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亞投行看中國改革領導者的新角色

劉瑋 西南大學經濟管理學院

一、引言

2015年12月，由中國發起籌建的多邊金融機構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亞投行）正式掛牌成立。中國從既有國際金融體系的獲益者、學習者和積極參與者，到現行國際金融體系的構建者、改革者和重要領導者，這既是中國在經濟全球化趨勢下得順勢而為，也充分反映了經過近40年的改革與發展，中國愿意為亞洲乃至世界共同發展、和諧穩定做出更大貢獻的擔當與勇氣。

亞洲的大多數發展中國家長久以來面臨著發展不均衡問題，而中國通過提高貧困地區的基礎設施水平來促進經濟均衡發展的方法正在逐漸改變這一形勢，改革開放四十年以來，中國在交通路網、通信、電力、水利上投入大量資金改善我國基礎設施的境況。截至2019年，中國公路總里程已達484.65萬公里、高速公路達14.26萬公里。中國建成并運營“四縱四橫”高鐵網，同時也成為世界上唯一高鐵成網運行的國家，高鐵總里程突破3.5萬公里，居世界第一，而在新中國成立之初，全國能通車的公路僅8.08萬公里。70年來，中國交通網絡總體上經歷了從“瓶頸制約”到“初步緩解”，再到“基本適應”經濟社會發展需求的發展歷程，一個走向現代化的綜合交通運輸體系正呈現在世界面前。除此之外，領先世界的5G技術、超高難度橋隧等讓中國在基礎設施建設上實現“量”和“質”的全面“彎道超車”，國民經濟在強大的基礎設施保障下不斷刷新新高度。這是中國探索出來的成功之路，也是與世界共同分享的成功經驗。

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爆發后，中國及其他新興經濟體曾不斷呼吁改革全球金融治理體制。這包括重新評估現行的全球金融治理結構，提高新興經濟體在IMF和世行里的權益，增加對發展中國家基礎設施領域投資份額。這既是對現有金融治理體制的挑戰，也正是亞投行應運而生的背景。

二、亞投行產生的原因

（一）基礎設施建設落后

西亞國家由于獨特的地緣政治地位，大部分國家存在基礎設施融資困難和赤字等問題，基礎設施的質量與數量與發達國家相比相對匱乏；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東亞國家也出現基礎設施投資不足的現象，難以跟進地區發展繁榮步伐。無論是西亞國家還是東亞國家，大多數國家都受到過去二十年來的全球復雜且不穩定的政治、經濟環境的不利影響。大環境的動蕩與局部斗爭加劇了經濟活力不足，物流效率低下的趨勢。這樣的發展模式不僅制約了該地區的經濟競爭力，也影響了國民生活質量和國家的永續發展。

有機構以亞洲國家和地區的道路、通信和電力等基礎設施數據為基礎資料完成了基礎設施水平的基準值的計算。中東歐68%的國家超過基準值，西亞北非有59%的國家達到該基準值。但在中亞、南亞以及東南亞的大部分地區都在基準值以下。東南亞只有36%的國家高于基準值，中亞五國中只有哈薩克斯坦高于基準值，而南亞所有國家得分均低于基準值。同時，這里也存在一個事實，基礎設施建設具有所謂“乘數效應”，即能帶來幾倍于投資額的社會總需求和國民收入。一個國家或地區的基礎設施是否完善，是其經濟是否可以長期持續穩定發展的重要基礎。事實上，越來越多的亞洲國家也意識到基礎設施建設迫在眉睫，亟待紓困?！耙敫唬刃蘼贰保挥邢韧瓿苫A設施的改善任務，才能夠降低市場交易的成本進而踐行“走出去，引進了”的偉大構思。亞洲作為世界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其經濟繁榮對全世界的經濟高速發展至關重要。能否解決基礎設施融資困難和赤字等問題并且提速發展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基礎設施的完善情況以及互聯互通的發展情況。

（二）基礎設施建設需求量大

首先，基礎設施建設主要包括農業生產性基礎設施、農村生活基礎設施、生態環境建設、農村社會發展基礎設施等農村基礎設施和為城市直接生產部門和居民生活提供共同條件和公共服務的工程設施，其范圍非常廣闊，具有不可貿易性，整體不可分性的特征。其次，基礎設施還具有準公共物品性，無法徹底防止他人搭便車的現象并且往往難以通過收費來獲得利潤，因而也難以吸引私人投資的大規模投入（通信行業除外），而大多發展中國家本身又不具備足夠的建設和融資能力。綜上兩個條件決定了發展中國家基礎設施建設存在巨大的需求量。比如說，孟加拉國鄉村地區1300萬戶需要普及電力供應，印度尼西亞38000公頃貧民窟的生活條件需要提高，巴基斯坦和塔克吉斯坦的道路需要改善……發展中國家每年基礎設施建設的投入需求約1萬億美元，這些遠遠超過了全球公共建設資金池的供給能力。

（三）國際組織投資少

二戰以后形成的“布雷頓森林體系”，主要由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世界銀行及亞洲開發銀行、非洲開發銀行等地區性銀行機構主導。長期以來，這一傳統的全球金融體系面臨諸多治理問題，包括僵硬的運作機制、官僚作風和低效率。由于全球金融治理是典型的“集體行為”，其實際行動在很大程度上也受制于集體行為。其一，成員國越多，采取一致行動的困難就越大；其二，任何一項新措施的實施，國際金融體系主要考慮發達國家的利益，都必須得到最大受益國（通常是美國）的首肯和支持，對發展中國家的利益考慮不足；其三，基礎設施建設周期長、回報低、風險高，這也很大程度上阻礙了私人資本投入基礎設施建設?；谝陨显颍澜缃鹑隗w系逐漸捉襟見肘，國際金融機構提供的貸款無法滿足亞洲基礎設施建設巨大的資金需求，監管機制不夠完善，進而導致當前全球金融治理體制改革，大大落后于全球金融形勢新發展。

不可否認，世界銀行和亞洲開發銀行在亞洲基礎設施建設投資上曾有過成功的案例，有力地穩固和支持了亞洲的發展，但由于其自身注冊資本金以及有外部資金注入有限，無法為新興經濟體建設提供持續的資金血液。根據亞洲開發銀行的報告，在最近的十年里，亞洲基礎設施新建投資需求約5.81萬億美元，維護及改造投資需求約為2.65萬億美元。世界銀行和亞洲開發銀行在亞洲共投資約八十億美元，再加上國際貨幣組織微乎其微的投資，加起來不到100億美元。韓國副總理兼企劃財政部部長柳一鎬也曾表示：亞洲地區每年基礎設施投資需求將達到7300億美元，通過雙邊和多邊開發銀行的幫助，只有3%得到滿足。

（四）國際社會的期待亞洲的繁榮穩定

目前亞洲各國經濟實力與市場成熟度差異巨大，現有基礎設施狀況存在廣泛差異，再加之不同的政治制度影響，亞洲地區的金融市場發展表現出較為明顯的地域性差異。國際政治關系的錯綜復雜與世界匯率的波動（石油美元）和讓亞洲部分地區的融資能力長期處在弱勢地位，這也進一步加劇了這些地區和國家的金融風險。各國都面臨著各種不同的困難和問題，同時也看到了中國作為亞洲經濟探路者的成功經驗，亞洲各國也期待中國為亞洲和全球經濟繁榮穩定作出更大的貢獻。亞洲的經濟崛起需要中國的經驗分享，中國的持續健康發展也需要亞洲各國各地區的協同配合。中國與亞洲各國早已成為命運共同體。

三、亞投行的作用

（一）吸引私人資本，盤活基礎設施融資

目前，在亞洲，公共財政占據基礎設施融資的主導地位，但越來越多的公私合作（PPP）以及不同金融工具也因為基礎設施的吸引力在逐漸擴大融資范圍。例如，土耳其的格其電站每年為國民提供1.24億千瓦時的發電量。我國浙江的東方機電公司作為格其電站的合作伙伴，20多年來為100家水電站提供了包括設計、生產、運輸安裝調試等整套專業化服務；2009年，北京地鐵4號線通過PPP模式引入46億元社會資本就是創新基礎設施融資方式。無論是土耳其的格其電站的高效運轉還是北京地鐵4號線的成功運營，都將為基礎設施市場化融資提供良好的范本，這正體現了亞投行惠及亞洲乃至世界的初衷和吸引私人資本，盤活基礎設施融資的重要作用。

（二）亞投行推動東亞金融一體化進程

自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以來，中國與其他東亞國家意識到加強區域金融合作的重要性，陸續建立了清邁倡議、亞洲債券市場協議及亞洲債券基金協議，作為東亞金融一體化的三大支柱，在一定程度上建立起金融危機后，區域各國在金融制度上的政策協調。但盡管亞洲金融危機是一個警示，東亞金融合作從未與現有的國際金融和貨幣制度相分割。2010年生效的“清邁倡議多邊化協議”雖是東盟10+3（中、日、韓）建構東亞金融治理機制的里程碑，但在實際資金的運用和政策制定上，仍在很大程度上受到IMF的控制，也未設立一個獨立的監督機制。

中國和其他一些亞洲的新興經濟體已經用自身的穩定發展證明，通過對于基礎設施投資可以有效地帶動經濟發展。截止到2020年，中國已經成功地使8億人口擺脫了貧困，帶領中國人民走向小康之路，這主要是因為得益于我們廣泛的社會經濟發展，它的一個重要前提就是對于基礎設施進行了投資。由于中國明確地將亞投行定位在多邊發展融資領域，堅定支持投資基礎設施實現區域發展途徑，這就決定了亞投行及中國難以在國際貨幣體系改革、國際金融監管合作等重要領域施加影響，只能完善和推進現有國際金融秩序，努力做到“精干、廉潔和綠色”。

亞投行推動東亞金融一體化進程的貢獻，更多地體現在對國際金融體系注入更多資金、彌補基礎設施領域投資缺口上。在最初正式運行十個月時間里，亞投行董事會批準了總額達到八億兩千九百萬美元的資金來去資助六大項目，包括與其他一些世界機構共同出資開展的項目。在這樣的發展速度下，亞投行毫無疑問實現了2016年項目總額達到12億美元的項目體量，為構建亞洲內部儲蓄－投資轉化機制的重要平臺打下堅實的基礎，維持全球金融體系穩定。

（三）促進中國經濟長足發展

亞投行成立后，截止到2018年1月，經過4次擴容，亞投行成員已增至84個，涵蓋了17個G20國家，14個歐盟成員國。融資多渠道，溝通多渠道促進了亞洲地區發展中國家參與到新一輪基礎建設和互聯網搭建中來。同時，中國正處于產業結構轉型的重要時機，某些行業產能嚴重過剩，某些行業產能不足，較為嚴重地阻礙了中國的長足發展。亞投行的設立為中國和周邊國家以及歐洲國家提供了良好的合作機遇，有效促進我國企業實現“引進來”、“走出去”的方針政策，并借此在全球范圍內合理高效配置各類資源、實現產業結構優化。同時，借助基礎設施建設合作，首先可以積極拓展我國在光纖寬帶網絡、太陽能項目和地鐵項目等方面的國際合作領域，推動相關企業特別是工程基建企業到東盟國家開展城市設施、交通、能源供給、港口、環保等基礎設施項目的工程承包，例如，印度的人口數量僅次于中國人口的數量，也是世界上通信需求未被滿足最顯著的國家。在印度超過9億人使用手機，然而這其中只有三分之一可以連接互聯網。時至今日，仍然只有不到10%的3G用戶，中國中興與印度領先的電信業務公司信實達成了超過3.5億美金的合約，促進東盟國家改善基礎設施條件。其次，帶動建材、機電等優勢產品的出口，滿足地區發展需求，例如，2006年11月，中哈兩國共商共建“雙西公路”高速公路交通走廊，共計10年的時間修筑完成。完成了中國連云港—歐洲的貨物物流時間從45天縮短為10天的飛躍，極大增強了中哈兩國的貿易活力。

四、總結

從1980年中國開始恢復在世界銀行的席位，到2013年中國發出籌建全新的多邊金融機構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的倡議。中國在自身不斷發展的同時，也積極與世界其他國家共享著成功經驗，在基礎設施建設和創新管理方案上展現出一個大國應有的責任與擔當。從亞投行的規劃到成功，我們看到了中國改革領導者在新時代的新角色，也相信亞投行的出現會為亞洲乃至世界金融體系的發展提供強勁的新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