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磊,汪 霞
(貴州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貴州 貴陽 550025)
易地扶貧搬遷是精準扶貧戰略中的關鍵舉措,是有效斬斷致貧根源、阻斷貧困代際傳遞、實現農戶持續生計最有效的途徑,是脫貧攻堅的重中之重。就業是搬遷農戶最大的民生,2019 年,人社部、國家發改委、財政部以及國務院扶貧辦聯合發布的《關于做好易地扶貧搬遷就業幫扶工作的通知》強調,就業幫扶是后續扶持工作的重中之重,要拓寬就業渠道,幫助搬遷移民搬得出、穩得住、可就業、能致富。西部地區是全國易地扶貧搬遷的主要區域,貴州省作為易地扶貧搬遷主戰場,搬遷規模最大,搬遷人數最多,搬遷任務最重,“十三五”時期搬遷規劃實施總規模為188萬人,其中,建檔立卡貧困人口150 萬人,整體搬遷自然村寨10 090 個,規劃搬遷貧困人口占全省貧困人口的1/3,占全國搬遷貧困人口的1/6。2015年6月,習近平總書記視察貴州時作出重要指示,即“對居住在‘一方水土養不起一方人’地方的貧困人口實施易地搬遷,將這部分人搬遷到條件較好的地方,從根本上解決他們的生計問題”,因此,貴州省隨即率先開始易地扶貧搬遷,截至2019年6月底,貴州省有188萬搬遷農戶全部搬遷入住。隨著“搬得出”工作的全面完成,“能致富”成為后續工作的重心,貴州省迅速出臺了《中共貴州省委貴州省人民政府關于加強和完善易地扶貧搬遷后續工作的意見》,形成了由“1+7”系列文件構成的政策體系,強調把工作重心轉移到后續扶持上,著力提高搬遷農戶的就業質量和收入水平。2019年,全國易地扶貧搬遷后續扶持工作現場會在貴州召開,如何提升搬遷農戶的就業能力成為受關注的熱點問題。按照精準扶貧的內在要求,從政策層面真正做到因人施策,因戶施策,補全短板,提高就業扶持政策的精準性,關鍵是要摸清搬遷農戶的就業能力,精準借力發力,有針對性地制定就業扶持政策。那么,貴州省易地扶貧搬遷農戶的就業能力究竟如何,不同安置點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的差異體現在哪里?這些都是客觀上迫切需要回答的問題。在此背景下,本文結合貴州省易地扶貧搬遷的具體實際及搬遷農戶的特點,構建搬遷農戶就業能力評價體系,運用組合賦權的因子分析法提煉出影響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的公共因子,以期找出制約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的因素,為提升易地扶貧搬遷農戶的就業能力提供參考借鑒。
就業能力概念最早可追溯至英國經濟學家Beveridge 于1909 年提出的可雇用性概念,隨著范圍的拓展和研究的深入,該概念逐漸演化為包括個人能力、學習能力和外部環境因素等在內的多維概念。Forrier認為就業能力是內部或者外部就業機會的一種表現[1]。Fugate認為就業能力是一種能夠使人識別和獲得各種就業機會的積極適應能力[2]。但由于就業對象不同,使得就業能力的概念和內涵差異較大,迄今為止,學術界尚未形成關于就業能力概念和內涵的一致性認同。國內學者對就業能力的研究始于20世紀90年代,研究對象大多聚焦于大學生、農民工和農村勞動力等群體,但聚焦于農民群體的文獻也不多見,以搬遷農戶為研究對象的文獻更為鮮見。具體而言,既有研究內容主要集中于以下幾個方面。一是針對農戶就業能力概念的分析。張成甦等認為農戶非農就業能力是農村勞動力通過流動到非農領域獲取、維持并實現再就業的能力[3]。羅恩立將就業能力定義為勞動者通過技能支持,獲得和保持現有工作,并隨環境轉變而變換工作的能力[4]。二是針對不同類型農民就業能力的分析。張繼焦、宋丹以返鄉農民為研究對象,從經濟結構、社會結構及文化變遷等方面分析了返鄉農民的就業特點[5]。楊艷霞、楊云霞以失地農民為研究對象,認為只有不斷開發并提升民族地區失地農民的就業能力,才是保障失地農民充分就業、實現可持續生計發展的根本出路[6]。此外,吳振華從“教育—就業崗位勝任能力—收入”角度切入,認為人力資本投資是影響農民收入的核心機制,并強調通過提高人力資本投資水平來提升農民的就業能力,是穩定農民增收的根本途徑[7]。
綜上所述,由于易地扶貧搬遷農戶屬于實施精準扶貧戰略進程中出現的一類新型農民群體,該群體既有別于傳統的農民工,又有別于一般的貧困戶,其就業能力有其自身特征,就業能力影響因素有待深入分析。此外,已有研究大多偏重于對易地扶貧搬遷農戶就業現狀的定性描述,較少對農戶就業能力進行定量評價。鑒于此,本文嘗試定量評價易地扶貧搬遷農戶的就業能力,其現實意義至關重要。
1. 構建農戶就業能力評價體系的基本思路。易地扶貧搬遷農戶就業能力是一項涉及政府、企業、農戶等不同主體,涵蓋資本、政策、市場等不同要素的系統工程,涉及范圍廣、主體多、因素雜。本文構建搬遷農戶就業能力評價體系的思路主要基于以下兩點。(1)評價對象的特殊性。由于貴州省易地扶貧搬遷農戶實施的是城區搬遷政策,搬遷農戶實現了由農民向市民的身份轉變。搬遷前后,農戶在居住空間、農戶心理、社區管理、生計方式等方面發生了很大變化,形成了既不同于傳統農民工,又不同于一般貧困戶的群體特征,影響農戶就業能力的因素也不盡相同,相對復雜,需要挖掘內在的影響因素。(2)評價體系的特殊性。由于當前研究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的文獻較少,學術界尚未形成通用的搬遷農戶就業能力評價指標體系,照搬其他類型農戶就業能力評價體系既不能深度契合搬遷農戶的就業實際,也不能客觀呈現搬遷農戶的就業能力。因此,本文認為需要從探索性視角提煉出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的影響因素,然后基于這些影響因素構建搬遷農戶就業能力評價體系。因子分析法作為多元統計分析中的降維方法之一,屬于探索性研究中重要的定量分析工具,能夠提煉出具有規律性的公共因子,即影響易地扶貧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的重要因素,從而為科學構建搬遷農戶就業能力評價體系提供理論支撐。
2. 構建評價體系的基本原則。由前面的分析可知,影響貴州省易地扶貧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的因素較多,為使構建的指標體系既能契合搬遷農戶的特征,又能滿足評價體系的內在要求,有必要給出構建指標體系應該遵循的原則,其目的正是對構建評價體系的過程進行原則性約束,從而保證評價體系的科學合理性,具體而言,包括以下原則。
(1)系統性原則。就業能力是由多要素構成的復雜系統,而評價體系需要從不同維度來呈現搬遷農戶的就業能力,既包括農戶的個體指標,又包括政策環境等指標,不同維度之間既要互相關聯,又要相互獨立,同時避免指標之間的信息重復,從而設計出具體指標對搬遷農戶就業能力進行衡量,最終科學系統地反映貴州省易地扶貧搬遷農戶的就業能力。
(2)科學性原則。科學性原則主要體現為利用科學的方法,基于科學的理論基礎反映評價對象的客觀情況。具體而言,一方面,構建的指標體系要有相關理論作為邏輯支撐,引入的指標含義明確,科學合理;另一方面,應用的評價方法應與數據結構相適應,方法應用妥當。只有構建的指標體系和引入的評價方法科學合理,才能確保評價結果的客觀真實。
(3)代表性原則。對易地扶貧搬遷農戶的就業能力進行評價時,如果引入過多的指標會稀釋指標的權重,混淆重要指標與非重要指標之間的差別,放大評價誤差。因此,構建指標體系應遵循代表性原則,盡可能引入較少的指標去真實反映貴州省易地扶貧搬遷農戶的就業能力。
(4)可操作性原則。可操作性原則是綜合評價的必備原則,主要包括以下內容:一是構建的指標要確保相應數據的可獲得性;二是對于相對復雜的概念應該通過分層,逐步細化到可以觀察的指標,以便真實呈現貴州省易地扶貧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的實際狀況。
3. 構建指標體系的內容。具體而言,本文主要從兩個維度構建易地扶貧搬遷農戶就業能力評價指標體系:一是從管理要素維度,即就業信息、就業政策、就業機會等層面考慮農戶就業所面臨的外部環境;二是從生計資本維度,即從農戶自身占有的自然資本、物質資本、社會資本、人力資本及金融資本等考慮農戶就業所面臨的內部環境。圍繞上述兩個維度,本文構建的搬遷農戶就業能力評價指標包括:就業信息的關注度(X1)、參與就業培訓情況(X2)、利用就業信息獲取工作機會的情況(X3)、就業政策知曉度(X4)、工作經驗(X5)、教育程度(X6)、勞動技能(X7)、身體素質(X8)、對用工單位的適應(X9)、對工作環境的適應(X10)、對非農就業模式的適應(X11)、對目前工作內容的滿意度(X12)、對目前工作收入的滿意度(X13)、對就業方向的明確(X14)、親友介紹獲得就業機會(X15)、社會交際范圍(X16)、遷入地親朋好友數量(X17)。由于這些指標之間數量級基本相同,單位差異較小,因此,在進行因子分析之前無須進行數據預處理。
由于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的評價涉及的指標基本上是私有信息,因此,必須借助問卷調查獲得一手數據。本文結合貴州省易地扶貧搬遷安置點的空間分布情況,按照市州—縣域—鄉鎮—安置點的順序進行多階段分層抽樣,包括貴州省六盤水市六枝特區塔山社區、遵義市鳳岡縣鳳翔社區、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凱里市上馬石社區、畢節市大方縣奢香古鎮安置社區、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龍里縣奮進社區等18 個社區的540 個樣本。調查問卷包括四個方面:(1)搬遷農戶個人基本情況;(2)搬遷農戶當前就業情況;(3)搬遷農戶技能掌握及培訓情況;(4)搬遷農戶就業能力自評量表。第一部分主要調查搬遷農戶家庭人口數、勞動力人數、性別、年齡、教育程度及收入等方面的個體信息;第二部分主要調查搬遷農戶過去和現在所從事的工作及搬遷后更換工作的情況;第三部分主要了解搬遷農戶所掌握的技能情況、參與就業培訓及培訓效果等;第四部分則是根據構建的指標體系設計量表問卷,讓搬遷農戶對自身就業能力進行客觀評價。本文依據所構建的搬遷農戶就業能力指標體系,按照李克特量表的形式來制作問卷,在量表中,按照強弱、多少、高低及適應度等分成5個量化程度,分別用1~5來刻畫不同程度,并以此確定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的取值。限于篇幅,調查問卷及數據在此略去。
因子分析法是多元統計分析中通過降維進行綜合評價的有效方法。其基本思想是:通過對不同評價指標之間相關系數矩陣內部結構的研究,從全部指標中提煉出少數幾個隨機變量去描述眾多指標之間的關系。提煉出的公共因子一方面消除了公共因子之間的線性相關,對原有龐雜的指標體系進行降維簡化;另一方面,通過對原始指標進行分類,把相關性程度較高,即指標之間重疊信息較多的指標聚成一類,使得同類指標的內部相關性較強,不同類指標之間的相關性較弱,從而通過構造因子模型,將原始觀察變量分解為因子的線性組合[8](142~143)。
本文運用SPSS22.0 中的降維模塊實施因子分析過程。KMO 統計量為0.891,巴特利特球形度檢驗能夠獲得通過,表明該指標體系所對應的數據非常適合進行因子分析。按照特征值的大小進行排序,其中,第一個公共因子F1貢獻了21.008%,第二個公共因子F2貢獻了19.886%,第三個公共因子F3貢獻了15.454%,第四個公共因子F4貢獻了14.422%,第五個公共因子F5貢獻了14.281%。前5個公共因子的累計方差貢獻率為85.131%(超過了85%的下限要求),即解釋了所有變量總方差的85.131%。換言之,通過因子分析,以損失信息總量的14.869%為代價成功地將原有的17個指標縮減到5個指標,縮減了12個指標,實現了高維數據的降維。限于篇幅,本文僅列出提取的5個公共因子F1、F2、F3、F4、F5方差貢獻率的值。
按照方差最大正交旋轉法進行旋轉,提取的5個公共因子分別在不同的原始指標上具有較高載荷,體現了內在規律在公共因子上的聚集,具有明確的經濟內涵。具體而言,經旋轉后提煉的公共因子F1在X1(就業信息的關注度)、X2(參與就業培訓情況)、X3(利用就業信息獲取工作機會的情況)、X4(就業政策知曉度)等4個指標上具有高載荷,載荷值分別為0.922、0.909、0.899、0.814,這4個指標都集中在就業信息方面,反映了搬遷農戶對就業信息從關注、知曉到利用等多個環節,不妨將F1概括為信息素養因子;公共因子F2在X5(工作經驗)、X6(教育程度)、X7(勞動技能)、X8(身體素質)等4個指標上具有高載荷,載荷值分別為0.817、0.814、0.810、0.794,這4個指標主要集中在農戶的自身經驗、教育程度、個人技能及身體素質方面,充分反映了該農戶的人力資本概況,不妨將F2概括為人力資本因子;公共因子F3在X9(對用工單位的適應)、X10(對工作環境的適應)、X11(對非農就業模式的適應)等3個指標上具有高載荷,載荷值分別為0.829、0.809、0.786,這3個指標集中反映了農戶對工作環境、就業模式及用工單位的適應性,不妨將F3概括為適應能力因子;公共因子F4在X12(對目前工作內容的滿意度)、X13(對目前工作收入的滿意度)、X14(對就業方向的明確)等3個指標上具有高載荷,載荷值分別為0.854、0.844、0.828,反映了農戶對工作內容、工作收入的滿意度及對未來就業方向的明確,與初始指標體系歸納的條目一致,不妨將F4概括為就業認同因子;公共因子F5在X15(親友介紹獲得就業機會)、X16(社會交際范圍)、X17(遷入地親朋好友數量)等3 個指標上具有高載荷,載荷值分別為0.872、0.846、0.821,反映了農戶自身所處的社會人際關系狀況,不妨將F5概括為社會資本因子。
從評價的角度來看,因子分析是具有自我客觀賦權功能的評價方法,本質上這些權重是由公共因子自身的方差貢獻率所決定的。由上述內容可知,F1、F2、F3、F4、F5的方差貢獻率分別是46.936%、13.079%、10.760%、8.375%、5.981%,以上5 個方差貢獻率的和為85.131%,得到5 個公共因子的權重分別為:WF1-客觀=55.13,WF2-客觀=15.36%,WF3-客觀=12.64%,WF4-客觀=9.84%,WF5-客觀=7.03%。由于客觀賦權完全由數據驅動,與數據本身的質量高度相關,加之本身使用的是截面數據,客觀賦權也存在不足,需要借助主觀賦權彌補這些缺陷。在此背景下,本文通過引入德爾菲法,邀請貴州省農業農村廳、貴州省扶貧辦、易地扶貧搬遷安置點駐村第一書記及貴州大學從事易地扶貧搬遷研究的8 位專家,充分利用專家的個人經驗和知識結構,本著科學、客觀的原則,先后進行四輪匿名咨詢,最后取各位專家權重賦值的中位數,得到F1、F2、F3、F4、F5的組合權重,WF1-主觀=28%,WF2-主觀=30%,WF3-主觀=22%,WF4-主觀=20%,WF5-主觀=20%。顯然,主觀賦權的專家認為人力資源因子F2是影響搬遷農戶就業能力最為重要的因素,其次是信息素養能力F1,這種主觀賦權的結果與客觀賦權的結果剛好相反,起到了折中作用。由于因子分析的客觀賦權依靠數據驅動,不受人為因素干擾,而德爾菲法依靠專家的知識結構和個人經驗,兩類方法均具有其合理性,二者的組合應用可以彌補單一賦權的不足,提高組合賦權的精準度,故組合權重取二者的平均值,即W組合=α×W客觀+(1-α)×W主觀,α 代表組合系數,這里取α=0.5,組合賦權后,F1、F2、F3、F4、F5的權重分別變為:WF1-組合=41.57%,WF2-組合=22.68%,WF3-組合=17.32%,WF4-組合=14.92%,WF5-組合=13.52%。顯然,組合賦權后不同指標之間的權重差異相對縮小,較原來單一的賦權結果起到了修正的作用。
將上述組合權重WF1-組合=41.57%,WF2-組合=22.68%,WF3-組合=17.32%,WF4-組合=14.92%,WF5-組合=13.52%帶入下列綜合得分計算公式,即可得到各安置點的綜合得分F,按照因子分析得到F1、F2、F3、F4、F5的得分及各安置點F得分值。
按照上述公式計算18 個安置點的得分(D1表示第1 個安置點,FD1表示第1 個安置點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綜合得分,其余類推),按得分高低進行排序并進行聚類:(1)FD7=4.757,得分最高,遠高于其他安置點得分,故劃分為第Ⅰ類;(2)FD15=3.813,FD6=3.378,FD4=3.316,FD5=3.268,FD1=3.266,FD13=3.214,FD8=3.078,FD17=3.073,該類安置點得分均集中于3~4 分之間,劃分為第Ⅱ類;(3)FD11=2.817,FD18=2.780,FD12=2.716,FD2=2.682,FD3=2.403,FD9=2.272,FD16D16=2.213,FD14=2.104,FD10=2.021,該類安置點得分均集中于2~3分之間,劃分為第Ⅲ類。
總體來看,貴州省18個易地扶貧安置點搬遷農戶的就業能力彼此之間差異較大,排名第一的D7得分是排名最后一名D10的2.35倍。由于公共因子F1代表的是搬遷農戶的信息素養因子,信息素養因子的組合權重為41.57%,權重所占比例最高。因此,公共因子F1得分較高的安置點排名都相對靠前,而公共因子F1得分較低的安置點排名都相對靠后。由此可知,信息素養因子F1是影響搬遷農戶就業能力最重要的因素。實際上,隨著易地扶貧搬遷農戶身份由農民轉變為市民,農戶的生計方式已經從以前依靠土地自給自足的生活方式向依靠市場進行要素交易的謀生方式轉變[9]。農戶通過不同的市場類型獲得不同類型的收入,如農戶可以通過土地流轉市場出租土地經營權獲得財產性收入,通過商品(要素)交易市場銷售商品(要素)獲得經營性收入,通過有組織地外出務工獲得工資性收入等。無論搬遷農戶參與何種市場獲得收入,一個重要的前提在于,農戶需要具備廣泛收集、分析處理及有效利用市場就業信息的綜合能力。就業信息的收集、分析及利用構成了搬遷農戶的信息素養,良好的信息素養有助于減少搬遷農戶與就業市場之間信息的不對稱,有助于優化搬遷農戶生計資本的市場配置,是易地扶貧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的重要構成。貴州省地處西部內陸欠發達地區,山高坡陡,溝壑縱橫。由于絕大多數搬遷農戶是來自偏遠高寒深山區、石山區及喀斯特生態脆弱區的少數民族農戶,信息相對比較閉塞,加之文化程度較低,搬遷農戶獲取信息、分析信息及利用信息的能力較弱,信息素養有待進一步提升。同時,本文構建的搬遷農戶就業能力評價指標體系具有科學性、合理性,表明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也是影響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的重要內因。盡管本文實證分析的結果表明,影響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的因素由高到低依次是:信息素養、人力資本、適應能力、就業認同、社會資本,但這個重要性排序是暫時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在生計轉型巨大壓力的驅動下,搬遷農戶會逐漸適應依靠市場獲取收入的生計模式,人力資本、社會資本等因素對農戶就業能力的影響程度會越來越高。
從得分的分布情況來看,18個安置點得分較高的都是依托城鎮產業園區、周邊勞動力市場相對完善、各類商品市場相對齊全、搬遷農戶能夠獲得多種類型收入的社區。如龍里縣奮進社區易地扶貧搬遷安置點(D7)毗鄰龍里縣高新技術產業園區,距離縣城4.5 公里,充分利用安置點周邊有實力的龍頭企業和各類中小微企業,充分靈活地吸納搬遷農戶就業,因此,安置點(D7)的搬遷農戶得分較高。得分較低的安置點大多是附近勞動力市場不完善,處于待業和打零工狀態的搬遷農戶,就業渠道比較單一。如六枝特區塔山社區(D16)搬遷農戶就業環境比較差,該社區原有兩個扶貧車間,分別是電子廠和服裝廠,工資較低,培訓補貼低,無法達到農戶的收入預期,多數農戶選擇外出務工,導致電子廠倒閉。由上述分析可知,按照得分大于4 分為一類,得分3~4 分之間為一類,得分小于3分為一類的標準,將18個安置點劃分為3類,其中,D7為第一類(Ⅰ),僅有1個安置點,該類安置點就業市場相對完善,就業渠道較多,農戶就業能力相對成熟,可以概括為就業能力成熟型;D15、D6、D4、D5、D1、D13、D8、D17為第二類(Ⅱ),共計8個安置點,該類安置點就業市場有待完善,就業渠道不多,農戶就業能力有待提升,可以概括為就業能力中間型;D11、D18、D12、D2、D3、D9、D16、D14、D10為第三類(Ⅲ),共計9個安置點,該類安置點就業市場發展滯后,就業渠道單一,農戶就業能力較低,可以概括為就業能力滯后型。由此可知,貴州省易地扶貧搬遷安置點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空間分布差異較大,梯度效應明顯,遠非正常的正態分布類型,尤其是處于第二類(Ⅱ)和第三類(Ⅲ)的安置點數量較多,搬遷農戶的信息素養、人力資本、適應能力、就業認同、社會資本等普遍偏低,搬遷農戶的就業能力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本文以貴州省18 個易地扶貧搬遷安置點為調查對象,運用組合賦權的因子分析法提煉出影響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的5個公共因子,即信息素養、人力資本、適應能力、就業認同、社會資本。研究結果表明,對于搬遷農戶而言,信息素養對其就業能力的影響程度最高,農戶提升就業能力的關鍵是信息的獲取和利用能力。農戶就業能力聚類分析表明,三種類型之間空間分布不均衡,梯度效應明顯,說明貴州省易地扶貧搬遷農戶就業能力整體不高。鑒于此,首先,貴州省應實施“搬遷農戶就業能力提升工程”,加大提升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的政策扶持力度,以“項目制”技能培訓方式促進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的提升;其次,貴州省應該針對搬遷農戶整合現有的培訓資源,優化現有的培訓機制,在強調做好普惠性、兜底性民生建設的基礎上,優先發展就業和教育[10],著力培育搬遷農戶的市場意識,提升農戶對就業市場機會的識別能力,培訓農戶對信息收集、分析及利用的能力;最后,建議縣級政府成立以提升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為目標的平臺公司或中介服務機構,培訓搬遷農戶熟悉就業市場,提升農戶信息素養,協調針對搬遷農戶的各類技能培訓,以及為農戶創業就業提供咨詢服務等,以幫助農戶盡快適應就業市場的競爭需求,激活搬遷農戶就業能力的內生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