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俊帆
(南京財經大學,江蘇 南京210023)
2008 年,起因于美國次貸危機的全球金融危機對我國的經濟造成了巨大的沖擊。 危機之后,我國部分區域能夠直面沖擊,迅速從沖擊中復蘇,然而,也有部分區域的經濟在危機中出現了衰退,并且這種衰退的狀況尚未改善。 不同區域應對危機的能力千差萬別,其根本的原因在于區域之間經濟韌性的不同。 經濟韌性強的區域面對危機能夠快速適應,而經濟韌性弱的區域面對危機則適應力較弱。 普遍認為,區域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對于區域經濟的穩定與增長具有重要影響,區域產業結構的高級化程度越高,那么區域的經濟運行則會越平穩,從外部沖擊中復蘇的時間則會越短。 產業結構是衡量區域經濟韌性的重要因素,研究區域產業結構對于區域經濟韌性的影響有助于厘清產業結構作用于經濟韌性的內在機制,把握我國區域之間經濟韌性差異的整體情況。 此外,本文的研究也可以為區域產業結構的升級以及區域經濟韌性的提高提供政策建議。
國內外學者對經濟韌性的研究,主要可分為兩類。
一是經濟韌性指標體系的構建。 Briguglio 等基于四個層面:宏觀經濟穩定性、市場效率、良好的政治治理與社會發展構建了一個經濟韌性指數;與之類似,Kahsai 等通過工業多樣性、企業活動和商業動態、人力和社會資本、規模和接近度以及物質資本構建了一個經濟韌性指數;Lauryn Ringwood 等利用就業數據構建出經濟韌性指標。 徐媛媛和王璨從生產力水平、區域創新、政府支出、產業結構等方面構建了影響區域經濟韌性的變量指標;王靜從經濟穩定性、經濟敏感性和經濟應對性三個方面構建了區域經濟韌性框架。
二是經濟韌性影響因素的分析。 Augustine 等、Fingleton等、Han 和Goetz,以及Martin 利用就業數據研究地區經濟韌性;Davis 則是研究失業與經濟韌性的關聯性;Lewin 等利用個人收入,Crespo、Suire 和Vicente 利用知識網絡結構研究了經濟韌性;Lewin 等利用收入不平等和其他國家的經濟驅動力解釋了經濟韌性。 國內學者徐媛媛和王琛以浙江省和江蘇省為例,建立二元Logistic 回歸模型,從縣域尺度上分析了金融危機背景下區域經濟韌性的影響因素。
本文在參考相關研究的基礎上,選定人均GDP、城鎮化率、外貿依存度、城鎮失業率、第三產業比值、專利申請數六個核心指標構建經濟韌性指標體系,并使用熵權法測度經濟韌性。 熵權法的具體操作如下:
首先,由于各指標數據量綱不同,無法將其進行綜合比較,故要將其綜合為一個指標,進行去量綱化處理。

式中,xij表示第j個指標第i個城市各年的取值,V'ij表示無量綱化后的值。 為避免數據出現零值,需要通過平移V'ij的值,因此,定義vij=V'ij+1,然后計算其中某一指標占年度所有數值的比重wij:

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為產業結構高級化系數(TL),產業結構升級的本質規律是隨著經濟的發展,一國產業結構會經歷由第一產業主導向由第三產業主導而轉變,因此,本文遵循產業結構升級的內在規律,參考藍慶新等學者對產業結構升級指標的構建方法,分別賦予第一、二、三產業不同的權重,最終構建出如下產業結構升級指標。

i表示第i產業的產值所占生產總值的比重,TLi表示產業結構升級的水平,值在1~3 之間,值越大表示產業結構升級的水平越高,反之,則產業結構升級的水平越低。
表1 是對數化處理之后2008~2018 年我國31 個省(市、自治區,不含港澳臺)平均經濟韌性指數,從表1 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我國東部整體的經濟韌性水平最高,中部次之,西部的經濟韌性水平最低。 從各個省份的數據來看,江蘇省的經濟韌性水平最高,對數化后的經濟韌性指標均值為9.6953,廣東省對數化后的經濟韌性指標均值為9.4293,浙江省其次,位列第三,而我國西藏、青海、海南等地區受限于本身經濟發展水平不足和地理區位較差等原因,其經濟韌性水平較低。

表1 2008~2018 年我國31 省(市、自治區)平均經濟韌性指數
本文選取城鎮就業率、GDP 水平和市場化指數作為解釋變量,最終回歸模型如下設置:

(6)式中,i和t分別表示省份和時間,TLit表示產業結構高級化系數,empit表示城鎮就業率,marit表示市場化指數,GDPit表示GDP 水平,c為常數項,εit表示均值為零、獨立同分布的誤差項。
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網站,各省市2009~2019 年統計年鑒以及Wind 數據庫。

表2 基本回歸結果
按照1986 年全國人大六屆四次會議“七五”計劃中劃分我國區域的標準,從全國、東部、中部、西部四個層面進行了異質性討論,表2 的結果顯示,除東部地區以外,產業結構高級化指數對經濟韌性有顯著正向影響,這表明產業結構的升級會促進區域經濟韌性的提高,東部地區系數不顯著可能的原因在于產業結構升級對于經濟韌性的影響具有分位數的階段特征,對于經濟韌性水平不高的中、東部地區影響較為顯著,而對于經濟韌性水平較高的東部地區影響則不明顯;就業率對全國及東部地區的經濟韌性有正向影響,表明就業率越高,我國整體及東部地區的經濟韌性水平越高,這與Au-gustine 等的觀點相符;GDP 水平系數均為正且顯著,表明GDP 水平與經濟韌性水平存在明顯的正向關系,市場化指數對全國及西部地區經濟韌性的系數為負且顯著,對中部地區經濟韌性的系數不顯著,這表明市場化進程與經濟韌性水平的關系不明顯甚至存在負向關系,這與近年來我國一些學者認為部分地區經濟衰退是市場化進程滯后所致的觀點相矛盾,可見影響區域經濟韌性的核心要素是產業結構升級而非市場化進程。
本文研究了區域產業結構升級對經濟韌性的影響,結果表明,產業結構的升級對區域經濟韌性的提高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就業率水平以及GDP 水平對于區域經濟韌性也存在明顯的促進作用,與部分學者的預期相反的是市場化進程并非是影響區域經濟韌性的關鍵因素。 此外,我國不同區域之間經濟韌性水平存在明顯的差別,東部地區的經濟韌性水平要明顯高于我國中西部地區的經濟韌性水平。
產業結構水平作為影響區域經濟韌性的重要因素,如何促進區域產業結構的升級從而加快區域經濟韌性的提高是關鍵,可行的方法是地方政府應大力扶持新興產業的發展,加大科學教育以及研發方面的投入,適當采用引進外資的方式獲取新技術,推動科技的發展來帶動產業結構的整體轉型升級。 也需要大力發展區域核心產業,發揮核心產業的溢出效應,帶動相關產業的協同發展從而創造出的就業條件,以此來帶動區域經濟的長期發展。 同時,不同區域需要實行不同的產業發展戰略,要實現不同區域之間產業結構水平總體上的協調。 東部地區要兼顧周邊的發展情況,積極調整自身的產業政策,發揮空間溢出效應,同時也要積極鼓勵新興產業向我國中西部地區轉移,為其注入新的活力。 中西部地區則可以發揮區域特色,重點培養優勢產業,通過宏觀調控、資源配置、政策鼓勵等措施實現產業結構的合理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