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德
如果你有一個假期,每天的狀況是:早上不起,晚上不睡,吃飯也沒準兒,有一頓沒一頓,饑一頓飽一頓。也就是說,你不像上班上學時那么有規律,這樣的假期不是休息,而是對身體的摧殘。
而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其實,生物鐘早就叫醒了自己,一想是假期,翻身就是一個“回籠覺”。再醒來已經是早上八九點了,既然誤點了,也就不吃早飯了。既然誤了早餐,索性也就不要辜負整個上午,于是又一覺,睡到11點多—這一天只好從午飯開始。
有時候,也會自我安慰:好歹有了假期,不認真睡覺,干嗎自己跟自己過不去?。∑鋵?,這不過是對自己無力自律的辯解和縱容。
我原來有一個同事,每天早上5點半起床,無論刮風下雨都是這樣。用他的話說,這是小時候早起放羊落下的毛病,到了點就睡不著了,睡不著就得起。不過,他早起既不是“黎明即起,灑掃庭除”,也不是焚香沐手讀書,起來就只是待著。他說,有一次實在沒事干,打開電腦玩了幾局游戲,才吃飯上班去了。雖然這樣有點兒浪費時間,但我依然對他雷打不動的習慣表示佩服,因為對一個賴床的人來說,無論人家早起干什么,我都仰慕得不行。
一句話,你做不到的事情,人家做到了,你就得服,不服不行。
我有一個朋友,他起得更早,凌晨4點半就起床,也是天天如此。不過,他起來是讀書或者寫文章。用他的話說,這個時間段最安靜,適合思考一些事,更容易與“天地精神相往來”。天亮之后,他就會放下手頭兒的事,去早市趕集。他說科比見過洛杉磯凌晨4點的樣子,而他見過早市的春夏秋冬。買回一天需要的新鮮蔬菜,他就著手做早飯,等媳婦起床了,他的早飯也剛剛做好。
當然了,他睡得也足夠早。有一年,我們在一起開筆會,晚飯后主辦方有一個小型歌會,大家一起秀歌喉,結果這位老兄困得東倒西歪的。他說:“我習慣于早睡,這么晚了,我可真受不了。”其實,那一刻也不過是晚上10點多鐘。
朋友原來是公務員,后來辭職自己干。自己干的最大好處是自由,最大壞處也是自由?!叭颂杂闪酥笠枪懿涣俗约?,也就完了。”這是朋友常說的一句話。這一晃,他已經單干20多年了,日子經營得有聲有色。
《挪威的森林》的作者村上春樹堅持每日跑步長達36年,沒有強大的自律是堅持不了這么久的。為此,他還寫了一本書,叫《當我跑步時我談些什么》,很暢銷。馬云和馬化騰能走到現在,在商界叱咤風云,必然跟他們的自律是分不開的。別的不說,如果他們任由自己胡吃海喝,不注意鍛煉,公司變形不變形不知道,身材肯定變形了。
從這個意義上說,古代那些自律的皇帝真了不得?!捌仗熘?,莫非王土”,天下都是自己的,想要什么有什么,想干什么可以任意妄為。但有些皇帝仍要夙興夜寐、日理萬機,沒完沒了地批奏章,到民間查訪百姓疾苦,結果自然是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多年之前,我特別羨慕那些退休了的同事,覺得他們不必簽到簽退、不必坐班、不必評比、不必開會,一起遛個彎轉個圈,悠閑自在,一天就過去了。等自己上了點兒歲數,便開始懼怕退休。這種懼怕是因為自己開始看清了自己,知道如果沒點兒事做,每天待在家里,不是躺著就是坐著,這樣的日子將會變得十分可怕。美好的退休生活不是簡單的能早起、三餐不誤,而是應該比上班的時候更有趣味,人生更有意義。
當然了,自律不是讓自己完美無缺,而是最大程度的節制;自律不是說你一個懶覺都不睡,而是要明白人活著不是為了睡懶覺。這種節制,不只是懂得要對自己好,還要懂得對別人好,對社會好,就是心底有規矩,胸中有乾坤,就是身處暗屋,守心如一。
這么說來,自律差不多就是一種修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