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黑水之間

臺恩普

東北有長白山和黑龍江，所以“白山黑水”泛指中國東北地區。每次走到這片風景優美、綠草如茵，繁花滿樹的地方，都會讓人感到心曠神怡、遐思無限，也不禁感恩這世界如此之美。多次來到祖國“雄雞頭”位置的大東北，看著一望無際的禾田碧野，便產生了此種心情。現在，我想寫一點在東北的見聞。

北國春城與松遼大平原

1954年9月27日，長春直轄市改為省轄，省會由吉林市遷往長春。這是一座似柏林、巴黎、莫斯科等歐洲大都市的森林城，四周都是湖泊、森林，市內街道寬闊，路兩旁綠樹、花草相襯，有一種大氣之美。該市有著深厚的城市底蘊，是新中國最早的汽車工業基地和電影制作基地，有“東方底特律”之稱，綠化率居于亞洲大城市前列，被譽為“北國春城 ”。

1990年，我當時受報社的委托，以《中國青年報》記者的身份到東北調查采訪農業機械化情況，去過沈陽，第二站就來到了長春。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給我記憶最深的是這座城市很美，到處都是綠色，斯大林大街無與倫比地展現了“洋味頗濃”的風貌，參觀了“偽皇宮”、長春電影制片廠……增長了不少見識。因為中學時代有幾位同學考上了吉林大學、吉林工業大學、長春地質學院，我又特意到這些學校參觀了一番。于是，給我留下的第二個深刻印象是吉林省的高等教育全國一流。

丁酉年秋，我再次來到長春，又參觀了長春電影制片廠，確切地說，如今這里已改叫“長影舊址博物館”了。

不了解長影，就說不清長春。人們都說，長影與長春，就像郁金香與阿姆斯特丹，盧浮宮與巴黎，冬宮與圣彼得堡，她既是城市標志，更是歲月歷史，亦是人們情感文化的珍貴記憶。

長春電影制片廠是電影事業的搖籃，創造了我國電影史上的“七個第一”。先后拍攝故事影片900多部，譯制各國影片1000多部。《白毛女》《五朵金花》《上甘嶺》《英雄兒女》《劉三姐》等一大批優秀作品影響了幾代人的成長。套一句老話，我就是看著長影的電影《平原游擊隊》《冰上姐妹》《我們村里的年輕人》《朝陽溝》……長大的。

聽導游介紹，長影舊址博物館總面積五萬多平方米，建筑面積是三萬七千多平方米，包括：電影藝術館、攝影棚、長影音樂廳、長影電影院，以及電影文化街區等。幾乎每一個角落都能點燃人們對電影、對過去的回想、議論，對未來的遐想、沉思。

大門外廣場聳立著一座毛主席揮手塑像，院子里鑲嵌著22塊銅牌，以大事記的形式記錄了長影的歷史，院子里雕塑的是劉三姐、英雄兒女等形象，那些陳列的道具，引你進入歷史，融入電影。

長影的廠標是“工農兵”塑像。它在新中國第一部故事片《橋》中首次使用，當時三個人物都是男性。直到1955年，東影更名為長影，根據當時形式需要，工農兵塑像其中的農民換成了女性形象。

隨著講解員來到攝影棚、展館，看到不同時期讓人記憶猶新的電影拍攝場地、各個時期的電影道具、服裝展覽，體會火車脫軌碰撞、大橋轟塌、坐在吉普車里開車狂奔的場景。

長影在不斷地發展壯大。如今，長春電影制片廠的影片生產由改革前年產3至5部到2016年的70余部，增長了10多倍;總資產由改革前的2.5億元到現在的30多億元。

在白城市洮北區老年康樂園林院長的盛情邀請下，我們驅車來到長春西北面，接近內蒙科爾沁大草原的白城市和松原市考察參觀。一路上松遼大平原的壯觀景象令人震撼。這些年，都說東北的改革力度不大，發展不快，但看到眼前一望無際的玉米、稻田、綠樹、草原、湖泊，倒讓人產生了另一種“逆向”感受：東北大地的原始風貌基本沒有受到破壞，生態環境保護全國一流。

調研、考察工作結束之后，我們參觀了位于通榆縣境內集觀光、休閑、旅游、水庫、濕地為一體的“向海水利風景區”。這里的丹頂鶴、杏樹林、榆樹林、向陽湖、香海寺、仙鶴島，讓人耳目一新。之后，我們又去了松原市的查干湖，這里就是電影和電視里經常出現的查干湖冬季馬拉轉盤捕魚的地方。

加之前幾天來到吉林市參觀的松花湖水庫、金珠花海、五虎島，無不讓人感到大東北的美麗富饒，東北人的勤勞豪爽。夜間，月明星稀，惠風和暢，我心頭醞釀出幾句《吉林抒懷》：“生態福地佑吉林，天秀糧倉地生金;松情雪韻美天下，青山綠水林成蔭;松花湖上建電站，查干湖里耀魚鱗;丹頂鶴飛向海地，關東豪情揚古今”。

登上長白山

長白山脈是鴨綠江、松花江和圖們江的發源地，也是中國滿族的發祥地和滿族文化圣山。長白山脈的“長白”二字還有一個美好的寓意，即為長相守，到白頭，代表著人們對忠貞與美滿愛情的向往與歌頌。

癸巳年秋天，在長春幾位朋友的邀請下，我們民政、老齡部門的幾個調研人員前往長白山。我們驅車由長春出發，沿高速公路朝東南方向行駛，一路青山綠水，秋禾遍野，一派藍天白云、秋高氣爽的迷人景象。路邊二十多年前的農家茅草房都變成了紅瓦白墻的舒適農舍，有的還擴展為紅頂小洋樓，點綴在青山綠水之間，格外美麗。車子路經吉林、蛟河、敦化，七繞八拐，大約六個小時后，才來到長白山北部的一個旅游區，住進了酒店。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開車往長白山天池方向趕，大約半個小時后，車輛漸漸多了起來。到了天池腳下，大家徒步爬山，前來參觀的人很多，我們隨人群而行，終于看到了湛藍湛藍的天池。導游講，長白山平日都是云霧蒸騰，一年365天平均只有85天才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天池，你們很幸運，真是有福之人！

在我眼里，這里的天池和新疆天池的大小、風貌有許多相似之處，都是群峰環抱、白云繚繞、波光嵐影，十分壯觀，只是長白山的天池更顯得天闊地曠，湖水清澈碧透，一平如鏡。

游覽的人很多，大家見縫插針地留影。從天池下來，按照旅游路線經過天池瀑布，抬頭仰望，一條白練騰空飄下，波光巒影、蔚為壯觀。此時不由想起“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68米的長白山天池瀑布與山下的二道河相通，成為松花江南源源頭。

當晚，我們來到延邊朝鮮族自治州首府延吉市住了一宿。延吉市延吉縣是吉林省唯一全國百強縣，縣域經濟綜合實力始終位于吉林省首位。這座城市的美麗夜景，給人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第二天，路徑圖們市、琿春市，我們來到圖們江的入海口中、俄、朝三國的交界處。

我們登上了剛建不久的高13層的中國一方的瞭望塔。舉目遠望，茫茫的圖們江蜿蜒東流，兩岸灘涂一片寂靜，鐵絲網外就是不見人煙的俄羅斯的疆土，河岸南面的朝鮮更是寂寞無聲，只有中國這邊呈現繁榮景象。我們特意參觀瞻仰了民族英雄吳大澂的紀念園和他的雕像，追憶著這位智勇雙全的清朝大臣。

吳大澂，江蘇吳縣（今江蘇蘇州）人，善畫山水、花卉，精于篆書。在第二次鴉片戰爭之后的1886年，在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占的談判桌上，據理力爭，迫使沙俄重立土字碑、并對中國的出海權進行妥協，設法延長談判，迫使沙俄歸還了黑頂子山地區（今吉林琿春敬信鎮）。

情滿鴨綠江

“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保和平，衛祖國，就是保家鄉……”這首抗美援朝時期唱響全國的《中國人民志愿軍軍歌》小時就會唱，那時就朦朧地知道中朝邊境有一條大江叫鴨綠江，而真正看到鴨綠江，我記得還是40年后的上世紀九十年代初來到遼寧省丹東市。

當時，丹東給我留下的印象是美麗的綠色城市，道路兩旁都是參天的銀杏樹，還有風光秀麗的鳳凰山、虎山長城和錦江山公園，最讓我感興趣的還是鴨綠江。

鴨綠江岸邊有兩座鐵橋，左邊是原始的裝有鐵架、抗美援朝時被炸毀的橋梁，至今依然能清晰的看到橋梁鐵架上的眾多彈痕和殘留的彈孔，右邊是后來重修的中朝友誼大橋。見此情景，我腦海里浮現出當年中國人民志愿軍和朝鮮人民軍一起戰勝敵人的場面，那戰火紛飛的年代……鴨綠江是中朝友誼的江，對面是朝鮮的山川，這面是中國的土地。兩岸的是一樣的山，兩國的人民同飲一江水，兩岸的人互相望得見。

2012年秋天，我們一行四人來吉林省集安市考察養老基地項目，又來到了鴨綠江畔。這次才對鴨綠江有了一個較為詳細的了解。鴨綠江為中朝界河，發源于長白山南麓，流經吉林省的長白縣、白山和集安市，遼寧省的寬甸縣、丹東市、東港市，最后注入黃海。它全長795公里，流經集安境內162.5公里，總流域面積32466平方公里。

大家乘車冒雨來到考察地點，位于集安鴨綠江北岸一個農家地和鴨綠江中心島——桃花島上。開發商想把岸邊的一塊地和桃花島連在一起，建個養老旅游基地。經大家分析，由于鴨綠江不讓私自搭建簡易渡橋，老人活動不方便，基本否決了這一提案。在集安，我們參觀了“高句麗古都遺址”。我們主要參觀了太王陵和將軍墳。將軍墳呈階梯式金字塔形，用精雕細琢的巨型花崗巖石條砌筑，共7級，墓室位于第5級中部，頂部以整塊巨石覆蓋，氣勢宏偉，筑造精致，當地人稱為中國的金字塔。

去年冬天，應吉林省臨江市一家公司的邀請，參加該公司新建的幸福養護院的開業典禮，我再次來到鴨綠江畔。來到臨江已是晚上，第一感覺這座城市雖然不大，但整潔、美麗，特別是夜景，彩燈裝點，五光十色，大紅燈籠高高掛，似過年，十分喜慶。

次日我們按照計劃先參加了幸福護養院的開業典禮，下午，在朋友的陪同下，我們首先參觀了“四保臨江戰役紀念館”。1946年12月至1947年4月，在陳云、肖勁光、肖華等同志的領導下，堅決貫徹執行黨中央、東北局制定的“堅持南滿、鞏固北滿”的戰略方針，在極其艱苦的條件下，經過108天的浴血奮戰，先后四次打退了國民黨10萬軍隊的大規模進犯，取得了四保臨江戰役的偉大勝利。如今，在臨江市鴨綠江公園里立著陳云同志的雕像，供人們瞻仰。

偽滿皇帝行宮位于臨江大栗子鎮，是中國末代皇帝溥儀作為偽滿洲國傀儡皇帝的寓所舊址。這是一座遺址展覽館，館內陳列著溥儀的“退位詔書”，偽滿國旗、偽滿皇帝登基禮服及大量圖片說明等珍貴文物史料。

在回長春的路上，我們專程來到靖宇縣的“楊靖宇將軍殉園地”參觀瞻仰。這里是省級重點烈士紀念地保護單位和省級愛國主義教育基地。東北抗日聯軍第一路軍總司令楊靖宇將軍在這里抒寫了蕩氣回腸的抗日詩篇。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黨派他擔任東北反日總會的負責工作。1939年秋冬季，楊靖宇將軍組織東南滿反日偽軍“討伐”作戰，自己率警衛旅轉戰于濛江一帶，最后只身與敵周旋5晝夜。1940年2月23日，他在吉林濛江三道崴子壯烈犧牲，時年35歲。為紀念他，1946年濛江縣改名為靖宇縣。

鴨綠江水綠如油，鴨綠江岸山如繡。信步在鴨綠江畔，腦海里浮上了那么幾句，也算是這次來到白山黑水之間的感言吧：“長白山景新，小雪來吉林。陳云保臨江，溥儀退位欽。命名靖宇縣，殉國之地因。再望鴨綠江，心潮似浪奔。”

（作者系中國老齡事業發展基金會第四屆理事會副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