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沂大學 276000)
沂蒙老區是一個人文概念,以今天的臨沂為主體。沂蒙老區幅員廣闊歷史悠久,文化底蘊豐厚。沂蒙人民在長期的生產、生活實踐中,創造出大量優秀的曲藝作品。到目前為止,臨沂有多個曲藝門類入選不同等級的名錄,彰顯了該區域眾多曲藝的價值,也是給予了應有的肯定。沂蒙曲藝藝術包含著沂蒙老區難以言傳的意義、情感和特有的思維方式、審美習慣,蘊藏著沂蒙老區傳統文化的最深的根源,保留著形成該區域文化的原生狀態。對沂蒙老區曲藝進行研究,充分認識其在整個文化遺產中的地位,認識到它在提高該地區人民文化生活中的積極作用,都具有重要的意義。
有關曲藝藝術的研究,專家學者已從多個方面和視角予以關注。
段樂洋等的《文化自信視域下“傳統曲藝文化”的繼承與弘揚》(《文化創新比較研究》2019),探究如何在文化自信的理念下實現傳統曲藝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問題。
鄭慶杰等的《寂寞的鑼鼓:社會學視角下的江西農村曲藝保護與發展》(《贛南師范大學學報》2019),從社會學視角下關注曲藝發展,為民間曲藝保護與發展提供了富有想象空間的發展契機。研究認為,農村曲藝嵌入在政府推力、市場拉力、社會活力所構成的結構性框架之中,在各種不同要素組合的約束中,完成農村曲藝的生產、供給和消費。基于不同的生產供給主體和需求主體、差異性的傳播和消費模式,需要探索多元化保護與發展路徑。
閆榀的學位論文《歷史文化視野中的南陽大調曲子研究》(廣西師范大學,2019)則從歷史文化視野角度關注河南曲藝藝術,對當地的傳統音樂文化、民族民間音樂以及曲劇的研究都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王家乾等的《社會哲學視野下的天津曲藝保護研究》(《天津音樂學院學報》2018)則從社會哲學視野下研究曲藝藝術。提出要注重幫助增加曲藝藝術生存強度,推動媾合,添加代償性因素,從而達到保護與傳承目的的觀點。
黎明的《融媒體時代傳統曲藝發展的新“活態”》(《曲藝》2019)則從融媒體時代的角度研究曲藝藝術,認為當代傳統曲藝的發展,應該追求“繼承中發展、發展中繼承”的新“活態”。
白永蔚《曲藝表演藝術的審美分析》(《戲劇之家》2019)和姜昆《曲藝創作以開放的態度探索求新》《文藝報》2017)分別從藝術審美與作品創作的角度研究曲藝藝術。
(1)“非遺”概念
2005年,國務院《關于加強文化遺產保護的通知》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界定是:非物質文化遺產是指各種以非物質形態存在的與群眾生活密切相關、世代相承的傳統文化表現形式,包括口頭傳統、傳統表演藝術、民俗活動和禮儀與節慶、有關自然界和宇宙的民間傳統知識和實踐、傳統手工藝技能等以及與上述傳統文化表現形式相關的文化空間。非物質文化遺產共分為十個大類,曲藝占其一,《齊魯非物質文化遺產叢書》更將曲藝細分為鼓曲類、曲牌類、誦說類、有影響的外來曲種等共計28個曲種。
(2)“非遺”視域下的曲藝研究現狀
非物質文化遺產(簡稱“非遺”)是一個較為年輕的學科門類,而“非遺”視域下的曲藝研究亦為時未久。相關研究主要是針對某一地區或某一曲藝門類的個案研究。著眼點在于其生存現狀、困境、保護、傳承等方面的研究。如王家乾將曲藝類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生存現狀概括為三種形態:符號化生存的非遺法定傳承人、雙重演出空間的曲藝團演員、原生存形態下的民營劇團及其演員。曲毅勇將曲藝發展面臨的困境總結為五點:經濟一體化、文化趨同的沖擊;大多數的曲藝曲種缺乏新的優秀劇目;缺乏大批具有高素質的曲藝創演人才;曲藝藝術觀念的扭曲;曲藝理論和評論的相對薄弱。吳文科認為,對曲藝曲種的保護,在探討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工作時,注重并強調按照文化事象的自身規律,按照保護工作的自身特點,實施統籌協調的科學保護,即在明白“為何保護”和“保護什么”之后,特別關注一下“如何保護”和“怎樣保護”的問題,顯得極為迫切和重要。今后的研究應著力于非遺保護視域下的曲藝保護的理論研究。
沂蒙老區的曲藝藝術是研究的核心內容。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展開:
據上世紀80年代中期統計,沂蒙老區流行曲種共有14個:山東漁鼓、山東琴書、大鼓、評書、三弦平調(又稱腳打鼓)、小鼓、河南墜子、西河大鼓、柳琴坐唱、周姑子、山東洛子、東路大鼓、皮影、山東大鼓。搜集現存曲咱的底本或者錄音材料,記錄藝人的生平資料和師承,作為研究的前提基礎,為研究做好資料的準備。
從曲藝藝術本身入手,探究其特點。主要包括幾個方面:
(1)民間性
曲藝也稱民間曲藝,作為一種草根藝術,它產生于農耕社會,扎根于民間,是廣大人民群眾智慧的結晶。其表現內容或為歷史公案,或為民間俚俗故事、市井田園生活等。表現形式靈活多樣,表演活動不拘于表演場所、表演程式等條件束縛,具有極強的自發性和流動性。語言上多方言俗語,務求語必通俗,言必順口。
(2)娛樂性
曲藝是說唱藝術的總稱,是以“說、唱”為主要的藝術表現手段。曲藝主要是通過說、唱,或似說似唱,或又說又唱,或又說又唱又舞來敘事、抒情,語言生動活潑,可解悶、可逗樂,可消磨時間,更突出其娛樂性。其表演簡便易行,與聽眾的交流較為直接。
(3)互動性
曲藝藝術在演出過程中,表演者與觀眾面對面,可以在現場進行近距離甚至零距離的交流,觀演雙方心靈和情感上的互動,較廣播電視、劇院舞臺等其他傳播途徑更為頻繁直接,雙方的相互作用也更為顯著。
(4)戰斗性
反映現實生活,甚至直接投身到抵御外侮的斗爭中去,是沂蒙曲藝的優良傳統。這一點在被稱為“愛國盲藝人”的侯洪康身上得到了鮮明的體現。侯洪康是產生于沂蒙老區的曲藝藝種——三弦平調(俗稱“腳打鼓”)傳承譜系中最耀眼的明星之一(見圖1),在山東曲藝界也享有崇高的威望——1957年6月參加山東省第一屆曲藝匯演,演出《古城會》,被評為優秀作品,獲老藝人示范演出紀念獎。他在抗戰初期參加八路軍,以盲人說書算卦的便利身份作掩護搜集傳遞情報,受盡敵人酷刑折磨仍不屈不撓,其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跡在沂蒙曲藝史上留下了民間藝人投身抗日戰爭、爭取民族獨立的濃墨重彩的一筆。

圖1 沂蒙老區“三弦平調”傳承譜系(自制)
觀(聽)眾就是上帝,尤其是在曲藝飽受經濟大潮和新媒體的沖擊,總體上不景氣的大背景下,更要研究受眾審美心理、偏好,根據受眾審美需求進行創作與表演,贏得觀眾就是贏得市場。
自產生之日起,民俗和曲藝就存在共生關系,甚至有人認為曲藝本身就是民俗活動。民俗與曲藝并行發展,原有民俗退化,以曲藝形成新的民俗;民俗向曲藝轉化,形成新的獨立曲種。可以利用鄉鎮集會、節日慶典、開業奠基、旅游景點、茶館、劇場、文化館、少年宮、養老院等場合,進行曲藝藝術表演,不斷培育新觀眾,擴大藝術影響力。
非遺研究不是純“形而上”的理論研究,非遺保護則具有非常強的實踐性。本課題從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視角,通過對沂蒙老區曲藝門類的研究,尤其是研究者提出的觀點、建議對于弘揚沂蒙精神主旋律,保護沂蒙老區曲藝文化生態的多樣性,繁榮曲藝發展,服務于廣大人民群眾的文化生活,作用良多,具有較高的應有價值。
將沂蒙曲藝置于“非遺”視域下加以研究,應切實遵循“保護為主,搶救第一”的工作方針,面對沂蒙曲藝整體上式微的嚴酷現實,對老祖宗世代積累留下來的遺產心存敬畏之心,通過田野調查等方式,摸清家底,保住存量,對原始的第一手資料應盡快充分利用網絡等現代化技術加以存儲固定。尤其是加強對瀕危的傳統曲種,曲目、代表藝人的保護。人在藝在,人亡藝絕,從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角度看,對有些藝種的搶救迫在眉睫。
民俗是深層文化的積淀,站在今天的角度看,它帶有人類童年的蹤跡,有原始的成分,有不科學的成分,有低俗的成分,映射到曲藝中,必有落后的東西在里面,就具體的曲種而言,不可能只留住孩子而把水潑出去。作為“非遺”項目的曲藝,需要整體保護,應盡量做到原汁原味,不能一味迎合市場隨意改編。
建立曲藝保護四級名錄制度,推選傳承人,如:臨沂的高慶平榮膺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曲藝類“三弦平調”傳承人;建立非遺兒童中心;高校、中專學校開設曲藝專業,中小學“非遺”進課堂;各級文化局、站官網上有非遺專欄;舉辦曲藝評獎,等等,都是有效的扶持與振興的舉措。
郭德綱的相聲、趙本山的小品、周立波的脫口秀是曲藝,知道的人很多;但漁鼓、三弦平調等在沂蒙老區曾盛極一時的曲種,現在的人尤其是青少年一代,知道的人應該不在多數。網絡普及的時代,點擊即可得的娛樂內容不嫌其少,只嫌其多。相形之下,傳統曲目則少人問津,甚至面臨絕種的危險境地。如:高慶平被稱為“三弦平調”的唯一傳承人;臨沭漁鼓說唱唯一傳人袁百奎已然去世……人亡藝絕的現象比比皆是。沂蒙文藝獎迄今已舉辦八屆,其中的曲藝類,作者根據有關網頁內容的統計,獲獎作品幾成小品的一統天下,而傳統曲種、曲目幾被忽略(見圖2)。

圖2 第一~八屆沂蒙文藝獎曲藝類獲獎作品比例圖(自制)
不能有效益的保護,無效益的忽視,更不能為了迎合市場隨意改造或包裝傳統曲目。無視傳承規律過度開發,無視甚至有意忽略傳統曲藝曲種的歷史價值、人文價值以及傳承的延續性,害莫大焉。
非遺進課堂、進社區可以使更多的人認識傳統曲藝;老齡化社會的到來給沂蒙曲藝準備了數量巨大的樂于接受傳統曲藝的說唱形式、節奏和內容的受眾群體,給沂蒙老區曲藝的研究和保護、振興提供了契機,應以時不我待的緊迫感乘勢而為,迎來沂蒙曲藝的春天。
總的來講,沂蒙老區曲藝承載著傳統文化的內容,與民俗活動結合緊密,受政治形勢、經濟發展和新技術革命浪潮的沖擊巨大,處境艱難,研究還比較薄弱,應從實踐上加以保護,從理論上深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