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祎
在人類的歷史上,農民大量轉變為產業工人是任何一個工業化國家所必然經歷的階段。隨著現代化進程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中國農民放棄了做一個莊稼人,選擇到城市里打工。一段時期內,民工大量涌入城市,但是國家政策沒有做出與時俱進的改變,他們面臨著由于戶籍制度造成的就業、福利歧視等問題。本文結合康洪雷導演的電視劇《民工》中描述的一系列典型的21世紀初期進城務工的農民工的故事,通過三個方面進行闡述,即進城務工的不同人群之間的區別、民工無法真正融入城市、又因為長期離家而回不了家,最終揭示家是根、在外打工的人要常回家看看的主旨。
隨著我國經濟結構的調整與時代的不斷變遷發展,大量農民從鄉村懷揣著各種各樣的目的到了城市。而這樣的一個群體成為中國社會中必不可缺的一分子,他們為城市的改變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但是未能平等地享受這份貢獻所帶來的收益。在康洪雷導演的電視劇《民工》中,一群老實憨厚的農村人因為生活的逼迫,也因為理想的追求,到了城市。城市的高樓大廈、大街小巷、錯盤立交就是用他們自己的血汗建立的,而修建的人沒有一處地方可以落腳,因為暫住證而逃亡,因為得不到工錢而露宿街頭。農民工是城市的建設者,他們默默地改變著城市,可是城市遙不可及,只有農村才是他們真正的家,城市的距離拉長了回家的路,他們終究進不了城,也回不了當初的那個家。
一、進城務工的不同人群
電視劇《民工》主要塑造了兩個不同年齡階段的人——鞠廣大和兒子鞠雙元,兩代人都選擇了相同的路——進城當農民工。故事的開篇是農民鞠廣大為了給兒子賺取學習和生活的費用,也為了養活一家老小,所以在城里建筑工地上當農民工。這或許是不甘于現狀,想走出去,賺錢養活一家老小的鞠廣大以及廣大身后一代的農民去當民工的原因,背后隱藏的是道德倫理的約束與外出務工的世界觀之間的矛盾。
(一)進不了的城
鄉村與城市的基本結構不再是簡單的二元結構,都市與鄉村之間的雙向流動創造了當下中國最復雜而又豐富多姿的生活景觀,鄉下人進城的移民生活是都市召喚的結果,鄉下人進城為謀生存是一種生命力的呈示,痛惜的是飽嘗資本和權力對生命力的壓抑。
當下的中國都市正在迅速地發展,農民逐漸走近他們向往的都市,期待卻慢慢變成了失望,他們發出了心靈的呻吟,又靠著自己的努力用發展、生存的無聲誓言將輕微的呻吟聲壓下去,他們沒有控訴,也沒有悲哀,不是因為他們足夠堅強,可以無所畏懼地面對這一切,而是他們要生存,更要發展,為了養活自己,也為了養活家人,只能默默地承受在城市里打工的傷與痛。
農民工在城市就業不穩定,流動性強,收入無法得到保障,隨時可能落入“無工作、無收入、無保障”的“三無”境地。辛苦了大半年之后,血汗錢拿不到手,因為缺乏法律意識,也因為社會地位低下,他們無力申討屬于自己艱辛勞動后的權益,只能去求、去問、去掏,用一些很卑微、極端的手段去獲取本該屬于自己的成果,最終也未能如愿。電視劇《民工》中,鞠廣大為了討要自己應得的工錢而被包工頭叫來的幫手打得重傷入院,社會蒙上了一層不公平的面紗。
農民工不僅僅面臨著拿不到工錢這一問題,電視劇《民工》還談及其他問題,農民到城市打工需要暫住證,一個暫住證辦理費用為300元。如果他們辦一個暫住證,將會用去自己幾個月的工錢,如果不辦,就要逃、要躲。隨著社會的發展,以戶籍制度為核心的城鄉二元體制也阻礙著農民工市民化的進程,盡管他們長期從事城市產業工人的職業,但是戶籍在農村,因此他們是農民,被一直冠上農民工的稱號。
(二)家在農村
導演將故事發生的背景設置在一個小小的山村——歇馬山莊。村子很小,小到只要有事情發生,不論大事小事,一傳十十傳百就傳遍了整個村莊,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李平和劉艷梅就成了這些瘋言瘋語之后最大的受害人,村里人得知李平在結婚前有過男人,她從被公認的最漂亮的歇馬山莊的女人變成最臟的女人,雙元不計較她不是黃花大閨女而娶了她,卻計較這件事情公之于眾。李平是一個從農村的家出去到了城市,兜兜轉轉又嫁給了農村丈夫的女人,最后她帶著兩聲嘶聲力竭的“吼”永遠地離開了歇馬山莊。第一聲是對內心怒氣的宣泄,是對突如其來的橫禍的吶喊,也是對24歲之前經歷的所有苦難的結束;第二聲是對莊稼人的泣訴與抗爭,是對生自己、養自己的農村的宣泄,也是對歇馬山莊生命的結束。
導演還原農村真實生活場景,加入諺語的使用,如“歪脖子好治,倔驢難調”等,通過一些臺詞的運用,更加親切化、生動化,塑造了一個最終離開歇馬山莊的農村媳婦李平和一個在歇馬山莊結束了自己年輕生命的農村媳婦劉艷梅。深入主題來看,為了將城市與農村緊密聯系在一起,導演注入了城里人和農村人都關注的熱點話題——教育。農村人的教育,讀書是脫貧的唯一渠道;城里人的教育,不好好學習長大只能去給別人修水管。但是,真正的教育不僅僅是好好學習,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學,而是學做一個真正的人。
家在農村,盡管那里有點臟,有點破,還有封建,也有迷信,但那是農村人的根,是民工的根。
二、理想與現實
在《民工》這部影視作品中,導演為人們塑造了兩個女人來闡述理想與現實的抉擇。
潘桃,一個農村的女人,嫁給了一個農村的男人,她不做農活,總是一副很高傲的樣子,熱衷于穿衣打扮,花錢如流水,也是歇馬山莊公認的漂亮媳婦之一,她一直有一個當城里人的理想。這就是一個倔強的、不屈于現實的農村媳婦形象,導演塑造了一個完全與眾不同的農村媳婦,突破了大眾眼里常態化、傳統化的相夫教子的農村女人形象。
歇馬山莊還有一個漂亮媳婦——李平。一個出生在農村的姑娘,十幾歲到城市里靠雙手掙錢,自己養活自己,卻因為在城市里受到了傷害,不得已逃回了農村——自己出生的地方。在城里風光的日子不復存在了,守著農村的那幾畝地,燒柴、做飯、洗衣、擔水、耕地、收獲,簡單又樸素的生活,重復再重復,唯一的期盼就是丈夫從城里回來。
因為都出生在農村,都是農村的媳婦兒,也因為都愛打扮,都很漂亮,潘桃和李平從敵對到友好,兩個歇馬山莊的漂亮媳婦走到了一起。不管別人怎么說,潘桃堅持做自己,做了老郭家的媳婦之后,還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不理會婆婆的嘮叨使喚,不做農活,不煮飯,每天就是化化妝、燙燙頭、買買衣服,儼然一個城里人的大小姐形象,潘桃選擇活成了自己心目中想活成的樣子,但是她又屈服于現實。而李平成為老鞠家的媳婦兒之后,脫掉了時髦新潮的衣服、鞋子,換上了樸素簡單的莊稼人的穿搭,她不甘貧困,小小年紀到城市拼搏,她發誓要在城里安家落戶,卻不料被騙,無奈又回到了自己出生的農村,難逃現實的折磨與摧殘?;氐睫r村之后,她沒有選擇繼續做一個風光無限的城市姑娘,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地做飯、干活,因為現實壓抑了她的內心,逼迫她做回農村姑娘。
導演塑造的這兩種女性之間的友誼,也是城鄉結合中人與人之間關系十分微妙的縮影。
對于擁有著短暫友誼的潘桃和李平來說,她們永遠徘徊著理想的誘惑之下,是安于現實,還是不放棄自己內心執著的追求呢?城市與農村,理想與現實,終究存在著無法阻擋的矛盾。
三、結語
從農村走向城市成為近幾年來大多數農民工的選擇,但是往往城市封閉地對他們關閉了大門,他們融不進那個城,而又不愿回到那個出生的家。城或許進不去,但家在不遠處。每個人都需要回到自己的故鄉,回到生命的原點。這種回歸不是倒退,而是找回故鄉、故土、故人溫暖的感覺,以此慰藉自己漂泊、浮躁、疲憊的心靈,回視自己起步時的狀態,反思自己心路歷程的初衷,從而喚醒被歲月塵封已久的青春感覺,汲取新活的力量,重新出發。
(四川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