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有機肥替代化肥工作的公眾參與困境及對策

傅 穎

(河海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1100)

隨著我國農業的不斷發展，土地面源污染的問題開始日益顯露，我國化肥利用效率僅33%，其中，氮肥約為30%～50%，磷肥10%～20%，鉀肥35%～50%[1]。據2010年2月全國第1次污染源普查公報，全國主要污染物排放總量中，化學需氧量為3 028.96萬t，總磷為42.32萬t，總氮為472.89萬t[2]。化肥過度使用造成的污染日益變成農村土地污染的主要來源。

為降低使用化肥帶來的土壤污染和土壤板結問題，并保障農業可持續發展，必須推進農業有機肥的使用。有機肥由各種動植物的殘體及動物的代謝物制作而成，如人畜糞便、動物殘體植物秸稈等。施用有機肥可供應土壤有機質，改善土壤的理化特性和生物特性，且有機肥含有的養分全，肥效持久[3]。使用有機肥能降低土壤污染，增強土壤肥力，提高作物的生產質量，長期施用能促進土壤有機質含量持續增加，促進土地資源的可持續利用與發展，進一步促進農村有機肥替代化肥，推進化肥零增長行動，可實現農業節本增效的目標，關于農戶使用有機肥的研究，國際上主要集中在農戶個人角度，如ILLUKPITIYA等[4]分析了經濟因素、心理因素和社會因素。于芷慧等[5]通過對周至縣150戶農戶有機肥施用意愿的研究發現，戶主年齡和勞動力數量與使用有機肥成正比，家中勞動力數量越多、年齡越大的農戶越愿意施用有機肥。韓楓等[6]通過比較西部2個地區的生產方式認為，在政策扶持下，養殖業規模越大，越傾向使用有機肥。

針對當前農村化肥使用過度的現狀，為保障農業可持續發展，國家和政府出臺了一系列有機肥替代化肥的政策和目標。2019國務院發布的《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堅持農業農村優先發展做好“三農”工作的若干意見》[7]指出，加大農業面源污染治理力度，開展農業節肥節藥行動，實現化肥農藥使用量負增長。基于環保的要求和政府的推動，有機肥替代化肥行動在全國鋪展開來，但在實踐過程中出現了一系列的問題。使用有機肥能降低土壤污染，增強土壤肥力，提高作物的生產質量，長期施用能促進土壤有機質持續增長，促進土地資源的可持續利用與發展，進一步促進農村有機肥替代化肥，推進化肥零增長行動，可實現農業節本增效的目標，因而有必要對有機肥替代化肥的實施者進行調查。鑒于此，選取有機肥替代化肥的試點縣，探索有機肥替代化肥過程中農戶的參與意愿和行為，分析在有機肥替代化肥過程中出現的公眾參與問題，并針對出現的問題提出對策建議，以期為有機肥在農村的有效推廣提供參考與借鑒，降低農村面源污染，助力農業增產。

1 調查樣本情況

調查地點為安徽有機肥替代化肥的試點縣金寨縣，其隸屬于安徽省六安市，總面積3 814 km2。2017年成為安徽省有機肥替代化肥試點縣。2018年金寨縣下轄12個鎮、11個鄉，另設1個開發區[8]，戶籍人口68.35萬人，地區生產總值(GDP)113.937 2億元，全縣人均地區生產總值21 257元，全縣城鎮化率46.1%[9]。農作物種植面積35 025.88 hm2，其中糧食作物種植面積25 063 hm2，油料種植面積4 894.13 hm2；蔬菜瓜果種植面積4 041.6 hm2[10]。

調查主要采用問卷調查法和訪談法，了解農戶對有機肥替代化肥的參與意愿和行為。在金寨縣各鄉鎮隨機選取1～3個村莊，向每個村莊隨機選擇10～20戶發放調查問卷，對部分農戶進行入戶訪談。共調查25個村莊，進行115次深度訪談，發放問卷共328份，收回問卷328份，有效問卷325份，有效率達99.1%。問卷內容涉及被調查者個人及家庭信息、家庭有機肥使用情況、對有機肥使用的看法和建議等3個部分。調查對象中男性145人，女性180人。金寨縣是人口外流縣，青壯年男士多出門務工，留守女性占調查大多數。年齡在40歲以上的有203人，調查對象大部分是中老年人(表1)。

表1 調查樣本基本情況

2 金寨縣有機肥替代化肥公眾參與困境

2.1 對有機肥替代化肥的重要性認識不足

被調查的325人中，有102人認為有必要用有機肥替代化肥，僅占31.4%；認為沒有必要用有機肥替代化肥的有223人，占68.6%。通過調查和訪談得知，農戶對有機肥替代化肥的重要性認識不足，化肥在生產中已應用許久，便利又經濟，因而覺得有機肥替代化肥沒有必要。

農戶認為對環保概念不是很了解，普遍沒有環保觀念，對于有機肥替代化肥的重要性認識不清，雖然國家提倡使用有機肥，但在實際生產過程中農戶仍然優先選擇化肥，農村的有機肥使用公眾參與熱情始終不高。

2.2 對有機肥使用的效益存疑

舒茨認為農民是理性的經濟人，在進行農業投資的時候會考慮投入和產出，同時也會考慮可能面臨的風險[11]。農民會做出符合自己利益最大化原則的決策。目前市場上的有機肥定價普遍高于化肥，其見效慢、使用量大、成本較高，而化肥使用方便、節省勞動力、價格低廉，并且在當年的施用效果遠高于有機肥，基于現實因素的考量，農民在生產中會優先考慮使用化肥。調查農戶大部分仍以使用化肥為主，對于有機肥的使用多在小規模的蔬菜種植上，大規模的糧食作物和經濟作物仍使用化肥。不使用有機肥料的原因多是經濟的因素。調查農戶中有189人認為有機肥的肥效不如化肥(圖1)，對于有機肥的效益存疑。

2.3 勞動力缺乏，參與意識低

金寨縣位于安徽西部山區，土壤貧瘠，縣內缺乏主要的支柱性產業，家庭收入主要靠外出務工，20世紀90年代以來，該縣一直是人口流出的狀態，目前該縣常住人口僅占該縣戶籍人口的40%左右，在調查的325人中，女性人口占55.4%，50歲以上人口占41.9%，常住人口中大部分為婦女、老人和兒童，缺乏勞動力。有機肥作為農業生產的肥料，傳統草木漚肥的使用工序多、耗力大、施用不方便。商品有機肥施用體積大、頻次高、勞動強度大。體力要求高，但目前農村農業生產者多為婦女、老人，缺乏青壯男勞動力。有機肥的推廣非常困難，且受教育程度一般較低，對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也較弱，大部分對有機肥的施用優勢不了解，因而其參與使用有機肥替代化肥的宣傳培訓積極性不高，參與意識較低。

2.4 培訓力度不足

有機肥分2種，一種是農戶利用草木、牲畜糞便經過腐熟制成的肥料；另一種是市場上的商品有機肥。家庭制作的有機肥料若發酵不夠充分，施入土壤后，作物不能立即吸收利用所含的有機態養分，且未經腐熟的有機肥施入土壤后，會導致雜草、蟲害嚴重；另在腐熟過程中產生高溫和有機酸，會影響作物的正常生長。部分農戶把草木灰和人糞尿混合存放，使草木灰中的鉀素被破壞。農戶缺乏科學的培肥指導，所制成的有機肥既不能保護環境，又達不到培肥地力的目的。

有機肥對于使用者的技術要求高，商品有機肥的使用需進行科學的技術指導才能保證發揮有機肥最大的效用，才能達到增產護地的效果，但農民普遍不具備科學農業生產的知識和技能，因而技術培訓顯得相當重要。從表2看出，聽說過培訓的農戶有264人，占81.2%；參加過培訓的有211人，占64.9%；參與培訓的頻率每月1次和超過每月1次的占大部分。說明，金寨縣農村有機肥替代化肥的農戶參與度不高、參加培訓頻率不高、培訓力度不夠。

表2 農戶使用有機肥的培訓情況

2.5 原料來源減少，有機肥利用意識淡薄

隨著城市化的推進，金寨縣農村空心化程度提高，一些傳統的有機肥來源正在逐漸減少，隨著農村經濟條件的提高，居民多以煤氣為燃料，多數農民已沒有留存草木灰培肥的習慣。家庭糞肥隨著農村空心化嚴重，家庭人口減少，飼養牲畜的家庭減少，加之生活方式的改變，戶內廁所的修建，糞肥利用率低。

對于有機肥的收集和利用意識在逐漸淡薄，過去農民會有意識地對傳統有機肥進行收集使用，但是隨著金寨縣居民外出務工收入變成主要收入來源，農業主體地位下降，對農業重視程度也隨之下降，因而不再主動收集利用天然的肥料，從而導致農村有機肥原料利用率低。同時由于上述原因，有機肥生產企業的原料需從外地購買，有機肥生產成本增加。

3 對策及建議

3.1 加強宣傳教育，提高農民環保意識

在鄉村社會公共事務的治理中，公眾參與項目的意識和能力直接影響項目實施和運行的成效[12]。因此，培養農民的主體意識，提高公眾對有機肥替代化肥重要性的認識至關重要。一是通過明確宣傳指導方針，將有機肥替代化肥的重要性與農民自身利益結合起來，提高農民的主體意識，積極使用有機肥。二是強化宣傳教育方式，提高教育宣傳力度。可通過村民大會進行宣傳動員，發揮社區能人效應，利用先進個人發揮帶頭作用，進行有機肥使用的宣傳；利用學校開展環保宣傳活動，用學生教育帶動社區教育，將環保觀念植入人心；利用電視廣播等宣傳媒體，在縣電視臺滾動播放有機肥替代化肥的重要性和好處等相關信息；利用廣告牌和宣傳標語，印刷宣傳標語在村里醒目的地方，動員村民參與。三是利用微信等移動媒體進行宣傳，著力宣傳關于有機肥的環保科普知識，大力宣傳生態農業、綠色農產品，培養農戶環保意識，提高使用有機肥公眾參與的主動性和積極性。

3.2 對使用有機肥的農戶進行生產補貼

政策補貼是政府對農業保護與支持政策體系中重要的政策工具，是政府對農業生產的轉移支付[13]。在當前的市場條件下，有機肥的價格相對較高，當年肥效比不上化肥，農民為規避風險，趨于選擇化肥用于農業生產，對使用有機肥的積極性較低。針對此情況，政府要充分發揮政府職能，彌補市場失靈。適當對施用有機肥的農戶增加補貼。有機肥推廣的初期，政府給予積極使用有機肥的農戶一定的補貼金，以彌補農戶使用有機肥短期造成的生產成本提高，降低使用有機肥在市場競爭中造成的不利影響，提高農戶使用有機肥的意愿，提高農戶使用有機肥的比率。此外，對于有機肥的補貼要建立不同的補貼檔次，對使用有機肥數量越多、比例越高的農戶，給予越高的補貼金額，且對使用有機肥的補貼要高于化肥的補貼，提高農戶有機肥施用意愿，使農戶施肥結構趨于合理化。

3.3 利用基層婦女組織提高婦女參與的積極性

男耕女織是農村家庭的傳統分工模式，男性體力較強在農業生產中居主導地位，但在金寨縣，隨著農業機械化程度的提高，農村男性大量外出務工，農業生產的責任逐漸轉移到女性。而在進行有機肥替代化肥的宣傳培訓過程中，出現了性別盲視，忽略了婦女的作用，導致宣傳培訓效果不盡如人意。常規的宣傳培訓模式，婦女參與意愿低，參與積極性不高。針對此現象，應發揮農村婦女組織的作用，利用與婦女的非正式溝通和交流，將環保的知識和施用有機肥的技術傳授給女性。一是利用村里婦女組織的活動，在互動中宣傳環保知識。二是利用女性間的獨特的溝通方式和技巧，如閑聊，互相推薦，帶動更多女性在農業生產中使用有機肥。三是利用婦女間的微信群、聊天群，轉發農業技術知識，宣傳有機肥的益處，將婦女發動起來參與到推廣有機肥的活動中。

3.4 加強技術培訓

農村有機肥推廣過程中，技術也是一個影響參與效果的重要原因，金寨縣農民缺乏技術，村干部對于技術的了解也不深，導致在推廣過程中培訓不足，培訓參與度不高，農民想用但不會用。針對該現象，一是建立行之有效的培訓制度，采取政府購買服務的方式，從社會上聘請專業機構進行農業生產技術培訓，對培訓的目標有一個清晰的認知，利用專業技術人員的知識，對農民進行培訓，也在一定程度上能減少基層干部的工作壓力。專業技術組織也應制定技術規范和標準，發揮服務作用，加強對農民的指導服務[14]。多方互動，促進有機肥的推廣工作高效進行。二是創新培訓形式。傳統的授課培訓，耗時長，內容枯燥，參與度低，可結合農戶實際，創新培訓方式。通過實地指導、周期幫扶、田間試驗等方式提高農戶對于有機肥的認知，增強農戶對有機肥施用技術的掌握，以提高農戶有機肥施用意愿，促進有機肥施用率的提高。

3.5 廣辟原料來源，提高有機肥利用率

廣辟有機肥源對推廣有機肥生產和使用至關重要。通過廣辟肥源，增施有機肥，提高土壤有機質含量，培肥地力，促使土地保持肥力，促進農業生產的可持續發展。有機肥種類豐富，主要包括圈糞、堆肥、廄肥、秸稈直接還田。雜肥主要包括垃圾、炕土肥、草皮土、屠宰廠的廢棄物、綠肥[15]。這些有機肥均可廣泛收集，其中城市糞肥是很好的有機肥料來源，金寨縣68萬人口，如果糞肥處理較好，每年可生產肥料約15萬t，但當前金寨縣對糞肥的利用不到20%，城市糞肥的利用能為有機肥原料開辟新的來源，緩解有機肥原料來源不足的問題，還能減少對環境的污染和破壞。針對農村有機肥利用率低，應加強宣傳培育農民對有機肥的重視和利用。只有充分利用現有肥源，開辟新原料來源，才能促進有機肥的推廣，促進環境保護，進而促進農業的可持續發展。

4 結語

農村有機肥替代化肥是未來農村農業生產的一個主要趨勢，也是農村農業可持續發展的重要保障，只有逐步使用有機肥替代化肥，才能實現農村農業綠色發展。從金寨縣推廣有機肥的現狀看，農民作為有機肥的使用主體，在有機肥替代化肥中的各個階段都發揮著重要作用，因此，在農村推廣有機肥代替化肥的過程中，要重視農民的主體地位，將有機肥推廣的好處與農民切身利益更好地聯系起來，提高農民的生產技能和環保意識，加強對農民的培訓，發揮婦女的獨特作用，切實提高有機肥的利用率，保障農村有機肥替代化肥推廣工作的效率，促進農業綠色可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