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瑩 胡夢可



摘要:以武漢光谷城中村到郊區過渡的7個等級區位中203戶被征地農民為研究對象,比較分析不同區位下被征地農民的福利變化和受償意愿的差異。研究顯示,在福利變化上,征地后城中村被征地農民總體福利水平提升,郊區福利下降。在受償意愿上,城中村和郊區分別有55.41%和65.12%的被征地農民贊同組合補償模式。經濟補償大部分農民仍贊同一次性發放方式。為享有和城市居民一樣的非經濟福利,城中村平均支付意愿為3.41萬元/戶,郊區為5.76萬元/戶,非經濟補償占總補償額30.79%。城中村被征地農民對再就業支付意愿最高,郊區對教育環境改善支付意愿最高,被征地農民對構建和諧鄰里關系支付意愿最低。區位因素與福利指標中的社會保障、居住環境、家人健康,以及非經濟補償中的所有指標都顯著相關。
關鍵詞:福利變化;補償意愿;被征地農民;武漢光谷
中圖分類號:F30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9138-(2020)06-0060-72
收稿日期:2020-03-10
1引言
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征地日益增加。由于城市內部區位條件的差異,征地對于不同區位下被征地農民的影響差異較大。城中村被征地農民由于地理位置優越,在現行以一次性經濟補償為主的征地補償中獲得了大量的財富,容易成為“暴發戶”,而城郊被征地農民征地補償低,農民征地前對城市生活的參與度低,征地后要進行職業轉型和身份轉換,生活可能陷人困境。同時,不同區位下被征地農民對于征地補償方式的需求也存在差異,尤其是對非經濟福利的需求。如何客觀評價征地對城市不同區位失地農民的影響,同時考慮農民的受償意愿是研究的重點。征地對失地農民影響方面,學者們多從福利的角度進行評估,高進云首次通過森的可行性理論構成農民福利的功能性活動和指標,并使用模糊數學評價的方法研究征地前后農民的福利變化。丁琳琳從經濟狀況、居住條件、居住環境、社會保障及社會機會等方面構建失地農民福利評價指標體系,利用江蘇省蘇州市、南通市及宿遷市540戶農戶調查數據對征地前后農民福利水平進行測度。趙秀君以天津市郊區和遠郊為例,運用結構方程模型驗證功能性活動對福利的影響程度。徐濟益以安徽省6個地市城鄉結合部被征地農民為研究對象,通過抽樣調查采集數據,從政策傳導、社會保障、生活環境、家庭收支、心理體驗、職業發展等維度對福利變化進行測度。陳瑩從福利的視角,以武漢江夏區和杭州西湖區不同區域、不同時段的438個被征地農民為樣本,評價征地補償安置政策的績效。汪險生利用中國家庭收入調查(CHIP)數據,運用SUR回歸Heckman兩步法、分位數回歸等方法檢驗了征地對農民就.業及福利的影響。在受償意愿方面,許恒周以南京市和鷹潭市為例,研究了不同發展水平地區農民被征地意愿及其影響因素。陳艷華以福建省16個縣1436戶被征地農戶意愿受償價格的問卷調查數據為樣本數據,從不同的經濟發達水平、征地區位、對農業的依賴程度和失地面積比例四個角度研究了影響因素之間的差異性。王湃基于湖北省四市的農戶受償意愿問卷調查,采用Logistic模型對其影響因素進行分析。
通過文獻梳理發現:(1)學者們已經關注到了區位對于被征地農民福利以及受償意愿的影響,研究多是基于市級層面,選取不同經濟發展水平的城市進行研究,即使考慮到了城市內部區位也僅僅粗略劃分為郊區和遠郊,而缺乏對城市內部不同微觀區位差異的研究。(2)對失地農民的研究一方面集中在征地前后農民福利水平的變化狀況,另一方面是失地農民對于征地補償的需求,較少研究將兩者結合,既考慮征地對于農民的客觀影響,又結合農民的主觀意愿需求。(3)對于受償意愿的研究,學者們主要集中在經濟補償方面,即征地補償標準的意愿研究,而對于非經濟補償的研究較少。武漢光谷近10年經濟快速發展進行了大量的征地,征地范圍從主城區到城郊覆蓋了武漢征地補償標準的7個等級區域,能充分體現征地區位的差異。因此,本研究將以武漢光谷為例,選取不同區位的被征地農民為問卷調查對象,從微觀角度客觀評價被征地農民的福利變化,并了解被征地農民的受償意愿,尤其是非經濟補償意愿,為征地補償安置政策的完善與實施提供理論及實證依據。
2研究方法
2.1被征地農民福利變化指標
阿馬蒂亞.森認為創造福利的不是物質財富本身,而是建立在個人能力基礎上的機會和活動,它包含了功能與能力兩方面。功能即“功能性活動”,反映的是一個人生活中所處的狀態,能力是實現“功能性活動”的能力,代表一個人在生活中所擁有的機會和做出選擇的自由,同時森還強調個人特征和外在環境等因素也會影響人們能力和功能的獲得,相同的資源被不同的人在不同環境下可轉換成不同的功能性活動。森的可行能力理論提供了一種分析福利問題的一般框架,但對于福利的衡量指標并沒有統一的規定。對于不同的研究對象和研究背景,應在遵循針對性、可操作性、完整性、科學性的前提下,制定相應的福利衡量指標。在總結相關學者關于福利研究的指標體系,結合被征地農民征地前后狀況,從經濟狀況、社會保障、居住環境、住房狀況、子女教育、就業情況、家人健康、社會活動這8個方面共16個指標對被征地農民的福利變化狀況進行評價,見表l。
2.2福利的測算方法
福利本身具有模糊性和難以量化的特點,模糊綜合評價法是根據模糊數學的隸屬度理論把定性評價轉化為定量評價的一種方法,廣泛運用于失地農民福利水平的計算中,計算過程如下:
(1)福利模糊函數的設定:將被征地農戶福利狀況的模糊集設為X,福利變化的子集設為W,則第n個被調查農戶的福利函數可表示為:Wa={x,u(xy)},其中xcX;u(xy)為x對W的隸屬度,其值為0-1
(2)隸屬函數u(x;)的設定:本文主要采用虛擬定性變量和虛擬二分變量兩種。表1中,社保變化(X4)是虛擬二分變量,即發生變化時隸屬度設為1,未發生變化隸屬度設為0.5。其他變量均是虛擬定性變量,即根據受訪者的主觀感受賦值,本文采用1-5級賦值法,1-5分別代表“大幅下降”“輕度下降”“不變”“輕度上升”“大幅上升”。預期正.向(+)指標表示評價等級越高,則其隸屬度也越大,評價等級1、2、3、4、5對應的隸屬度分別為0、0.25、0.5、0.75、1;對于負向(一)指標,評價等級越高,隸屬度越小,評價等級1、2、3、4、5對應的隸屬度分別為1、0.75、0.5、0.25、0。
二是郊區農民在經濟福利、家人健康福利方面下降幅度大于城中村,城中村農民征地后經濟福利略有提升。
經濟狀況主要包括收人、支出和儲蓄3個方面,郊區農民收人的增幅大于城中村,主要是因為征地后農民非農收入大幅度增加,同時還建房的改善,很多農民將房屋出租,帶來了大幅度的租賃收人增加,而城中村農民征地后工資性收人變化不大,原有房屋大部分就已經出租,因此增幅表現不太明顯。在儲著方面,郊區農民在獲得征地補償款后大部分會將錢存入銀行,而城中村農民會將錢拿出一部分用于房屋裝修或者投資等,因此,儲蓄增幅郊區農民表現更為明顯。征地后郊區農民日常生活支出明顯增加,福利下降明顯。家人健康主要受到生活環境質量和生存壓力影響,郊區的農民征地后面臨更大的生存壓力,生存環境質量如空氣質量等相比征地前下降更為明顯。
三是就業狀況方面,城中村改善程度略優于郊區。
就業情況主要是通過工作環境、工資待遇及通勤時間表征。總體而言,區位值6及以下的農戶幾乎不以農為生,征地后工作狀態變化不大,但區位值為8和9的地區,農戶從農業轉為非農業,工作環境和工資待遇得到一定改善。從通勤時間來看,在郊區征地后越偏遠地區改善越明顯,但是區位值為9的地區尚未覆蓋城市公交,農戶到城里工作通勤成本大大增加,征地后福利水平降低。
四是征地后農民在社會活動方面減少,城中村的減少幅度略大于郊區。
武漢光谷地區城中村住房拆遷都是采取貨幣補償方式,居民自主選擇購買的商品房,因此原有的居住群體大部分分散。郊區的農民征地,大部分還是采用還建房的方式,盡管也是貨幣補償,但是原有居住群體大部分還是居住在同一個還建小區,因此社會活動減少幅度小于城中村。
3.2.3區位因素對被征地農民福利影響
為了研究區位因素對被征地農民福利的影響,本文借助SPSS19軟件進行相關性分析和回歸分析。由于區位因素為定序變量,Spearman相關系數更為合適,結果顯示,區位因素與社會保障、居住環境、家人健康福利變化存在一定相關性,與其他福利指標相關性不顯著,見表4。
進一步運用回歸分析,選擇擬合程度最好的模型,結果表明,區位因素與社會保障福利變化線性正相關,與家人健康福利變化線性負相關,即區位值每增加一個等級,農民社會保障相比征地前提升0.049,家人健康下降0.011。區位因素與居住環境呈二次函數關系,區位值在2以上時,居住環境福利變化呈加速提升趨勢,這是因為越靠近城市,配套設施和小區環境越完善,征地后可提升程度有限,而越偏遠的地區提升空間越大。雖然其他福利指標與區位因素不顯著,但以區位值為5的地區為城鄉分割線,區分城中村和郊區可以看出他們與區位因素仍然存在一定關系,即隨著區位值增大,經濟福利城中村提升幅度逐漸變小,郊區下降幅度逐漸變小;就業情況城中村提升幅度依次變小,郊區提升幅度逐漸變大;子女教育城中村和郊區提升幅度均逐漸變小,因此區位值為5的地區經濟福利下降最大,子女教育福利提升最大,就業改善程度最小。區位值為9的地區征地前屬于遠郊,征地后農民還能保留部分農地,生活方式以兼業型為主,相對于近郊各福利指標變化的區域特征會有差異。
3.3被征地農民的受償意愿
3.3.1受償方式的意愿
對于征地補償方式,主要存在“單一經濟補償”和“經濟補償+非經濟補償”的組合補償兩種,當前武漢光谷地區主要采用單一經濟補償方式。通過問卷調查了解被征地農民的受償意愿,在城中村,有55.41%的被征地農民希望采用“經濟補償+非經濟補償”的組合補償方式,44.59%的選擇“單一經濟補償”方式;在郊區,有65.12%的被征地農民選擇組合補償方式,僅有34.88%的被征地農民選擇單一經濟補償方式。雖然城中村和郊區的大多數被征地農民都選擇組合補償方式,但對于郊區,選擇組合補償方式明顯高于城中村,這主要是因為城中村的被征地農民早已融入到了城市生活,與普通的城市居民差異不大,不需要過多的非經濟補償來幫助其完成市民化。
3.3.2經濟補償發放方式的意愿
對于現行征地補償款的發放方式,主要存在“一次性發放”“分次發放”兩種方式。武漢光谷地區主要采用一次性發放方式。在對被征地農民經濟補償發放方式意愿的調查中,城中村有63人選擇“一次性發放”,占調查總量的85.14%,有11人選擇“分次發放”,占被調查總量的14.86%。在郊區,有100人選擇“一次性發放”,占比77.52%,剩下的29人選擇“分次發放”,占比22.48%。雖然城中村和郊區大部分的被征地農民都支持“一次性發放”征地補償款,部分郊區的被征地農民由于就業競爭力有限,擔心自己征地后的生活水平,希望通過“分次發放”為自己的后續生活水平提供保障。被征地農民在選擇“分次發放”方式時還強調首次發放金額要達到征地補償款的一半以上,以解決征地后安家、購房、裝修等大量資金需求,希望首次發放比重平均為78.28%。
3.3.3非經濟補償意愿
3.3.3.1模擬假想市場
非經濟補償主要包括教育環境補償、醫療環境補償、基礎設施補償、小區環境補償、再就業補償和鄰里關系這六個方面組成。在征地補償總額一定的條件下,采用CVM方法詢問被征地農戶希望獲得的非經濟補償內容,以及為獲得該非經濟補償所意愿最多減少的經濟補償(WTP)來得到農民非經濟補償的受償意愿。
教育環境。武漢城市居民小孩上學是采取就近劃片人學原則,農民征地后盡管子女教育福利都有一定提升,但是與原城市居民仍有一定差距。征地后農民的還建小區一般較為偏僻,中小學大多為新建學校,學校的師資相對匱乏,教學質量相對薄弱,學校對口的小區范圍廣,學生上學的便利性不及中心城區。武漢光谷片區發展迅速,從2004年光谷一小的建成到2018年的光谷十七小,每年至少新增一所小學,光谷以數字命名的初中僅有3所,接受光谷一小到光谷九小的對口生源。被征地農民的還建小區對口學校大都為光谷十小至光谷+七小,且對口初中目前也尚未安排。因此,模擬假想市場,詢問被征地農民“征地后政府可以為其子女提供光谷一小到光谷九小普通小學及初中的人學資格,如果選擇這一項福利,您將減少一部分征地補償款,您最多能接受減少多少經濟補償用以獲得教育環境的改善”。
醫療環境。當前武漢光谷片區被征地農民的還建小區周邊缺失基層社區醫院,農民看病都要坐1個小時以上的車到中心城區看病。因此,設計問題為“如果政府能在還建小區5公里范圍內提供醫療設施完善、醫務人員充足、能滿足基本就診需求的基層社區醫院,但是政府給您的經濟補償會減少,您最多能接受減少多少經濟補償以獲得醫療環境的改善”。
基礎設施。基礎設施主要指交通設施和生活設施。交通設施是指地鐵站、公交站、道路的建設、通達狀況。生活設施是指電信、郵政、銀行等便民服務設施。當前還建小區很多都位于城市邊緣地帶、交通不便、生活配套設施不健全等。因此,研究假設為還建小區擁有同城市普通小區平均水平的交通設施和生活設施,詢問被征地農民意愿為獲得基礎設施改善而減少的征地經濟補償。
小區環境。由于還建小區受區位條件的影響,與普通居民小區相比,往往在治安、綠化、安防等管理上存在差異。因此研究假設為還建小區擁有同城市普通小區平均水平的治安、綠化環境,您意愿為獲得這樣的居住環境而減少的征地經濟補償。
再就業。被征地農民有一部分中老年是以務農為生、沒有外出務工的經驗和技能,征地后,這部分農民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或者宅基地,再次謀生對于失地農民較為困難。因此,市場假設為政府提供就業技能培訓并推薦就業,使其獲得較為穩定的工作以保障其后續生活,你愿意為獲得再次就業的機會而減少多少征地經濟補償。
鄰里關系。征地后,原有的居住群體被打散,盡管郊區大都安排有還建房,但是相比征地前,單元樓式的居住使得原有農戶的交往方式受到影響,親友交往的頻次會減少,融洽度會降低。因此,研究假設為政府提供的還建房不改變原有的居民組成,原有鄰居依然住在同一棟樓,你愿意為繼續保持融洽的鄰里關系而減少多少征地經濟補償。
3.3.3.2城中村和郊區被征地農民非經濟補償意愿比較
被征地農民非經濟補償的意愿是限制在總補償額度一定,減少經濟補償來實現,即享有和城市居民一樣的非經濟福利,愿意支付的最大金額(WTP),提問形式采用支付卡方式將區間劃分為5,見表5。不同區位被征地農民非經濟補償的WTP顯示表5,郊區被征地農民對于各項非經濟補償的支付意愿區間更廣,且平均支付意愿(WTP)均高于城中村,WTP總額比城中村高出28581.62元,見表6。根據《武漢市統計年鑒》,2011年武漢市農村居民家庭戶均人口3.63人,農民人均耕地面積0.075hm',計算出農村居民家庭戶均耕地0.27hm'(4.05畝)。武漢市光谷地區基于統一年產值的征地補償標準平均為4.62萬元/畝,測算出光谷地區郊區戶均征地補償額約為18.71萬元/戶,非經濟補償的受償意愿占總補償額的30.79%。對于6項非經濟補償,城中村的被征地農民對就業的平均支付意愿最高,為7770.27元,其次是醫療資源和小區環境,分別為6351.35元和6148.65元。郊區的被征地農民對于教育環境的平均支付意愿最高,為12926.36元,其次是再就業和基礎設施,分別為11608.53元和10368.22元。城中村和郊區農民對于融洽的鄰里關系的平均支付意愿均最低,分別為2972.97元和3507.75元。
3.3.3.3區位因素對被征地農民非經濟補償意愿的影響
運用SPSS19軟件采用Spearman相關系數,測算區位因素和各項非經濟補償平均支付意愿之間的相關性,見表7。結果表明,區位因素與六項非經濟補償之間均存在顯著的相關關系。進一步運用回歸分析,分析各項非經濟補償平均支付意愿與區位因素之間的量化關系,選擇擬合程度最好的模型,結果顯示,在教育環境方面,區位值從2到3支付意愿快速減少,區位值從3到8支付意愿快速上升,之后又快速減少。在鄰里關系方面,區位值在5以下時,即城中村地區的支付意愿緩慢增加;區位值5以上時,即郊區的被征地農民愿意為和諧的鄰里關系支付的金額顯著增加。在醫療資源方面,支付意愿與區位因素之間呈線性關系,即區位值每增加一個單位,被征地農民意愿為醫療資源支付754.45元。在基礎設施、小區環境、再就業方面,支付意愿與區位因素之間星二次函數關系,增幅逐漸趨緩,即區位值越大,區位條件越差,農民對各非經濟補償的平均支付意愿額度越高,但是支付意愿增加的幅度越來越小。
4結論及對策建議
本文通過對武漢光谷地區城中村到郊區過渡的7個區位中203個被征地農戶進行問卷調查,測算不同區位被征地農民的福利變化和受償意愿,從主觀和客觀、經濟和非經濟兩個維度進行分析。結果表明,城中村和郊區分別有55.41%和65.12%的被征地農民贊同“經濟補償+非經濟補償”的組合模式,因此本文將在總結分析征地給農民帶來的福利變化和受償意愿的基礎上,從經濟補償和非經濟補償兩個方面提出對策建議。
4.1經濟補償
從福利變化來看,征地后城中村被征地農民經濟福利略有提升,郊區下降,總體上農民經濟福利下降,這主要是因為征地后生活支出顯著增加,盡管非農收人和儲蓄水平都有一定程度提升。從經濟補償發放方式的意愿來看,大多數農民仍然傾向于一次性發放的方式,少部分農民贊同分次發放,初次發放比重平均期望值為78.28%。郊區基于非經濟補償的受償意愿測算,非經濟補償額度占總補償的30.79%,經濟補償占69.21%。因此,在現階段可以繼續采用一次性發放為主的方式,對于中老年、就業困難群體可試點采用征地補償分次發放的方式,郊區首次發放75%左右,城中村地區因為補償數額大,首次可發放60%-70%。剩余補償款的發放年限需尊重農民意愿,設置3-5年,5-8年,8-10年3檔,一般而言,60歲以上老人可選擇8-10年長期發放,將征地補償款轉化為養老年金,40-50歲可選擇3-5年發放,用于創業基金。這種分次發放的方式既可以滿足困難群體征地后住房安置的大額支出需求,也可以維持后續的基本生活。
4.2非經濟補償
4.2.1教育環境和就業
從福利角度看,征地后被征地農民的子女教育環境和自身就業情況均有一定程度改善,城中村地區被征地農民就業福利提升程度大于郊區,子女教育福利郊區提升程度更大。從受償意愿來看,就業都是失地農民最為看重的非經濟補償,城中村地區失地農民愿意為獲得穩定工作而平均支付7770.27元,位列非經濟補償類別第一,郊區為11608.53元,位列第二,區位條件越差的農民愿意支付的金額越高。教育環境方面,郊區表現為強烈的支付意愿,位列非經濟補償類別第一,平均支付意愿為12926.36元/戶,是城中村地區的2.6倍。總體而言,子女教育和就業需求受個體差異影響大,在就業方面,為被征地農民提供就業培訓是在征地政策中明確提出的,無論是城中村還是郊區都應執行,國家和村集體應承擔絕大部分費用,農民個,人可以按需繳納少量或者免費參加培訓,培訓內容要有針對性,適合被征地農民,而不應停留于形式。對于推薦就業,可以聯系相關人力資源中心進行幫扶,提供適合失地農民的工作崗位。在子女教育方面,郊區可采取“大學區”的劃分,即多所學校與一個“大學區”相對應,失地農民可根據自己情況來選擇不同的學校,結合郊區被征地農民的平均支付意愿,可以適當通過減少經濟補償款的方式來獲得入學資格,10000-12000元較為合適。城中村地區,由于異地還建被征地農民子女可能出現失去原有“學區”資源的狀況,政府部門可以采取“異地還建+保留人學資格”的方法,即被征地農民既可以選擇還建小區也可以選擇原住所對口的中小學,如選擇原住所對口學校可酌情收取相關的費用,根據支付意愿調查,4000-7000元較為合適。
4.2.2小區環境和基礎設施
從福利變化來看,征地后郊區農民的居住環境(小區環境和配套設施)改善程度大于城中村。從受償意愿來看,為基礎設施和小區環境的改善,郊區平均支付意愿分別為10368.22元和9127.91元,而城中村地區的平均支付意愿分別為5810.81元和6148.65元。郊區相比城中村,農民對征地后的居住環境和基礎設施改善方面表現出了更強烈的需R,并愿意為此支付更多的費用。小區環境和基礎設施的改善非個體行為,需要先通過集體討論、投票,再按照整個小區居民得出的較為一致意見進行實施。對于基礎設施無論是郊區還是城中村,還建小區規劃之初就應預留相關的便民服務站點位置,為之后引入相關設施預留空間。交通設施方面,村集體可以先和政府規劃部門和交通管理部門進行溝通,增設公交線路以方便小區住戶出行。對于確實難以實現的,可以由還建小區的居民集體討論,推舉相關人員跟有關部門商談,開設“最后一公里”小區專線,方便居民出行,相關費用可通過全體居民平攤的方式來解決。對于小區環境,在還建小區建設前政府就應對小區的規劃和布置明確規定,例如住房質量、小區綠化、小區容積率等。在入住后的小區治安、綠化等方面的維護上,需要整個小區居民進行決策。根據業主需求引入物業公司,并設置專門款項進行小區環境維護改造和管里。按照調查所得,郊區被征地農民的小區環境支付意愿為8611.11-10000元/戶,城中村為5666.67-6785.71元/戶,結合市場現狀,可以將小區環境的支付意愿轉化為物業費,交由物業管理公司進行經營,以改善還建小區的居住環境。
4.2.3醫療環境
由于生命健康權是公民的基本權利,也關系到人民群眾切身利益,因此無論是城中村還是郊區,對于尚未建立社區醫療體系的還建小區都應加強醫療資源建設。從福利的角度看,征地后城中村和郊區的被征地農民健康狀況有略微下降,主要是因為征地后農民生活環境變差、生存壓力增大導致。從受償意愿來看,農民希望在還建小區5公里范圍內增設基層社區醫院,以方便就醫。城中村平均支付意愿為6351.35元,郊區平均支付意愿為10096.90元。因此,一方面政府需要積極投人,加強基層社區醫院的建設,尤其對于偏遠的郊區。另一方面,對于目前建設尚有難度,而需求又很強烈的還建小區,可以在居民集體協商的情況下,由社區與相關醫院達成幫扶,聘請相關的醫生定期在還建小區進行會診活動,以解決居民就醫難的問題。
4.2.4鄰里關系
從福利角度,征地后被征地農民的親友交往和參與公共活動的頻次減少,這主要是因為城市相比農村生活節奏加快,原居住群體分散。從受償意愿來看,被征地農民愿意維持原有居民組成和融洽的鄰里關系的支付意愿較為薄弱,位列非經濟補償的末位,城中村為2972.97元/戶,郊區為3507.75元/戶,這是因為相對于衣食住行等基本需求而言,精神需求就顯得不那么重要。但是和諧的鄰里關系對于被征地農民盡快適應城市生活具有重要的作用。因此,社區可多舉辦一些活動,加強小區居民之間的交往,促進鄰里關系的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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