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嘉
摘 要目前國內保存的清代檔案數量龐大、內容豐富,而隨著我國檔案事業的不斷發展,對清代檔案的整理與編纂工作也日益繁榮。本文對2010—2019年清代檔案編纂成果進行統計、整理與回顧,并分析其具有的特點,以期能對今后的清代檔案研究與編纂工作提供參考。
關鍵詞清代檔案 檔案編纂 《黑圖檔》 南部檔案 巴縣檔案 徽州文書
一、2010—2019清代檔案匯編數量統計分析
通過對中國知網、維普、萬方數據、中國圖書出版數據庫等多個平臺的檢索和不完全統計,2010—2019年約有150多部、共3200余冊清代檔案匯編問世,出版的編纂成果所涉及的方面也非常廣泛,有關清代的政治體制、經濟狀況、文化發展、區域發展史等方面均有相關成果出版。從數量上來看,每年出版的清代檔案編纂成果數量相對穩定,均在十余部左右,但是單部匯編所包含的冊數相差較大,總體上呈現一個遞增的趨勢,這既說明在已出版的檔案匯編中,隨著時間的推移,對某一地區或某一專題的檔案整理更加全面、編纂成果所包含的內容更加豐富,也反映出近十年我國清代檔案編纂工作在各級檔案機構的重視下廣泛、迅速地發展。
二、2010—2019清代檔案匯編類型解析
從出版形式來看,近十年里清代檔案的編纂成果類型較為單一,基本都是以書籍的形式出版,而期刊形式的整理成果基本沒有,多是在期刊上發布相關檔案編纂成果出版的消息,如2015年1月,《歷史檔案》中刊登了《清代東歸和布克賽爾土扈特滿文檔案全譯》一書出版的相關信息[1]70。或者是在期刊上發表有關成果的出版始末,如《上海檔案》2015年11期發表的《“糾史之偏,補史之闕”——〈盛宣懷檔案選編〉紀事》[2]35-38。在期刊上發表相關清代檔案編纂成果出版的消息或文章,對于廣大讀者了解檔案編纂成果及其背后的工作歷程、利用檔案編纂成果開展相關研究具有重要的意義。
從學術機構的角度出發,2010—2019年十年間清代檔案編纂成果出版的類型主要有兩種,一是獨立整理、獨立出版,是指本檔案機構依托自己的館藏檔案資源,獨立對保存的清代檔案進行整理并匯編成冊。這一類型主要以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出版的一系列檔案編纂成果為主,如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以下簡稱一史館)根據館內所藏的“明天啟四年至清宣統三年明清兩朝政府有關中西商貿往來的檔案959件”[3]44,整理并出版了《明清宮藏中西商貿檔案》,同時其將所存清代軍機處的滿文《熬茶檔》,以滿文原件掃描并漢譯文排印的形式編輯出版了《清代軍機處滿文熬茶檔》兩冊,此外還有《中琉歷史關系檔案》《乾隆朝滿文寄信檔譯編》《清代軍機處隨手登記檔》等多部清代匯編。除了一史館之外,大連圖書館在2010年將館藏的清代內閣大庫檔案進行整理,匯編出版了《大連圖書館藏清代內務府檔案》,該編纂成果也屬于“獨立整理、獨立出版”這一類型。
第二種類型是“合作整理,共同出版”,即由多個單位協作,對某一地區或專題的清代檔案進行專題性的整理與編纂工作。從合作出版單位的數量上看,以兩方單位之間的合作居多,特別是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利用自身豐富的館藏清代檔案資源,與不同單位合作出版了一系列檔案編纂成果,其中有與其他檔案機構之間的合作,如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與揚州市檔案局合編的《清宮揚州御檔》一書,涵蓋清代自順治到宣統朝有關揚州地區的檔案共5763件,該匯編的出版“填補了揚州有關清朝檔案資料奇缺的空白,對歷史文化名城的保護、開發、利用和現代化建設具有不可低估的指導價值和啟示意義”[4]47-49;也有政府部門之間的合作,如2011年和江蘇省淮安市人民政府合作出版的《清宮淮安檔案精萃》;有與博物館之間的合作,如與故宮博物院合作編纂的300冊《清宮內務府奏銷檔》;還有與其他社會機構或研究學會之間的合作,如與北京市頤和園管理處合作出版的一系列《清宮頤和園檔案·政務禮儀卷》《清宮頤和園檔案(園囿管理卷)》《清宮頤和園檔案(營造制作卷)》《清宮頤和園檔案(陳設收藏卷)》等書籍。除一史館外,各地檔案局、檔案館也積極開展與相關單位之間的合作,如遼寧省檔案館與遼寧省政協文化和文史資料委員會合編的《遼寧省檔案館珍藏辛亥革命檔案》,該匯編“以大量鮮為人知的檔案素材,系統記錄了清末遼寧地區辛亥革命發生、發展和結束的全過程,可與全國的辛亥革命檔案成為一個整體進行研究,體現其獨有的史料價值。”[5]193-202
同時,近十年中也不乏三個及以上單位機構之間合作進行清代檔案編纂工作以及出版匯編成果的,如2011年準格爾旗人民政府、內蒙古大學蒙古學學院、內蒙古自治區檔案館合作,將內蒙古檔案館保存的乾隆四年到民國時期的93卷130冊準格爾旗扎薩克衙門檔案進行整理和編纂,采用影印出版的方法出版發行,成果即42冊的《準格爾旗扎薩克衙門檔案》,該檔案匯編為研究準格爾旗乃至整個鄂爾多斯地區及內蒙古地區社會制度、經濟文化、風俗習慣、宗教信仰提供了重要的參考資料。
三、2010—2019清代檔案匯編的特點
1.出版主題豐富。
一是反映清代皇宮情況、宮廷事務的檔案編纂成果,如朱家溍選編、紫禁城出版社出版的一系列《養心殿造辦處史料輯覽》書籍,將各個朝代形成的造辦處的檔案進行整理,對于研究皇家文物制作工藝、陳設等具有重要價值;又如趙令志、鮑洪飛、劉軍主編的《雍和宮滿文檔案譯編》上下卷,將有關雍和宮的“多達200多萬字的珍貴滿文檔案的翻譯出版,不僅便利了學人利用滿文等第一手資料進行雍和宮及清代藏傳佛教政策等問題的創新性研究,同時也對今天所提倡的史料多元化趨勢大有裨益。”[6]174-179
二是反映清代地方發展史的編纂成果。如2012年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和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檔案局編纂的《清代新疆檔案選輯》,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和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纂的《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都是對館藏檔案中有關新疆地區的檔案遴選出來、加以整理并編輯成冊出版,是研究清代新疆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的一手史料。又如2019年出版的《清宮檔案綏化史纂》是將原保存在清代宮廷內檔案中關于綏化地區的檔案集中匯編成冊,可以清晰地反映出清代綏化地區的歷史。
三是專題性的清代檔案編纂成果。如關于辛亥革命這一專題,出版的檔案編纂成果有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和海峽兩岸出版交流中心合作編纂的80冊《清宮辛亥革命檔案匯編》以及遼寧省檔案館、遼寧省政協文化和文史資料委員會編纂的《遼寧省檔案館珍藏辛亥革命檔案》一書。而2011年出版的《膠州灣事件檔案史料匯編》則“主要收錄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所藏清政府軍機處公文,清政府與德國、日本、俄國等國往來照會,軍機處與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山東巡撫等官署之間往來的文書檔案,具有重要的史料價值”[7]1,共2冊,由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和青島市檔案局合作編纂。
四是清代中外關系檔案編纂成果。2010—2019年出版的清代中外關系檔案編纂成果主要有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主編的《明清宮藏中西商貿檔案》;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北京大學、澳大利亞拉籌伯大學合作出版的“清代外務部中外關系檔案史料叢編”系列中的《清代外務部中外關系檔案史料叢編(中美關系卷)》部分,以及一史館自2006年起出版的《中琉歷史關系檔案》系列,以“編纂出版的《清代中琉關系檔案選編》《清代中琉關系檔案續編》《清代中琉關系檔案三編》《清代中琉關系檔案四編》《清代琉球國王表奏文書選錄》《清代中琉關系檔案五編》《清代中琉關系檔案六編》及《清代中琉關系檔案七編》為基礎”[8]1,采用編年體例、重新整理編纂館藏中琉關系的檔案。
2.內容形式多樣。2010—2019年出版的清代檔案編纂成果,雖以文字類的檔案匯編居多,但也不乏圖文結合類、圖片類檔案編纂成果的出現。圖文結合類的清代檔案編纂成果如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與鴉片戰爭博物館共同編纂的《明清皇宮虎門秘檔圖錄》一書,2011年由人民出版社彩印出版,“該書選輯明朝天啟至清朝宣統時期明清中央政府的珍貴檔案105件、歷史圖片百余幅,其中不乏重要歷史文件”[9]21,這部檔案匯編的出版是明清皇宮所藏虎門秘檔的首次系統整理和原貌刊發,“可為清代對外貿易、海防緝私、鴉片戰爭等問題提供研究參考。”[10]21又如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于2016年出版的《清宮廣州檔案圖錄》,“收錄了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關于廣州的一百余件檔案,并配部分古跡遺址、繪畫與家具等文物圖片,分為通商口岸、天子南庫、人文古跡、近代風云四部分”[11],以及同年由一史館主編、人民出版社發行的《明清宮藏檔案圖鑒》,均屬于圖文結合類型的檔案編纂成果。此外,同屬于圖文結合類清代檔案編纂成果的還有《國家圖書館藏樣式雷圖檔》系列,是研究清代建筑不可多得的珍貴檔案匯編。而2014年余姚市檔案館編纂出版的《清代檔案圖集》一書則屬于圖片類的檔案編纂成果,該匯編以圖片的形式將清代余姚地區的地契、文書等檔案整理匯總并出版,是研究清代余姚地區歷史的重要參考資料。
3.廣泛開展合作出版。2010—2019年出版的清代檔案編纂成果中,還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廣泛開展合作出版,不僅是國內相關單位之間的合作,也有與國外大學、研究機構等單位的合作。國內單位之間的合作,既有檔案館之間的合作,如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與福建省檔案館合編的《明清宮藏閩臺關系檔案匯編》;也有檔案館與研究機構、事業單位之間的合作,如一史館與莫力達瓦達斡爾族自治旗達斡爾學會、莫力達瓦達斡爾族自治旗達斡爾族博物館合編《清宮珍藏達斡爾族滿漢文檔案匯編》,一史館與天壇公園管理處合編的《清宮天壇檔案》等等。此外,還有檔案館與公司企業之間的合作,如《清代長蘆鹽務檔案史料選編》一書,是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天津市檔案館、天津市長蘆鹽業總公司三方共同整理、匯總檔案資料并編纂出版而成,該匯編“系統選錄了從順治年間至清末長蘆鹽業檔案1000余件”,“詳細記錄了清代長蘆鹽業發展的歷史,對研究鹽業史、清代歷史、近代史乃至天津城市發展史,具有無比珍貴的史料價值。”[12]而與國外相關單位合作出版的清代檔案編纂成果,主要有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與北京大學、澳大利亞拉籌伯大學合編的《清代外務部中外關系檔案史料叢編(中美關系卷)》,以及內蒙古自治區檔案局與蒙古國國家檔案局合編,于2010年出版的《旅蒙商檔案集粹》。
4.學術影響逐步擴大。在近十年中,清代檔案編纂成果還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學術影響逐步擴大、利用相關檔案匯編發表的成果不斷增多,具有代表性的主要包括三個地區:一是四川地區,四川地區的檔案主要包括“巴縣檔案與南部檔案,也有內容十分豐富的自貢鹽業檔案、龍泉驛檔案、會理縣、冕寧縣檔案和川滇邊務大臣檔案等,這些珍貴檔案真實全面地記錄了清代四川地區從乾隆以來直到清朝覆滅近200年間政治、經濟、文化、軍事、司法與社會活動的全貌,在現存地方歷史檔案中占據十分重要的地位”[13]50-55。而在2010—2019年出版的相關檔案匯編,如《清代四川巴縣衙門咸豐朝檔案選編》《清代巴縣檔案整理初編(司法卷·乾隆朝)》《清代四川南部縣衙門檔案》《清代巴縣檔案整理初編(司法卷·道光朝)》《清代巴縣檔案整理初編(司法卷·嘉慶朝)》等更是“擴大了四川清代檔案的利用范圍,豐富了四川地方歷史研究,促進了相關課題的深入研究。”[14]50-55二是東北地區,在2010—2019年期間東北地區的清代檔案編纂工作發展迅速,出版了眾多清代檔案編纂成果,如《吉林省檔案館藏清代檔案史料選編》《旅順博物館藏晚清奏折選》《滿洲實錄》《中日甲午戰爭檔案匯編》《黑龍江將軍衙門檔案》等,其中遼寧省檔案館主編、自2016年起陸續出版的《黑圖檔》,比較具有代表性。“《黑圖檔》是清代盛京總管內務府衙門(簡稱盛京內務府)處理皇室事務往來公文的副本檔冊,保存了盛京內務府同北京總管內務府、六部等衙門之間,與本地盛京將軍衙門、奉天府、盛京五部等衙門之間往來的官方文書”,其“為研究清代東北政治、經濟、自然生態,盛京在清代歷史上的特殊地位,清代宮廷生活和皇室經濟形態,清代官府文書,特別是滿文文書及其制度,以及清代滿文的發展狀態等問題,提供了珍貴的第一手資料;也為研究清代政治制度變革、文化發展、滿族風俗習慣演變進程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原始證據。”[15]157而《黑圖檔》的影印出版更是擴大了對其研究和利用,學界也相應地發表了一系列成果,如《〈黑圖檔·嘉慶朝〉所見盛京地區土地糾紛及解決程序》[16]165-172《從〈黑圖檔·咸豐朝〉看清代盛京內務府官員的選拔》[17]178-186《〈黑圖檔·嘉慶朝〉所見清代公文撰擬用字及用印問題研究》[18]22-25《〈黑圖檔·咸豐朝〉評介》[19]30-34+42《〈黑圖檔·嘉慶朝〉所見清代文書制度若干問題研究》[20]7-10《清代盛京內務府檔案利用研究——基于〈黑圖檔·嘉慶朝〉的考察》[21]137-142以及《遼寧省檔案館編〈黑圖檔·嘉慶朝〉評介》[22]36-39等,這些成果既是對于東北地區清代歷史、檔案文獻的進一步研究,也說明東北地區清代檔案編纂成果的學術利用率不斷提高、影響范圍不斷擴大,有利于推動清代檔案編纂工作的進一步發展。三是內蒙古地區在2010—2019年整理出版了大量蒙古文、滿文、漢文檔案匯編及譯文匯編,涉及“政治制度、郵落、人物、社會變遷、蒙古法制史、宗教、蒙古文古籍、蒙古族教育史、朝貢貿易、旅蒙商、蒙古族與其他民族關系等方面”[23]5-14。出版的清代檔案編纂成果包括《清朝前期理藩院滿蒙文題本》《準格爾旗扎薩克衙門檔案基督宗教史料》《土默特左旗檔案館藏清代蒙古文檔案選編》《土默特左旗檔案館藏清代蒙古文檔案選編》《準格爾旗扎薩克衙門檔案》《額濟納旗歷史檔案資料》《清代阿拉善和碩特旗蒙古文檔案選編》等等。相關清代檔案編纂成果的出版不僅擴大了蒙古族、蒙文檔案的學術影響力,有利于蒙古史的研究,更是促進了全國各地積極開展對于清代少數民族檔案史料的整理、編纂工作。
總之,通過整理與統計2010—2019年清代檔案編纂情況,可以看到近十年間出版的清代檔案編纂成果,不僅數量眾多,涉及的領域也非常廣泛,對于研究清代地方軍政機構、皇宮情況、少數民族、外交、歷史戰爭等方面都有著重要的史料價值,并且已出版的清代檔案編纂成果具有出版主題豐富、出版類型多樣、廣泛開展合作出版、學術影響逐步擴大四個特點。但是,未來在清代檔案的編纂中仍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問題:一是各檔案機構應及時向社會公布清代檔案編纂成果,以便公眾了解最新出版的清代檔案編纂成果、利用相關成果開展對清朝的研究,推動清代檔案編纂工作的進一步發展;二是與全國范圍內保存的清代檔案的數量相比,目前已經出版的檔案還只是滄海一粟,整理、編纂清代檔案的工作仍然任重而道遠,需要學術界給予更多關注、投入更多精力和人力物力。相信在廣大檔案工作者、檔案界學者的不斷努力之下,必將有更多優秀的清代檔案編纂成果問世,進一步推動對清代檔案的整理和提供利用以及對于清朝政治、經濟、區域民族等各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