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外商投資企業黨建的“神秘面紗”

趙佳

中圖分類號：D267 文獻標識：A 文章編號：1674- 1145（2020）04- 044- 02

摘 要 在外商投資企業建立中國共產黨的基層組織（下稱“黨組織”）并有序開展黨建工作并非一個新課題，與國內其他企業類型不同，黨組織很難融入外商投資企業的內部治理，而在外國投資者眼中，中國黨組織蒙著一層神秘的面紗，與企業治理結構、內部管理及企業文化矛盾重重，如何揭開面紗，則需要從新的視角進行嘗試與突破。

關鍵詞 外商投資 企業黨建

一、公司治理難被定義

《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下稱“公司法”）第十九條規定：“在公司中，根據中國共產黨章程的規定，設立中國共產黨的組織，開展黨的活動。公司應當為黨組織的活動提供必要條件。”這里所說的公司，涵蓋了在中國境內設立的有限責任公司和股份有限公司，但從2020年1月1日起正式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外商投資法》（下稱“外商投資法”）、《實施條例》及“老三法”（《中外合資經營企業法》《中外合作經營企業法》和《外資企業法》）來看，“十九條”內容并未直接得到體現，僅在《外商投資法》第六條中有這樣的規定，“在中國境內進行投資活動的外國投資者、外商投資企業，應當遵守中國法律法規，不得危害中國國家安全、損害社會公共利益”，從廣義來講，這其中的中國法律法規當然包括《公司法》，但狹義來看，在外商投資企業設立中國共產黨的組織并開展黨的活動，其法律地位是有一定缺失的。

從法律層面來看，外商投資企業設立在中國境內，應當受到中國法律的約束，《公司法》是根本的法律準則，但由于專項及配套的法律法規對黨組織的設立沒有明確規定，外國投資者對此并無主動接納意識，自然會產生理解上的困難及誤區。從股權結構、企業性質來看，不能簡單地框定外商投資企業姓“中”或姓“外”，尤其是在中國國有控股的外商投資企業中，無法實現內部治理中的“黨政一體化”，所以中方投資者會面臨一個困境，既要考慮從中國國有企業的管控要求下設立黨組織，并通過黨組織討論和參與企業的重大事項決策（《中國共產黨章程》中載明：“國有企業黨委（黨組）發揮領導核心作用，把方向、管大局、保落實，依照規定討論和決定企業重大事項”），同時要與外國投資者進行充分溝通，闡明開展中方黨建工作的目的、意義，并爭取獲得外國投資者對中方開展黨建工作的理解與支持，兩者之間較難在公司治理規則中實現平衡。

上述問題如果缺少與法律法規的緊密聯系，將使外商投資企業的公司治理出現新的博弈，而對于外方控股或多方合資的外商投資企業來說，更非坦途。而新施行的《外商投資法》及《實施條例》更強調負面清單管理，對外商投資企業的內部治理結構并未有特別的制度性安排。

二、管理活動難獲支持

外商投資企業在開展黨建活動初期普遍無法得到外國投資者的認可，有些企業甚至連建立黨組織都有很大的阻力。因為從西方國家公司治理及管理實踐來看，政黨組織不應直接納入公司內部治理范疇進行規定及行動（部分國家政黨會通過外部治理方式進行影響），它會導致公司法人地位缺少獨立性及公司人格混同的情況，所以這層“神秘面紗”是不被理解與接受的。但從中國國有企業的治理需求來看，把黨組織的領導與公司內部治理相結合已具有極強的政策導向，“十八大”以后，中央及國務院先后印發了多個深化國企改革及加強黨的建設的指導性文件，更是加強了國有企業黨組織的法定地位，國資管理部門出于對國有資產保值增值的考慮，也相應出臺了一些文件及管理辦法，但仍舊難以融入外商投資企業的日常經營管理。

一是難以納入決策程序，外商投資企業的最高權利機構是董事會（“老三法”背景下設立），董事由合資各方委派，代表股東意志，也就是說，即使在外商投資企業中建立了黨組織，也無法取代企業決策的合法性，那么，就無法有理有據的在企業決策程序及前置條件上“做文章”，如在企業重大決策、重要人事任免、重大項目安排及大額度資金使用等事項（“三重一大”）決策層面，中方往往會向外國投資者明確中國國有企業治理的要求，但企業的決策機構在進行“三重一大”事項決策之前，并不會主動與中國共產黨組織溝通有關情況，因沒有固定的決策席位，即使黨組織的代表列席了決策會議，也難充分發表意見并影響決策效力。二是難以融入“中心工作”，在外國投資者的觀念里，中方開展黨建工作不應占用正常工作時間，黨的活動的時間被排到了“八小時以外”，有的企業，外國投資者雖“不反對”黨的活動，但也并不表示支持，這個時候“面紗效應”就突顯出來了，反而不能硬碰硬，或者強行灌輸中方理念。

三、文化基因難以融合

外商投資企業有著特殊的文化基因，它往往處在不同國家文化、企業家文化、企業文化內外因互相作用的混沌狀態。一是股東文化的混沌。外商投資企業文化基于股權結構的差異性，并不會有很深的單一股東烙印（相互制衡），股東對利益及利益相關者的維護主要體現在決策層面，即便外國投資者對企業掌握控制權，也不會將其文化直接在企業中傳導，反而是中方控制型企業，股東文化會通過法人、董事、高管及黨組織在企業中層層滲透，但外國投資者及高管會產生很強的不適感。二是企業價值觀的混沌，價值觀無疑是企業文化的核心，但外商投資企業很難去準確定義一種員工所向的追求及愿景，它缺少一定的價值傳承和整體性，外國投資者及管理者秉承現代企業治理的科學性及嚴謹性，而中方管理者則堅持自身的價值取向及行動準則（同樣是“以人為本”“追求卓越”，在中外企業家的語境及邏輯中也大有不同），很難融合。三是文化活動的混沌，在外商投資企業，黨建工作最直接、最有效的融合點就是文化活動，如黨組織主動把團建活動、表彰活動等組織工作主動承擔起來，希望能夠融入員工的精神層面，滲透進企業管理，但開展這些活動卻很難讓外方管理者直接參與進來，在其管理理念中，企業內部有行政、人事等執行部門，為什么需要中方黨組織介入？這些困惑還是一層難以揭開的面紗。

四、揭開面紗，走出混沌

揭開外商投資企業黨建的神秘面紗，還是要分別從公司治理、企業管理及企業文化三個緯度尋找突破口。公司治理層面，需要在外商投資企業組建初期，即在合作談判過程中取得外方對中方開展黨建工作的支持，要耐心、細致地做好解釋、說明，并爭取能夠在《外商投資法》后續出臺的相關配套規定的指引及規定下寫入公司章程，在公司章程中明確地位，否則難以長效地、合法地發揮作用。二是直接闡明中方對黨建工作的要求，特別是在決策層面、國有資產管理等方面的要求，并體現在企業制度體系中，如相關的會議決策制度、經營管理制度等，使中方黨組織的負責人能夠參與企業重大決策，傳遞黨組織的聲音。三是在企業管理上有創新，在創造效益上有作為，在人才建設上有貢獻，在凝聚團隊上有作用，改變外國投資者對黨組織的認知和看法，主動掀開面紗，實現雙贏、多贏（現國內一些優秀的生產制造型外商投資企業已經進行了有益的嘗試），尤其要注意改變黨組織活動開展的方式方法，如在時間安排的把握上，雙向及多向協調機制的建立上，在團隊文化活動的銜接上，企業發展核心工作的促進上，讓外國投資者逐步了解、信任，在合作中揭開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