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男人國聽神父神叨云南往事

張海律 楊靜茹

Koutloumousiou修道院

修道院農場勞作的修士們

希臘北部的阿索斯半島南段，有一個“圣山神權共和國”，它既是希臘的一個自治政體，又在東正教教權治下，隸屬君士坦丁堡普世牧首區。這個獨特“國家”里的20家修道院和12處僧侶團精舍，向拿到了朝覲許可證的信徒開放，并提供免費食宿。不過，自傳說中圣母瑪利亞與使徒約翰因糟糕天氣而漂到半島的那一天起，圣山全境就嚴禁女性乃至雌性動物進入。

給予非東正教游客每天僅10名的稀有朝覲名額，幸運地降臨到我頭上。在圣山的三天時間里，我以徒步和搭車方式，去了7家修道院，并在其中3家落宿。從進山第一時間，我就聽到掛在僧侶嘴邊的“云南”一詞。落成于1118年的Koutloumousiou修道院里，帶我參觀圣室的僧人，用不太熟練的英文說，“你從中國來？我去過云南。那時候做水手，在海上跑醬料貿易?！倍贾涝颇喜⒉谎睾?，可他的發音又那么確鑿，奈何英語表達程度有限，我沒能深究原因。

第二天，我住到占據圣山四分之一土地的Great Lavra修道院。天黑早早躺下后，我輾轉難眠，渾身火辣辣地疼癢，伸手一摸左耳，已經肥了一倍。肯定是嗅著體溫來吸血的臭蟲隊伍。既然沒本事向圣母瑪利亞祈禱，我就連忙出門，狠命抓著自己的耳朵和手臂，下樓走到面海的亭子。沒想竟還遇到一位神父看著月光發呆，“這兒可能是唯一不用殺蟲劑的修道院，我們僧侶的宿舍不比你們好多少，但早就習慣了?！?/p>

漸漸地，這位叫克里斯托弗的老神父，以極為荒誕而又一本正經的傳說故事，暫時驅散了我的癢疼。

“你來自中國？你們那兒有個地方叫云南吧。”這可是圣山上第二個跟我提起云南的僧侶。

修道院教堂回廊的僧侶

“啊，我就是云南人?。∧銈冊趺磿啦⒖偺崞疬@地方？”好奇心被激起。

“今天云南的土地上，最早生活著我們希臘人！”克里斯托弗平靜地說出他所知道的“歷史”。

“什么？您說祖先嗎？確實目前中國境內發現的最早原始人類是云南元謀人，我怎么跟您解釋呢，不是現代人，我知道這么說您肯定不高興，就是那種介于猴子和人類之間的?！蔽姨嵝牡跄懻f道。

“??！天殺的科學家！胡說八道的進化論！我們是神創造的?！鳖A感的憤怒到來了。

“不管了，繼續跟你說事實吧?！笨死锼雇懈ピ徚宋夷蔷湟C神的進化論?！皭蹔W尼亞地區的人，原來就叫云南人，不是和意大利共享的那個海，而是愛琴海東部一直到今天土耳其沿海的部分。早在耶穌基督之前的四五百年就生活在你們云南了，而且多達2000萬人。今天血統早斷了，你們都是后面才來的中國人或其他民族。當然，古中國人是我們最好的朋友，而不像邪惡的英國人，把希臘人早已蔓延于全世界甚至南美洲的事實，用他們早有預謀的‘考古學抹殺盡了。”

圣山首府Karyes

“亞歷山大大帝東征的歷史知道吧。撒謊和滅絕希臘文明的歷史學家把終點定在今天的吉爾吉斯斯坦或孟加拉，而其實他到了塔克拉瑪干。東征有三個目的，一為打擊波斯，二為與散落各地的希臘族群建立聯系，三為戰勝巨人泰坦制造的狗頭獸軍，并把它們永遠封到了喜馬拉雅山底。亞歷山大曾想從塔克拉瑪干中間一個大湖往南，去與在云南的同胞會合，被部下勸了回去，最終逝世于巴比倫。

“馬可波羅后來寫過塔克拉瑪干沙漠中間，有個不像中國人也不像突厥人的部落。后來他回到威尼斯怎么著？沒人相信他，把他關起來了，就像你現在一定不會相信我，覺得我就是個老瘋子一樣。即便你產生了好奇心，想去雅典圖書館查文獻，那也是被英國狗腿子的歷史學家改寫的。你還不如在互聯網上搜搜看，喜馬拉雅東段有些山名或許會有點熟悉，當然你也可能認為那是在瞎說。”

聽完這番“歷史課”，我這個云南人著實吃了大驚。去年秋天，自己也去過塔克拉瑪干沙漠中心，那里確實生活著族源無從追溯的達里雅布依人。老神父回房向蚊蟲捐軀后，注定不可能再去犧牲的我，拿出電腦，開始搜索這些段子。

果然，英文知乎Quora上有一篇，“印地語為什么把希臘叫做云南？”接著打開谷歌翻譯，確實讀音“yoonaan”。答題人腦洞大開，“亞歷山大大帝在印度遭遇了唯一一場敗仗，殘兵們被南亞半島的人問起家鄉時，因為羞愧而支支吾吾。當地人就模仿他們的吞吞吐吐，yuuuyunanna ，漸漸把他們叫做yunnan 。殘兵們也就把蔑稱變自稱，回不了家鄉的他們兵分三路，一路往東北，經戈壁戰匈奴損耗巨大;第二路走海路，東南亞的叢林濕毒讓他們全軍覆沒;第三路翻喜馬拉雅，為了買路，還留下三分之一給當時的西藏人做奴隸，最終抵達的地方，就沿用了yunnan 的稱呼?！?/p>

這答題人在后面的回復里也自我懷疑，發現印地語和烏爾都語詞源學里，“Yunnan”指的都是外國人，可能南亞次大陸能夠了解到最遠的外國人就是希臘人吧。不過，當他了解到亞歷山大大帝東征百年后，中國漢代才出現了對云南的稱謂，又覺得自己的分析可能沒錯了。

從愛奧尼亞（Ionia），到印地語希臘發音的“yoonaan ”，再到我的家鄉云南（yunnan）。我想神父的這些“共識段子”，全源自發音的巧合吧。離開圣山后的第一天，在塞薩洛尼基一家川菜館里，老板娘也說起這個我本以為再沒人知曉的秘密，“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希臘瓜娃子閑著無聊瞎編呢，我們早曉得但就是懶得講。”

阿索斯圣山每天允許100名東正教徒和10名非東正教徒前來，最多允許停留3晚。建議提前半年提交入境申請，尤其提醒，想夏季來朝圣的，通常3月份就已經沒名額了。當然，能趕上像我這樣提前一周隨便試試就中獎的運氣，也不是不可能。

有了大概準備后，先撥打圣山位于塞薩洛尼基的辦公室電話，+30 2310 252575，告知計劃抵達日期，然后將護照個人信息頁發送至athosreservation@gmail.com ，就耐心等待君士坦丁堡牧首區的批復。

TIPS

阿索斯圣山每天允許100名東正教徒和10名非東正教徒前來，最多允許停留3晚。

建議提前半年提交入境申請，尤其提醒，想夏季來朝圣的，通常3月份就已經沒名額了。當然，能趕上像我這樣提前一周隨便試試就中獎的運氣，也不是不可能。

有了大概準備后，先撥打圣山位于塞薩洛尼基的辦公室電話，+ 3 0 2 3 1 0252575，告知計劃抵達日期，然后將護照個人信息頁發送至athosreservation@gmail.com ，就耐心等待君士坦丁堡牧首區的批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