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農產品貿易特征及影響因素實證研究

佟光霽 教授 劉 暢

（東北林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 黑龍江哈爾濱 150040）

引言

中國與越南同為農業大國，農業合作歷史悠久，合作是兩國農業發展的共同利益訴求，能夠促進利益共享、優勢互補。1991年，中越關系穩定和正常化后，雙方市場充分打開，發展勢頭良好。2016年，越南成為東盟中我國第一大貿易伙伴國；2018年，中國成為首個與越南雙邊貿易額突破1000億美元的貿易伙伴。進入21世紀，由于中越兩國農業互補型貿易不斷得到鞏固，使得雙方合作越發密切。2010年，中國-東盟自貿區順利建成，較低水平的農產品關稅成為中越兩國加強農產品市場貿易的堅實基礎；2013年，中越雙方簽訂《農產品貿易領域合作諒解備忘錄》，并于2017年進一步達成共識，使得雙邊農產品貿易變得更加自由便利。在此過程中，兩國農產品貿易額從2001年的2.19億美元增長至2018年的85.35億美元。中越農產品貿易不僅可以滿足兩國國內需求，密切兩國經貿關系，而且也契合于中國政府農業發展戰略。2019年中央一號文件明確提出加強“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農業領域合作，要求拓寬農產品貿易渠道，并擴大國內緊缺農產品進口；2020年再次明確“增加適應國內需求的農產品進口”。當前，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深入推動，中越兩國農產品貿易關聯度不斷提高，前景廣闊。

相關研究動態

許多學者圍繞中越兩國農產品貿易開展了相關研究。劉昊（2019）利用三元邊際分析認為，中國出口到越南農產品種類繁多，出口價格呈上升趨勢，但是質量不高。楊月元（2019）發現中越農產品貿易商品結構集中，經常處于貿易順差，并以2002-2016年中越農產品貿易數據為樣本，采用CMS模型分析兩國農產品貿易增長的影響因素。鄭國富（2018）等用貿易指數對中越農產品貿易特征進行研究，研究表明越南缺乏對中國市場的了解，并且出口產品多為附加值較低的勞動密集型產品，開發程度不高，物流配送體系不完善，亟待加強互補性商品貿易合作，做好市場分工。朱輝（2018）通過測算認為中越兩國貿易密切，貿易種類相對穩定，應該體現本國優勢，突出地位和影響力，進一步拓寬合作空間，優化出口結構多元化。張靜（2018）認為在2007-2014年，中越兩國經貿關系穩定，歷經多年貿易合作，所需成本不斷下降，中國應加強與越南的溝通交流，開拓新的市場領域，增加農產品交易數量，提升品質。張鑫（2017）以2006-2015年數據作為樣本，分析得出中國溫帶水果、農業機械、種子、肥料等在越南有著廣闊市場，多年保持貿易順差，有著一定的品牌優勢和技術優勢。孫華（2015）認為兩國有較大氣候差異性，農產品品種存在互補性，為貿易開展提供了便利條件。

中越農產品貿易現狀

近年來，中越兩國農產品貿易額度呈逐年擴大態勢（見圖1），2018年中越農產品進出口總額與2001年的2.23億美元相比增長38.27倍，達85.35億美元，年均增長率為22.44%；2018年中國進口越南農產品32.43億美元，同比增加10.42%，與2001年的1.19億美元相比增長27.25倍，年均增長率為20.16%；2018年中國出口越南農產品52.92億美元，與2001年的1.05億美元相比增長50.40倍，年均增長率為24.33%。

農產品貿易存在較大順差。2018年中國進口越南農產品占中越農產品貿易總額的比重為37.80%，中國出口越南農產品占中越農產品貿易總額的比重為62.20%。中國對越南農產品貿易總體保持順差狀態，僅在2001年、2006年和2012年出現逆差，其中2012年逆差較大。其中，2018年順差為20.48億美元，達到最高值。貿易順差呈現“升-降-升”變化趨勢，2001-2011年，貿易順差由-0.14億美元增加到7.90億美元，變化不大；2012年由于受宏觀經濟政策影響，出現較大貿易逆差；2013-2018年，貿易順差由3.25億美元增加到20.48億美元，變化較大。

中越農產品貿易特征分析

（一）數據來源

由于2001年中國正式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為了客觀、準確的反映中越兩國農產品貿易狀況，本文選取中越2001-2018年農產品貿易數據進行實證分析，數據來源于UNCOMTRADE數據庫。

（二）研究方法與統計指標選取

中越兩國農業發展歷史悠久，兩國貿易發展比較便利。首先，通過RCA指數分析中越兩國農產品整體比較優勢；其次，通過TCD指數分析兩國農產品貿易依存關系；最后，通過IIT指數衡量中越兩國產業內貿易發展程度，以期更全面地勾勒樣本特征。中越農產品貿易特征統計指標選取如表1所示。

（三）結果分析

中越農產品貿易比較優勢分析。中國農產品比較優勢波動相對較小，越南農產品比較優勢波動相對較大，呈下降趨勢。如圖2所示，中國農產品RCA值變化幅度不大，2001-2004年呈下降趨勢，由最高值0.73下降到最低值0.44，2004年以后呈上升趨勢。越南農產品RCA值總體呈現波動下降趨勢，由2001年最高值3.22下降到2018年最低值1.59。由越南農產品和中國農產品RCA值的表現可知，在雙方貿易中中國農產品處于劣勢地位。2001-2011年，世界市場上越南農產品存在極強競爭力；2011-2018年，具備較強競爭力。

中越農產品貿易結合度分析。從中越和越中農產品TCD指數的表現（見圖3）可以看出，2001-2018年中越農產品貿易結合度和越中農產品貿易結合度均大于1，并且中越農產品貿易結合度均保持在3以上，說明中越兩國農產品貿易關系密切。從中越農產品TCD指數變化趨勢可以看出，越中農產品結合度總體呈波動上升態勢。結合中越農產品TCD指數表現和變化趨勢可以看出，中越農產品TCD值持續高于越中農產品TCD值，說明中國農產品出口貿易能夠很好滿足越南國內需求，越南對中國農產品需求較為依賴。具體來看：2001-2018年，中越農產品TCD指數波動幅度較大，極差達到2.34。越中農產品TCD指數變動總體保持穩定，波動幅度較小。具體來看，越中農產品TCD指數表現為“降-升”交替狀態，2001-2010年，波動下降；2010-2018年，波動上升。

表1 中越農產品貿易特征統計指標選取

圖1 2001-2018年中越農產品貿易發展情況（單位：億美元）

圖2 中越農產品RCA指數值變化

圖3 中越和越中農產品貿易結合度TCD數值變化

產業內貿易。如圖4所示，2001-2018年中越兩國IIT指數均在0.8上下波動，總體處于中國農產品整體產業內貿易指數上方，表明中越農產品產業內貿易互動性高于中國國內農產品產業內貿易互動性，雙方農產品貿易依賴性較高。中國農產品IIT值總體呈“升-降-升”發展趨勢，2001-2006年，中國農產品IIT值呈波動上升趨勢；2006-2012年，中國農產品IIT值呈逐年下滑態勢；2012-2018年，中國農產品IIT值呈穩定上升狀態。中越農產品IIT值波動相對較大，2001-2010年，中越農產品IIT值呈波動下降趨勢；2010-2018年，中越農產品IIT值呈波動上升趨勢。

圖4 2001-2018年中越農產品產業內貿易指數

表2 影響因素變量及指標說明

中越農產品貿易影響因素分析

（一）研究方法

灰色關聯度分析的優勢是貧數據處理，長于研究“小樣本、貧信息、不確定性”問題，對樣本量的多寡無特定要求，可彌補一般回歸分析的不足。

中國農產品出口貿易受到多重時效性宏微觀因素影響，國別政策、突發事件、需求偏好等隨機不確定因素的變動時常會影響出口，因此可將其看作灰色系統。本文運用灰色關聯分析實證研究中國農產品出口越南的影響因素，具體步驟如下：

第一，確定參考序列（X0）和比較序列（Xi）。本文以2001-2018年中越農產品貿易數據作為分析樣本，序列號 標 記 為 k，k=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和18，分別代表 2001-2018年各年份。將中國對越南農產品貿易的出口總額時間數列作為反映變量特征的參考序列，記為X0={x0(1)，x0(2)，…，x0(n)} ；將經濟規模（越）、經濟規模（中）、中越兩國購買力差異、中國對外貿易依存度、資源稟賦差異、中國農業供給、投資能力、農業勞動力投入、信息網絡、農業人才、研發支出占GDP比重、技術水平、機械化水平、CPI、匯率、物流成本、貿易相互依存關系、比較優勢、產業內貿易發展程度、越南農業需求、市場需求作為影響系統行為的比較序列，記為Xi(k)={Xi(k)|i=1，2，3，…，m；k=1，2，3，…，n} 。

第二，對各評價指標進行無量綱化處理。由于影響指標計量單位不同，使得各數據列量綱存在較大差異。若不進行無量綱化處理可能導致分析結果出現偏差，故對各影響指標統計數據進行無量綱化處理，無量綱化處理采用極差化公式進行：

式中，M、m分別為觀測值xi的最大值和最小值；k表示年份序列號。

第三，計算關聯系數和關聯度。分別運用公式（2）和公式（3）計算參數序列和比較序列的關聯系數（ξi）和關聯度（Ri）：

式中，X0表示參考數據列；Xi表示比較數據列；ξi表示關聯系數；ρ為分辨系數，0≤ρ≤1，一般取ρ≤0.5最為恰當，因此取ρ＝0.5；Ri表示關聯度；n表示關聯系數數量。

（二）指標選擇及說明

影響因素變量及指標說明如表2所示。

（三）數據來源

中國對越南農產品貿易的出口總額（X0）和中國對外貿易依存度（X4）統計數據來源于UNCOMTRADE數據庫；經濟規模（越）（X1）、經濟規模（中）（X2）、中越兩國購買力差異（X3）、資源稟賦差異（X5）、農業勞動力投入（X8）、農業人才（X10）、研發支出占GDP比重（X11）、越南農業需求（X20）、市場需求（X21）數據來源于世界銀行數據庫，其中X1、X2、X3以2010年不變價美元計算所得；中國農業供給（X6）、信息網絡（X9）、機械化水平（X13）、CPI（X14）、匯率（X15）數據來源于中國國家統計局數據庫；投資能力（X7）、技術水平（X12）和物流成本（X16）分別來源于《中國農村統計年鑒》、《中國科技年鑒》和EIA數據庫；貿易相互依存關系（X17）、比較優勢（X18）、產業內貿易發展程度（X19）通過計算所得。

（四）實證結果分析

按照如上步驟，運用灰色關聯度分析法測算中國對越南農產品貿易的影響因素X1-X21，并將灰色關聯數值與對應指標進行排序，如表3所示。依據實證分析結果，中國越南農產品貿易的相關因子關聯度由強到弱依次為：中國農業固定資產投資＞中國農業科技進步貢獻率＞國民凈人均收入之差＞中國人均GDP＞越南農業總值＞中國農業總產值＞越南人均GDP＞中國CPI＞中國互聯網普及率＞中國農業學科博碩本專年度畢業人數＞越南人口數量＞R&D/GDP＞機械化水平＞人民幣兌換美元匯率＞國際原油價格＞中國農產品RCA指數＞中對越農產品貿易結合度＞中越人均耕地面積比值＞中越農產品IIT產業內貿易指數＞進出口總額/GDP＞中國農業就業人員（占就業總數的百分比）。

分析結果說明：第一，投入要素是推動中國出口越南農產品貿易的關鍵因素。農業固定資產投資位居首位關聯度為0.84，中國對農產品投入越多，農產品產出越大，用于出口的農產品則越多，同時質量也會越高，競爭力也越強，長期內促進中國對越南農產品貿易的增長。中國出口到越南的農產品大多數為勞動密集型，增加對農業勞動力投入，可以迅速增加農產品產量和附加值，推動農產品出口。

第二，市場規模是影響農產品出口的重要因素。越南農業需求和市場需求的灰色關聯度排名均靠前，顯示供求很大程度上影響農產品出口，尤其是關聯度高達0.68的供給因素。中越兩國資源稟賦和生產條件差異較大，農產品結構不同，市場互補。越南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近年來不斷提高，農業人口數量較多，對農產品需求較大。越南基礎設施相對落后，生產設備和中國相比有很大差距，本國生產力較低，亟需引進中國農產品滿足國內需求。隨著“一帶一路”貿易合作重點推進，貿易往來日漸深入，越南消費市場進一步延伸。

第三，經濟因素有力影響農產品出口。其一，國民凈人均收入之差的關聯度為0.70，排名第三，中越兩國購買力存在較大差異，兩國人均收入之差逐年拉大，影響中國農產品出口。其二，經濟規模中，中國人均GDP排名位居第四，表明中國經濟發展狀況與中越農產品貿易關聯度較高，經濟發展狀況能顯著影響國內農產品出口。近年來，中國出口到越南的農產品貿易額快速增長，從側面反映中國經濟增長大幅提高農業生產技術和農產品質量，讓農產品更具競爭力。其三，越南人均GDP的關聯度為0.68，排名第七，反映越南經濟發展，人民消費能力攀升。其四，進出口總額/GDP排名靠后，表明此項指標對農產品出口的影響較小，也反映出貿易潛力仍有開拓空間。

表3 各影響因素灰色關聯度值及排名

第四，創新能力有效作用于中國農產品出口貿易。其一，科技創新影響因素中，中國農業科技進步貢獻率指標關聯度達0.72，位列第二位，說明科技創新能有效推動農產品出口。其二，2018年中國農業學科博碩本專畢業人數相比18年前增長約7倍，人才助力研發豐富了農產品類型和層次，提高了科技含量和品牌地位，滿足越南不同收入群體消費需求。其三，近年來互聯網技術普及率不斷提高，這對維持現有客戶，拓展新的市場，提升交易效率成效顯著。越南市場容量較大，網購人群增多，更多農產品企業選擇通過跨境電商銷售。其四，技術水平直接決定生產效率與產品質量，對農產品出口貿易競爭具有重要影響，長期內研發支出占比對農產品出口貿易有顯著促進作用。其五，農業機械總動力可以較為直觀反映一個國家或地區農業機械化程度，增加農業機械總動力和提升農業勞動力水平可以有效促進農業持續健康發展。

結論及政策建議

（一）結論

文章運用貿易指數和灰色關聯分析法對2001-2018年中越農產品相關貿易數據進行研究，以此對中越兩國農產品貿易的特征和影響因素進行分析。研究結果如下：第一，在世界市場中，越南農產品RCA值高于中國農產品RCA值，總體來講，中國農產品處于弱勢地位。中越農產品TCD值持續高于越中農產品TCD值，越南對中國農產品較為依賴，貿易互補性較大。中越農產品IIT貿易指數總體相對較高，貿易格局穩定，雙向互動頻繁。第二，投入要素、市場規模、經濟因素、創新能力等對中國農業技術國際轉移的影響十分顯著。投入要素是推動中國農產品出口越南的關鍵因素，市場規模是影響中國農產品出口越南的重要因素，經濟因素有利影響中國農產品出口，創新能力有效作用于中國農產品出口貿易。

（二）政策建議

把握中越農產品貿易歷史性契機。第一，將“一帶一路”與“兩廊一圈”有效對接，加快中越跨境平臺建設，促進“互聯網+”合作交流。打通流通關鍵環節，提升兩國貿易開放程度，推動中越農業合作進程。第二，加強對越農業投資規模和力度，開展農業技術研發和轉移，加強兩國農業部門聯系。同時優化國內農業固定資產投資結構和環境，保障中國農業整體有一個好的生產條件。第三，面對新的時代形勢和發展目標，充分了解消費者需求，發揮市場主體作用，出口適銷對路的農產品。

完善中越農產品貿易合作機制。第一，健全現有合作機制，積極參加多邊協定下的合作，制定有效溝通協調機制，可以減少貿易壁壘和政策性障礙，提高中越農產品在彼此市場的比較優勢，進而推動兩國農產品貿易發展。第二，農產品對于時效性有很高要求，加強中越邊境交通基礎設施建設，有效減少物流成本，是農產品出口的推動力。從資源稟賦、技術進步、貿易政策等方面著手，掌握市場動態，根據本國資源稟賦，采用差異化生產戰略。第三，通過定期舉辦博覽會、交易會、接洽會等，兩國在養殖、農藥、肥料等方面開展合作，實現貿易與合作共同發展。

提高農產品科技含量。第一，加大對越貿易的重視程度，保持現有中國農產品比較優勢，提高出口產品附加值，調整中國農產品出口結構，打造自主優秀品牌，推動企業走出去。第二，增加對農業生產的科技投入，科技創新能夠推動中國農產品出口貿易，科研資金向農業傾斜，助推現代農業發展，促進農產品生產轉型升級。第三，中國應該加強向發達國家借鑒學習，發展高精尖綠色農業，逐步擺脫傳統落后生產模式，提高生產效率。同時，充分發揮科研機構的力量，在科技研發支撐下，研發符合實際條件的新品種、新技術，以期更好滿足越南市場需求。