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立象以盡意”淺談北京故宮建筑的文化精神

摘? 要：北京故宮建筑為世界五大宮之首，是世界現存最完整的木結構建筑群。“象”與“意”的概念源自于《周易》，也是中國古代美學史藝術精神的總括。在建筑中，建筑的“象”是指其形式，“意”則可以理解為建筑所表達的精神。從北京故宮建筑的整體布局、色彩特征、裝飾特征這三個方面入手，可以更好地解讀北京故宮建筑中所蘊含的藝術特征及其蘊含的文化精神。

關鍵詞：立象以盡意;故宮建筑;文化精神

一、“立象以盡意”的來源

“立象以盡意”源自《系辭傳》：“子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然則，圣人之意，其可不見乎？”這句話說明了情感的表達用語言是有限的，語言不能淋漓盡致地表達情感。那面對這種情況該怎么辦呢？“子曰：‘圣人立象以盡意，設卦以盡情偽。”“立象以盡意”就是一種非常好的解決方法。即創造一種可以引起人無限遐想的可見的“形象、形態”以表達意思或者意境。所以筆者認為“立象以盡意”是解決上述“言不盡意”的矛盾的方法，也可以說是“言”和“意”的橋梁[1]。這種方法解決了語言在表達情感方面的有限性，用“象”來表達微妙的難以用語言直抒之意。

二、“立象以盡意”的特征

《系辭下》有言：“其稱名也小，其取類也大，其旨遠，其辭文，其言曲而中。”從這句話中我們可以體會到“立象以盡意”這種方法的特點是以小見大、見微知著、由表及里[2]。而分開來看，“象”的特征是具體的、外顯的、變化無窮的[3]，而“意”的特點則是深邃、晦澀的。

三、北京故宮中的“象”與“意”

（一）北京故宮建筑群中的“象”——整體布局特征

受“君權神授”思想的影響——天子必居天下之中，從地理因素來說故宮是北京城的中心。在故宮建筑群的整體布局中，一條南北貫通的中軸線，左右建筑嚴格對稱，用連續、對稱的封閉空間，逐步展開建筑序列，這種不得越雷池半步的布局不僅突顯了貴中、貴正的理念，也充分體現了皇權為中心、皇權第一的思想。在使用功能上以乾清門為界，主要劃分為外朝三殿（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與內廷三宮（乾清宮、交泰宮、坤寧宮）兩大部分。作為封建時期皇帝處理朝政的重要場所，“朝”是皇權的象征，另外，在功能上它需要比較大的空間來進行隆重的朝賀，所以外朝建筑與內廷建筑在體量、造型以及裝飾物等方面有著截然不同的特色。比如在體量上外朝建筑體現了大而壯闊的特點，建筑空間開闊，盡顯帝王之陽剛之氣。而內廷建筑則比較緊湊而小巧秀麗，盡顯陰柔之美，環境和氛圍上比較親切，適合居住。比如儲秀宮和鐘粹宮在建筑體量上更加小巧精致，環境幽雅，更加接近普通的北京四合院。主要宮殿沿中軸線分布，在主要宮殿的兩側分布著次要宮殿。故宮單體建筑中的象征手法也體現了傳統儒學的天命觀和禮序思想。太和殿是故宮建筑群中的重點建筑，因此在建造上非常講究。從天安門向北望去，視線沿著天安門、端門、午門的神道遠眺，我們能看到的是一個又一個的門洞。這些門洞在透視上呈現近大遠小的視覺效果，最終視線消失在太和門前的臺階上。這種透視上的縱深感，給人們營造了一種莊嚴、肅穆、可望而不可及的氣氛，也體現了皇帝是萬民敬仰的中心。

（二）北京故宮建筑色彩中的“象”——色彩特征

北京故宮是明清時期皇帝居住及處理朝政的場所，從精神上來說它代表了封建社會的最高權力。黃瓦紅墻及朱門金釘是其重要的色彩特征。站在高處眺望故宮，最突出的是重要宮殿屋頂上的大片黃色琉璃瓦片。故宮建筑在色彩的運用上繼承了陰陽五行說的內容，黃色在我國傳統色彩文化中被認為是正統色彩，也是最高貴的顏色[4]。之所以會形成這樣的精神象征是有一定原因的，首先我國“陰陽五行說”中黃色屬土，而土是東南西北中“五方”的中央方位，所以是萬物色彩形成的根基。其次在現代色彩觀念中紅黃藍是色相環中的三原色，而黃色在三原色中明度最高、彩度最強，往往會讓人聯想到光芒、華麗、高貴等情感取向。

與黃色瓦片形成對比的是高大的紅色宮墻。在中國傳統“五色觀”中紅色是“正色”，代表了夏季、太陽、陽氣等含義。在現代色彩學說中，紅色是最飽滿的色彩，它向受眾傳達了激情、喜慶、熱烈、敬畏等含義。所以，在故宮建筑中紅色的宮墻展現了莊重、威嚴、神圣的意義。

除了黃色與紅色之外，在北京故宮的色彩運用上白色和青色也是兩種非常重要的顏色。白色常見于宮殿的基座、欄桿上，其材質多為堅固、純凈的漢白玉。白色又被稱之為“陽色”，有積極、剛強、進取的特征，在中國古代哲學思想中被視作力量之源。故宮在封建社會是等級制度的象征，因此白色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顏色。而在現代人審視故宮建筑的時候，又給白色增添了純凈、崇高的精神體驗。

另外，青色也是故宮建筑色彩中的一種重要顏色。在中國傳統五色觀中認為，“青”有春和日麗的含義，代表了春天、生機盎然。所以本文認為青色指的是綠色。故宮建筑中的青色主要集中在綠色琉璃瓦片以及某些宮殿的窗戶、柱子、植物的設計上。如供皇子們研讀的南三院，其屋頂使用的就是綠色琉璃瓦，皇子們代表了希望與未來，或許寄托了皇帝希望自己的后代們像春日的植物一樣生機勃勃。而現代的色彩心理學上認為，綠色是一種比較安靜的顏色，在讀書這種必須安靜的場使用綠色也更能使人心靜。

（三）北京故宮建筑構件中的“象”——建筑裝飾特征

北京故宮建筑是封建時代建筑的代表作，它融合了各朝建筑技術的精髓，這些精髓里面比較具有代表性的有屋脊獸、斗拱、藻井等。

在故宮建筑中最常見也是最重要的構件之一就是屋脊獸了。它分布在故宮建筑眾多宮殿的屋脊上，形態各異，也被稱之為故宮宮殿建筑美麗的冠冕。屋脊獸，是分布在屋脊上的仙人走獸，雖然不是建筑主體必須的部分，如柱子和基石等，但卻豐富了建筑的外輪廓，它的吉祥寓意也是人們美好愿望的寄托。故宮建筑的屋脊獸種類繁多，有龍獸、鳳鳥、獅、天馬、海馬、狎魚、狻猊、獬豸、斗牛、行什。這些仙人走獸形態各異，其代表的含義也各有不同。比如龍是中華民族的象征;鳳是百鳥之王;獅子象征了威嚴與力量;天馬與海馬象征了忠貞和勇敢;狎魚則是海中的異獸，可以滅火防災;狻猊是龍生九子中的第五子;獬豸是一種神羊，可以明辨是非，辨別奸佞小人等。

北京故宮建筑中還有兩個比較有特色的建筑構件，即藻井與斗拱。就斗拱而言，它是封建社會等級制度森嚴的象征，以及建筑處于哪個等級的衡量標準，越復雜，越繁華，級數越多，其主人的身份地位也就越高，所以故宮建筑中有著最高級別的斗拱。而就藻井而言，“藻”本身也有裝飾華麗的意思，而故宮藻井在式樣和紋樣上就有非常多的分類。如外朝三大殿之太和殿與交泰殿，作為皇帝處理政務的場所，也是故宮建筑中裝飾等級最高的宮殿，其中的藻井使用的是套方八角形藻井[5]。在裝飾上，藻井中部的八角井上滿飾有象征皇權的蟠龍，在色彩上以黃色為主要顏色;皇帝寢宮作為內廷建筑，級別相對次之，所以在色彩的使用上就更加豐富一些，色彩也更亮更加鮮明。

（四）北京故宮建筑中“意”的表達——文化精神

所謂“立象以盡意”，也即是“意”的表達需要借助“象”的形式。“意”屬于意識形態的范疇，它是建筑師凝聚了建筑物中的一種精神內涵。不同的建筑物擁有不同的精神內涵，所達到的審美效果也是大不相同的。北京故宮建筑中所體現的文化精神即是“意”，“意”借助于“象”的表達主要體現在我們上文所述的“整體布局特征”“色彩布局特征”“建筑裝飾特征”這三個方面。

故宮建筑的中“意”主要體現在中國封建傳統禮制思想的表達上，而中國傳統禮制的根基是儒家思想，儒家思想是構成整個中國傳統禮制思想的支柱[6]。中國的君主專制體制早在商周就已經初露端倪，而且集權程度日益加強，直至宗法專制社會末期的清朝。這種君主專制集權的思想反映在社會的各個意識形態中。封建統治者從各個方面去營造思想上奴役人民的氣氛，建筑也是其維護統治一個重要手段。

四、結語

北京故宮從整體上來說集合了中國傳統禮制規范，也代表了中華民族傳統文化。具有嚴謹的整體布局、金碧輝煌的色彩特征以及題材多樣的裝飾構件特征，北京故宮成為天子正統地位的至高象征，向人們傳達了封建社會時期的傳統思想與“君權神授”這一宗旨。我們只有對那個時期的封建制度和封建禮制有了一定了解與思考之后，才能體會到故宮建筑的美感與韻味。

參考文獻：

[1]陳伯海.釋“意象”（上）——中國詩學的生命形態論[J]. 社會科學，2005（9）：163-169.

[2]鄒方鎮，朱毅.立象以盡意——論現代汽車造型的意象塑造與加工[J].裝飾，2010（12）：88-89.

[3]楊金祥.藝術語言的特點探究[J].青年文學家，2019（27）.

[4]孫小鵬.文化地理視角下的北京故宮建筑色彩譜系要略研究[D].北京：北京建筑大學，2019.

[5]周乾.故宮古建基礎構造特征研究[J]. 四川建筑科學研究，2016（4）：55-61.

[6]王云，崔建利.大運河與故宮學[J].故宮學刊，2014（1）.

作者簡介：李夢露，碩士，鄭州商學院藝術學院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