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宛男
這次全國戰“疫”中,“散裝江蘇”和“蘇大強”,引發了我的好奇。截至3月11 日,江蘇累計確診 631 例,治愈 627例,累計死亡 0 例。除西藏、寧夏等少數邊緣省區之外,江蘇是迄今零死亡唯一的一個省。江蘇還是援鄂醫療隊派駐人數最多的一個省,全省共有 3100人支援湖北,并獨立“承包”累計確診病例過千、疫情一度相當嚴重的黃石市。
而今,江蘇又是復工最早、復工率最高的省份之一。截至3月11日,江蘇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復工率達到99% ,在規模以上企業復工率 100%的 5 個城市(蘇州、成都、南京、無錫、佛山)中,江蘇占了3個。
原來“蘇大強”者,除了戰“役”硬核,江蘇2019年GDP達9.96萬億元,總量僅次于廣東,排名第二;人均 GDP(除北京、上海外)全國第一;全省13個地級市全部進入 100 強?!吧⒀b江蘇”者,盡管蘇南與蘇北存在較大差異,但經濟發展頗為均衡,南京雖為省會,蘇州的經濟規模卻大于南京,這就使得江蘇的經濟更有韌性。
反之,再來看看這次疫情的爆發地武漢。這個 1500 萬人口的大城市,城區人口約869萬,在北上廣深渝之后排名第六。武漢以占湖北 19%的常住人口,占據全省 GDP 的 38%。武漢人均GDP 高達 13 萬多元,而歷史上大名鼎鼎的荊州市才3萬多元,僅為武漢的四分之一,更別說黃岡、孝感、恩施等地市。百度遷徙數據顯示,武漢人口流入的前10名,均來自于省內各地市,這既說明湖北其他地市對武漢的依賴,也是這次武漢暴發疫情、整個湖北成了重點地區的主要原因。
由此說到經濟韌性。都說中國經濟韌性好、潛力足、回旋余地大,連上投摩根這樣的大投行都稱“未來的機會在中國”。在筆者看來,最大的潛力和韌性就來自發展不平衡。這些年來,我們一講城市化就是長三角、珠三角、京津唐,每年人口都往一個方向流動,連湖北這樣“湖廣熟天下足”的地區,都成了人口流出地。
城市的發展無比迅速,但在這次疫情之下,我們又重新審視了人口密度過高帶來的種種弊端——住宅擁擠、交通擁堵、房價物價過高等大城市病,更別說流行病的快速傳播風險……
相信疫情過后,中國城市化的模式或許會發生變化:從一兩個“集裝”走向“散裝”模式,從一兩個中心城市走向“多中心”“共繁榮”,從人口單向流動往“多向”“多路徑”流動,直至家業相對穩定。實際上,疫情暴發以來,至少已有40~50 個城市放松房地產調控,稍作梳理,放松的都是三四線城市。如果說放松房地產調控只是短期措施的話,那么,要從根本上解決中國經濟的發展不平衡,則需要長期有效的政策配套,包括法律制度、財政稅收、人力資源等等,給予欠發達地區全方位的支持。
經過多年的發展,目前,相當一部分地區賽過歐美,相當一部分人富裕起來,但是還有很多地區和人民還剛剛達到、甚至尚未達到小康。這次防控疫情的經驗、教訓,也要求我們去著力解決不平衡發展的問題。
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19年全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數為 26523元。按五等份收入分組,低收入組人均可支配收入 7380 元,中間偏下 15777元,中間收入25035元,中間偏上39230元,高收入76401元。我們的“高收入”組與“低收入”組相差整整10倍!
根據皮尤研究中心的定義,美國中產的年收入大約在3.9萬美元(約合25萬元人民幣)至11.8萬美元(約合75萬元人民幣)之間。就算我國的“高收入”階層也還只是人家的三分之一,差距很大。從某種角度來看,這種差距也是“未來的機會在中國”的最過硬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