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娟
(湖南工業大學 商學院,湖南 株洲 412007)
由于生育率的持續下降和預期壽命的不斷增加等原因,人口老齡化成為了中國乃至世界都難以逆轉的趨勢,給經濟和社會帶來了各種影響。面對老齡化,社會上一直存在一種“恐老癥”,人們比較擔憂中國是否無法應對人口老齡化給經濟社會帶來的各種挑戰而陷入“未富先老”陷阱。近年來,學界逐漸認識到,老齡化是社會發展進步的標志之一,并非“洪水猛獸”,并提出了“積極老齡化”“健康老齡化”等理念。2017年,國家衛計委、全國老齡辦等13部門聯合印發《“十三五”健康老齡化規劃》,以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提高老年人的健康水平,助力實現“健康中國”的戰略目標。按照世界衛生組織(WHO)提出的政策框架,積極老齡化的核心理念是讓老人們老有保障、身心健康,能夠積極的融入社會。
隨著經濟的發展、全社會對老齡化問題的關注以及養老、醫療、公共服務等保障制度的健全,我國老年人的生活質量得到了極大的改善,老年人的幸福感得到了增強。然而,由于我國老年人口基數龐大,地區養老公共服務存在較大差異,老年人的個體和家庭因素各不相同,我國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仍然有待繼續提高。基于此,我們利用中國社會綜合調查(CGSS)2015年的調查數據,在積極老齡化的理念下,主要從健康、保障和社會融入三個維度來綜合考察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的影響因素,以期研究成果對構建幸福的老齡化社會具有一定的啟示意義。
幸福是人類永恒的追求。自“伊斯特蘭悖論”之后,幸福經濟學成為經濟學的一個新興的分支,不但引起學術界的廣泛關注,也在全球范圍內得到了各國政府和機構的充分認可。幸福的測量和影響因素分析是幸福經濟學的重要內容(Mackerron,2012)[1]。盡管Ott(2010)[2]、Adler(2013)[3]、Bond(2014)[4]等學者對主觀幸福感(SWB)提出了一些質疑并主張使用更復雜的測量方法,但基于主觀幸福感(Subjective Well-Being,SWB)的幸福測量依然在社會調查中最為常見和最受歡迎(王艷萍,2017)[5]。基于主觀幸福感(SWB)的幸福測量一般采用三級或五級里克特量表,讓受訪者評價自己的幸福感等級或生活滿意程度,這種方法能夠非常直觀的表現受訪者體驗到的幸福感。
眾多研究顯示,幸福感存在著個體差異,受訪者的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宗教信仰等不同,其對幸福的主觀感受也有一定的差異(Mackerron,2011;Hawkes,2012)[1][6]。對于老年人來說,由于各項身體機能的逐漸下降,其幸福感受更容易受到健康狀態(包括心理和身體健康)的影響。一項針對芬蘭、波蘭和西班牙的跨國研究表明,健康狀況與幸福感呈正相關關系(Miret,2014)[7]。針對我國的研究也支持了這個結論,如趙佳麗(2017)[8]、詹婧和趙越(2018)[9]、胡榮等(2018)[10]分別利用太原、北京等城市的調查以及2012年中國綜合社會調查(CGSS)數據,實證了健康對幸福的積極影響。因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設H1:
H1a:身體健康狀況對老年人的幸福感有顯著影響。
H1b:心理健康狀況對老年人的幸福感有顯著影響。
在現代社會,政府提供的社會保障和公共服務與老年幸福感息息相關,“老有保障”是老年人尊嚴和幸福感的重要來源。國外的研究發現,社會保障使得特定的群體更容易獲得幸福。基于跨國數據的研究也發現,與民生緊密相關的政府公共支出提高了公共服務保障,能顯著提高居民的幸福感(Wassmer,2009)[11]。隨著我國社會保障和公共服務向城鄉的快速鋪開,關于保障與幸福感的關系也引起了學者的關注。已有研究發現,老年人參與政府提供的醫療保險(如新農保)對幸福感有顯著的影響(元壽偉和周少甫,2010;方黎明,2014)[12][13],農村老人對社會養老保險的認知顯著影響了其幸福感(聶建亮和苗倩,2017)[14]。此外,公共服務保障不僅能在整體層面提高老年人幸福感,還能縮小不同群體之間的幸福差距(覃士湲,2016)[15]。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設H2:
H2a:社會保障對老年人的幸福感有顯著影響。
H2b:公共服務保障對老年人的幸福感有顯著影響。
年老是每個人都必須面對的自然規律,然而,如何面對這個自然規律,不同的人卻有不同的選擇。隨著人均壽命的不斷延長,70多歲不再是“人生七十古來稀”,而是大多數人都能達到的預期壽命,因此,在這個科技發展日新月異的時代如何以更積極更進取的態度迎接老齡化,是每個人都應該思考的問題。一項針對41個國家的幸福比較研究表明,社會文化參與對幸福有積極影響(Halleretal,2006)[16],社區參與、社交活動等也與幸福感密切相關(Bruni & Stanca,2008)[17]。Mackerron(2011)[1]指出,政治參與對幸福感有積極的影響,王時雨(2018)[18]發現參與社區投票的老人幸福感較強,但也有一些學者表示了質疑,認為政治參與只是提高了民主滿意度,但無法提高生活幸福感(Stadelmann,2012)[19]。此外,老年人還可以通過終身學習以提高社會融入度與融入能力,西方的研究表明終身學習能對個體幸福感產生直接影響,成功的學習能使個體獲得“高峰體驗”(Layard,2006)[20]。對于老人來說,在這個快速變化的新時代,經常性的學習充電代表了較高的社會融入能力,能夠減少了老年孤獨感和“落伍感”,從而獲得更高的幸福感。基于以上文獻和思路,本文提出以下假設H3:
H3a:社區融入對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有顯著影響。
H3b:政治參與對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有顯著影響。
H3c:終身學習代表了社會融入能力,對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有顯著影響。
本文是在積極老齡化的視角下研究老年人的幸福感,通過文獻的研讀,我們認為積極老齡化的前提在于“健康老齡化”,因為相比起年輕人,老年人面臨更多的健康問題,不僅表現在身體機能的逐漸衰退,也表現為老年人可能面臨更多的心理問題(陳慶榮和傅宏,2017;張文娟和王東京,2018)[21][22]。社會保障為老年人提供了老年后的基本經濟來源和醫療保障,對老年人的身體健康有正向影響(黃俊,2017;李勝會和宗潔,2018)[23][24],宜老社區建設、老年醫療服務完善、多元化養老服務供給等也有利于促進老年人身體健康(詹婧和趙越,2018;劉威和劉昌平,2018)[9][25],因而社會保障對老年人幸福感的影響可能有一部分是通過提高老年人的身體健康狀況達成的。此外,已有研究發現參加社會活動、代際學習、繼續教育等對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有促進作用(李文暢等,2018;靳永愛等,2018;Hoff,2007)[26-28],心理健康可能在社會融入與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的影響關系之間起到中介作用,因此,我們提出假設H4。
H4a:身體健康在保障與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之間起中介作用。
H4a-1:身體健康在公共服務保障與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之間起中介作用。
H4a-2:身體健康在社會養老保障與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之間起中介作用
H4b:心理健康在社會融入與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之間起中介作用。
H4b-1:心理健康在社區融入與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之間起中介作用。
H4b-2:心理健康在終身學習與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之間起中介作用
在文獻研究的基礎上,本文建立了積極老齡化視角下老年人幸福感的研究框架(見圖1)。我們的核心解釋變量為健康、保障與社會融入,這也體現了健康老齡化的核心理念,控制變量包括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等個人因素以及家庭收入、婚姻狀況、子女數量等家庭因素。

圖1 積極老齡化視角下的老年人幸福感研究框架
本文使用中國社會綜合調查(CGSS)2015年度的數據。這項調查由中國社會科學院自2005年發起,是學界較為公認的研究中國社會經濟問題的重要調查之一。該調查涉及全國31個省份,問卷涵蓋的范圍非常廣泛,不僅包含受訪者的個人和家庭基本信息,還包含健康狀況、保障情況、勞動就業、社會態度以及受訪者的主觀幸福感等,非常契合本研究的主題。本文關注的是老年人的幸福感,因此從數據中選取了年齡大于或等于60歲樣本,在對變量的缺失值等進行初步處理后,得到3490個樣本。
1.因變量
本文研究的因變量為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CGSS調查問卷中設計了“總的來說,您覺得您的生活是否幸福”選項,從非常不幸福到非常幸福分為5個檔次,賦值為1-5。為了便于研究,在進行logit模型分析時,我們將“比較幸福”和“非常幸福”定義為幸福,重新賦值為1,其它選項定義為不幸福,重新賦值為0。
2.自變量
本文的自變量為健康、保障和社會融入。健康主要指身心健康程度,其中身體健康采用的是問卷中的自評健康,心理健康采用的是問卷中“在過去的四周中,您感到心情抑郁或沮喪的頻繁程度”選項,受訪者抑郁的頻率越低,則表示心理健康狀況越好。保障主要從社會養老保障和公共服務保障兩個指標來衡量,其中社會養老保障指是否參加了國家提供的各種公共養老保障項目,如城鄉居民社會養老保險和城鎮職工社會養老保險,公共服務保障主要以受訪者對公共服務總體滿意程度來衡量。社會融入主要用老年人參與社交活動、政治活動的狀態及能力來衡量,具體的指標分別是:(1)社區融入,用“和鄰居、街坊/同村村民互相直接的熟悉程度(鄰里熟悉度)”來代表;(2)政治參與,用“是否參加居委會/村委會選舉投票”來衡量;(3)終身學習,用“過去一年中學習充電的頻率”來表示。
3.控制變量
本文選取了個人特征中的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宗教信仰、政治面貌、有無配偶等作為影響老年人主觀幸福感的控制變量。由于大量文獻支持幸福感受到經濟情況的影響,因此還選取了受訪者的家庭經濟地位作為控制變量。由于我國長期處于城鄉二元結構,城市和農村老人的生活狀態有較大的差異,因此將受訪者的居住地納入分析之中。此外,我國一直以來有“多子多福”的傳統思想,然而近來不少文獻研究發現“多子未必多福”,子女個數與幸福感之間可能存在“倒U型”關系,因此,還將考察子女個數和子女個數的平方項對老年人主觀幸福感的影響。
關于因變量、自變量與控制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
由于被解釋變量為老年人主觀幸福感,取值為0和1,因此選擇二元logistics模型進行回歸分析。(1)式中,P表示老人感到幸福的概率,xi為自變量,即可能對老年人幸福感產生影響的變量,β0為常數項,βi為變量系數,ε為誤差項。
P(happiness=1)

(1)
以上模型經過logit變換后為:

(2)
在檢驗健康對保障與老年人主觀幸福感以及社會融入與老年人主觀幸福感的中介效應時,我們采用溫忠麟等(2004)[29]提出依次檢驗回歸系數的中介效應檢驗方法,先用(3)式檢驗保障和社區融入對幸福感是否有顯著影響,再通過(4)式檢驗保障和社會融入對健康是否有顯著影響,最后通過(5)式檢驗健康、保障和社會融入對幸福感是否有顯著的影響。如果回歸系數c、a、b都顯著,
c′不顯著,則為完全中介效應,如果c′也顯著,則為部分中介效應。如果回歸系數a、b至少有一個不顯著,則還需做Sobel檢驗進一步分析。
Y=cX+e1
(3)
M=aX+e2
(4)
Y=c′X+bM+e3
(5)
我們構建了6個回歸模型來研究健康、保障與社會融入對老年人主觀幸福感的影響。模型1是只含控制變量的初始模型,模型2-4在模型1的基礎上依次加入了健康、保障與社會融入的代理變量,模型5-6是分別以城市和農村老人為研究對象,分析健康、保障與社會融入對老年人幸福感的影響有沒有城鄉差異。
模型1的回歸結果顯示,受教育程度、宗教信仰、政治面貌、經濟地位等都對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由于表1報告的是logit回歸模型中估計出來的各變量前面的系數βi,可通過計算eβi獲得自變量影響因變量的機會比(Odds Ratio)。研究發現,平均來說,相比起沒有宗教信仰的老人來說,有宗教信仰的老人獲得幸福感的機會比是沒有宗教信仰的老人的1.31倍(即e0.27),且在0.05的水平上顯著。相對于普通群眾來說,擁有黨員身份(含民主黨派)的老人獲得幸福感的機會比是普通群眾的2倍。家庭經濟地位每提高一個層次,可計算出老人獲得主觀幸福感的機會比是原來的2.9倍。此外,我們發現子女數量與老年人主觀幸福感呈倒U型關系,隨著子女個數的增加,老年人的幸福感會先上升后下降,這與石智雷(2015)[30]等人的研究一致。
模型2的回歸結果顯示,身心健康對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顯著的提升作用,假設H1a和H1b得到了驗證。通過簡單換算可知,身體健康水平每提高一個層次,老年人獲得幸福感的機會比是原來的1.34倍,心理健康水平每提高一個層次,老年人獲得幸福感的機會比是原來的3.32倍。對比模型1,我們發現宗教信仰、政治面貌、經濟地位、子女個數及其平方項對老人主觀幸福感的影響依然顯著,但受教育水平的顯著影響消失,性別對幸福感的影響由模型1的不顯著變為在0.1的水平上顯著,這與汪連杰(2018)[31]利用CGSS2013所做的研究一致。男性一般面臨更大的社會壓力,這可能是導致男性幸福感相對女性偏低的主要原因。
模型3的回歸結果顯示,加入保障變量以后,健康對老年人主觀幸福感的影響依然非常顯著。通過簡單換算得出,在控制其它條件不變的情況下,有社會養老保障的老人獲得幸福感的機會比是沒有保障的老人的1.25倍,公共服務保障水平每提高一個層次,老人獲得幸福感的機會比是原來的1.37倍,因此研究假設H2a和H2b得到了驗證。

表2 老年人主觀幸福感的Logit回歸結果
注:* p<0.1,** p<0.05,*** p<0.01
模型4的回歸結果顯示,加入社會融入變量以后,健康和保障對老年人幸福感的影響依然非常顯著,同時社會融入的前兩個代理變量對老年人幸福感也有顯著的影響。通過簡單換算可知,鄰里街坊熟悉度和學習充電的頻率每提高一個層次,老年人獲得幸福感的機會比分別是原來的1.28倍和1.16倍。然而,研究并沒有發現政治參與對老年人幸福感的顯著影響,因此研究假設H3a和H3b得到了驗證,但假設H3c沒有得到支持。究其原因,可能正如Stadelmann(2012)[19]等學者所指出的,政治參與只是提高了民主滿意度,但無法提高生活幸福感。
模型5和模型6的回歸結果顯示,老年人主觀幸福感的影響因素存在一定的城鄉差異,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第一,身體健康對城鄉老年人主觀幸福感都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但對城市老年人幸福感的正向影響更大。這與我國城鄉老人的不同生活狀態是相符的:對于城市的老年人來說,生活相對富足,退休后最大的訴求就是身體健康,而農村老年人一般沒有退休的概念,大多還會在60歲以后堅持進行力所能及的生產勞動,身體健康給他們帶來的幸福感沒有城市老人那么強。第二,社會保障對農村老年人主觀幸福感有顯著的提升作用,但對城市老人來說,這個影響并不顯著。2009我國才正式試點啟動新型農村社會養老保險,在此之前農村老人基本上處于國家提供的養老保障制度的真空地帶,農村老年貧困問題非常嚴重。以新農保為代表的社會保障提高了農村居民的養老質量和主觀福利(張曄等,2016;鄭曉冬和方向明,2018)[32][33],顯著增進了農村老年人的幸福感,但對于城市老年人來說,由于經濟條件相對要好很多,養老保障對其幸福感的影響可能沒有其它因素那么大。第三,終身學習對城市老人的主觀幸福感有顯著的提升作用,但對農村老人的影響不顯著。這可能是因為城市老年人受教育程度相對較高,老年生活更加豐富,能接觸到更多的文化產品和再教育渠道,也更有學習充電的積極性并從中獲得更高的幸福感。
通常的中介效應模型難以處理因變量為分類變量的情況(溫忠麟,2014)[34],Ferrer(2005)[35]指出,對于主觀幸福感的研究,OLS估計和排序選擇模型在顯著性和系數的符號上具有較高的一致性。為簡化研究,我們在進行中介效應分析時,采用原始編碼的幸福感變量(賦值為1-5),并運用OLS方法進行回歸分析。這樣的結果還能與前面的logit分析結果形成相互比較和對照,也有助于判斷回歸結果的穩健性(吳清華等,2018)[36]。
按照溫忠麟的回歸系數逐步檢驗方法,模型7中,我們首先以幸福感為因變量,檢驗社會保障對幸福感的影響。模型7表明社會保障的兩個代理變量都對老年人幸福感的影響顯著,完成了第一步檢驗。模型8以身體健康為因變量,以社會保障為自變量,回歸結果顯示公共服務保障對身體健康的回歸結果顯著,完成了第二步檢驗。第三步檢驗構建的模型9表明,身體健康和社會保障的兩個代理變量都對老年人幸福感有顯著影響。至此,關于身體健康在社會保障與幸福感影響關系之間的中介效應檢驗完成,我們發現身體健康在公共服務保障與幸福感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驗證了假設H4a-1,但身體健康在社會養老保障與幸福感之間的中介效應假設H4a-2沒有得到支持。同樣,我們構建了模型10-12用來檢驗心理健康在社會融入與老年人幸福感影響關系之間的中介效應,回歸結果顯示,心理健康在社區融入(代理變量為鄰里街坊熟悉度)和終身學習(代理變量為學習充電頻率)對老年人主觀幸福感的影響關系之間都起到部分中介作用,驗證了假設H4b-1和H4b-2。

表3 中介效應檢驗
注:* p<0.1, ** p<0.05, *** p<0.01
老齡是每個人正常的生命周期的必經階段,老齡化社會也是人類社會難以阻擋的必然趨勢。面對老齡化,我們應該積極轉變思想觀念,在“健康老齡化”的理念指導下讓老年人保持生理、心理和社會適應功能上的良好狀態,這是增加老年幸福感的關鍵所在,也是實現“健康中國”戰略目標的重要保障[37]。本文利用(CGSS)2015年的調研數據,實證檢驗了健康、保障和社會融入對老年人主觀幸福感的影響及作用路徑。研究發現,健康(身體健康與心理健康)、保障(社會養老保障、公共服務保障)、社會融入(社區融入、終身學習)等都對老年人的幸福感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研究還發現,健康、保障和社會融入對老年人幸福感的影響程度存在一定的城鄉差異,比如社會保障對農村老年人主觀幸福感的促進作用相對更加顯著,而身體健康和終身學習對城市老年人幸福感的影響更加顯著。進一步的研究發現,身體健康在社會保障與老年人幸福感的影響關系之間具有部分中介效應,心理健康在社會融入與老年人幸福感的影響關系之間起到部分中介作用。
1.完善老年醫療保障和老年心理疏導體系
本研究發現,無論是身體健康還是心理健康對老年人幸福感的影響都十分顯著,這種顯著效應在各個模型中都有非常好的穩健性。中介效應分析也發現,健康還在保障和社會融入對老年人幸福感的影響關系之間起到部分中介效應,可以說,健康是老年人幸福感的關鍵影響因素。因此,不但要繼續完善老年醫療保障制度,為老人提供更好的基礎醫療、日常照料和護理服務,還要重視老年人的心理健康,加強老年心理疏導和援助體系建設,關愛老人心理健康。
2.繼續提高老年社會保障和公共服務保障水平
研究發現,社會保障對老年人特別是農村老年人的主觀幸福感有顯著的提升作用。當前我國農村老年人的養老保障水平依然處于較低水平,而農村的老齡化又是最嚴重的,因此,應該多方面籌集資金,適度提高基礎養老金水平,有效保障農村老年人的基本生活。研究表明,公共服務保障能顯著提高老年人的幸福感,因此,還應該繼續加強“宜老社區”或“長者友善社區”建設,優化社區環境、基礎設施建設和公共服務供給,創造有利于“居家養老”“社區養老”的優質條件。
3.進一步優化社區管理和發展終身教育體系
研究發現,社區融入對老年人幸福感有顯著的促進作用,鄰里街坊之間越熟悉,老年人的幸福感越高。對于“陌生人社會”的城市而言,社區可以舉行一些經常性的休閑文化活動,促進老年人的相互交流。由于終身學習對老年人特別是城市老年人幸福感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因此,政府可以鼓勵各種形式的“老年大學”開展豐富的老年教育內容和形式,促進老年人的社會融入和幸福感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