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 毛澤東 馬克思主義 中國化 共產國際
作者簡介:關強,廣西職業技術學院管理學院黨委副書記,碩士,研究方向:中共黨史。
中圖分類號:D620.0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20.06.116
毛澤東同志在全黨的領導地位何時確立,一直是黨史研究的顯學。隨著研究的深入,產生了以長征勝利說、六屆六中全會說、1943年政治局會議說(特指1943年3月20日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和中共七大說為代表的一系列觀點。筆者贊同1943年中央政治局會議說。衡量一個領導人在全黨領導地位確立的標準,不僅要看他什么時間開始擔任全黨最高的領導職務,還要看他在實際中能否發揮領導核心作用,更要看其思想理論能否為全黨所接受并能正確指導實踐。本人以歷史發展的邏輯順序為主線,以黨的重要會議為關注點,對毛澤東在全黨領導地位的確立過程進行探研。
第一,從中國共產黨成立到遵義會議,毛澤東同志主要從事湖南省建黨、農民運動、創建人民軍隊、土地革命和根據地建設。他在黨內外聞名遐邇,被視為軍事問題、農民問題方面的專家。中央紅軍開始長征時,他擔任的職務是中央政治局委員、中華蘇維埃臨時中央政府主席,沒有擔任軍職,發言權也被剝奪。中共七屆六中全會通過的《關于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認為,遵義會議開始了以毛澤東同志為首的中央的新的領導,是中國黨內最有意義的轉變。直到中共十一屆六中全會通過的《關于建國以來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仍然延續這一說法。實際上,遵義會議選舉毛澤東同志為政治局常委,取消長征前成立的“三人團”,仍由首長朱德、周恩來同志為軍事指揮者,而周恩來同志是負責軍事指揮的最終決策者。[1]由是觀之,遵義會議只肯定了毛澤東同志的軍事主張,開始了其在中央和紅軍的領導地位。
在毛澤東同志指揮下,紅軍二渡赤水、揮師東進,奇襲婁山關,再占遵義城,取得了自長征以來的最大勝利。基于此,經剛在黨內負總責的張聞天提議,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以下簡稱中革軍委)發布命令特設前敵司令部,委托朱德同志為司令員,毛澤東同志為政治委員。戰情瞬息萬變,戰機稍縱即失,毛澤東同志提議由周恩來、毛澤東和王稼祥同志組成新的“三人團”,以周恩來同志為團長,專門負責軍事指揮。[2]中央政治局在茍壩召開會議,最終肯定了毛澤東同志的主張。茍壩會議是遵義會議以來系列會議的重要組成部分,是遵義會議正確決議的繼續和完善。學者杜學斌認為,毛澤東同志在全黨領導地位的確立是在茍壩會議。這種觀點值得商榷。對于在黨內軍內均不是最高領導人的毛澤東,他獲得的只是軍事指揮權。
三大主力紅軍會師后,中革軍委成立以毛澤東同志為主席的主席團。毛澤東同志自此擔任中央軍委主席長達40年,直至去世。中革軍委及其負責人是要受中央領導的。因此,毛澤東同志尚不具備確立全黨領袖地位的基本要素。“長征勝利說”和“土地革命后期說”同樣不合史實。但要看到,從1927年進軍井岡山到創建中央根據地,從前三次反“圍剿”的勝利到血戰湘江的慘敗,從遵義會議受命于危難之時到指揮紅軍取得長征勝利,再到領導紅軍挫敗國民黨軍隊迭次進攻在陜北站穩腳跟。毛澤東同志卓越的軍事指揮才能,特別是著作《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的問世,其軍事領導地位得到了黨內的普遍認可,實現了從軍事專家到軍事領袖的跨越。
第二,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后,中共中央面臨最緊迫最直接的問題,就是如何制定正確的統一戰線、軍事戰略的策略和方針。1937年8月,毛澤東同志在洛川會議上對此主要強調:一是抗戰的戰略方針是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二是保持共產黨在統一戰線中政治上、組織上的獨立性。[3]這兩點的核心思想就是獨立自主。歷史證明了他的判斷是正確的,但并不為共產國際和蘇聯贊同。共產國際總書記季米特洛夫開會專門研究中國抗戰形勢與中共任務,認為必須派一些熟悉國際形勢的新生力量去幫助中共中央。受共產國際派遣,王明在斯大林接見后于1937年11月回國。王明一到延安,就以欽差大臣自居,向中央領導人通報了共產國際和斯大林的最新指示。在十二月中央政治局會議上,他毫不含糊批評了洛川會議的決定。這在黨內引起不小的震動。王明曾在共產國際擔任執行委員主席團成員、政治書記處候補書記,熟讀馬列主義著作,口才卓越,特別是共產國際和蘇聯的支持,使其在黨內有相當的追隨者,成為對毛澤東領導地位進行挑戰的重要人物。毛澤東同志曾說,自從王明回國后,我的命令不出這個窯洞[4]。
面對嚴峻情勢,他先從最緊迫的軍事問題入手開始研究,相繼發表《抗日游擊戰爭的戰略問題》《論持久戰》等文,對抗戰進行了全面深入的分析,提出了持久抗戰的戰略方針,得到了國共雙方的廣泛認同。欲從根本上解決黨的政治路線問題,就必須得到共產國際的支持。鑒于此,1938年3月政治局會議決定,派任弼時赴蘇說明中國抗戰和國共兩黨關系的情況,以冀共產國際更全面、更準確地了解中國的實情和中共的政策。共產國際完全同意抗戰以來中國共產黨的政治路線,中央領導機關要以毛澤東為核心解決統一問題。王稼祥奉命回到延安后,向中央政治局傳達了共產國際的決定。是年9月,中共六屆六中全會召開。毛澤東同志在會上代表中央政治局,作題為《抗日民族戰爭與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發展的新階段》的政治報告。六屆六中全會解決最重要的問題,就是為毛澤東同志在全黨的領導地位進一步確立奠定了意識形態基礎。[5]
第三,六屆六中全會批評了以王明為代表的右傾錯誤,但并沒有觸及他的教條主義錯誤,黨內對這種錯誤的思想根源還缺乏深刻的認識。只要黨內還有把馬克思主義教條化、蘇聯經驗和國產國際指示神圣化的重要領導人還在,中國共產黨就不會真正成為一個成熟的獨立自主的政黨。作為黨的最高領袖,不僅要在政治上成為黨的核心,還必須在精神上為黨提供理論指引,對馬克思主義進行創造性的“中國化”解讀。[6]到達陜北后,環境相對穩定,毛澤東同志閱讀了大量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經典文獻,進一步深入研究中國的國情,寫下了許多重要的理論文章。
從1939年10月到1940年1月,毛澤東同志相繼發表《<共產黨人>發刊詞》《中國革命和中國共產黨》《新民主主義論》等文章,系統闡釋了新民主主義理論,豐富和發展馬克思列寧主義,受到黨內外廣泛關注。國民黨理論家葉青曾認為中共內部沒有稱得上有“理論”的人,當他看到《新民主主義論》后,隨即把毛澤東同志當做理論家看待了。為提高全黨的馬克思主義水平,最終實現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1941年9月,中央政治局召開擴大會議,集中研討毛澤東同志作的《反對主觀主義和宗派主義問題》主題報告,從而拉開了整風運動的序幕。隨著運動的深入,特別是《整頓黨的作風》《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等文獻的問世,毛澤東同志實現了思想領袖的跨越,全黨在真理的基礎上達到了思想統一和政治團結。
第四,1943年3月20日,中央政治局會議推舉毛澤東同志為中央政治局主席和中央書記處主席。作為中央政治局領導下的處理日常工作的辦事機關,中央書記處所討論的問題,主席有最后決斷權。至此,毛澤東同志在全黨的領導地位正式確立,無可爭議地成了黨的最高領導人。這就是1943年政治局會議說。認為該會議確立毛澤東同志在全黨領導地位的理由如下:
首先,從組織程序來看。黨的最高領導人出現更替,是需要經過共產國際同意,或先黨內選舉再上報共產國際批準,才算完成程序而有效的。早在1938年共產國際就明確指示“中央領導機關要以毛澤東為首來解決問題”。也就是說,毛澤東同志在全黨的領導地位是得到共產國際認可的;其次,從擔任職務來看。毛澤東同志此時身兼中央政治局、中央書記處和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三個主席的職務,已經無可爭議地成為黨內、軍內均是最高領導人。在此基礎上,中共六屆七中全會和七屆一中全會分別選舉毛澤東同志為中央委員會主席。七大黨章第34條規定,中央委員會主席即為中央政治局主席與中央書記處主席。這樣毛澤東同志在全黨的領導地位的法定性和權威性得到進一步的增強。
再次,從媒體、著作中看。為紀念中國共產黨成立二十二周年,中央政治局于6月29日召開會議,討論通過了毛澤東同志起草的《中共中央為抗戰六周年紀念宣言》草案,并同意劉少奇的提議,在宣言末段增加“全體共產黨員必能鞏固團結在以毛澤東同志為首的中央的周圍”一語。[7]7月2日,《解放日報》正式發表該宣言。同月6日,中央書記處書記劉少奇在《解放日報》撰文指出:“在二十二年長期艱苦卓絕的革命斗爭中,終于使我們的黨、使我國的無產階級與我國革命的人民找到了自己的領袖毛澤東同志。”[8]兩天后,王稼祥在《中國共產黨與中國民族解放的道路》一文提出了毛澤東思想這個概念,明確指出“毛澤東思想就是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這些都是毛澤東同志在全黨確立領導地位的重要證據。
真正的革命領袖不是自封的,而是在長期復雜的斗爭實踐中成長起來的。毛澤東同志和他的戰友們全面深入總結歷史經驗,成功實現了黨的軍事路線、政治路線、組織路線、思想路線的重要轉變,形成了以毛澤東同志核心的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正如爭取民族獨立和人民自由幸福的民主革命的領導核心最終由中國共產黨擔承一樣,毛澤東同志成為中國共產黨和人民軍隊的偉大領袖,是中國近代歷史發展的必然選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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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毛澤東年譜(1893-1949)修訂本,上卷[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449-450.
[3]中國共產黨歷史,第1卷(1921-1949)下冊[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11:475.
[4]李維漢.回憶與研究,上冊[M].北京: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1986:443.
[5][俄]亞歷山大·潘佐夫著.毛澤東傳,下[M].卿文輝,等,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5:493.
[6]高華.歷史的境界[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14.
[7]毛澤東年譜(1893-1949)修訂本,中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447.
[8]劉少奇選集: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2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