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靖
與2019年告別了,但我和七班學生們的相伴還在延續。
2018年9月1日,我第一次承擔起了一年級班主任的重任,從那時候開始,我便和七班的學生們開啟了相伴的旅程。回首過去的一年,五味雜陳,我的耳畔總是回響起前同事或感慨或抱怨的話,如今想來,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
那年,她擔任一年級學生的班主任。每天下班前,我聽到她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好累,事情好多。”說實話,當時我打心底里覺得她太矯情,因為據我所知,一年級的課文那么簡單,學生放學那么早,也沒有作文教學,學生們年齡小,充滿童真而且聽話,到底有什么累的呢?直到我也當上一年級班主任,才終于明白她的感受。
擔任一年級班主任后,我為自己之前的無知和想當然感到難為情。一年級教師尤其是一年級班主任的辛苦,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是體會不到的,真是“一地雞毛”,每天都要在各種瑣碎的事情中旋轉、掙扎,就像一個不斷旋轉的陀螺,久而久之,心也會變得麻木、冰冷。若不是那節繪本課上的一個小插曲,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在身心俱疲的高壓下愛上不斷給我找事的他們。
那天,我和學生們一起閱讀繪本《獾的禮物》,繪本通過獾的故事給予我們生命教育。關于死亡,關于愛,學生們似乎都是第一次面對,獾的經歷讓大家知道了每個人都只有一次生命,每個人的生命都有走到盡頭的一天。這樣深刻的話題我原本沒指望他們能夠理解,因此講完故事后,我隨口問:“獾讓你想起了生活中的誰?”沒想到學生們紛紛發言,主動與大家分享自己與親人的故事,真誠的言語中透露出淡淡的遺憾和感傷。此時我明白了,原來小小的他們已經懂得了離別,體會到了懷念的苦澀。令我記憶深刻的是周炫光,當說起再也無法見到爺爺時,他的眼淚開始在眼睛里打轉,一瞬間,豆大的淚珠順著眼角滾落了下來。
后來我說:“有一天我也會和你們分開……”說到這里,學生們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了下來,大家沉默著,紅著眼睛看著我,似有千言萬語。那一刻,我觸碰到了他們充滿不舍的眼神。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怔在原地,一時竟也不知說什么好。突然,有幾個古靈精怪的學生大聲說:“葉老師要陪我們到六年級呢,你們別難過啦!”“是啊,是啊!”教室里瞬間充滿了童聲童語,大家眼睛里的紅血絲也在這股聲浪中漸漸褪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再次觸碰到他們的眼神時,我的淚水控制不住地溢滿了眼眶,眼淚即將滑落的瞬間,我迅速背過了身。可學生們還是發現了,他們懵懂地說:“葉老師哭了,葉老師別哭……”于是,我迅速調整狀態,轉過臉笑著看著他們,若無其事地繼續講課。說來也奇怪,這個插曲發生后,七班的學生好像比以前更依賴我了,一下課就會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與我說這說那。
這件事和那天的下課鈴聲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是它們帶給我的感動卻一直藏在我的心間,慢慢化作力量激勵著我,溫暖著我。
這是我們的第二年,煩瑣的事情還將繼續,但是我的心境已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