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之網中,窮人如何防疫,尤其是像無家者這樣的赤貧之人?

封城兩個多月后,南美安第斯國家秘魯的確診數破10萬,醫院尸體堆積難以處理。而無論是秘魯本國的低收入群體,還是主要聚居在秘魯首都利馬的委內瑞拉難民,很多人斷了收入、忍饑挨餓,一些城中的貧民甚至開始違反禁令步行逃離利馬。
即便是在有著普惠救濟措施的美國,疫情面前階級鴻溝依然明顯。今年3月,拉斯維加斯的一處無家者收容所,因一名無家者被確診感染而緊急關閉。為防止病毒擴散,當局將無家者集中管理,辦法是把停車場改為露天收容所。為保持社交距離,當局在地上畫了相隔6英尺的格子,無家者則睡在露天停車場的格子內。原本還鋪有毯子,但因不便消毒,無家者只能因陋就簡,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睡覺。
經濟條件最為脆弱的人,所受的歧視恐怕也最深。
這里是拉斯維加斯,是世界著名賭城和度假勝地,是美國內華達州人口最多的城市。受疫情重創,當局勒令賭場停業30天,這意味著所有豪華酒店內都沒有住客。
然而,即便酒店空蕩蕩,即便收容所被迫關閉,無家者也還是沒有資格走進不眠之城的燈火霓虹里。
2019年11月,拉斯維加斯就通過了一項備受爭議的法律—在收容所有床的情況下,禁止露宿街頭,違反者將被處以最高6個月監禁和1000美元罰款。這引起民眾反彈和抗議。雖然當局解釋這是為了幫助無家者重新融入社會,但或許有更好的解決方法,例如完善社會福利制度、提供更多社會住宅(social housing)、創造就業機會等。
社會主流往往認為無家者好吃懶做,是因為自身的問題才跌落至底層,卻忽略了貧窮往往也有其不同脈絡和結構性因素。
也許有的人天生背景不好,無法完成階級的向上流動,只能陷在貧窮的循環中;也許有人因為疾病,無法找到合適的工作;也許有人因為產業轉型,原本的技能變得無用;也許有人被家暴而逃離家庭……而受到新冠疫情影響,全球失業人口驟增,如果這些失業人口原本就是社會中的近貧人口,失業后付不起房租,也有可能會流落街頭。
當然,這不僅是人道問題,也是資本循環的問題。勞動力只是資本循環中被資本家購買的商品,勞動者在這個過程中獲得薪酬,資本家則在這個過程中累積更多的資本。然而資本是趨利避害的,當資本循環受到阻礙時,最大的受害者是勞動者,而非資本家。
事實上,很多無家者不是不工作,他們會去做一些零工,他們需要很努力才能糊口。但社會是現實的,缺乏社會資本的話,光靠個人努力很難逆襲。
“一個人如何能光靠6~7美元的時薪生存?更遑論成功。”美國專欄作家芭芭拉·艾倫瑞克懷疑那些讓人“改變人生”的言論,她親自進入底層工作、生活后發現—無論你多努力,也不一定能改變貧窮的命運。
這次疫情所導致的大面積失業人口中,經濟條件最為脆弱的人,所受的歧視恐怕也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