，由于語境文化的差異，美方使用直接拒絕策略的比例遠高于中方。

在霍爾看來，中、美兩國分別屬于高語境文化和低語境文化。由于兩國語境文化的差異，雙方對于信息的理解也會有所偏差，從而造成交際方式上的差異。在高語境文化中，信息和意義的傳遞主要借助社會文化中普遍認可的價值觀等，社會成員更傾向于使用含蓄、隱晦的方式交流。而在低語境文化中，交際雙方主要依賴明確清晰的語言來傳達信息，社會成員在傳遞信息中更傾向于運用直白、坦率的交流方式。在本研究中，美方發言人作為低語境文化的一員更傾向于使用直接的交流方式，在拒絕回答問題時運用直接拒絕策略的比例遠高于中方發言人。而中方發言人作為高語境文化的一員，在執行拒絕言語行為時傾向使用含蓄的方式，因此運用間接拒絕策略的比例居多。另外，高語境文化以集體主義為導向，避免直接的沖突;而低語境文化以個人主義為導向，習慣采取直接的方式解決問題。這也解釋了為何美方使用直接拒絕策略的比例遠遠高于中方。

此外，由于高低語境的差異，中方運用“允諾”策略的頻率遠高于美方的頻率。霍爾認為，高語境文化的承諾度高，而低語境文化的承諾度低。因此使用間接拒絕策略時，中方使用“允諾”策略的頻率明顯高于美方。

3 結語

本文借助霍爾的高低語境論，探討了中美雙方在使用拒絕策略上的差異及原因。經分析，發現：（1）美方使用直接拒絕策略的比例明顯高于中方;（2）在間接拒絕策略中，中方使用“允諾”策略的頻率遠比美方高。而產生這些差異的主要原因分別是：（1）中方作為高語境文化更傾向于使用含蓄的表達方式，避免正面沖突;而美方作為低語境文化偏好直白的交流方式，采取正面的方式解決問題;（2）高語境文化承諾度高，而低語境文化承諾度低。可見，中美雙方在拒絕策略使用上的差異反映出兩國不同的語境文化。本研究希望從高低語境論的角度進一步加深讀者對拒絕策略的認識，樹立跨文化交際意識。

參考文獻

[1]Searle， J. Speech Acts： An Essay in the Philosophy of Language[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69.

[2]冉永平.語用學：現象與分析[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3]霍爾·愛德華.超越文化[M].韓海深譯.重慶：重慶出版社，1976.

[4]Beebe， L. T.， Takahashi，? R. Uliss-Weltz. Pragmatic transfer in ESL refusals. In R. Scarcella， E. Anderson & S. D. Krashen eds1990. On the Development of Communicative Competence in a Second Language[M]. Cambridge， MA： Newbury House，1990.

[5]洪崗.中美新聞發言人拒絕策略對比研究[J].外語教學與研究（外國語文雙月刊），2011，43（2）：209-219.

基金項目：廣東茂名幼兒師范專科學校2020年度教育科學“十三五”規劃《高職英語專業學生的師范技能培養的研究》（2020GMYSKT10）。

作者簡介：陳鳳娟（1991-），女，漢族，廣東茂名人，碩士研究生，助教，英語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