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告密的距離有多遠

黃鶴權

皮袍下的小才是真實的自己

寧波教師王悅微的班上，有一名學生帶巧克力來學校被同學舉報。王悅微發現，舉報者勒索巧克力未遂才怒而舉報。于是，王悅微讓帶巧克力的學生當著舉報者吃掉了巧克力。隨后，她發表了一篇《學生告狀很正常，但不能培養告密者》的文章。王悅微說：“我們絕不能培養學生做告密者，我不希望通過同伴之間的相互告密來掌握他們的動向。偷帶零食不對，但勒索不成反告密更可恥。”

2020年初春，一條疫情之外的消息攻陷了微博。這一天的微博“爆”法和以往不太一樣。作為新晉頂級流量青年演員肖戰，因為一些不理智粉絲惡意舉報多家網站的行為，引起了同人圈與小飛俠之間的開戰。而粉絲行為上升到偶像是在所難免，肖戰也因為自己粉絲的舉報狂浪承受了很多，商業代言被更替。同人圈發文抵制肖戰代言的所有產品，雙方頻上好幾次熱搜。

不知從何時起，對異見者進行舉報在互聯網上蔚然成風。因為惡意舉報，國內第一部武俠動畫片《虹貓藍兔七俠傳》遭禁播，同樣的情況還有《喜羊羊與灰太狼》《熊出沒》，理由和《虹貓藍兔七俠傳》差不多。這種諸如因為自己沒有時間或不愿意管束，就要把優秀的動畫作品一鍋端掉的惡意舉報之風，讓人總有種因噎廢食的感覺。就好像我們去逛的商場，有人僅僅是不喜歡其中一家店鋪，結果告到上面把整個商場都封了;就好像有人僅僅是不喜歡Steam里的一款游戲，就順手舉報了Steam整個平臺。而這里面，有你我喜歡的東西，有你我枯燥生活的全部快樂來源，最后卻再也進不去了。

這種惡意舉報常常會被上綱上線，讓某些情況下的競爭變得烈度過大，形成你死我活的競爭結局，形成成王敗寇的局面。這完全是一種臭蟲的、沒有規則的套路，一種卑劣的小人行為，是可恥的，拿不上臺面，也是有害的。但生活中卻總有那么一些人信奉這一套歪理，習慣懷著刻薄的心理來摧殘自己不喜歡的東西。這些人憑借個人喜好做判斷，借用巨大的權力鏟除異己者。他們認為持著尚方寶劍殺人，就是正義。他們就是在走路的時候，也要專門踐踏路邊一朵好看的花或一棵鮮嫩的草。還有些抱著身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想法，喜歡湊完熱鬧溜之大吉。這些畸形的想法其實都太過低級了。

正所謂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告密是一種監督機制沒有錯，有它存在的必要。但演變至今，一部分人早已學會肆意利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公權力來排除異己，讓不同的聲音消失。而世道變壞就是從守規矩的人總受委屈，那些宵小之徒卻有滋有味開始的。一旦大家都在努力避開這事，心照不宣地任由惡意告密之風盛行，最終這種沉默會反噬開來損害所有人的利益。換句話說，當每一個善意的機制被人惡意利用后，每個人到最后都會被“放羊的孩子”所拖累。

好在曙光常有，能穿透黑夜，投射進我們的心里。在人大的畢業典禮上，副校長吳曉求也直接告誡學生們不要做告密的人，要做一個光明正大的人、堂堂正正的人、襟懷坦蕩的人。他說：“告密者，一般都投機鉆營，靈魂和心靈都是扭曲的。告密者的眼神是游離的、黯淡的、陰沉的。我希望我們財政金融學院的學子們，你們的眼睛永遠是明亮的。明亮的眼睛透視著心靈的坦蕩。我們常說，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就是這個意思。”

想起王安石和司馬光，兩個人的政見不同，經常爭得面紅耳赤，但是彼此都沒有在危難的時候落井下石，沒有讓不同的聲音消失。司馬光被王安石從宰相的位子上趕下來，貶為庶民，皇帝詢問王安石，司馬光這個人如何？這時，王安石對皇帝說，司馬光乃國之棟梁，對他的人品給予了很高的評價。30年后，風水輪流轉，王安石因為變法觸動了各方利益，皇帝聽信讒言把他拉下馬，司馬光又成為宰相。這時皇帝又問司馬光對王安石的看法，司馬光大大方方地告訴皇帝，王安石胸懷坦蕩，有君子之風，還規勸皇帝不要聽信小人的讒言。這就是君子和而不同，他們都是從國家的層面考慮，盡管我和你政見完全不同，但你有存在和發聲的權利。一個成熟而理性的人，不會對異見者惡意舉報;一個成熟而理性的人群，不會助長惡意舉報之風。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