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達集團的家族財富分析與管理策略

崔慶文

王健林，1954年出生于四川省廣元市蒼溪縣，1970年入伍，1986年從部隊轉業，同年擔任大連市西崗區人民政府辦公室主任一職。1988年擔任大連萬達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至今。

王健林的父親為王義全，1933年參加紅軍，1972年，任原四川省林業學校革委會副主任、副校長兼黨總支副書記。王健林的母親為秦嘉蘭，與王義全共撫養了5個男孩，王健林排行老大。王健林的四個兄弟為王建忠、王建可、王建春、王建川，根據2015年萬達院線《首次公開發行A股股票招股說明書》顯示，2010年王健林曾以1元的價格向他的四個兄弟每人轉讓了0. 6%的萬達院線的股份。

王健林的妻子為林寧，是大連林氏投資有限公司的實際控制人，林寧實際控制的林氏投資集團成立于1994年3月，是集建筑裝修裝潢業、餐飲娛樂業、對外經濟貿易業等三種業態為一體的多元化集團公司，也是萬達集團在全國商業廣場項目中的合作商和戰略合作伙伴。

王健林的唯一的孩子為王思聰，1988年1月3日出生于遼寧省大連市，畢業于倫敦大學學院哲學系。王思聰以其在社交平臺上的大膽發言以及鮮明的個人行事風格而廣泛為人所知。2009年，王思聰在王健林的資金支持下，成立了一家PE基金北京普思投資有限公司。王思聰的投資版圖非常大，2011年王思聰收購了CCM戰隊，并將其更名為IG。2015年王思聰創建上海熊貓互娛文化有限公司，同年熊貓直播上線。2019年，熊貓直播公告稱正式關站。熊貓直播的失敗不僅是王思聰當年下半年一系列法律事件的導火索，也引發了公眾對于王健林父子二人和萬達集團資金情況的各種討論和猜測，影響頗大。

認準輕資產、低負債發展戰略

根據《2013年福布斯中國富豪榜》，王健林以凈資產860億人民幣成為中國首富，根據《2017全球億萬富豪榜》，王健林以凈資產313億美元超過李嘉誠，成為亞洲首富。

但是在2017年左右，王健林及萬達集團就遇到了一些問題。

王健林早在2014年就聲稱，不要再抱有對房地產再次高潮的幻想。萬達傳統的房地產模式是自己拿錢開發萬達廣場，出售周邊配套物業（住宅、辦公），所得資金投資于萬達廣場的商業，再對外出租，實現盈利。這種模式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且資金周轉很慢，風險很大。于是萬達集團決定要轉型，去房地產化，走輕資產模式的發展之路。

根據萬達官網上的《王健林董事長做萬達集團2017年工作總結》，輕資產發展模式有兩種，一種叫投資類，一種叫合作類。投資類是別人出錢，萬達幫別人找地、設計、建設、招商、竣工運營后移交給別人。合作類就是萬達既不出錢，也不出地，覺得項目合適，跟別人簽合同，幫別人建設，建成后租金三七分成。在輕資產模式中，萬達不出資金，只輸出品牌，負責設計、建設與運營，這種方式極大地降低了風險，充分地利用萬達的品牌和知名度。根據《每日經濟新聞》的報道，到2018年底，已開業的“輕資產”萬達廣場有23個，在2019年開業的43個萬達廣場中，29個是“輕資產”項目。2020年計劃開業的50個萬達廣場中，37個是“輕資產”項目。

在國外市場上，從2012年開始，萬達集團就開始在海外進行并購院線影視、地產、文旅等產業的資產。到2017年其海外資產規模大約已達2000多億。雖然這似乎是中國企業走出去的表現，但是這種大規模的海外投資也存在極大的資產轉移的嫌疑。王健林本人對于在海外的投資也頗為高調，在一次哈佛大學的演講中，王健林甚至提到，海外投資的結果就是資產轉移。王健林還有一句經典的話，“我們辛苦自己賺的錢，愛往哪兒投就往哪兒投。”

以上分別是萬達在國內和國外兩個市場上的動作。看起來毫無關聯，然而在2017年這兩件事卻匯總到一件事上來——萬達開始大量拋售國內外資產，回籠資金。這既符合“輕資產”發展模式的要求，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大量進行海外收購的后果。

2017年，萬達被監管部門點名，央視新聞稱“企業對外非理性投資涉嫌轉移資產”，甚至提到，“有關部門將繼續關注房地產、酒店、影城、娛樂業、體育俱樂部等領域非理性對外投資傾向，防范投資風險，建議有關企業審慎決策。”而萬達正是典型的“有關企業”。在2017年變賣資產之前，市場上就屢屢傳出萬達負債相當高的消息，根據《鳳凰財經》的報道，2017年王健林曾坦率公開萬達的負債約2000億。雖然房地產企業普遍負債很高，王健林也表示萬達完全有能力償還這些債務，但萬達的特殊之處在于，它從國內銀行獲得巨額貸款，在國外進行大量投資，而且投資的主要領域都是文娛類行業，而非有助于中國企業獲得新市場和技術來促進中國經濟轉型升級的產業。如果萬達用于對外投資的資金真的來自于王健林所謂的“自己賺的錢”，那他如何將自己的資產在國內和國外配置自然是他自己的事。然而在國內負債如此之高的同時，又在國外大量投資科技含量不高的資產，這相當于將風險留給了國內銀行，極大地增大了貸款給萬達的國有銀行的金融風險。

因此，出于各種層面的考慮，2017年王健林表態，“積極響應國家號召，我們決定把主要投資放在國內。”在2018年萬達年會《萬達集團2018年工作總結》中，王健林更是反復強調“輕資產”和“文化產品”的發展戰略，并表示“萬達既然認準了輕資產、低負債發展的戰略，就不能動搖”。

萬達應合理利用內保外貸的方式“走出去”

之所以要重點說明萬達這幾年的“輕資產”發展模式、大量海外投資與拋售資產的行為，是因為這些關系到萬達發展戰略和未來發展之路。而對王健林家族來說，則關系到王健林家族的財富能否保全、增值和傳承下去。對于當前的萬達集團來說，發展重心應該逐漸回歸國內，海外的并購應根據萬達發展戰略的真正需求而開展，控制在“理性”范圍內，合理利用內保外貸的方式“走出去”，切忌再進行瘋狂的海外并購。

對于王健林家族來說，萬達的經營業績決定著其財富的多少。事實上，根據萬達官網給出的業績數據，萬達2015到2018年的經營狀況都不錯，總體上都能實現目標。萬達轉型后雖然資產規模有所減少，業績滑坡，王健林家族的財富較鼎盛時期也大幅減少。但是考慮到萬達集團的“輕資產”發展戰略，這種結果并不出入意料。

根據企查查的數據，王健林本人擔任法定代表人、投資、任職的企業大都與萬達集團的業務有關，行業主要分布于商務服務業，酒、飲料、精制茶制造業、房地產等。而其子王思聰涉足的行業主要是商業服務業、娛樂業、批發業、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體育、廣播、電視、電影和錄音制作業。因此王健林家族的資產主要分布在與萬達集團的業務和發展方向一致的領域里。

因此萬達集團只要能保持良好的經營，王健林家族的財富便會從萬達集團的盈利中不斷獲得增長，并且萬達集團涉足可以增值的房地產行業，這已經成為家族財富的一個增長點。因此，對于王健林家族的資產，主要從資產保值的角度來考慮配置。

根據2000 2012年上證基金指數和黃金現貨風險和收益率的數據（表1、表2），本文建議王健林家族資產配置為，7%投資于上證基金指數的股權信托，60%投資于黃金現貨，10%投資于房、車、字畫古玩等非金融資產，15%投資于定期存款，8%用于購買終身壽險（圖1）。

萬達將成為王健林家族財富增值最大動力

財富傳承分物質層面和精神層面的傳承。王健林僅有王思聰一子，在物質層面，根據2015年萬達院線《首次公開發行A股股票招股說明書》，王健林早在2010年底就以1元的價格轉讓給王思聰萬達院線500萬股。同時王思聰本人為萬達集團的董事，并持有大連合興投資有限公司2%股份（王健林持有98%）。根據天眼查的數據，大連合興投資有限公司持有萬達集團99. 76%的股份，萬達集團剩下的0. 24%為王健林持有。因此，王健林和王思聰兩人事實上擁有萬達集團的所有權。因此，只要萬達集團能保持良好的運營，能成為王健林所希望的百年企業，那么萬達就會成為王健林家族財富增值最大的動力。

在王健林的帶領下，萬達集團目前正在謀求轉型并保持良好運營，但王健林總有退休的一天，而那時萬達集團到底是雇傭職業經理人還是交給王思聰的決策則顯得尤為重要。根據王思聰近幾年的投資表現，可以看出其經商能力遠遠不如王健林。2019年年末，由于熊貓TV的關閉而帶來的債務問題將王思聰推上風口浪尖。其實王思聰的普思資本投資的游戲、出行、團購、科技等眾多領域中，也有大眾點評等高收益的項目，其本人對中國電競行業的發展做出的貢獻更是功不可沒。總體來看，王思聰的投資項目有盈有虧。但是對于萬達這樣一個龐大的企業，任何一項投資都可能影響萬達的命運。而王思聰目前的眼光和能力顯然還沒有達到能夠執掌萬達集團的要求。而且不同于王健林先從政后下海的經歷，王思聰從小在國外長大和接受教育，他對國內環境的了解和適應程度仍然有待提高。

因此，相較于物質財富的傳承，更為重要的是王健林如何將自己多年的眼光、經商能力、品質、遇事的心態等精神層面的東西傳承給自己唯一的接班人王思聰。

家業治理規劃：風險控制與對沖策略

目前王健林已經通過大連合興投資有限公司將一部分萬達的股權轉給了王思聰。而未來家業治理和股權重構可以通過下文的方式來實現。

風險控制主要從個人、家庭和企業三個層面來分析。而對沖策略的總體思路是“法商思維”與有形資本轉化為無形資本。法商思維是利用現有金融制度優勢來對沖家族中的潛在風險，主要是在法律法規許可的范圍內，購買市場上已有的信托和保險產品，或設計新的信托框架。有形資本轉化為無形資本則是指構建清親型政商關系，借助萬達多年的經驗，積極參與到中國地方建設和公益慈善事業中來。

個人風險層面

從目前的公開信息來看，王健林、林寧和王思聰均無會對萬達產生重大影響的不良嗜好，也沒有關于身體健康和精神狀況出現問題的消息。但仍然可以通過設定一份終身壽險來對沖個人的死亡風險，將最終受益人設定為王思聰。

家庭風險分析

王健林正值事業上的牡年，萬達集團的交接班問題并不迫切。婚姻上，王健林和林寧夫妻沒有傳出婚姻不和的消息。但是王思聰的婚姻將會是一個很大的變數，因此考慮為王思聰設立一份婚前隔離信托或婚前保護信托。

企業風險分析

萬達集團仍處于王健林的領導下，從行業大環境和萬達內部狀況來看，暫時沒有重大的經營風險。萬達雖然負債很高，但這是由行業特性所決定的，并且萬達正在走“輕資產”的轉型之路，可以預見在未來負債規模會有所下降。萬達集團的控制權通過大連合興投資有限公司被牢牢地掌握在王健林家族手中，因此集團控制權爭奪風險也較低。

對于萬達集團來說，除了對企業經營風險保持敏感之外，構建親清型政商關系是極其重要的。任何一家企業的發展都離不開國家政策的保障，萬達集團也不例外，萬達的發展也乘了中國經濟飛速發展的東風。多年來，萬達集團對帶動地方就業和經濟增長產生的積極作用是值得肯定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地方政府與萬達集團的合作對于萬達集團的發展也是至關重要的。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企業，萬達集團最終還是應該立足于中國國內，積極尋找既能使企業獲得回報又能促進所在地經濟增長，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經營投資項目，將企業自身的發展融入到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中來。只有先立足本土，扎根本土，奉獻本土，萬達才能真正獲得走向世界的實力和底氣。同時，萬達集團也應該繼續保持對我國公益慈善事業的支持，主動承擔社會責任和義務。

作者單位：外交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