矣自興
我記得外婆的時候,她有70多歲,但我沒有見過外公,外公去世的早,只看到過他的照片。外婆眼睛不好,但身體很好,從來沒有見過她生病,老了還一天呆不住家里,經常扶的拐仗,背的背婁,去遠處的山上和莊稼地里割豬草。她一般吃了中午飯以后出門,到下午5點鐘左右回來,平時在家里的時候,就剝玉米。她吃飯的時候,要經常給她喝水,還拿手輕錘她的脊背,才吃得下飯。我記得外婆壽命到了80多歲,去世祭奠的那個晚上,我家請了一隊嗩吶和板鼓去了,晚飯吃完后,表姐她們問我,吃好了嗎?我說吃好了。她們收拾好菜碗,準備做夜飯了。我家請來的嗩啦和板鼓隊不知什么原因亂起來,他們不吹嗩啦不打板鼓,直接跑回丁皎去了,到了第二天早上都沒有來。大舅發了脾氣,早上吃飯時,客人們家家都吹嗩啦打板鼓,就是我家的沒有人吹嗩啦打板鼓。這時候,我大哥著急了,邊哭邊暈倒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只好背去堂哥矣海學家睡覺,連外婆送山時都沒有參加,下午回來丁皎時還昏迷不醒,一直背回到家里,他才清醒過來。所以外婆去世祭奠那次,出現了這樣那樣的很多問題,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現在我心里還記得很清楚。
外婆有5個子女,大兒子叫龔云亮,二兒子叫龔云開,小兒子小時候就去世了,大女兒嫁在他達舊寨,二女兒聽說小時候就去世了,三女兒嫁在丁皎,四女兒龔術英也嫁在丁皎,就是我媽。我大舅是中共黨員,干過地委工作隊,曾經在元江等地搞土改工作,很喜歡交朋友,那時,玉溪的朋友和弟兄經常來他家玩,在當地他也有些弟兄。那我媽在高平區委書記楊家和的培養下成為積極分子,加入了青年團,跟著普世禮負責高平片區打預防針,還搞蓄牧獸醫工作。楊家和書記要介紹我媽加入中共黨員。大舅說,小妹,我不同意你入黨,入黨以后什么事都要干,我本身是黨員,一家有一名黨員就夠了。大舅這樣說,我媽就沒有入黨,因為當時二舅還在部隊上,大舅是地委工作隊,還在元江。后來實行生產大包干,我媽在外婆家不知犁過多少地。大舅在地委工作隊結束,回鄉在他達丁皎片擔任書記,隨后他達生產隊擔任隊長,直到60多歲去世。
去年我媽去世,我大哥矣自華家和我家,春節回去舅舅家,嫁出去的表姐們也回來了,二舅和二舅媽,表哥、侄兒子們熱情地接待了我們。表哥、侄兒子們拿出各種各樣的好酒,辦了各種各樣的山珍海味,表哥、侄兒子們都有能力,有當組長的,有當老師的,有修車的,有開車的,還有當老板的。我們小時候回去外婆家,二舅經常講他經歷過的戰斗故事給我們聽,到現在我都記得。我跟二舅說,二舅我現在是云南省作家協會會員了,你當8年兵的故事再講給我聽聽行嗎?他說,行,曾經你爸爸是高平梁子上文化水平最高的人,你的寫作也值得加強保持呢。我爸去世的早,那時我才1歲多,丁皎生產隊上的干部經常欺負我媽,我大舅和二舅,直接來丁皎說服隊上欺負我媽的干部,后來就沒有欺負過了。我家沒有糧食吃,大舅媽和二舅媽親自背糧食來丁皎給我家吃,我媽操心蓋房子那年,沒有錢,大舅和二舅又親自送來給我媽用,所以,大舅和二舅,大舅媽和二舅媽,這樣照顧和關心我們,我們永遠都不會忘記。
二舅參軍前,參加了少先隊員,有一天,龔云奉和龔家發到岔河的坡租壩趕街去,回來的路上龔云奉和龔家發遇到了下場村的土匪頭子陳朝義,看見他在小路上邊抱著槍邊吃著蘿卜,龔云奉就搶了陳朝義的槍,博斗了一場,打著陳朝義的肚子,丁皎村矣國奉書記叫我二舅和矣重亮要到坡租壩向解放軍報告,那時,沒有電筒,就抬著火把去看,發現陳朝義的頭都不在了。半年后,我二舅就參軍去了。
我二舅今年已經82歲,性格開郎, 1951年17歲就參軍了,和本村的矣重亮一起去的,開時在臨滄,兩個月后,美國的飛機來轟炸,1個月后,走了8天8夜的路程,到了公安團,在一營,地名叫黃海咔佤山,咔佤山上專門有人宰人頭,他們不會說漢話。二舅一直在咔佤山直到從部隊轉業。
二舅1959年退伍回鄉后,先在大魚塘參加大煉鋼鐵,后來還擔任過高平的治保主任。二舅現在領著政府規定補助的生活津貼,每月500元。二舅說,他的8年部隊生活,在邊境地區打過仗,也剿過匪。十幾年來,二舅退伍回來后,天天趕山羊去山上放牧,后來腳發風濕,跑不動了,就在房子后面的山坡上,拿鐵絲圍起一大片草地,在那里放養20多只山羊,每天在周圍轉上幾次,一方面放養山羊,一方面鍛煉身體,他說這把年紀是鍛煉身體才行了,身體第一重要,身體不好,就什么都沒有了。
記得有一次,媽媽背著我去舅舅家,在山間小路上行走時,她說,我家困難,你長大后去做上門女婿算了,你堂舅家有個堂表姐,他家沒有兒子,只有姑娘。當時我不知道什么是上門女婿,迷迷糊糊就答應了。記得那天下午天氣寒冷,小路邊有一條軍用電話線,電話線是從岔河通到山后廠那邊的,許多小鳥一串一串地站在電話線上,一動不動,非常好看。不久,我們就到了舅舅家。在大舅家里,圍在飯桌前,我打開甑子一看,是玉米疙瘩飯,就說玉米疙瘩飯不好吃。這時候,大舅媽急急忙忙又煮了一鍋大米飯,大米飯煮熟后,大舅媽首先添給我吃。我媽覺得沒有面子了,回家后罵了我。我知道自己錯了,不敢出氣。那幾年,我們經常回去舅舅家,有一次,跟我媽和三姨媽去,他達新寨翻下去那邊割打草鞋做線用的草,那天,我渴水了,一天都哭,發了莫名其妙的脾氣。那幾年,幾乎每天都去礦山上地質隊那里玩,礦山上非常熱鬧,經常放電影,一到晚上就看電影,經常的戰斗故事片,有一晚上,沒有帶我看去,我就發了脾氣,老人們什么辦法都沒有,脾氣一直發到睡覺。我舅舅、大姨媽都在他達新舊寨,我跟那里的人較熟,所以轉來轉去,跟地質隊的人接觸較多,有一晚上,放電影,那時,我二舅家有一條狗,連那條狗都會呆呆地坐在露天放映場上看電影。所以我們白天在礦山上轉,跟地質隊的人玩,地質隊丟掉的好東西撿回來家里用。那時有一個堂姨娘20歲左右,個子高,瘦,小白臉,身材苗條,性格大方,還會說普通話,平時,地質隊的人喜歡跟她吹牛,有人還追求過她,但她沒有答應,后來跟行政單位工作的一個小伙子結婚了。
礦山上的地質隊那里,辦著小學和初中,我們丁皎村的好幾個娃娃都在哪里讀小學,這所學校教學質量高呢,我們村在那里讀的人,是讀跑學,有兩個學生最后都參加工作了,一個是我三姨媽家的二表哥,叫矣和興,他去了塔甸煤礦,16歲就去參加工作,前兩年已經退休回老家丁皎,現在已領著退休工資。另一個名叫矣汝華,是我們姓矣家族的,我叫他老爹呢,他開始當兵去,在天津那邊,他當兵去的那個早上,是我們歡送的,我當時讀二年級,和他一起當兵去的人還有一個,是本村的矣汝會,是我們隊上的大馬車親自送他倆去的。老爹矣汝華退伍回鄉,就在單位上參加工作了,一開始在原來的高平鄉政府企業辦開車,隨后,在鄉民政辦工作,現在雙江街道殘聯辦,今年50多歲了,他是一位多面手,性格溫和,會做人,會開車,會修電視機、手表,會做泥水架,還會養蜂,有一定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