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稅收看新冠肺炎疫情對地方經濟的影響
——以山西省晉中市為例

●李俊英

2020 年伊始，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國，面對突如其來的疫情，多地封城、區域隔離、交通管制、假期延長，整個社會運轉受阻，經濟生產生活受到很大影響。進入4 月，國內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但全球疫情開始蔓延，消費需求下降、出口受阻、供應鏈中斷，全球經濟阻滯。那么，疫情對經濟的影響到底有多大？本文擬從稅收角度分析，探索如何有效對沖疫情對地方經濟的影響。

一、從稅收看晉中經濟現狀

2020 年1 季度，山西省晉中市稅收收入638954 萬元，同比負增長31.57%，為近3 年最低值（見表1）。

圖1 2020 年1 季度產業稅收情況分布圖

1.疫情對產業經濟影響明顯。從圖1 可以發現，第一產業實現稅收560 萬元，對全市稅收貢獻度最小，占比為0.09%，跌幅達24.12%；第二產業是晉中經濟的主要支柱，完成稅收413304 萬元，占稅收總額64.74 個百分點，同比下降36.44%，降幅超過總稅收約5 個百分比，減收237003 萬元；占比35.18 個百分比的第三產業作為晉中經濟的發展動力，1 季度繳納稅收224577 萬元，同比下降20.35%，減收57378 萬元。

2.制造業和采礦業受到較大沖擊。從主要行業稅收數據看（見表1），除金融業增長10.56 個百分點外，其他各行業均呈現不同程度下滑。制造業、采礦業、房地產業下降幅度都超過30%，其中制造業達50.16%。采礦業作為晉中經濟的支柱產業，2020年1 季度實現稅收261870 萬元，占總稅收收入的比重為45%（見圖2），同比下降34.14%。

3.經濟稅收受到大面積影響。從稅種來看（見表2），晉中市征收的15 個稅種中，僅企業所得稅和耕地占用稅實現增長，其余13 個稅種出現不同程度的跌幅。減收排名前三的是增值稅、資源稅、房產稅，減收額分別為241846 萬元、26532 萬元、9675萬元，同比減少43.7%、21.09%、84.20%。其中，增值稅、資源稅對2020 年1 季度稅收貢獻度較大，占比分別為48.63%和15.55%。除此之外，占比17.79%的企業所得稅增幅29.41%，增收25814萬元，對晉中稅收下跌態勢沒有起到力挽狂瀾的作用。另外，城鎮土地使用稅、土地增值稅、城市維護建設稅、環境保護稅、車輛購置稅、印花稅、消費稅同比下降84.79%、43.63%、40.49%、38.28%、33.90%、28.01%、23.35%都超過 2020 年 1 季度的平均降幅21.22%。

圖2 2020 年1 季度晉中市行業稅收分布圖

表1 2018—2020 年1 季度晉中市分行業納稅情況表（單位：萬元）

表2 2020 年1 季度稅收收入分稅種情況表（單位：萬元）

二、疫情影響下的晉中經濟特點

2020 年1 季度，晉中市地區生產總值291.7 億元，同比下降9.8%，主要經濟指標都出現了明顯下滑。但一季度經濟負增長不具歷史可比性，并非經濟發展基本面的正常反映，而是突發嚴重事件帶來的結果。

1.收支差距加大，經濟出現大幅下跌。對比近三年的數據(見表3)，今年1 季度的財政收支數據極具特色，一方面，一般公共預算收入851965.86 萬元，收入增速放緩至-24%。其中，稅收收入638954 萬元，占一般公共預算收入的75%。另一方面，一般公共預算支出1109632.16 萬元，保持著13.56%的增速，遠高于收入增速。晉中市政府在基礎設施、民生等重點領域支出加碼，而支出力度并沒有達到逆周期調節作用。

表3 2018 年1 季度——2020 年1 季度預算收支情況表

2.產業經濟停擺，各行各業遭受很大損失。一是煤炭行業量價齊跌。煤炭企業作為勞動密集型企業，延期復工、運輸受阻，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煤炭供應量和銷售價。全市監控104 戶煤礦2019 年12 月到2020 年3 月份煤炭產量2504 萬噸，同比下降8.3%。銷量2580 萬噸，同比下降11.71%。平均每噸煤炭價格383.29 元，同比下降4.23%。其中煤炭龍頭企業山西靈石天聚鑫源煤業有限公司受疫情影響入庫69170 萬元，同比減收62349萬元。全市監控重點稅源18 戶焦炭企業截止2020 年3 月份銷量218 萬噸，同比下降27.17%。平均每噸焦煤價格1482 元，同比下降7.59%。其中介休市昌盛煤氣化有限公司入庫6169 萬元，同比減收6886 萬元。

二是制造業出現大幅波動。從表1 看，2018 年1 季度制造業同比增長146.77%，2020 年1 季度同比出現斷崖式下跌50.16%。究其原因是汽車制造業作為晉中制造業的龍頭，2018年吉利山西新能源汽車集團作為晉中新興產業稅收的重要組成部分，為當時晉中經濟轉型發展發揮了積極作用。2020 年受政策因素影響，政府補貼大幅下降晉中吉利企業利潤幾乎為負；同時，增值稅留抵退稅使增值稅零入庫；另外，受疫情影響，截止3月底吉利汽車一直未復工復產，1 季度僅實現稅收2820 萬元，同比下降93.04%，減收37670 萬元。

三是房地產業波動加大。2020 年1 季度房地產業完成53111 萬元，同比下降34.04%，與2018 年1 季度同比增長70.68%相比，也出現較大波動。減收原因一是近年全市城鎮化加快房地產業發展迅速，從去年后半年至今市場逐步飽和，行業整體回落；二是受疫情影響大部分房地產企業截止三月底尚未復工；三是許多大型房地產企業去年已結算樓盤，今年尚未有新項目。其中，晉中碧桂園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入庫758 萬元，同比減收3743 萬元。晉中紅星美凱龍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入庫738萬元，同比減收8120 萬元。

3.新型企業形勢較好，經濟增長貢獻突出。2020 年前兩個月，115 家新入庫的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完成增加值2.9 億元，同比下降5.5%，降幅小于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18.2 個百分點，其中，保持正增長的企業45 家，占新增企業數量的39.1%。另外，疫情期間，部分企業積極拓展線上業務，在市場銷售整體下降的同時，互聯網銷售、無接觸配送等加快發展。1 季度通過公共網絡實現的商品銷售同比增加12.3%。此外，一批企業緊急復產轉產，產能快速擴張。山西東華制衣有限公司代加工口罩41 萬個，經緯紡機有限公司積極研發生產口罩機器設備，榆社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加班加點生產消毒液用于捐贈。

4.全球疫情蔓延，外貿經濟面臨困難。當前，我國疫情防控階段性成效進一步鞏固，復工復產取得重要進展，經濟社會運行秩序正在恢復。但同時，國際疫情持續蔓延，很多國家產業經濟停擺，加之海上運輸停運。2020 年1 季度，晉中市進出口總額5451萬美元，同比下降28.49%。其中，出口4645 萬美元，進口806 萬美元，同比下跌30.08%和17.76%，都是兩位數的下滑。

三、當前晉中經濟發展中存在的主要問題

4 月8 日武漢解封，疫情在中國的恐慌停擺期結束，中國進入疫后消化期，經濟建設和生活都慢慢恢復,目前經濟社會發展仍面臨著一些困難和挑戰。

1.居民消費心態變化，經濟將重新洗牌。疫情讓很多人對財富、健康和家庭有了重新理解。這種理解會激發一種新的消費行為，消費者會越來越珍惜當下，趨于理性消費。在這種新的消費心態演變下，經濟將迎來新的洗牌?？诒?、有認同感的產品和服務更受歡迎。同時，很多競爭力薄弱的企業因為供給端斷裂、成本提高、消費者謹慎選擇等原因可能被淘汰。

2.失業率較高，居民生活壓力增加。受疫情影響，不少企業尤其是餐飲、旅游、外貿等收入大幅下滑。一些承受不住壓力的企業宣布裁員或降薪。1 季度，晉中市城鎮新增就業7092 人，城鎮登記失業率2.6%，較1-2 月下降0.02 個百分點。雖仍保持在4.5%的可控范圍內，但較上年同期上升0.34%個百分點。而與此同時，生活費用、車貸、房貸等支出并沒有因為疫情影響而減少。

3.居民消費價格指數上升，政府企業面臨艱難時刻。按照消費行為心理學，為了增強消費者信心，理應有一波降價促銷潮，但事實并非如此。1 季度，市區居民消費價格總指數上漲4.6%。其中，食品價格上漲13.8%，非食品價格上漲1.3%。從3 月看，疫情對食品供應鏈的短期沖擊開始減弱，食品價格漲幅放緩，帶動居民消費價格漲幅較1-2 月雖回落0.1 個百分點。但豬肉價格的警報目前仍未解除，在這樣的背景下企業的抗沖擊能力和政府對經濟的調控仍面臨嚴重考驗。

4.全球需求鏈斷裂，外貿企業面臨諸多問題。受全球疫情影響，全球產業鏈和需求鏈斷裂，外貿企業普遍面臨在手訂單取消或延期、新訂單簽約困難、物流運輸不暢等諸多問題。面對嚴峻的外貿形勢，晉中的農副產品、玻璃器皿、線材類產品和機電產品等出口地是疫情較嚴重的美國、加拿大、意大利和泰國等國，所以今年的外貿企業可能會面臨較大挑戰。

四、促進地方經濟健康發展和稅收穩步增長的建議

1.做好財政工作,切實降低企業運行成本。對于疫情沖擊較大的行業企業除了幫助其解決資金的問題,要依據自身發展實際及產業構成出臺更有利于本地疫情恢復的優惠扶持政策。如減免中小企業房租的基礎上，給民營企業發放返稅紅包。以2019年中國民營企業繳納8 萬億稅收為例看，如果能夠返回一個月稅收6600 億元，也許能夠解民營企業的當前之急。

2.發揮金融“經濟助推器”作用，加大逆周期調節力度。金融機構要增加信貸投放、發放專項貸款，降低困難行業企業及口罩、藥品生產疫情等防疫所需相關行業企業的貸款利率。開通疫情防控授權審批和跨境業務綠色通道。創新金融工具，發行專項同業存單，通過市場化手段等籌集資金。

3.激發居民消費，加快釋放新興消費力。一是政府出臺適當政策激活居民消費，如發放消費券，在短平快的需求端進行消費刺激，讓餐飲、零售服務企業得到實質性的扶持。二是挖掘城市品質消費，支持地方商業綜合體建設。加快培育消費市場，打造消費平臺，釋放新的消費潛力，進一步拉動內需。

4.企業關注自身發展，拓展新的商業模式。政府在給企業創造各種扶持優惠政策的基礎上，企業也要自救，一是現金流計劃。現金是企業生存的第一要義，賬本上起碼要有6 個月的現金儲備，要有能夠基本運轉的成本。二是業務瘦身計劃。這次疫情讓企業開始審視自己的業務，情況不允許的話，要把非主營業務砍掉。三是降本提效。降低成本提高效率是未來工作的重點，遠程辦公、在線辦公等，應對危機降低成本。四是微創新計劃。將店鋪銷售與社群化運營相結合，增加企業營業利潤。

5.加大穩崗力度，穩定社會經濟發展。目前，晉中市已通過“七個一批”具體舉措，全市有就業意愿的貧困勞動力實現了全部就業。全市企業減免各類社保費5.8 億元，城鄉居民基本養老保險新參保人數2217 人，新增待遇領取人數2238 人。下一步，當地政府要緊盯復工復產，減負穩崗，更好發揮失業保險保生活、防失業、促就業功能作用，加大穩崗力度，推動失業保險金“暢通領、安全辦”，幫助企業和失業人員渡過難關。

6.放開市場準入，應對經濟下行。放開汽車、金融、能源、電信等市場準入機制，尋求新的經濟增長動力。深化國企改革，落實競爭中性和所有制中性，消除所有制歧視，提升市場競爭和資源配置效率。

7.加速信息資源整合，建設智慧城市。本次疫情杭州和鄭州的城市大數據對城市功能的恢復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各地政府要統籌管理，有效整合城市大數據，交通、政務、醫療等各個行業開放共享大數據平臺，推動政企數據雙向對接，挖掘數據資源，激發商業價值，推進城市現代化治理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