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新文化的多重性

“重新估定一切價值”是尼采的名言，在五四時期，傅斯年將其翻譯為“讓每件東西的價值都被你重新決定”，作為支撐論辯的觀念;后又因被胡適引用而成為新文化運動中的重要口號，“成了當(dāng)時一般的標(biāo)語”，被目為“新文化的精神”。正因被視為“新文化的精神”，所以，對“重新估定一切價值”的理解，直接影響我們對五四新文化運動的認識。

該口號的提出本有特殊語境。一戰(zhàn)后的中國思想界有了新的趨向，尊西趨新、反傳統(tǒng)已不再具有類似“政治正確”的獨尊地位，原本被尊崇的“歐化”、被否定的“國故”都面臨重估。在此背景下，《新青年》派與《時事新報》同人關(guān)于“外國偶像”與“固有文化”的爭論，成為傅斯年、胡適調(diào)整表述的契機，促使他們使用更折中、開放的口號——“重新估定一切價值”“整理國故”來回應(yīng)對方質(zhì)疑，并容納多元的新派。在這一情境中提出及流行的“重新估定一切價值”具有多重屬性：胡適在表述上統(tǒng)合種種不一致的新思潮，又暗藏其對中西文化的主張，并針對新興的“主義”;因其開放性，它在流傳中更被不同地理解與使用。這一口號的多重性體現(xiàn)出歷史上的五四新文化運動比以往認知的更為豐富。

（摘編自《折中的“重估”——從“重新估定一切價值”的提出看五四新文化的多重性》，《近代史研究》2020年第3期，作者：周月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