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真
摘 要:《苯波文通二十七頌》(以下簡稱二十七頌)是一本非常重要的文法書,與梵文文法為基礎的傳統主流文法書相比,這本是由苯教大師所著且以苯教文獻為基礎的文法書,所以它是一本研究藏文文法的一個的窗口。本文通過文獻比較,論述《苯波文通二十七頌》的獨有特點及其文本價值。
關鍵詞:《二十七頌》語音語法
《二十七頌》由辛克珠慈城堅贊(以下簡稱辛克)所著,他1783年出生于西藏日喀則南木林縣穆氏家族。《二十七頌》未以梵文文法為基礎,而是根據《母續不生空性注釋》和《世間寶藏》,并經過導師的指導而寫成。他開創了與傳統主流文法不同的研究思想和方法,他的研究對后來的苯教學者影響巨大。與主流文法《三十頌》和《音勢論》相比,《二十七頌》在藏文創造歷史、語音、語法方面有獨到的見解。
一、創造藏文
在佛教學者所著的文獻中通常認為藏文創制于公元七世紀,由吐蕃贊布松贊干布大臣吞米·桑布扎奉贊布命令而創制。此說法通常與后來的一些故事有一定的聯系。我們對比文獻發現此說法最初見于11世紀掘藏的《柱下遺教》里,是后人所作。而更早的敦煌文獻中提及的松贊干布所有大臣及仆人中并未提及吞米·桑布扎。近年藏學界對吞米·桑布扎創制藏文的說法提出了許多質疑,越來越多的學者認為吞米·桑布扎為后世在教派之爭中塑造,并非真正的歷史人物。
《二十七頌》以《塞米經》等頓巴辛饒傳記、《母續不生空性注釋》和《世間寶藏》等苯教文獻為根據,認為藏文由頓巴辛饒所創造。頓巴辛饒是公元前15世紀至20世紀的人物,是藏族歷史上非常著名的學者。據說頓巴辛饒根據桑博奔赤所留遺文的英雄5字創造了藏文。英雄5字為a:om、srum、ram、yang、kham,是象雄語,翻譯藏語是空、火、土、水、風五大元素。藏文化里認為萬事萬物由元素變化而來,當然文字也不例外。根據目前學術界的研究現狀,很難證明藏文由頓巴辛饒創制,但有足夠的理由證明藏文于公元七世紀之前就存在。《二十七頌》在傳統主流文法的排擠下,仍堅持藏文于七世紀之前就存在,無疑非常明智。
二、語音方面
(一)音位數量
藏文傳統文法書《三十頌》中“文字分元輔音,元音i等四個,輔音有三十。”ⅰ有三十四個音位。《三十頌》把元音a歸為輔音,實則是29個輔音和5個元音。苯教文獻對音位的數量眾說紛紜,主要有37、38、40等幾種說法。辛克根據《母續不生空性注釋》歸納為40個音位,輔音是三十個字母加指頭字和指尾字,元音是bhing、mhing、i、u、e、o、a、a:8個。元音有長短和鼻化的區別,其中Bhing和mhing分別是r和j,是下加字。
(二)音位聚合關系的排列不同
《三十頌》和《音勢論》中藏文的聚合關系根據發音部位和發音方法而排列。《二十七頌》以空、火、土、水、風的順序依次排列,其排列方法有四種,即大元次序、小元次序、混元次序和散地次序。大元是發音部位,根據發音部位而排列;小元是發音方法,根據發音方法而排列;《母續》中的兩篇《母續不生空性注釋》里分別有兩種不同的小元次序,一種與大元組成英雄五字里的kham字,另一種與大元組成其余英雄字四個。這種大元與小元混合的次序被稱為混元次序;散地次序有三種,第一種是順散地次序,由首字母到最后的字母依次排列;第二種是倒散地次序,是順散地次序的倒序;第三種是漫散地次序,字母排列沒有前后,猶如寫作時字母沒有前后排列之分。據說散地次序是象雄語和藏語之間的翻譯方法,但至今沒有發現以散地之法進行象藏翻譯。
(三)音位的來源不同
主流文法代表《三十頌》和《音勢論》里并沒有提到34個音位的來源,在后期的文法著作中才提到除了ca、cha、ja、zha、za、a剩下的29個音位來自梵文字母,這通常與吞米桑布扎創制藏文的故事相聯系在一起。近代學者更頓群培對此持有質疑,認為除具有tsa符號的字母,其余來自梵文字母。《二十七頌》中認為40個音位由英雄5個演化而來。英雄5字與密宗有關,密宗里認為萬物由大元素演化而來,文字也不例外。苯教文獻中記載英雄5字是上古遺文,頓巴辛饒根據英雄5字演化出40個音位。前加字、上加字和基字組合時,除了語音的強弱外,還要考慮元素的組合方式,即水與火、水與土的關系等。
三、語法方面
以《三十頌》和《音勢論》為代表的傳統主流文法體系認為“格”是最重要的文法組成部分之一,與動詞是傳統文法的兩大支柱。但對格的研究停留在顯性層面,深層次、多角度的研究相對較少。《二十七頌》以顯性和隱性的區別解釋格的深層次意義,認為當作格表示原因時,原因分隱性和顯性,以此解釋藏文句法深層結構。《三十頌》和《音勢論》等主流文法體系僅說明助格具有表示轉折關系的文法功能,卻未提及其原因。《二十七頌》說明了助格為何具有表示轉折的文法功能。藏文傳統主流文法當中,認為有四個主要的否定詞,即ma、mi、med、min四個。其中ma、mi在動詞前面時才能表示否定,是虛詞;med、min在動詞后面,是實詞,能獨立運用表示否定。從這個意義上講,表示否定的虛詞只有ma、mi。《二十七頌》中認為只有ma、mi才是否定詞,未把med、min作為否定詞。從這層面上與《三十頌》和《音勢論》等傳統主流文法相比,是一大亮點和進步。此外《二十七頌》還創造出一些新的術語,比如連接詞和引用詞等。《三十頌》和《音勢論》以及以此為理論基礎的古今藏文文法著作,幾乎沒有提及連接詞和引用詞之類的文法術語。在此意義上,《二十七頌》有創新和進步。
綜上所述,《二十七頌》與傳統主流文法相比具有獨到的見解,是前人留下的經典之作。但因教派之爭,其流傳和影響力度遠不及《三十頌》和《音勢論》。在新時代提倡學術平等的政策下,學者們有責任讓這樣的經典著作登上大雅之堂。
參考文獻
[1]《三十頌》[M].《丹珠爾》雜部,德格印刷版
[2]《音勢論》[M].《丹珠爾》雜部,德格印刷版
[3]才讓太主編《二十七頌》.《崗底斯臃腫苯教文獻聲明學廣論》[G],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年9月
[4]才讓太主編《二十七頌注釋》.《崗底斯臃腫苯教文獻聲明學廣論》[G],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