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革命法制與審判》分析陪審制度

關鍵詞 《革命法制和審判》 陪審團制度 參審制度

作者簡介：蔡榕，西北大學法學院，本科，研究方向：法學。

中圖分類號：D926.2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20.05.249

一、對《革命法制和審判》及其作者的介紹

馬克西米里昂·羅伯斯比爾是十八世紀末法國大革命時期“偉大的資產階級革命者”，其為雅各賓政府的領導人。羅伯斯比爾為了維護雅各賓政權的建立，頒發了三大土地法令，取得了城鄉勞動群眾的支持。但在1793年政權得到一定的穩固后，其便忽視廣大革命群眾提出的需求，使原本建立的群眾基礎損壞，后雅各賓派統治便被推翻。作為雅各賓派代表人的羅伯斯比爾，其思想在具有先進性的同時也難以避免局限性。

《革命法制和審判》一書收納了作者羅伯斯比爾自1783年至1794年所發表的一部分的論文和演說，共23篇，以論文和演說的發表時間排列，體現了羅伯斯比爾思想的形成和發展過程，主要包括三個方面。第一，羅伯斯比爾批判了專制制度和專職法律;第二，羅伯斯比爾系統論述了資產階級革命法治問題;第三，羅伯斯比爾對于死刑和革命恐怖問題發表了自己的想法。

由于思想的發展具有社會歷史性的特點，因此前人所提出的思想理論在法治思想不斷發揮發展的當代勢必存在一定的弊端。本文僅對羅伯斯比爾在《革命法制和審判》一書中涉及到陪審制度的內容進行分析。

二、《關于陪審法庭設立》的法治思想

（一）陪審員的定義

“假設不用這種常設法院，而任命一些得到社會的信任一視同仁地從社會各階層中選出進行短期服務的公民，來首先判斷為訴訟爭論的根據的事實;再假定法官的責任只是對頭一次裁判所認定的這種事是應用法律——我所理解的陪審員就是這樣。”陪審員應該是與法官相分離的，其的任務不是對受審案件進行法律層面上的判定，而是認定受審案件的事實問題，將法官對于案件事實的認定的職能從其法官的權利與遺物中分離出來，完全交由陪審員承擔。

（二）陪審員制度的特點

1.效率性

將事實判斷與法律判斷分離，將明確法官審理案件的方向性，降低法官審理工作的復雜性。法官只需要對已經由陪審員審查過的案件事實進行法律判斷，而不用在審理案件的過程中對案件的事實和法律的適用進行交替判斷，從而提高案件審理的效率。

2.公正性

法官的審判職能被陪審員分離出一部分，法官的權力受到了一定的限制和制約。“我們再也不會看到，賦有過大權力的某個固定集團由于人類的天生弱點，沾染上任何賦有大權的集團所固有的那種特殊作風，即傲慢、驕傲和專制的作風。”當審判需要兩方配合進行時，法官敢于漠視或扭曲既定事實進行不公正審理的幾率將會降低，法官所存在的潛在的專制作風也會受到一定遏制。

陪審員是由人民選出的普通公民，代表著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盡管陪審員在審理案件時享有一定的權力，但是由于其是普通公民的代表，其做出的判斷也可能將在未來某一天作用于其本身。因此，陪審員忽視公正、肆意審理的可能性很低。

三、對《關于陪審法庭的設立》的法治思想的反思

該書認為，陪審員與法官的職責是相分離的并不存在重疊部分。陪審員的職責是進行事實判斷，法官的職責是進行法律判斷。這便涉及到了陪審制度的分類問題。陪審制度分為三大類，一為陪審團制度，在英美法系國家普遍適用;二為陪審員參審制度，在大陸法系國家普遍適用;三為陪審制與參審制混合模式，如丹麥、挪威。現代陪審團制度與參審制存在一定的差異，現將其主要差異分析如下：

第一，分工不同。在陪審團制度下，法官與陪審員的職責分離，前者負責法律適用，后者負責事實認定。在刑事案件中，前者負責量刑，后者負責定罪。

第二，適用范圍不同。在陪審團制度下，不同的國家對于其是否適用于二審，是否適用于刑事案件或刑事重罪案件有一定的限制;在參審制實行的國家里，該制度適用的范圍較大，限制較小。

第三，審理成本不同。陪審團制度的陪審員較多，且其的產生由隨機抽取方式產生，難以統一審理時間和意見，導致該制度的審理成本較高。參審團制度所需要的陪審員數量較少，且具有職責義務約束，便于統一和管理，成本相對較低。

對于羅伯斯比爾所認識的“陪審員”制度其是否能夠提高案件審理的效率的關鍵在于陪審員對于事實認定與法官對于案件法律適用的銜接是否得當。事實的認定不僅僅需要正確梳理案件的發生過程，還需要有詳略得當之分。在法官進行法律判斷時，對于雙方當事人在進行法庭辯論后所顯示出的爭議焦點進行更加細致的事實了解和法律分析。那么，如果在陪審員事先進行事實認定時對于關鍵部分的事實未做詳細認定，那么一方面會導致法官無法對案件事實產生充分認識，也無法在有缺陷的基礎上做到公正審理;另一方面，由于重要事實的缺失可能會導致對案件事實的二次認定，從而降低了案件審理的效率。因此，陪審團制度下的陪審員需要具備一定的法律敏銳度才能充分有效認定案件事實，發揮好其的協助作用。

四、《陪審法庭的組織原則》的法治思想

（一）陪審員的產生

1.公訴審判團的組成

每年集會以多數票選出公民六人擔任審判員一年，在每周的公訴審判員集會日的前一周，由陪審團主任當眾從所匯編的陪審員名冊中抽簽選出八名公民，該八名公民即組成陪審團。在這其中運用了兩種人員選拔的方法，一是公民選舉，二是抽簽。

2.刑事判決陪審團的組成

每月一日以抽簽的方式從陪審員名冊中選出陪審員十六名，組成刑事判決陪審團。

（二）刑事判決陪審團的審判程序

1.證人的書面陳述證明刑事被告人無罪，則陪審團無權給刑事被告人定罪。

2.陪審團的意見必須達成完全一致。

3.對于陪審員的決定一般不能上訴，但若出現刑事法庭中有兩人認為判定被告人有罪不公正，則可以請求新的陪審員重新審理案件。

4.陪審員應該由國家支付報酬。

5.任何人可對現行犯進行拘留。

五、對《陪審法庭的組織原則》的法治思想的反思

由于羅伯斯比爾》對“刑事判決陪審團的審判程序”做出了相對系統的構架，其中涉及方面較多，下文僅對其所提出觀點的部分進行分析。

（一）對陪審員產生方式的合理性分析

羅伯斯比爾認為陪審員，不論是公訴陪審團還是刑事判決陪審團的成員都可通過抽簽的方式產生。我國《人民陪審員法》也規定了我國的人民陪審員由隨機抽選的方式選出。我國屬于采用陪審員參審制度的國家，在實踐中，采用陪審團制度的國家，其陪審團成員的產生也由抽簽的方式產生。為何被公眾認為是非理性的抽簽方式能夠被廣泛運用于各國的陪審制度之中呢？

第一，陪審員不僅僅依靠抽簽這一種方式產生。在進行抽簽這一程序時，其前提是已經形成了陪審員名冊。陪審員名冊的形成又是通過選舉或資格限定的方式進行的，選舉和資格限定的方式為陪審員的素質和能力提供了保證。后續再使用抽簽這種極富不確定的方式選出陪審員，能在一定程度上能保證陪審制度的機會均等和公正性。

第二，抽簽這一方式與民主緊緊相連。“從公元前六世紀直到十八世紀末，在兩千多年的歷史中，抽簽在民主與共和制度中扮演著極為關鍵的角色;缺少了抽簽，古希臘城邦民主就不是民主了，羅馬共和國、佛羅倫薩共和國、威尼斯共和國也就不是共和了。”但在十九世紀以來，民主與選舉的關聯性日益加強，人們對選舉這一方式產生了一定的偏見。“在35個經濟合作發展組織成員國中，投票率最低的為38.6%，最高的為87.2%，投票率最高的5個國家中，3個實行強制投票;在35國中，美國的投票率排在第31位，低于60%。”而被選舉人的資格也受到了一定的限制，因此最終行使選舉權與被選舉權的公民數量十分有限。如此而來，與選舉制度結合在一起的不是“民主”，而是“選主”。

（二）對陪審員的意見是否要達成一致的對比分析

“為了認定刑事被告人罪狀確鑿，必須意見完全一致。”這是陪審團制度的典型特征之一，陪審團內部陪審員的意見必須達成一致。但在我國，陪審員的意見不需要完全一致，可以存在意見的分歧，但需將其記錄于筆錄之中。

前者要求陪審團的意見必須完全一致，這保證了刑事審判的嚴密性、公正性和科學性。多個陪審員要達成意見的完全一致必然要求陪審團對于案件進行深入透徹的研究和交流，以達到多方公認的最佳意見。但陪審團的成員通過選舉和抽簽產生，其具有不同的文化背景、社會經歷，再加上其看問題的角度不同，使其之間可能存在較大的差異性，達成完全一致意見的難度較大。由于陪審團達不成一致意見，案件的審理將會交由新選出的陪審團進行審理，直至其達成完全一致為止。將以此種方式審理案件所達到的公正性科學性與其投入的司法成本相比較，可能會造成司法資源的浪費。

后者采取的是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合議庭的組成一般都由奇數人員構成，避免了平票情況的出現。因此，陪審團與法官一同進行審判后，一定會形成最終的判決意見，避免了審判程序的反復，保證了審判的效率。但少數服從多數原則的運用對于審判嚴密性、公正性和科學性的程度有所降低。將陪審員的意見分歧寫入筆錄中，也只是便于對錯判誤判行為進行糾責。

六、總結

羅伯斯比爾作為革命民主派的代表，其所提出的部分觀點具有一定的激進性;作為資產階級利益的代表者，其依舊具有資產階級的局限性;作為十八世紀末的資產階級革命者，其法治思想的也帶有一定的時代局限性。但是，其所提出的部分法治思想至今也是具有一定的可借鑒性的，尤其對西方的陪審團制度的發展和完善提供了思想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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