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晨迪
(揚州市職業大學 外國語學院,江蘇揚州 225009)
德國在二戰戰敗后,被劃分為民主德國和聯邦德國。1949年10月7日,德意志民主共和國宣告成立。德國戰車樂隊的成員均來自民主德國,屬于民主德國無產階級的一分子。但是在民主德國內部,宣揚蘇聯政府以及社會主義政策是主流思想,缺少文化創作氛圍,大環境壓抑,藝術家創作難以為繼。民主德國的學校向學生灌輸政治觀點,極力把蘇聯政府塑造出一個美好形象,并且把美國在內的西方國家塑造成一個壞形象。但是實際上,結果適得其反。1989年,民主德國開始出現社會動蕩,民眾外逃、抗議游行、翻越柏林墻等事件頻繁發生。德國戰車樂隊吉他手Richard Z.Kruspe就是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于1989年逃到了聯邦德國,并慢慢開始了樂隊組建之路。
在民主德國,民眾并沒有太多的文化娛樂活動,大多通過收音機了解外界,而那時的收音機里播放最多的,是來自大洋彼岸的美國音樂,具體說,是美國搖滾樂。美國搖滾樂在20世紀50年代誕生,一經問世便受到美國以及世界各國年輕人的歡迎,形成了強有力的“搖滾沖擊波”,席卷全球,沖擊了民謠等傳統音樂,給全世界聽眾帶來了極其震撼的心靈體驗和音樂享受。“向世界呼喊”的美國搖滾樂不僅提供了一種全新的音樂表達形式,更成為人們“與世界對話”的麥克風。無論人種、膚色、階級,都可以借助搖滾樂振臂高呼,呼喚自由、民主以及平等。在美國搖滾樂的影響下,20世紀70年代初期,德國搖滾樂產生,并在很大程度上促使了80年代初期后德國朋克、特別是工業搖滾的興起。[1]
對于任何音樂表演者來說,都要一套專屬于自己的舞臺詮釋風格,一方面是音樂決定了表演方式,另一方面表演方式也會能動的影響音樂表達。德國戰車樂隊認為,一場演出是否成功的標準是有無真正的帶動觀眾。提起德國戰車,能想到的就是“火焰表演”,而火也成了德國戰車舞臺表演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工業金屬樂隊“瑪麗蓮·曼森”(Marilyn Manson)的主唱瑪麗蓮·曼森第一次見到德國戰車樂隊主唱Till Lindemann時,Till在舞臺后臺準備上臺演出,渾身都是火。在德國戰車樂隊的音樂認知中,“火”具有三種含義:一種“火”出自人的精神或者思想,一種“火”出自人的內心,還有一種“火”就是火本身。
火是熱烈的、狂熱的,火好似一種信號,意味著音樂以及表演的互動開始以及隔膜的消失,在音樂響起的瞬間,點燃主唱身體上事先涂抹的燃料。同時,樂隊成員根據音樂和現場觀眾的反應會即興做出動作或者修改歌詞,達到與觀眾互動的目的。同樣的,觀眾接收到了樂隊的音樂信號,因此打開自己投入到演唱會中,也會感染到樂隊成員,形成良性互動。但是總體來說德國戰車樂隊的音樂表現,如果不是以藝術為表現媒介的話,是不可能被允許出現在大眾視線里的。
美國紅辣椒樂隊(Red Hot Chili Peppers)鼓手Chad Smith在看完樂隊表演后評價到:“這是一場難以置信的集力量與美的演出,兼顧光與影的視覺享受。”
以抵抗主流文化、反對政府和追求無政府主義,抱著這種理念,德國戰車樂隊登上了搖滾歷史的舞臺,給年輕人帶來了巨大的沖擊。沒有唱片工業的包裝,一切是“最原始”的搖滾樂。這種理念有別于其他搖滾樂風格,正是因為這種特殊性,德語戰車搖滾樂更關乎意識形態方面。在其舞臺表演中,主要以服裝打扮、視覺傳達和舞臺表演動作來展示工業重金屬搖滾樂風格特有的個性特征。[2]
德國戰車在舞臺演出時,會使用非常豐富的舞臺道具,包括鐵片、鏈條、燈管、雨衣和各種金屬物品等,只要可以表達歌曲的物品,都會被樂隊搬上舞臺,成為追求對抗性打扮、表達“重”概念所需要的物品。“這些物品,無論在其當前現實背景中有沒有道理,只要自然的與當下的主流物品所割裂,它就是朋克主義者追求的對抗性打扮所需要的物品。”[3]
半裸上身、煙熏妝、朋克頭和特制的黑色衣服這種裝扮是所有樂隊成員的日常打扮,并成為德國戰車的象征性形象元素。“另類的著裝打扮反映了搖滾樂的精神:反對一切支配文化,推崇無政府主義,破壞現有一切能破壞的事物。”[4]除此以外,這種外形打扮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不僅是德國戰車樂隊的標志,更是很好地詮釋了工業重金屬音樂所代表的意識形態的外在特征。
德國在歷史上很長一段時間處于四分五裂的狀態,政治上的分裂導致了經濟常年不景氣,國家發展遠遠落后于其他歐洲國家,人民生活困苦。直到1871年德意志帝國建立,德國才結束了分裂狀態。然而這種統一沒有持續多久。1914年,德國挑起第一次世界大戰;一戰戰敗后,1933年希特勒上臺實行獨裁統治。1939年,德國發動第二次世界大戰,1945年德國戰敗后,被劃分成聯邦德國和民主德國,國家再次分裂。最終于1990年統一。
在《Deutschland》(德國)這首歌里,對于長期分裂的祖國,德國戰車樂隊緩緩唱道:“Du (du hast)你(你曾),Hast viel geweint (geweint曾淚流滿面(飽經風霜),Im Geist getrennt (getrennt)曾神形分離(一分為二),Im Herz vereint(vereint)曾重為一體(萬眾一心)。”
因為曾兩次挑起世界大戰,對全世界造成了毀滅性的影響,給全人類帶來的傷痛直到今天還難以抹去。德國的國家形象一度跌倒谷底,德國成為殘暴和種族主義的代名詞。“Und will dich hassen (du hasst),正如人們恨你之切(你恨);überheblich, überlegen,傲慢,優越;übernehmen,übergeben,承擔,托付;überraschen, überfallen,驚異,侵襲。”
同時樂隊也深切地表達了對祖國的愛和眷戀:“Ich will dich nie verlassen (du weinst)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你淚流滿面),Man kann dich lieben (du liebst)人們愛你之深(你愛)。”無論如何,國家都是無法割舍的,是所有德國人的精神歸宿。
樂隊主唱Till曾這樣說道:“音樂有時會給我大量的靈感,物極必反。沒有痛苦就沒有藝術,藝術同時也會補償痛苦,這就是《Was Ich Liebe》(我的愛)這首歌曲的由來。”[5]一個人的一生,如果沒有被自己所愛的人與事物包圍,可能稍顯寂寥。人們不斷前行,不停嘗試,探尋心中只屬于自己的凈土,讓心靈找到歸處,這就是熱愛。
但是當全情投入在所熱愛的事情之中時,反而會覺得痛苦:“Ich liebe nicht, dass ich was liebe,當我愛著什么的時候,我卻不愛了;Ich mag es nicht, wenn ich was mag,當我喜歡著什么的時候,我卻不喜歡了;Ich freu' mich nicht, wenn ich mich freue,當我感到由衷愉快的時候,我卻又因此而不快樂;Wei? ich doch, ich werde es bereuen因為我總是,總是會為之悔過。”
在這樣的思想矛盾中,可以對于德國戰車樂隊背后的德國哲學窺探一二。在舞臺表演上,德國戰車的“激烈的悲劇”風格增加了其音樂作品的重量,在重金屬搖滾的“重”之外,蒙上了一層中世紀縹緲詠嘆詩的色彩。
在歌曲《TATTOO》(文身)中,德國戰車樂隊眼中的自我是這樣的:“Ich trage einen Brief an mir,我帶著寫給自己的一封信;Die Worte brennen auf dem Papier,字句在紙上燃燒著;Das Papier ist meine Haut,這紙就是我的皮膚;Die Worte, Bilder, bunt und so laut,文字圖案,色彩繽紛,如此響亮;Zeig mir deins, ich zeig' dir meins,給我展示你的,我就給你看我的。”
人作為一個個體,對于自己的存在狀態的認知即是自我。怎樣認識自己、怎樣對待他人、怎樣看待個人與社會之間的聯結,這些認知就像各個支流,流經不同的地域之后,最終匯成大海。而“我”,在不斷流動的海域里,碰撞著、翻滾著、前進著。
德國戰車樂隊作為世界上最著名的重金屬搖滾樂隊,為全世界的音樂愛好者帶來了絕佳的視聽盛宴。樂隊希望用歌詞、用旋律、用悲壯而又激烈的舞臺表演,傳達對人生、對社會以及對世界的想法,并把這些想法在音樂中化成羽毛,在鍵盤手按下琴鍵的一瞬間,在節奏響徹演唱會會場的一瞬間,羽毛被吹散到天空,最后落到人們的肩頭。“愿這束光照耀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