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立 陳毓婧 王文彩



《大醫精誠》一文出自“藥王”孫思邈所著《備急千金要方》第一卷。《大醫精誠》論述了兩個問題:第一是精,亦即要求醫者要有精湛的醫術,認為醫道是“至精至微之事”,習醫之人必須“博極醫源,精勤不倦”。第二是誠,亦即要求醫者要有高尚的品德修養,以“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感同身受的心,策發“大慈惻隱之心”,進而發愿立誓“普救含靈之苦”,且不得“自逞俊快,邀射名譽”“恃己所長,經略財物”。在新中國衛生防疫體系不斷建立完善的艱難歷程中,許多醫學家貢獻了自己所有的才智、精力,為奠定學科基礎、趕上世界水平嘔心瀝血,甚至有的在去世之后還奉獻著自己,是名副其實的國之大醫。本章因材料和篇幅所限,選取了很小一部分作為代表。
盛志勇:中國燒傷外科奠基人
當記錄孫波救治、康復的資料片在美國燒傷界放映時,
一名美國教授非常激動,竟把介紹情況的中國學者抱起來轉了兩圈,
興奮地說:“燒傷面積如此之大,治愈恢復如此之好,這是發生在中國的人間奇跡。”
2008年5月,四川汶川發生的8.0級強烈地震,牽動著全國億萬人民的心,其中有一位年屆88歲高齡的特殊老人,在向災區人民和醫務工作者表達問候的同時,還專門對創傷救治工作提出了許多寶貴建議。他曾經出現在邢臺地震、唐山地震等重大災難的現場,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中印和中越邊境自衛反擊戰。他就是中國燒傷外科奠基人之一的盛志勇教授。
“我常在被窩里看書,來不及脫衣服就睡著了”
1920年7月1日,盛志勇出生于上海市楊樹浦。父親盛清誠是一名醫生,從南京金陵大學醫學系畢業后與妻子羅靜安在楊樹浦開辦了一家名叫“滬東醫院”的診所。楊樹浦是一個工業區,那里的貧困工人很多,夫妻二人對他們甚是同情,常常不計得失,為工人們減免治療的費用。父母懸壺濟世的醫德深深影響著年幼的盛志勇,使他小小年紀便立下志向,長大后要做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為全中國的百姓治病。
1936年,16歲的盛志勇如愿考入國立上海醫學院。據盛志勇日后回憶:“上學時每周要學習48個小時,很多人半夜還泡在圖書館,我常在被窩里看書,來不及脫衣服就睡著了。”
1937年,受戰亂侵擾,醫學院被迫遷入海格路中國紅十字會醫院左側的臨時校舍內。
1939年,上海醫學院開始內遷,即將進入大學四年級的盛志勇于當年9月與其他同學跟隨吳紹青教授一起前往昆明,開始了臨床課程的學習。在昆明的這段時間,盛志勇除學習基礎知識,還需跟隨教授到門診分科臨診,并在病房見習。
1940年暑假,盛志勇和其他幾名同學從昆明回到上海,由于此時的昆明也常受到日軍空襲,所以未能再返回昆明。他們向醫學院提出申請在上海繼續第五、第六年的學業。1942年盛志勇醫學本科畢業,留在上海紅十字會第一醫院擔任住院醫生。
1947年,經著名外科學家沈克非教授舉薦,盛志勇赴美國得克薩斯州立大學醫學院進修做訪問學者。1948年,盛志勇修業期滿決定回國發展,他的導師普斯教授對他極為賞識,舍不得這名優秀的年輕人,希望他能留在美國。雖然美國工作條件的確好,但盛志勇始終放不下大洋彼岸的祖國和親人。1948年12月31日,他毅然回到上海,因局勢混亂,他一直在父親的“滬東醫院”上班。
他準備了一個專門的旅行包,只要工作有需要,他隨時出發
1950年10月,抗美援朝戰爭爆發,盛志勇加入志愿醫療手術隊,在齊齊哈爾第二陸軍醫院救治志愿軍傷員,每天都要接收許多被燃燒汽油彈深度燒傷的戰士。
當時戰況異常激烈,對于傷員來說,血液供應是維系生命的希望,然而在以往戰爭中我方缺乏向戰場供血的經驗。因此,盛志勇協助沈克非建立了新中國第一個中心血庫,成功研制出了向前線輸送新鮮血液的保溫防震箱,挽救了數以萬計的傷員生命。因為要把大批志愿軍傷員運送到后方,用于止血的明膠海綿出現短缺,盛志勇又從凍豆腐中受到啟示,成功研制出了淀粉海綿,填補了戰傷止血的空白。
抗美援朝戰爭結束后,因為這段特殊的救護經歷,盛志勇在沈克非的推薦下加入了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醫學科學院實驗外科系。為了加強對戰傷的研究,1952年盛志勇協助沈克非創建了解放軍第一個野戰外科實驗基地,進行火器傷、創傷彈道學、戰傷休克以及同種異體皮移植的研究。1956年,又創建了我國第一個急癥外科醫院。在這方面,他們保持著世界領先的研究水平,直到很多年后美國才設立了這方面的專科醫院。
1961年,盛志勇調入解放軍總醫院。作為一名軍醫,幾十年里他曾多次奔赴邊境自衛反擊戰的前方開展醫療救護,現身于地震災難現場,也去過西部邊遠山區。為此他準備了一個專門的旅行包,只要工作上有需要,他隨時出發。在中越邊境自衛反擊戰中,他甚至走遍了廣西的每一所醫院。在這個過程中,他積累了豐富的外科搶救經驗,也使他成為中國戰傷救治領域的權威人物之一。
1969年,盛志勇隨醫療隊來到陜西安康貧困山區,走家串戶為人民群眾巡診治病。有一個40多歲的農民患了疝氣,痛苦不堪,由于離縣城很遠且家境窮困,忍受了十幾年。盛志勇就在一個農家炕頭吊起白布單,卸下門板,搭起手術臺,為他做了手術。手術成功后,這個農民逢人就說:“在咱這山溝溝里,能碰上這樣的老把式,真是我的福氣啊!”在艱苦的環境下,一年左右的時間里,盛志勇為山區百姓成功完成了200多例手術。
1976年7月28日凌晨,一場7.8級大地震使唐山這個有百萬人口的工業重鎮遭受滅頂之災。聽聞噩耗的盛志勇第一時間率領一個搶救小組急赴唐山,參與到搶救傷員第一線。當時,一個老太太兩條腿被樓板死死擠壓住,身子被擠進床下一個狹小的空隙里,在震后15天里,僅靠偶然的雨水和自己的尿液奇跡般地存活下來,但心跳已經非常微弱。盛志勇聞訊趕到后,憑著幾十年的豐富經驗,硬是把她從死神手中搶救了回來。
唐山抗震救災歸來后,盛志勇撰寫了《唐山大地震中大批傷員的醫療救護及創傷治療的回顧》的報告,此報告在第46屆美國創傷學會的講座上宣讀,引起國際創傷界的強烈關注與反響。
“這是發生在中國的人間奇跡”
自1961年4月起,盛志勇開始深入研究燒傷科相關難題。他首先開展的就是燒傷植皮的相關研究,通過大量的實驗,包括對各種動物皮膚的實驗,最終發現效果最好的還是人體皮膚。但是人體皮膚不僅獲取不易,而且保存也十分困難。于是,盛志勇提出建立皮庫的設想。他建議把平時搜集到的異體皮膚保存起來,需要時便可拿出來使用。
1972年,盛志勇從國外一則關于冷凍儲存皮膚的報道上得到啟發,又打聽到北京郊區一所牛奶廠擁有達到零下170多度的冷凍技術。于是,他冒著炎炎烈日,踩著自行車登門求教,帶領學生們反復實驗。他們先后攻克了儲皮裝置研究、皮膚活力測定、抗凍液配制、皮膚消毒方法以及在不同溫度下降溫、復溫控制等技術難關,終于研究出了用液氮儲存皮膚的玻璃化儲存方法,建成了當時全國第一家、亞洲最大的低溫異體皮庫,使皮膚移植后的存活率穩定在95%左右。
這座皮庫先后向20多個省市100多家醫院提供異體皮,挽救了1000多名大面積特重型燒傷患者的生命。此后,盛志勇還把這些經驗無償傳授給全國的許多醫院,幫助他們建立皮庫。
1980年10月15日,北京某部機房發生了一場意外火災,青年女話務員孫波和5名同事被嚴重燒傷。送往醫院搶救后,另外5人先后死亡,而28歲的孫波也被燒得幾乎體無完膚,全身焦黑如木炭,生命垂危。在當時有一個說法,病人燒傷面積如超過30%都救不活。而盛志勇所看到的孫波,全身燒傷面積達95%,深度燒傷為90%,同時伴有嚴重的呼吸道損傷,只有微弱的心跳證明她還活著。盛志勇驚喜地發現孫波竟然有一處皮膚并沒有完全燒傷,這意味著她可以用異體皮做植皮,這是她生存下來的唯一希望。
盛志勇和同事先后為孫波進行了38次植皮和整容手術,最長一次手術近8小時。為使孫波完全康復,他堅持了20年的追蹤治療。如今,孫波已能用失去10指的雙手包餃子、鉤編織品等。當記錄孫波救治、康復的資料片在美國燒傷界放映時,一名美國教授非常激動,竟把介紹情況的中國學者抱起來轉了兩圈,興奮地說:“燒傷面積如此之大,治愈恢復如此之好,這是發生在中國的人間奇跡。”
大面積深度燒傷的病人,痊愈后的皮膚容易發生色澤的改變。整形植皮技術再高明,也難以使得所植皮片的色澤與周圍正常皮膚的色澤完全一致。盛志勇認為,現代燒傷治療的目標不應該僅僅局限于保住生命,而應該最大限度地恢復病患的身體機能以及外貌,解除精神上的負擔,使他們達到生活自理,有較高的生活質量,還要走向社會,為社會所接受,成為自食其力的勞動者。
為此,在20世紀80年代初,盛志勇和同事在燒傷領域開始了新的探索,在國內最早研制出適用于燒傷患者涂用的化妝油彩,解決了淺度燒傷愈合后皮膚色素沉著或脫色素的問題。在長期的臨床實踐中,他們根據燒傷的不同情況,總結出一套不同手法的體療按摩規律和系列功能康復療法,達到了無疤預防,有疤早治,促進功能康復的效果。一個個四肢疤痕攣縮畸形、長年臥床的患者,在他們的治療下重新站起來,有的甚至能重返工作崗位。
大面積燒傷后另一個值得關注的是皮膚出汗問題,這也一直是困擾世界燒傷界的重大難題。21世紀初,盛志勇和付小兵教授帶領課題組,首先從細胞誘導分化領域開展了汗腺再生研究。在此基礎上,他們進一步將人骨髓間充質干細胞誘導轉變成為汗腺樣細胞,并于2007年在國際上首次利用人體干細胞再生汗腺獲得成功。該系列研究成果突破了國際上汗腺再生的難題,為解決嚴重創燒傷病人后期不能出汗的問題提供了創新思路和治療方法。該研究在國際學術期刊《創面修復與再生》雜志發表時,該雜志主編撰文稱這是“一項具有里程碑意義的研究”。
正是盛志勇及其同事在燒傷領域取得的創新性研究成果,把我國大面積燒傷救治水平推向了世界領先地位。在他們收治的2萬余例燒傷患者中,燒傷總治愈率達99.8%,遠高于美國的95%和英國伯明翰燒傷中心94%的治療水平。
盡管在燒傷外科取得了非常卓越的成就,盛志勇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卻只是風輕云淡地說:“我沒做什么大的貢獻,有些工作我自己做,許多工作是我出點子,由年輕人去做。可能是做了一些別人沒做的事吧。”如今已經100歲的盛志勇,精神矍鑠、思維敏捷、身板硬朗,和藹的語言中透著練達與嚴謹。
(參考資料:《燒傷外科專家盛志勇:為患者撫平“傷疤”》新華網2017年4月3日、《掬灑生命的甘霖(名醫譜)——記我國現代燒傷醫學主要開拓者盛志勇院士》《人民日報》2011年5月27日;作者:呂芮光、張獻懷)
張金哲:“中國小兒外科之父”
他代表了中國兒科醫生的技術水平
“我們都講知識就是力量,但知識要交給老百姓才是力量”
“好的兒科大夫必然是愛孩子的大夫”
張金哲的女兒成為全國“新生兒皮下壞疽”手術后成活的第一個病例,也成為他進行小兒外科手術的第一個創舉
北京兒童醫院,每個周一和周四清晨,百歲老人張金哲都會從人流如梭的門診大廳穿過,來到外科門診。他清瘦高挑、白衣筆挺,口袋里永遠裝著一個診療時用的小耳鏡,那是他變魔術的道具。
張金哲,我國小兒外科創始人之一,被譽為“中國小兒外科之父”。1920年9月25日,張金哲出生于天津寧河縣寨上莊,在順利完成小學與中學教育后,于1938年分別報考了燕京大學、天津工商大學和輔仁大學。燕京大學入學考試國文題目為《入學志愿》,張金哲寫下了《不為良相,寧為良醫》一文,獲高分被錄取,從此與醫學結緣。
中國自古就有“寧醫十男子,莫醫一婦人;寧醫十婦人,莫醫一小兒”之說。新中國成立初期,我國沒有一家正規的兒童醫院,更不用說小兒外科了。講到自己做了一輩子兒科大夫,張金哲說:“我的經歷讓我有堅實的信念和思想基礎。”
1941年,張金哲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協和醫學院。可沒過幾個月,太平洋戰爭爆發,協和醫學院關閉,全體學生被強迫編入當時日本人控制的北大。張金哲拒絕進入日本人的學校上學,后來聽說自己在日軍黑名單中,1942年大年初二他連夜只身逃往上海,經過幾年碾轉后進入上海醫學院。
當時他借住在一個遠房親戚家,醫院里沒有兒科,親戚同事們的孩子有了病,就請張金哲幫忙治療。從那時起,張金哲就深深感受到孩子得了病,父母們比自己生病還要難過。但那時候無論是處在戰亂中的中國,還是像日本這樣相對發達的國家,都沒有兒科,很多孩子得了病根本無法治療。
1945年日本投降,張金哲回到北平,在中和醫院(北大人民醫院前身)任外科實習醫師。有一天,張金哲在醫院值班,恰逢他的一位中學老師帶著未滿一周歲的女兒來求醫。孩子患的是白喉,這是一種急性呼吸道傳染病。張金哲知道,治療這種病要做氣管切開手術,但他剛畢業,做不了這項手術,于是請示上級大夫。大夫告訴他,沒有人給小孩做過氣管切開,醫院也沒有適合孩子手術用的器械。最后,大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孩子死去,這件事深深觸動了張金哲。
“這明擺著是能治的病,結果就因為沒人做過,沒有設備,孩子就這樣死了。”張金哲痛惜地說。他一直記得,老師抱著孩子離開時,一句話也沒有說。
3年后,一種后來被命名為“新生兒皮下壞疽”的傳染病席卷了全國各地的產房,感染的患兒死亡率高達100%。那時,張金哲已升任總住院醫師,每個病例都要經他拍板,他親眼看著一個又一個孩子剛出生不久后就死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這時,他開始查閱大量資料,通過研究分析,大膽提出在感染大面積擴散前將嬰兒的患處切開,放出膿血以緩解病情。他的建議得到病理科同事的支持,卻遭到臨床大夫們的一致反對:中醫講“熟透”了才能開刀,西醫講“圈住”了,不再擴散才能開刀,而張金哲的想法無論中西醫都不能認同。
1948年8月,張金哲的第二個孩子出生,盡管一出生就立即出院,但還是未能幸免地感染了“新生兒皮下壞疽”。張金哲當機立斷,親自給女兒按照自己的設想做了手術。“看得太多,我知道,不切這一刀,她必死無疑。這種情況,我也不用再請示誰了,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孤注一擲。”沒想到,張金哲的女兒成為全國“新生兒皮下壞疽”手術后成活的第一個病例,也成為他進行小兒外科手術的第一個創舉。
后來,張金哲又用同樣的方法成功治療了幾名患兒。很快,他的辦法不脛而走,在全國得到推廣,使“新生兒皮下壞疽”的死亡率迅速下降至10%,而后又降到5%。
正是這樣的經驗讓他意識到,嬰兒手術死亡率之所以居高不下,與醫生懼怕困難、無人認真鉆研有關,于是他堅定了開創小兒外科的信念。
在家里建了一個“小作坊”,發明了多種醫療器械
1950年7月,新中國第一屆全國衛生代表大會在京召開,著名兒科專家諸福棠向時任中央人民醫院院長胡傳揆提出:“能不能支援我們一個外科大夫?”胡傳揆指著當時恰好站在他身旁的張金哲笑著說:“你看他怎么樣?”諸福棠詢問張金哲的意愿,那時專攻小兒外科已成為張金哲的心愿,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不久,張金哲在中央人民醫院掛出了中國第一個小兒外科門診的牌子,該門診部設有5張病床。可是,讓張金哲沒想到的是,他遭遇的第一個困難不是疑難雜癥,而是沒有病人,甚至連掛號的人都沒有,因為那時還沒人知道有個小兒外科。就在張金哲快要堅持不下去時,一個從垃圾桶里撿回來的孩子,讓他把差點關張的診室堅定地開了下去。
起因是有名產婦生下了一個腦袋后面長著一個比腦袋還大的“球”的嬰兒。孩子生下來就沒有呼吸,被扔進了垃圾桶。清潔員看到后,把孩子送到了張金哲的小兒外科。張金哲立即為孩子實施切除手術,孩子后來恢復得很好。“外面說我能起死回生,能切‘大腦袋。其實,手術很簡單,這件事情被宣傳后,開始有病人來了。”張金哲回憶道。
1955年,張金哲調任新建的北京兒童醫院外科主任,該科設15張病床,兩間手術室,這已經是全國最大的小兒外科中心了。當時,小兒手術死亡率超過30%,而成年人的手術死亡率僅為4%至5%。張金哲認為,這說明我們的手術技術沒有問題,關鍵在于沒有專門從事、鉆研小兒外科手術的醫生。
要給孩子做手術,首要解決的問題是麻醉。當時我國麻醉水平嚴重滯后,拖了小兒外科的后腿。經過摸索,張金哲和麻醉專家謝榮合作首創了肌肉注射基礎麻醉加局部麻醉的方法,同時還摸索出了一套適合嬰幼兒特點的檢查和診斷方法;發明了一系列適合小兒外科手術用的醫療器械。
先后有50多項發明在張金哲家里建的一個“小作坊”里誕生,其中包括后來被國際同行廣為稱道的用于巨結腸手術治療的“張氏環鉗”、使無肛門手術避免開腹的“張氏膜”、膽道再造手術防返流的“張氏瓣”等原始用具模型。這些發明中有不少在全國免費推廣,還有一些至今仍在一些發展中國家里被廣泛應用。“外科是要動手的,白求恩都說了,外科醫生至少是個木匠。”張金哲經常強調,要當好小兒外科醫生,務必手腦并用。
2000年,張金哲在意大利獲頒被視為國際小兒外科界最高榮譽的英國皇家醫學會“丹尼斯·布朗”金獎,理由是:他代表了中國13億人口大國兒科醫生的技術水平,他的張氏環鉗、張氏瓣、張氏膜等發明,豐富了國際小兒外科技術。
2010年,張金哲又榮獲世界小兒外科學會聯合會頒發的終身成就獎。在張金哲等兒科專家的帶領下,北京兒童醫院小兒外科到現在已擁有腫瘤、泌尿、骨科、整形外科、心臟外科、胸外科、神經外科及新生兒外科等十幾個專業。中國小兒外科從零起步,獲得了長足發展,并在國際小兒外科界擁有了話語權。
“我們都講知識就是力量,但知識要交給老百姓才是力量”
除了鉆研醫療專業技術,張金哲還特別重視科普工作。從上世紀50年代抗美援朝時期起,他就開始從事科普宣傳。起初,他是為了提高老百姓對醫學,特別是創傷的認識。此后,張金哲就發現科普很重要。他一直記得周恩來的一句話:“我們都講知識就是力量,但知識要交給老百姓才是力量。”
張金哲把科普工作列為自己工作的重點之一,他認為醫藥衛生知識是群眾最關心的,醫生看病在三五分鐘內把病給患兒家長講清楚,就是最好的科普;把常與患兒家長談的話,印成材料就是科普讀物;患兒或家長理解了再給別人講,比醫生講更有效;一個好醫生必須鉆研如何給不同人群講病,病人聽懂、愛聽就是好科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